《灞陵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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灞陵雪-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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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继。顾师言早已是泪流满面。

玉鬘哭着道:“小姐,你不要说这些话,你是好人,你一定能找回自己身子的。”顾师言拭泪道:“玉鬘说得对!衣羽,我们不需要来世,我们这辈子就要结为夫妻,生儿育女,不离不弃。”

忽见卞虎来报:“顾公子,尉迟玄先生来了,郓王爷也来了,请你立即去相见。”顾师言大喜,对衣羽道:“衣羽,尉迟先生你是见过的,他的武艺出神入化,有他相助,必能成功。”衣羽点点头。

郓王、尉迟玄、云天镜、温庭筠等人俱在大厅,热闹之极。云天镜一见顾师言,快步迎上,拉着顾师言的右手道:“一别数月,未想顾公子竟遭此大难,云某昨日方听温公子说及,甚是痛惜。”顾师言见过郓王和尉迟玄。

尉迟玄眼神平和,道:“顾公子,听说你与吉备真备结仇,究竟为了何事?”顾师言当即原原本本将衣羽之事尽数说出,以及自己断臂的经过。众人听得惊怒交加。尉迟玄须发倒竖,怒道:“这世间竟有如何匪夷所思的惨事,这与杀人害命又有何异!我辈侠义中人,决不能坐视。”云天镜慨然道:“是!”郓王道:“柴岳明柴仙师过几日也要回京了,他想必知道如何破解这种邪法。”

尉迟玄问:“那个鹎蜜现在何处?”顾师言道:“在城南菊花山庄,与日本王子在一起,据说有日本著名武士佐佐木兄弟保护,暗中还有吉备真备手下的白衣侍者守卫。”尉迟玄道:“来去如电行事诡秘的白衣侍者倒的确不可小视,望月研一我就曾与他交过手,要胜他不难,要擒他不易。”顾师言道:“据说望月先生是八大侍者之中最厉害的,另外七个两死一伤,能与我们为敌的尚有四人。”

夜已深。郓王道:“尉迟先生、云师傅到小王府上歇息如何?”尉迟玄道:“不打扰王爷了,就在此间吧,王爷若有用得着尉迟玄之处,尽管吩咐。”郓王听尉迟玄这样说,甚是高兴,道:“奸邪当道,黎民困苦,阉党不除,国无宁日呀!左神策军副使蒋士澄近日频繁调动北军,并借故更换宫城守卫,不轨之心已然昭彰,一旦如‘甘露之变’,又不知将有多少无辜臣民蒙难呀!”尉迟玄道:“王爷何不借藩镇之力对付阉党?”郓王道:“远水不能救近火,若藩镇调兵远来,阉党自然早已得知讯息,这京畿数十万神策军作起乱来,那更是天大的祸事。”尉迟玄道:“尉迟玄草莽中人,不知政事,徒有匹夫之勇,恐怕也帮不上王爷什么忙。”郓王忙道:“小王大有倚重先生之处,这事明日再谈,先生好生休息吧。”

郓王告辞出府,十余名亲随在外守候,这些亲随个个身有武功,郓王在长安城里行走也需这般防备,可见大难一触即发。众人在府门相送,顾师言问云天镜道:“云兄,听说朱邪赤心被贤师徒擒住了,关押在何处?”云天镜奇道:“你如何得知的?”顾师言道:“详情容后细说,先告诉我朱邪赤心何在?”云天镜道:“关押在郓王府中。”顾师言点点头。

送走郓王,顾师言来到萦尘房中,见萦尘正在教山萝下棋,二姝情同姐妹。山萝叫了一声:“顾大哥。”顾师言道:“山萝,尉迟先生他们到了。”山萝“啊”的一声,大眼睛露出紧张之色,问:“那朱邪赤心呢?”顾师言道:“朱邪赤心还关在郓王府。你先随我去见尉迟先生,我帮你求情。”山萝怯怯道:“顾大哥,我不去可以吗?我很害怕见到认识我哥哥的人。”顾师言道:“那也好,你在这里等着。”说罢出门。山萝却又跟了出来,鼓起勇气道:“顾大哥,我还是跟你去吧。”

尉迟玄还在房里饮酒,云天镜陪坐一边。顾师言进屋深施一礼道:“尉迟先生,在下向你求个人情。”山萝躲在顾师言背后不敢露面。尉迟玄道:“好说好说,顾公子是为了朱邪赤心之事吧?请坐下说。”顾师言见山萝缩在自己背后,一坐下她就无处躲藏了,便站着,说道:“在下想求尉迟先生放了朱邪赤心。”尉迟玄浓眉一挑,问:“顾公子与他非亲非故,为何要救他?”顾师言正待解释,身后的乌介山萝转出来,跪倒在地,双掌合什,悲戚道:“尉迟先生,求你放他走!”

尉迟玄早就看见顾师言身后跟着一女子,这下子现了身,灯下一看,却是前几日在敦煌遇到的那个回鹘少女?奇道:“怎么是你!”顾师言道:“她就是那颉啜可汗之妹乌介山萝。”尉迟玄大感惊奇,道:“我这两日正向朱邪赤心追问她的下落,那小子骨头倒硬,死也不肯说,她怎么会在这里?”山萝听尉迟玄话里的意思,定然是对朱邪赤心痛加折磨了,心里一急,哭了起来。顾师言怕山萝难堪,扶起她,道:“山萝妹子,你先回房去,我会对尉迟先生说的。”

顾师言待山萝走后,方对尉迟玄与云天镜二人说知山萝与朱邪赤心相恋之事。哪知尉迟玄听罢一拍桌子,喝道:“这女子不识羞耻!朱邪赤心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她竟委身于敌,可恼!”

顾师言失色,眼望云天镜。云天镜摇摇头。尉迟玄端起大碗喝了一大口酒,道:“朱邪元翼杀害高仙芝之事我已查明,朱邪元翼确有冤屈,然我生平杀人如麻,拔剑相向之时,也就顾不得该杀还是不该杀了!但这朱邪赤心,我并不想取其性命,只等那颉啜到京,让他兄妹自己了结这其中恩怨吧。”

顾师言道:“尉迟先生,那颉啜大哥若至,朱邪赤心必死无疑,山萝情根深种,只怕也不能独活,还望先生三思。”尉迟玄沉吟道:“顾公子,非是尉迟玄不近人情,实是他二人仇深似海,恶姻缘决无好结果。”顾师言说了朱邪赤心要带乌介山萝出海隐居之事,尉迟玄叹道:“也罢,让他去吧。”顾师言大喜,长揖道:“多谢尉迟先生成全。”尉迟玄一笑,道:“只怕不是成人之美。”

顾师言岔开话题道:“尉迟先生所中蛇毒谅必化解了吧?”尉迟玄看了云天镜一眼,笑道:“天镜,你对顾公子说说。”云天镜道:“高昌大蝮蛇之毒果然无人能解,但那颉啜可汗多方遣人打听,寻到一巫医,那巫医见吾师身中剧毒却夷然无事,大为吃惊,尊称吾师为毒神,说中了蝮蛇之毒三个时辰之内不死者,蝮蛇之毒便已行遍周身,就成了毒神,可以寿享遐年。吾师倒是因祸得福。因问每逢月圆全身关节僵硬如何得解?巫医道‘日饮烈酒三斗,自然无事!’顾公子饮酒也是海量,但想必不能日饮三斗吧,哈哈,吾师又是酒仙了!”

顾师言大笑。三人言谈甚欢,直至更鼓敲过三更,顾师言才告辞。出门一看,小院月光如银,一个少女的身影蹲在一丛木香花下啜泣,正是山萝,一见顾师言出来,慌忙站起身,却不敢问。顾师言道:“好了,明日我便去郓王府把朱邪赤心接来,你和他走得越远越好。”

次日一早,顾师言请云天镜陪他到郓王府去接朱邪赤心。二人来到郓王府,郓王入宫去了。管事领着顾、云二人到了花园西侧一间小屋,门前有卫兵看守。进屋一看,朱邪赤心右腿骨折,夹着夹板坐在椅上,一见云天镜便别过脸去。顾师言上前道:“朱邪大哥,是我。”朱邪赤心回过头一看,道:“你是山萝的朋友顾?”顾师言点点头,道:“是山萝让我来找你的。”朱邪赤心登时叫起来:“山萝她在哪里?”顾师言告知他事情经过。朱邪赤心急切道:“让我去见她。”

云天镜道:“顾公子,朱邪赤心腿骨折断,云某前日就已给他接好,但要痊复还须静养一段时日。”顾师言道:“在郓王府毕竟不方便,还是接到杜瀚章府上,山萝会照顾他。”

王府管事命人用软轿抬着朱邪赤心去杜府。山萝与朱邪赤心相见,悲喜交集自不待言。顾师言去与尉迟玄商议相助衣羽之事,正说话间,忽报郓王爷到。众人去大厅见过郓王。郓王道:“小王今日请尉迟先生、云师傅、杜公子、顾公子、温公子到我府上赴宴,马车就在外边等候,这就请吧。”尉迟玄道:“何劳王爷亲自来请,实不敢当!”

杜瀚章命戚山堂等人好生保护衣羽她们,便上了马车直奔十六院。

郓王府后园紫藤花架下摆下一桌酒,单请尉迟玄等人。酒过三巡,郓王道:“小王今日请各位来实有要事相商,以马元贽为首的阉党蓄谋作乱已迫在眉睫,极有可能劫持父皇,逼迫父皇下旨将南衙素来反对他们的清流尽数赐死,父皇早间与我密谈,深以为忧。”杜瀚章等人俱各悚然,独尉迟玄自顾大碗饮酒。顾师言道:“王爷想必已有对策。”郓王眼望尉迟玄,道:“为天下苍生计,还得请尉迟先生出马。”尉迟玄道:“请直言。”郓王道:“父皇身边没有一个得力的帮手,万一事发,父皇无法自保,一旦落入阉党手中,父皇便会成为他们的傀儡,这些阉党虽然猖狂,但打着的还是皇帝的旗号,天下各道、节度使又能奈何!小王思来想去,想请尉迟先生屈就,在父皇身边做几日贴身侍卫,其余的事小王自会安排妥当。”说罢,突然起身走到尉迟玄身前,单膝跪下。

尉迟玄大惊,赶忙扶起,道:“尉迟玄山野匹夫,王爷行此大礼可不折煞我等!”郓王诚恳道:“先生是一代剑客,独往独来,小王这不情之请实在有辱先生威名。”尉迟玄道:“尉迟玄答应就是,不过有言在先,这侍卫不能久当,在下九月初九重阳日将登泰山践故人之约。”郓王喜道:“不会久劳先生大驾的,最多一月。”看来郓王对付马元贽已胸有成竹。

云天镜道:“王爷,不如让云某一并进宫当几日侍卫,也好有个照应。”郓王喜道:“小王正有此意。事不宜迟,午后便请两位入宫如何?”尉迟玄道:“只是顾公子那里还有点事——”顾师言忙道:“不急,等柴仙师回京再商议如何相救衣羽之事不迟。”郓王道:“顾公子,你的事小王已为你筹划好了,柴仙师大约十余日就能返京,到时小王请那日本王子赴宴,那些日本武士自然会跟过来,鹎蜜势孤,擒她不难。”顾师言大喜:“多谢王爷!”

郓王领尉迟玄、云天镜二人进宫暂且不提,单说杜瀚章、顾师言、温庭筠三人回到杜府,见门前停着辆马车,不知是谁来了?三人正要进门,那马车里传出一女子的声音道:“顾公子,你回来了,云裳等你多时了。”车帘一掀,蒋云裳跳下车来。

杜瀚章认得她是那日和真修静一起来的那妖娆女子,不是设计陷害顾训的吗,怎么又敢找上门来?问:“顾训,怎么回事?”顾师言眼睛一眯,心里已有了计较,对杜瀚章道:“云裳姑娘也是受了真修修的蒙骗,现今无处藏身,便让她在这里暂避数日吧?”一边曲指在杜瀚章手上弹了一下。杜瀚章会意。

杜府前后五进,大小房间上百间,杜瀚章将蒋云裳安排在最里边一间厢房居住,那一排屋子都无人居住。顾师言对杜瀚章道:“蒋云裳极有可能又是蒋士澄派来刺探的,却还不能确定,若真是来刺探的,我要叫她弄巧成拙。不过瀚章兄,我可提醒你,这女子工于媚术,你魂可别被她勾去!”杜瀚章笑着捶了他一拳,道:“胡说,我可不像你,一见美女就心软。”

其后数日,宫中虽未见异动,但南衙、北军之对立更趋尖锐。杜府中却还平静,蒋云裳也是深居简出,有时会到前院来与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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