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对于那种垂死挣扎而本身家境就殷实的人来说，很不幸，符合小成心脏供体条件的那个人就是这类人。小成一天比一天虚弱，很多时候顾偲都会在做着什么的时候突然心里一紧，然后跑到重症监护室去确定小成还在，这种随时都会失去的感觉几近让她崩溃，她真的很害怕小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离开了她们，她承受不了，她已经卧病在床的妈妈更承受不了。
夜，再次来临，顾偲从睡梦中突然惊醒，她大口地喘着气，却兀然发现床边坐着的人影，她揉揉眼，扑上前：“向临，你回来了？”
男人没有动作，声音低沉，透着浓烈的悲伤：“那个人死了，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同意，我没能带回能救顾成的心脏。顾偲，你怪我吗？”
顾偲的身子一僵，果然，这两天她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说不出来的不安，似乎总是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笼罩着她。顾成，我该拿什么来救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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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莫云霄的选择
清晨，顾偲很早就醒了，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他在身边的感觉真的很好，她眷恋地蹭了会便轻手手脚地起了床，男人的眼底有着浓烈的青黑，看样子，这两天应该都没有睡好。叹口气，她走向小成的病房，希望再次落空，可怜的小成还能等得到下次的希望吗？
玻璃墙前面，一个老人正凝视着里面的男孩，他的眼神充满着爱怜、愧疚和不舍。顾偲静静地看了一会，没有上前，这个时候莫云霄才是最痛苦的人吧？
不愿意打扰他，顾偲转身想要离开，却突然看到桂叔远远地走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迅速躲到墙角，然后看着他一步步地走到监护室前面，跟莫云霄并肩而立。
“听顾偲那丫头说，你一直对小成很好，你是怎么知道他是我和你姐的孩子的？”莫云霄的眼睛仍然看着小成，话却是对着一旁的桂叔说的。
顾偲心里一惊，姐？难道…努力控制着心里的澎湃，她侧耳细听。
“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就觉得很亲切，他其实眉眼很像我姐，而凑巧他的血型竟然也是AB型rh阴性。”
“所以，你是怎么确定的？”
桂叔叹了口气：“当年你们在顾家被围追的事其实那里还是有些人能记得的”，他看了看这个已经两鬓斑白的男人，此时的他跟年轻时一样温文儒雅，却比那时多了份淡定沉稳，“北滨之行失败了，是吧？”
“恩。不过我是不会让他有事的，否则我下去之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婉心。”
桂叔的身形晃了一下，顾偲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几乎站立不住，背影看起来竟然让人觉得很心酸，这个开心果一样的老人似乎苍老了许多。
“是我对不起我姐，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看着桂叔突然踉跄着离去，失魂落魄的样子让她心里突地一疼，他对不起他们？他不知道？桂叔究竟做了什么？
莫云霄似乎也有些不解，他扭过头，看向桂叔离去的方向，片刻后转回头继续看着病房内的小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偲总觉得莫云霄的眼神怪怪的，摇摇头，她轻轻地离开。
一个上午她一直奔走着，医院里的时间似乎格外地漫长，从小成这次住院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星期，她却觉得经历了许多许多，从早晨到现在也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她却已经疲惫不堪，早晨桂叔和莫云霄的谈话让她纠结，从起床后就一直在视频开会安排公司事务的莫向临让她心疼，越来越憔悴的妈妈让她无措，医生刚刚跟她的谈话再次让她掉入冰窟，明天gruce他们会暂时离开，顾偲知道莫向临已经尽力了，他总不可能让这些一流专家跟他们一样耗在这里，可是他们一离开小成的危险就又多了一分。
推开房门，顾偲走进房间，从背后环住莫向临，难道他们只有放弃了吗？
“怎么了？”
莫向临温柔的声音传入她耳中，伪装的坚强崩裂，她的眼泪流下来滴落在男人背上，尽情地宣泄着压抑的恐惧。
很久很久，莫向临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陪着她，他知道此时的她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眯了眯眼，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打开信息，输了几个字，手指在发送键上停留了片刻，最终按了下去，也许，真的只有这样才是对所有人都好的方案。
一个小时后，顾偲终于平复了下来，她静静地靠在莫向临怀里，或许接下来她该慢慢地劝着妈妈接受现在的一切，最起码也得想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房间里静得只能听到他们两人的呼吸声，所以莫向临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时，她的心重重地颤了下，看着男人拿起手机，接通，表情越来越浓烈，她站起身。
莫向临挂了电视，看向她，嘴唇动了动：“我大伯自杀了。”
轰地一声，顾偲只觉得有些站不住，是了，早上他在小成病房前那怪怪的眼神是挣扎、告别还有不舍，她该想到的。
“真希望能亲耳听到小成喊我一声爸爸”
“一直以来我都没尽到父亲的责任”
“恐怕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他悲凉的声音似乎还响在耳边，遗落咖啡店里那一张张照片幻灯片似地浮现在她眼前，最后停留在那张女子背影图上，婉心，他早上似乎是叫的这个名字，那个他爱了一辈子的女子，现在他终是能够坦然地去见她了。
三个小时后，顾偲再次坐在手术室前，里面的顾成正在接受着他父亲给予他的第二次重生。莫云霄这么做是早已经决定了的，医院出具的配型报告、上午刚刚签了字的器官捐赠书、遗落咖啡店及他两处房产的证件还有口袋里的那一纸遗书，顾偲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父爱的伟大，只知道他在遗书里明确要求所有人不得在顾成面前提起他。
顾偲擦了擦眼泪，看了看手术室前瘫坐着的桂叔，从他到这就没开过口，只是一直地盯着手术室，没看任何人一眼，他的身子似乎控制不住地颤抖。站起身，她走到桂叔面前，蹲下身子：“桂叔，你去休息下吧，有这么多人爱他，小成一定会撑下来的。”
桂叔似乎没听到她的话，仍然一动不动地盯向那扇紧闭的门，顾偲叹口气，很认真地看着他：“桂叔，你现在是小成唯一的亲人了，所以为了小成，你也得好好的等着他从里面出来，是不是？”顾偲俯身上前，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你一定还想听小成喊您一声舅舅，对不对？”
桂叔的身体一颤，终于有了些反应，他缓缓地看了顾偲一眼，突然双手捂住脸，痛哭出声。莫向临走上前，拍了拍桂叔的肩膀，拉起顾偲。如果小成能够安然恢复，有些事是该想想怎么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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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莫向临被警察带走了（收藏哈）
顾成的手术历时近十个小时才结束，桂叔和妈妈都被她劝回去了，手术室外现在只有靠在莫向临怀里的顾偲仍然静静地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滑过，她从来不知道十个小时是这么长的时间，红灯熄灭时，她一时都还未反应过来，直到医生走出来站在他们面前，她才像惊醒般地站了起来。
“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就是要观察是否会出现排异反应了。”医生看起来亦是一脸的疲惫，但神色却还是带着些欣喜。
顾偲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长时间的紧张、担心和恐惧似乎也一下子找到了发泄口，她捂住嘴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医生似乎很能理解顾偲的反应，看了看莫向临，然后微笑着离去。莫向临揽住顾偲，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语气里满是宠溺和心疼：“好了，小成没事了，现在我送你去休息会，好吗？”
回到房间，莫向临帮助她洗完澡后陪着她躺在床上，也许是放下了心里的负担，也许是身边人的陪伴，顾偲很快便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环顾了下房间，莫向临不在，微风扬起窗帘，她深吸一口气，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心身放松了。下了床，收拾好后便走向门外，不知道小成现在怎么样了？
监护室外，莫向临和妈妈站在一起，似乎在交谈着什么，她迅速跑过去，从两人身后探出头来：“在聊什么？”
“你醒啦？”莫向临用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
顾偲夸张地皱了皱鼻子，这人老是这样，不过这样温柔充满爱意的他，她喜欢。
“小成怎么样？”她望望里面的小成，虽然脸色仍然苍白，身上亦连接着各种仪器，但现在看起来却不再让人心酸不已了。
“恩，医生说各项指标正常，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没意外，顾成应该会很快醒过来。”莫向临的语气里也带着很明显的轻松，顾偲知道因为最初的那次车祸，他想要救治顾成的想法一直很强烈，这段时间其实他所承受的压力她都知道。
“老公，这段时间辛苦了。”顾偲踮起脚尖，轻轻在他脸上印上一吻，因为妈妈就在旁边，这样的行为还是让她的脸瞬间绯红。
“您好，请问是莫向临先生吧？”
就在三人说笑间，几名警察突然出现他们面前，顾偲看了看莫向临，有些紧张地拉了拉他的手。
“对，我是。”莫向临往前跨了一步，神色未有改变。
“关于莫云霄先生自杀身亡一事，有人提交证据称与您有关，现在请您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站在最前面的警察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莫向临耸耸肩：“好啊。”随后伸出手抱了抱顾偲，安抚似的在她头上揉了揉，“等我回来。”
很快，莫向临的身影就消失在她的眼前，心，嗵嗵地跳个不停。她努力镇静下来，安抚好一边错愕的妈妈，她迅速跑了出去。刚才，莫向临抱住她时，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句“告诉桂叔，注意观察他”，虽然不明白前因后果，可是顾偲知道，这事应该是跟桂叔有关。
在医院里转了两圈，顾偲都没有看到桂叔的身影，她开始有些着急，这究竟是桂叔下得套还是莫向临设得计，抑或莫云霄的死真的跟他有关？
她坐在长椅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地在心里过了一遍。突然，一个念头闪现，她站起身朝一个地方跑去，她好像想到了莫向临究竟要做什么。
站在入口，顾偲深吸一口气，终是抬步慢慢朝里走去，冰冷的气息和难闻的药水味混合着刺激着她，没事的，她在心底暗暗给自己打气。直到推开最后一扇门，房间内满目可见的格子出现在眼前，而一扇拉开的格子旁边桂叔一脸的悲凉。
顾偲缓缓走上前，看着格子里拉着拉链的袋子，她心里有一瞬的凄凉，那个优雅绅士口口声声喊她丫头的厉叔，以前不知道他的身份心里一直想要探究，现在想来，她其实更怀念的是那个遗落咖啡店里安然磨咖啡的厉叔，他与那一排排的照片在两年的时间里给了她太多的慰藉。叹口气，她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看向桂叔，脸上是浓浓地担忧。
“桂叔，莫向临被警察带走了，他们说他跟大伯的死有关，你知道他不会的，对不对？”
桂叔抬起头，眼底有着顾偲不懂的情绪，他盯着她看了许久。在这冰冷的太平间，他的眼神似乎亦带着凉意，直看得顾偲有些毛骨悚然，这样的桂叔似乎跟平时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