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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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劫- 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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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段立刻逼上前去,连连冷笑,“没有?你怎么知道皇上没有废立之心?你又怎么知道皇上有废立之心?莫非皇上什么都与你一个贵妃说不成?后宫妇人不得干政,看来文贵妃是不懂得什么叫‘牝鸡司晨’了!你给我回去好好查查这个典故!”说着,她轻蔑地看着她,“你说自己信口胡说。你身为贵妃,不晓仪态,不通妇礼,竟如街头巷尾的无知妇人一般胡言乱语!当真是丢尽我天朝的颜面!回去多读几遍《女戒》再来见我!”

不要说是文遗爱,就是成郢,都是头一回见到锦段如此凌厉的样子。看着锦段咄咄逼人地教训文遗爱,他摇了摇头,出声道:“朕从不知,原来皇后也有如此凌厉的一面。”

锦段仪态端庄地施礼,一改方才的咄咄逼人,嘴角带了轻浅的笑意,“臣妾打理后宫,若只凭温和行事,只怕难以服众。时日久了,便把自己给逼成这样了。还望皇上勿要因此而误会了臣妾。”

他们今日联手来坤德宫里问罪,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乱她心神,好给成郢发难的理由吗?如此一来,只怕明日便会有朝臣以皇后不贤为由,上疏请求废后。好,他想废她,那她便给他机会。她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废了她这个皇后!

成郢的目光如幽冷不见底的古井一般,冒着凛冽的寒意。他就这样冷冷地看着锦段,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过了好一会儿,他挑唇笑了一下,道:“是朕看走了眼,从一开始便看错了。朕的皇后,果然不简单。”

锦段浅笑施礼,“多谢皇上夸赞,臣妾愧不敢当。”

在她的道谢声中,成郢冷冷地拂袖而去,瘦高的背影带着孤寂清冷的味道。锦段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转身冲着文遗爱道:“文贵妃是继续留在我这里说话呢,还是回你的玉堂殿?”

文遗爱眼睁睁地看着成郢离开,自知此番难以在锦段这里讨到好儿,便抱着三皇子躬身告退。她刚走了两步,锦段忽然叫住了她,道:“那个叫胭红的小宫女,你若是想从她嘴里再套出点东西来,那便接着审。若是审不出来了,那便交给我。如此忠心的一个宫女,我真是舍不得呢!”

文遗爱脚步一顿,不敢回答,匆匆忙忙地走了。

灵则站在锦段的身后长长地嘘了口气,道:“娘娘,今日算是过去了,只怕明日才真正凶险呢!”

锦段挺直了脊背,抬起头,淡淡地道:“怕什么,他要废后,咱们许他废后便是!”

下午,宣室递出消息:“皇上召见了太史令,太史令只对皇上说了一句话,‘彗星入营室,犯离宫,金犯轩辕大星’。”

锦段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告诉灵则:“今天入夜之前,你想办法再去见一见灵台郎,问他这句话是何意。告诉他,此举事关成败,若是他算错了,导致我一败涂地,他别说想做太史令,纵是想活命都难。”

灵则点头,道:“您放心,奴婢省得轻重。”说罢,她匆匆离去。

锦段在殿中来回走着。还没等她的心安定下来,殿外的宫女突然进来通禀:“娘娘,诸安宫里的林才人想见娘娘。”

锦段挑了挑眉,忽然笑了起来,果然还是林安宓最得她心,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最需要她。

锦段向小宫女道:“去,将太子给我找来。”

太子自清凉殿过来,恭敬地向锦段问了安,朗声道:“母后找儿臣来,可是有什么事?”

锦段牵着他的手往外走,“母后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呀?”

“一个……”锦段想了想,“一个为你费了许多心思的人,咱们得去好好谢谢她。”

“那她是谁?”太子问。

锦段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从坤德宫到诸安宫,一路上的风景越来越荒凉,长长的宫道杂草丛生,不见一个宫人。他们走到一扇朱漆斑驳的门前,灵叶推开门,引他们**进去。

太子拉着锦段的手,咽了口唾沫,“母后,这是哪里啊?”

锦段抚了抚他的头,低眉笑道:“太子不怕,在这里你不必害怕。”林安宓也许会害所有人,但她独独不会害她的亲生儿子。

“母后不怕吗?”太子又问。

锦段道:“母后害怕,很害怕呢。”她当然怕,她怕她无能,最后一败涂地,毁了锦家,也毁了她自己。

听她这么说,太子忽然挺起了小胸膛,站得笔直。他抬头看着她,道:“母后不怕!有儿臣在,母后不必害怕!”

锦段重重地点头,“好!”

林安宓,哪怕是看在你儿子的分上,哪怕是看在你害死了我侄女的分上,也请你……帮我一把。

朱漆斑驳的大门里面与外面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院子里虽空荡荡的,但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一个秋千绑在老槐树的枝丫上,此刻正一晃一晃的,似乎坐在上面的人刚刚离开。

许是看到了熟悉的事物,太子心里的不安消散了不少。他指着秋千,惊喜地叫道:“母后快看,秋千!”

锦段点头,“等下让灵叶推你荡秋千。”

“那儿臣能不能叫素怀来?我们俩一起荡秋千才好玩。”

锦段摇头,“咱们只能在这里玩一会儿,过一会儿便要回去了。再说了,我在你的殿里不是给你扎了个秋千吗?素怀天天跟你玩,你还没玩够啊。”

太子蔫蔫地点了点头。

锦段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头,正要带着他往里走,却看到一个素衣女子正倚在大殿门口,歪头啃着手指甲,哧哧地看着他们笑。

林安宓。

灵叶忙喝道:“看见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还不下跪行礼!”

林安宓却不理她,仍旧哧哧地笑着。

锦段问她:“林才人在笑什么?”

林安宓又笑了一会儿,才放下一直啃着的手指,道:“我笑你做了十来年的戏,最后却将自己给套进戏里头去了。”

锦段叹了口气,道:“枉我还亲自带了太子来看你。你要见我,难道只是为了说这些?”

林安宓勃然大怒,指着锦段大叫:“你当年费尽心机地将他从我身边抢走,如今却将他置于险地,使他的太子之位难保!你扪心自问,你可配得上太子的一声‘母后’?”

太子就是年幼,也已经分得清善恶了。他见林安宓指着锦段大喊大叫,先是一惊,而后小身板儿一挺,将锦段挡在身后,大声道:“你是谁?见了我母后不参拜,竟还敢这么大声地与她说话,真是大胆!”

太子的喝声令林安宓怔了一下,她的双目中浮现出一抹悲哀。她双手掩面,绝望地哀泣了一声,忽然又大笑起来,“我是谁?他问我是谁!我是谁……我是谁……”她的声音如悲泣的夜枭,声声凄厉。

锦段将吓得面色发白的太子交给灵叶,上前一步对林安宓道:“林安宓,不要发疯,有话咱们去殿里说,不要吓到孩子。”

锦段的话令林安宓稍清醒了些,她放下双手,看着被灵叶紧紧地搂在怀里的孩子,颓然地垂下了头,转身进殿。锦段回身对太子笑了笑,便要跟进去。这时,太子忽然在她身后大叫了一声,“母后!”

锦段摆了摆手,道:“不怕,让灵叶陪你去荡秋千,过一会儿母后便出来了。”说罢,她转身走进了阴暗的大殿。

林安宓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也不看她,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我这冷宫陋室跟皇后的坤德宫没法比,你自己找地方坐吧。”

锦段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看着情绪一会儿一变的林安宓,她暗自摇头,又是一个在这宫里**疯了的。

“你没有照顾好太子。”林安宓开门见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锦段摇头道:“你错了,并不是我没有照顾好太子,而是你们林家从一开始便埋下了祸根。”

“所以,你便认为自己没有错?”

“我有,不过我认为你们错得更离谱。如果你们找来的是一个样貌美艳,但却不像任何人的女子,也许我便能狠下心。你们害怕我的日子过得太舒坦,怕我有朝一日真的和成郢感情好了,生了个儿子出来,威胁到太子的地位。所以你们千方百计地找来那样一个女人与我争宠,让我失去成郢的宠爱,从此便只能依赖太子一人,只能全心全意地为他的将来打算……可是你们却不曾算到,那文遗爱也是个过河拆桥的。如今,她正盯着太子的位置,意图使三皇子取而代之。”

第39章:全靠你了

林安宓怔怔地看着她,喃喃自语着:“果然女人不可信,越是看似可怜的女人,越不可信。一个你,一个文遗爱……你们统统都是披着柔弱外衣的蛇蝎女人,统统都是!”

锦段却不管她说什么,只是道:“林安宓,明日是我与太子的最后一搏了。是一举得胜,从此安稳,还是一败涂地,被文遗爱与三皇子取而代之,就全看你了。”

林安宓突然咧嘴大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锦段,你也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是还有锦家吗?你们锦家不是最厉害的吗?连皇上都怕你们家……你怕什么呀?锦段,在这宫里头讨生活的女人,谁都该害怕,独独你不该怕啊!看看当年你们整垮我林家的时候,是何等的嚣张!现在,你倒放低姿态来求我?”

锦段道:“再厉害也厉害不过皇上啊,锦家已经败了,败在了皇上手里。明天是我和太子最后的机会了。”

“我凭什么要救你?!你害了我全家,我凭什么要救你!”

锦段道:“就凭我是太子的母后。”

“母后?”林安宓大笑,“你以为太子非你不可吗?不,太子随时可以换母后!似你这般心肠歹毒的,不要也罢!”

锦段抚着手指,淡淡地笑,“是啊,似我这般心肠歹毒的母后,不要也罢。可是你却忘了,太子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虎视眈眈的三皇子呢!我与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我被废了,你认为太子还能保得住吗?你认为,你林家还有复起的希望吗?”

“皇后说笑了,我林家是被你们锦家一手整垮的。怎么你倒与我谈林家复起来了?你可真令人恶心!我纵是相信文家会让林家复起,也不会相信你锦段说的话!”

“文家若是真心为你林家着想,又怎会想要毁掉太子,毁掉林家唯一的希望呢?”

“是啊……所以我说,你们都是心肠歹毒之人!”

锦段忽然面色一变,狠狠地拍了一下扶手,猛地站起身逼近林安宓,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她冷冷地道:“不要将你自己说得多无辜!你敢说我侄女锦素娅的死与你无关?你敢说你那样做不是为了嫁祸给文遗爱,好逼我出手灭掉她?你敢说你不曾存过那样的心思?”

“是我做的又如何!”林安宓一把推开她,猛地站起来,与她针锋相对,“你锦家欠我林家的,何止是一条人命!我就是再杀几个你们锦家的人,也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

锦段也不反驳,“所以你为了替林家复仇,便不再理太子的死活了吗?林安宓,如果是,你便点个头。只要你点了头,我这就带着太子离开,从此以后再也不求你分毫!”她稍缓了语气,“你是他的亲娘,我是他的养母,若你执意为了你我两家之间的那些恩怨而不顾太子的死活,那我也无话可说。”

林安宓呆住了。她看着锦段,忽然又爆发起来,指着锦段恶狠狠地道:“你又逼我!锦段,你又逼我!当年也是这样,你逼我对我的家族袖手旁观,如今你还是如此!不就是我姐姐曾欺辱过你吗?她已经死在你手里了,值得你如此深恨林家,这般不依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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