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长醉不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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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长醉不复醒-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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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材,自己的妹妹都看不出来。”穆文龙皱了皱眉头,“就站在司马昂的身后。”

穆建黎吃了一惊,向司马昂那看了半天,才看见一身男子装扮,披着轻甲的穆子攸,心里也不禁感叹,都说人老眼花,老爹的眼睛倒比他还好使。

   第二十六章 黑云压城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黑云压城

子攸骑在马上,随着南征的军队向前走。穆建黎在大将军的马车里已经停留了好一会儿了,侍卫们都远远地走在马车四周。爹爹为什么要分别跟他们两个谈,子攸想不明白。而刘文呢,到底为什么会行刺父亲,到底是他自家的激愤行为,还是有人指使的?如果有人指使,幕后主谋会是贺启么?看起来很像。那么司马昂有没有掺和进这件事,如果这件事与司马昂无关,那么他事先也应该是知情的。这么大的事,一旦刺杀成功,是要有后续安排的,贺启不可能不让司马昂知道。而如果这场刺杀成功了,后面就要有一场宫廷政变,文武百官都在这里,贺启若在此时振臂高呼,会有多少人跟着他?司马昂在那出戏里又该扮演什么角色呢?如果他跟这一切有关,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瞧出来。她希望司马昂成为皇帝,谁当皇帝可能都比自己哥哥当皇帝更好,但那不是要他杀掉自己的父亲。他明明可以等,等到父亲百年之后。她有些焦躁。

事发之后,她看着司马昂,想从他脸上看出答案,她希望他能说几句什么,表明自己的清白。但是司马昂没有任何表示,那张脸冷得像是死人脸。

她抿起嘴唇,只觉得越想越冷得发抖。还不到重阳节呢,可这会儿飘了雨,就冷瑟瑟的了。

穆建黎从父亲的马车上下来了,骑上了自己的马,子攸知道父亲下一个要见的人是自己,连忙催马上前。穆建黎瞪眼看着子攸,扯着大嗓门,“还说今天怎么帅旗会折断,全是你这个阴人给冲的。你没事干跑到出征大典上干什么?死丫头。”

子攸知道在这个位置上说话,爹爹还是听得见,她很明智地没有回嘴。果然穆文龙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混账东西,给我滚远点,别总寻你妹子的晦气。”

穆建黎瞪了子攸一眼,“快上去吧,爹等着跟你说话呢。”

子攸下了马,恭恭敬敬地上了爹爹的马车。还没想好怎么开口,穆文龙劈头就问她,“你哥哥说这个刘文是贺启点的状元,是他的人,你怎么看?”

子攸低了一回头,还是说了出来,“科考之前,我见过这个刘文一次,听他说话的意思,他像是跟贺启的确有些瓜葛。”

“那就对了。”穆文龙点了点头,“老夫戎马一生,临了差点栽在几个书生的手里,真是可笑。”他的眼神分为锐利冰冷,话头忽然转了,“司马昂最近有没有跟贺启来往?”

子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贺启到过王府,只怕这事儿瞒不了父亲的眼线,可她也不愿意说有,“我并没看见,也不知道。”

“那依你看,你的夫君有没有卷到这件事里?”穆文龙看着女儿,子攸的手微微有些发抖,穆文龙都看在眼里,“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只能说不知道。”

“好,丫头,你是心里明白的人”穆文龙点点头,陷入了一阵沉默,这沉默太久了,子攸在等待中越来越焦急,越来越沉不住气。

穆文龙一直看着她,忽然微微一笑,“攸儿,我放你在外边经商,又让你在家里听官员们议事,已经是让你历练的够多了,可你今天经事的时候还是发慌,这可不成。我也不想说你还小,古时候也有女子在十七岁就做了太后的,照样把得稳朝局。”

子攸像是呛了风,就突然咳嗽了起来,“爹……咳咳……我好像昨天在外边待的时间长了,有些着了风寒。”她心里知道爹爹这话的意思,爹爹这话点得太明显了。

不过她的小聪明也逃不脱老爹的法眼,穆文龙看着她,没有容许她把话题转走,“你哥哥已经去办贺启了,如果从贺启那里查出司马昂确实跟此事有关,那么你该当如何?”

子攸低了头,好像有只鬼手拧住了她的心,她盯着自己手上的扳指,仿佛那里能给她一个答案,“我会按照爹爹的安排杀了他。”

“好,有丫头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穆文龙的眼里这时仿佛才转出些慈爱的味道,“事情若真到了那个地步,爹希望你想得开。”

“是,爹。”子攸咬住了下唇,快要咬出血来,手指一遍一遍地摸着那枚祖母绿的扳指。

子攸回到城里的时候,雨下得越发紧了,城门口没有几个人,天色昏暗时候,冷雨便添几分凄凉。

子攸骑着马慢慢地向王府走,她心里有事,还做不定主意。有一个人站王府门外,似乎已经守了她很久,她真希望这个人是司马昂。她勉强笑道,“长卿,我知道你有话,随我进来说吧。”

陈长卿向她深深一揖,便随着她进了距离王府大门不远处,一个平常无人的院落,他没像往日那样跟她寒暄玩笑,“方才虎贲将军带着人抄了贺大人的家,我来等着王妃,是想打听王妃要如何裁处此事。”

“长卿是希望我设法保住贺启吗?”子攸微微叹了一口气,“我还没有贺你今科中了探花。”

陈长卿抬起眼睛,“我只希望王妃速速杀掉贺大人。”

子攸看了陈长卿足足两三句话的功夫也没说出话来,陈长卿却等不得,“王妃如若不赶在穆建黎审讯之前杀掉贺启,那么不论今日发生何事,也不论今日之事到底与王爷有没有关系,穆建黎的审问结果都不会变——他会修改贺启的供词,把幕后主谋的罪名安在王爷身上。王妃,穆建黎他可不想当辅政大臣,他想当的是皇上,这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他不会放过每一个能置王爷于死地的机会,王妃先杀了贺启,这至多只能引起大将军的怀疑,却可以暂时保住王爷,否则……否则王爷绝活不到大将军回来的那一天,如果穆建黎审讯之后没有先斩后奏杀掉王爷,王妃只管拿了我的命去。”

一阵凉风穿堂而过,子攸微微打了个冷颤。

陈长卿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急了,子攸再能,也不过就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她确是够精明,仕途经济她都通得很,可要让她去杀人,就未免太过了。可是,“可是,王妃绝不能给穆建黎审讯贺启的机会。王妃若再迟疑,王爷就没命了。穆建黎是何人,王妃比外人更清楚,王妃此时若不要贺启的命,就等于决心断送天下黎民百姓的命。孰轻孰重,请王妃决断。”

子攸绷着脸,不知是冷的,还是怎的,那张精致的小脸越发显得有些青白,她有些想要退缩,她才只有十七岁而已。虽然平日里她总是拼命三郎似的向前冲,可这一次她却只想后退,可也只有这一次,她像是真的没多少退路了。

陈长卿知道此事只有子攸能了结,所以打定主意今天哪怕是说烂了他的舌头,他也必须劝说子攸杀掉贺启,这是唯一能让这盘死棋复活的法子。他想好了千万句说服子攸的话,刚要开口,忽然看着子攸的身后愣住了。

子攸从他那副咬住舌头的表情上,就猜得出谁来了。她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司马昂,他脸上的冰冷让她难过的几乎抬不起头来。可是她的难受也看在了司马昂的眼里,他转开头微微叹了口气。

   第二十七章 左右为难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左右为难

“陈兄,请到书房暂且歇息一会。”司马昂向陈长卿道,仿佛刚才他们的谈话,他什么也没听到。

陈长卿笑了笑,倒没了方才的着急神色,向他施了一礼,“学生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想必其中关碍王爷也很清楚。该怎么做王爷与王妃自有定论,也无须学生再多言。这就告辞了。”

彼此都是明白人,司马昂明白他的意思,他也没必要再说,司马昂也没有很留他。司马昂吩咐下人送客,子攸见他背对着自己,便想后退几步从院子后头绕走。没成想司马昂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她只得站住,紧紧挨着司马昂的胳膊,心却慌的厉害,模模糊糊地想着今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站在他身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马昂才唤一声她的名字,子攸“嗯”了一声,之后两人便又陷入了沉默。

子攸深深吸了一口气,游丝一般的秋雨不断被扯下,湿了司马昂的衣角,似乎也湿了他的眼睛,那双眼里添了些不能言说的惆怅,子攸说不出话,半响咳嗽了一声,“是你做的吗?”

司马昂摇摇头,“我……”

子攸擦掉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忍不住笑了一下,打断了他的话,“不用细说。你说不是我就相信你。”她又停了半日,才艰难地说道,“论理……论理穆家确是欺君罔上,我哥哥这些年干的事儿,又是罪无可恕……天理不容……只是我爹终究是我爹,我不愿看着你们……呵,我只想安心做个商人,将来……将来等到我爹百年之后,你做了皇帝,你必然不愿再看一眼穆家的人,那时我就离开京城,安心做个富家翁。呵呵,可是这也不过就是我的傻想头儿,总以为我能躲得了,我都忘记了我毕竟也姓穆,躲都躲不得……”

“我知道。”司马昂不由得伸手去擦她的眼泪,却也说不出旁的话,他再也忍不住,突然拉住子攸的胳膊,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今天这样的情势,这样的话说起来,已经像是惜别,只是没有阳关折柳的那份安然,这一别,是七分情人的惜别,也许再转脸见面就都已是十分的仇敌。

子攸紧紧搂着司马昂的腰,面颊贴在他的胸前,彻彻底底地哭了一个痛快,秋雨终是湿透了她的衣服。

她问司马昂,如果有那么一天,她败了,穆家败了,他会赐她死么?司马昂摇摇头。

子攸笑得有些凄凉,话已经到了这一步,司马昂就算对她有情,怕是情分也已经绝了。子攸闭上眼,忽然开起了玩笑,“有一天你做了帝王,不要忘了今天的话,我可不想死。我若活着,便很会赚钱,能给你纳不少的税。”司马昂没有微笑,他紧紧拥着她,下巴在她的额上细细地磨蹭,到了这个时候他才觉得再没什么心鬼拉着他的手不许他抱着他的子攸了。只是这时候来得太晚了些,也太短了些。

她后退一步离开了司马昂的怀抱,司马昂却拉住了她的手,舍不得放手,“子攸,不管咱们能有几天,真正做我的妻子好吗?别淌那个浑水,别理男人之间的那些事,就待在我身边。”

子攸回握着他的手,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可我姓穆,你就真能完全信我么?”

司马昂没有回答,倘或子攸是萧吟那样只会闷在闺阁之中的娇弱女子,他或许会立即回答,可子攸是这样一个女子,他没有话直接答她,他看着子攸的眼神有些痛苦,“别杀贺启,子攸,我不想你的手染上我恩师的血,不要插手这件事。”

子攸抹掉腮边的泪水,“好,我不杀他。”

可子攸终是骑马离开了王府。她不能相信司马昂对自己的爹爹没有杀意,她也知道司马昂同样不会相信她,她夹在中间,将来不是死在自己家人的手里,就是死在司马昂的手里。只不过今天她终于知道司马昂对她有情,这就足够了。哪怕将来终有半世凄凉,这点回忆,也足可慰藉。她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也知道自己不在乎司马昂的信任,那不重要。子攸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爹提醒过她了,可她却知道自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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