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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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手遮香- 第2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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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怡,师父她老人家呢?”陈知善见她毫不留恋的要走,忍不住想起了从前任由自己怎么生气折腾,她总是设法和好的那些日子,眼眶突然间就红了。

吴菁并不想要这京中的人去打扰她。安怡眼睛也不眨地答道:“师父带着师叔祖寻药休养去了,她们蛮好的。”顿了顿,终究好心地道:“师父一直牵挂着你,真心希望你能把日子过好。最近家里忙,我改日再去探望伯父伯母,若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只管过来说。”她把话说到,来不来是陈知善自己的事,这世上没有谁能勉强谁,包括好意也是如此。

陈知善强笑着道:“你忙就不必过来了。”言罢飞快后退几步,对着安怡深深行了一礼,算是答谢安怡对他父母亲的照顾之情。

安怡也认真回了他一礼,算是答谢他那些年来对她的照顾和爱护。

礼毕,两个人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陈知善埋着头步履匆匆地走出金鱼胡同,一直到确信安家的人再也看不见他了,才停下来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去最后看了一眼安宅的方向。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见安怡了吧?虽然同在一个京城,但是京城那么大,想不见到一个人也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你是安怡的师兄?”一个清瘦的道人迎面走过来死死盯住他,一双幽深的眼睛闪着让人不喜的冷光。

虽然觉得对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陈知善还是本能地不喜欢这个道人,便淡淡地道:“我不认识你。”

道人阴阴一笑,指着他道:“死期将至,还不自知。”言罢转身就走。

陈知善听得满头雾水,随即勃然大怒,冲上去一把揪住那道人的袖子,怒道:“你这妖道怎么回事?我与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你怎地上来就诅咒我?”

那道人全然不惧,阴嗖嗖地看着他道:“贪恋夺命的罗刹恶鬼而不自知,你不死,谁死?”

陈知善想要反驳发怒,却发现那道人幽深的双目犹如两个漩涡,旋转着旋转着,好像要将他拉进去一样。

“你怎么……”陈知善不及说完这句话,一头栽了下去。

道人笑了笑,往后退了几步,两个彪形大汉快步走上来,飞快将陈知善扶起走入停在街边的一张马车里,很快就走得不见了影踪。道人仙风道骨地弹了弹袖子,大踏步地往前走去。走到田家门前,门子瞧见是他,立时开了侧门,小声道:“我们大奶奶在花厅里等着真人的。”

玄一真人轻车熟路地走至花厅,只见张欣正坐在里头发呆,便低低咳嗽了一声,张欣惊醒过来,起身淡淡一笑:“真人可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

玄一真人道:“火候不到,还需要些时候。”

张欣烦躁地道:“什么叫火候不到?你把她收了不就是了?你设坛作法需要什么,我都使人去准备来,反正我就是要她死。”

玄一真人颇有些看不上她的急躁:“大奶奶急什么?她如今运势正盛,走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拥的?贫道便是想要作法,也得有机会近她的身。要么,您就按照贫道的法子来,先力证她是恶鬼附身,坏了她的名声,让她人嫌人怕,到时候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要么,您自个儿动手。”

张欣又气又急,却也没什么好法子,只好按捺住性子道:“真人如今做到哪一步了?”

玄一真人不肯告诉她:“总之大奶奶不要急就是了。”言罢探过身去,用商量的口吻道:“要收恶鬼要布阵,先要选个风水宝地,叫那恶鬼进去就毫无还手之力,任人摆布。贫道看上了京郊一块宝地,可惜要价颇高……”

无非是要钱罢了。张欣心烦意乱地道:“要多少钱?”

玄一真人朝她伸出一根手指。

张欣心头一颤,不情不愿地道:“我最近手里有点紧,真人先拿五百两银子去用着,等我这边松了又给你。”

玄一真人也不痴缠,干脆利落地接了银子就走。走到大门前恰逢田均进来,便皮笑肉不笑地朝田均行了个稽首礼:“田大人。”

正文 第404章 两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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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均的目光落在玄一真人手里提着的包袱上,心里老大不来账,也皮笑肉不笑地道:“真人这是要往哪里去?”

玄一真人故意将包袱往他面前晃了晃,笑道:“才从大奶奶这里支了些银子,好去捉鬼。”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臭妖道!田均肉痛得要死,看向玄一真人的目光就充满了恶意:“那么真人要多久才能捉到这只鬼呢?”

玄一真人笑笑:“天机不可泄露。”压低了声音道:“贫道观着大人灾厄还未过去,您可要改一改运势?”

贪心不足的东西,田均犹如吃了一坨屎一样的恶心,冷笑道:“你若捉了恶鬼,老爷的运势不就好了么?”

玄一真人笑而不语,行礼送他。

田均觉着他脸上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可恶,想到自己就是那天听他说自己要倒霉才开始倒霉的,少不得对他又多了一层厌恶。却也不敢真的得罪了他,眼睁睁地看着玄一真人提着原本属于他的那包银子扬长而去。

田均包了一肚子的窝囊气,怒气冲冲地进了居所,眼见着小丫头看见他来就要往里头跑,便劈头一把抓住小丫头的头发骂道:“下作的小蹄子,这是又要往哪里通风报信去了?”

小丫头不敢辩解,跪在地上哀哀地哭。张欣冷着脸走出去立在廊下淡淡地道:“知道大爷心里头不愉快,但又何必总是拿家里的下人撒气?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至于么?”

田均正兜着豆子找不到锅炒,闻言立即一口咬了回去,阴阳怪气地道:“谁都可以拿爷出气,爷就不能拿个小丫头出气?好太太,你倒是给爷指条明路,瞧瞧爷都该拿谁出气?”自从黄氏一倒,他就开始跟着倒霉,先是在梁皇后的丧礼上莫名被斥,当着满朝官员的面丢了个天大的面子,接着他写的一本奏折又被皇帝挑出来说事,被骂得狗血淋头。今日可好,都察院里头议事,居然绕开了他去。这预示着什么?预示着之前盘龙寺的事件开始起反作用了。

张欣闻到他身上好大一股子酒臭味,又见他双目赤红,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先就厌恶得不得了,只是不想再和他吵架,便冷冷地道:“大爷有这功夫在家里发横找妇孺的麻烦,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挽回圣眷。”言罢一拂袖,转身入内。

田均酒意上头,怒不可遏,往前一步揪住她的袖子,怒声道:“为什么就是我倒了霉,偏你父兄就安然无恙?说,是不是他们又把我推出来做了替罪羊啦?”

其实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来自皇帝的压力和怒火,杨家倒了,作为姻亲的张家也是岌岌可危。张欣之所以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迅速除掉安怡,正是因为有这个原因在里头。她觉得她的一切噩运都始自于安怡来到京城后,不管她做什么,最后都会落到一个一败涂地的下场,乃至于如今连门都走不出去,如果安怡死了,倒霉了,她一定会好起来的。至于为什么田均倒了霉,家里父兄却没倒霉,张欣也不太清楚其中的因由,但她觉着,主要原因还是父兄能干,便冷冷地看着田均道:“大爷问得奇怪极了,你若做了替罪羊,如何还能站在这里?”

田均虽然喝多了,却还没醉得糊涂,知道这种时候自己是一定不能没有张家的,便阴沉着脸跟了张欣入内。张欣阻挡不及,只好由着他进去。

屋子里挂了四套十分美丽的衣裙,布料珍贵,颜色难得,做工款式更是不同寻常,挂在衣架上仿佛就是四个美人翩翩而立。田均仿佛看到安九穿着这些衣裙,笑眯眯地迎着他走过来,田均不由汗毛倒竖,惊恐地指着那几套衣裙颤声道:“这是从哪里来的?”

张欣冷冰冰地道:“我使人趁乱从安怡的屋子里搜出来的。你是否觉得很眼熟?”

田均擦了一把冷汗,沉默不语。当然眼熟,再眼熟不过了,虽然过了这么几年,他却一直都记得那个早上。他还在梦中,安九就把他推醒,喜滋滋地拿了这几匹布料给他看,问他好看不好看。他当时心里想着的都是他的前程和娶她娶亏了,哪里有心情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但安九的笑容实在太过美丽纯真,他终究没能忍心不理她,而是和她嘻嘻哈哈地比划了一回,含情脉脉地告诉她,她穿这衣裳一准好看,谁也比不过她好看。

衣料相当名贵美丽,他看着就忍不住遗憾,若是安归德还活着,或是不要死前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那该有多好?就凭着安九的这份受宠劲儿,他也不至于这样蹉跎岁月。然后他就有点怪姑母和父母亲贪财,非得让他算计安九,害了他的前程。

正因为当时的遗憾和怨愤太深,所以这些衣料给他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以致于此刻见到这些衣料就让他忍不住的焦虑和害怕起来。

他不吭气,不代表就能逃过张欣的眼睛,张欣冷笑着提起一件樱草色的衣裙往他身上比划:“白老三的手艺,这样的制式,只有她最喜欢。你知道么,那天她在永昌侯府第一次正式亮相,就是穿的这身衣裙。我过后使人去打听,说是有人凭着一封书信取走了这套衣裙。同时取走的还有另外这三套衣裙,都是六年前就有人定下的,六年前,安怡还是个离京多年,什么都不知道小女孩,你既然认出这衣料来了,那我也不多说了。”

五年前,正是安九将满二十岁时,以她的性情爱好,是完全可能请白老三精心制作这四套裙子作为给她自己的礼物的。田均只觉得头一阵一阵的疼,虽然之前盘龙寺泄密之时他就已经觉得安怡有问题了,却远远没有这一次这样的震撼害怕。因为那时候他还可以安慰自己,也许是看不惯他的政敌无意中知道了那个秘密故意陷害他的,这次却不同,每一套随风飘舞的衣裙都让他胆寒。

张欣冷笑着将衣裙扔到地上,狠狠踩上去:“两条路,要么和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要么就老老实实和我一起对付她。”

正文 第405章 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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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之前田均还有些借酒装疯的话,此刻他就是彻底清醒了。若是他能找到一个强有力的靠山,把张欣甩了、和张家划清界限是很不错的选择。但在目前的情况下,明显他是没办法找到比张家更合适的靠山的,毕竟张家还没倒,张尚书父子长袖善舞……田均立刻作了对自己相对来说最有利的选择,与张欣合作并和好。

但他是个很有自尊心的男人,他不能容忍仆妇丫头们看到他的丑态,于是他威严地看向一旁伺立的桂嬷嬷。桂嬷嬷自从上次被吓坏后,大病了一场,才刚养好回到屋里伺候,正是要讨张欣欢心的时候,哪敢自作主张?当下抬眼去看张欣的脸色,见张欣眉眼不动,也就跟着不动。

田均深知张欣的性子,人前人后总要争一个先,今日不给她满意,休想下得来台,便强忍着怒气道:“你们下去,我有话要同大奶奶说。”

张欣挑眼看向他,他非常困难地朝张欣挤了个惨淡的笑容,用商量的口吻道:“你我夫妻多年,风雨同舟,怎能轻易说这些伤感情的话?”

张欣讽刺一笑,因为有很多话不能当着桂嬷嬷说,便示意桂嬷嬷下去,她自己抓了剪子上前抓起衣裙狠狠剪着,想象每一剪子下去剪的都是安怡的血肉,口里丝毫不放松:“别和我谈感情,你的感情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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