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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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手遮香- 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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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怡仰头看着房檐上的冰棱,轻声却坚定地道:“有什么不敢的?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对什么人就用什么样的手段,是不是这样?”

柳七十分赞同:“对,你家那姨娘品行恶劣,你待她太文雅了些。恶人就要恶人磨!”

谢妖人又多了个名字,谢恶人。安怡哈哈大笑:“是,不如我今夜回去就吓死她得了。”大概是因为当初吉利加诸在原身身上的那些卑劣手段她未曾亲身体验到,后来吉利又一直都是她的手下败将,所以她就那么一直冷眼看着吉利自取灭亡,虽然鄙夷却不痛恨,甚至觉得吉利不值得她花心思去恨。因此就只任由薛氏和底下的刘婆等人去磋磨吉利,收取各自的欠债,但若是换了京中那些人,安怡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她会比谢满棠做的还要可怕冷酷的。

谢满棠背手立在窗前,透过雕花窗棂看着安怡笑意盈盈地和柳七别过,身态轻盈地离去。出声叫柳七进来,问道:“你们相谈甚欢啊。”

柳七一听,这话不阴不阳的,忙讨好道:“大人不是想吓唬吓唬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么?我就好生和她描述了一番那梳洗之刑!”

谢满棠淡淡道:“可她一点都不怕?”笑得那样开心,当然不会是害怕的样子。

柳七道:“是,还说以后再有这样的机会,可以让她一观,练练胆子呢。”

谢满棠的心情顿时莫名好了几分,却冷哼道:“真是个白大胆!冷情冷心的,没良心,没点女人样儿!枉自长得人模人样的,将来谁娶谁倒霉。”

柳七赞同,同时又腹诽,你也是个长着张骗人的脸的坏东西,将来谁嫁谁倒霉。

安怡出了驿馆就直奔仁心医馆,果不其然,还在门前就听见谭嫂和老张兴高采烈的说话声,口里每声必叫“姑姑”,知道吴菁真的回来了,忙快步赶进去见吴菁,又让人去外头订酒席。

正堂里,吴菁正坐在火笼前喝着热乎乎的姜茶,含笑听谭嫂和老张说话,瞧见安怡进来,微笑着招手叫她过去:“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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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5章 不许你去

安怡许久不见师父,深觉有很多话要和她说,少不得有些激动,谁知想说的很多,真到了开口时却只得一句:“师父辛苦了。一路可好?”

吴菁慈爱地抚抚她的发顶,道:“都好,师父没你辛苦。”

安怡见她左右张望,生怕她问起陈知善来自己不好说,便有些尴尬地道:“师兄他……”

正不知如何解释,忽见屏风后头绕出个人来,笑道:“那小子没事,别替他瞎担心。”

白发束冠,披衣趿鞋的女道士还是从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她虽笑得温和,安怡却不敢和她对视。她总觉得叩真子那双似是随时都没睡醒的眼睛里闪着一种可以穿透人心和灵魂的精光,让她莫名觉得胆颤。

安怡拘束地站起来让到一旁行礼问好:“见过师叔祖,师叔祖安好。”

“好,暂且死不了。你们说你们的,当我不存在。”叩真子看出安怡的防备生疏,了然地笑笑,往吴菁身边的椅子上歪倒下去,闭了眼抓了瓜子磕,吐得满地都是瓜子壳。

医馆中众人早已经习惯她这副惫态,老张添好炭盆就退了出去,谭嫂也自下去安排收拾房间。安怡定了定神,也就真的做到当叩真子不存在,一五一十地将这段时间的经历和谢满棠的要求一一说来。

吴菁先时还平静,后来听说谢满棠要替京中那位所谓的故人邀请她此番一同上京诊治疾病,便皱了眉头,沉思许久,终是摇头道:“你去替我谢绝了他,我年纪大啦,吃不得苦了。此番才为你师叔祖的事情奔波了近半年之久,正要好生歇歇,实在是没精力连着赶路去京城了。”她看了眼一旁嗑瓜子磕得不亦乐乎的叩真子,声音低沉了几分:“且你师叔祖的身子骨不好,我得陪着她,仔细给她调养,哪里也不去的。”

安怡之前就看出叩真子比上次见面时枯瘦憔悴了不少,精神状态也很差,猜她是寿元将尽了,现在听吴菁这样一说,越发断定自己所料不差。当着叩真子也不提这事,只道:“我瞧这谢满棠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他当是早就知道师父不肯进京,所以才会让我来。”

吴菁弯起唇角,露出几分罕见的讥讽:“这些贵人么,都是一个性子。以为这全天下的人都必须得听他的,但人挣得过命去么?”

叩真子闭着眼哼哼:“人当然挣不过命,这人啊,一啄一饮,冥冥中自有定论。因果这个东西,是要相信的。所以我这是报应,你也别太难过了。”

吴菁白了她一眼,道:“有句话叫尽人事知天命,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放弃的。”

叩真子哂笑:“你乐意花费精力金钱都由得你,若依着我啊,你不如把这买药的钱拿去买几个漂亮可人小倌来伺候道爷我,那才是真孝顺。”

长辈说话,安怡不好插嘴,便低垂了眼站在一旁听着。听到叩真子这惊世骇俗的话,忍不住偷偷笑了。她觉得从某方面来讲,叩真子买漂亮小倌来伺候的这个想法和她幻想自己是很厉害的山大王,俘虏了谢美人去伺候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果然师出同门吗?

叩真子看得分明,将枯枝一样的手虚空点着她道:“小丫头别得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温柔贤良都是装出来的。看在你还算孝敬你师父的份上,师叔祖我送你一句话,恩怨分明,积德行善,自有你的好处。”

安怡如遭雷击,这是什么意思?她有些惊恐地抬头看向叩真子,再看向吴菁,轻声道:“我不明白师叔祖的意思,自是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谁对我不好,我就对他不好。”

叩真子也不点破她,笑眯眯地闭上眼睛继续嗑瓜子。吴菁则起身往外:“你随我来。”

安怡沉默地跟着吴菁进了隔壁房间,吴菁开门见山地道:“你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安怡悄悄擦去掌心里的冷汗,蹲到吴菁面前,抱住她的膝盖仰头看着她轻声道:“师父若是不去京城,就让徒儿去吧。”

吴菁早就猜着是这么一回事,在心底深处暗叹了一声,盯着安怡的眼睛轻声道:“你可想好了?你虽天资聪颖,刻苦耐劳,却不过跟了我短短三年有余。京中不比这边陲苦寒之地,真正的藏龙卧虎,各府都有自己用惯了的名医,太医院的太医们更是经验丰富,个顶个的人精,你有把握能胜过他们?你要知道,只要你露出丝毫想压过他们出人头地,抢走他们主顾的想法,他们就会联合起来不顾一切地打压你,直到你认输,灰溜溜地滚出京城,甚至于少年早夭,声败名裂!这其中的风险,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

安怡当然知道,她就是从那种人吃人的地方出来的失败者,如今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回归而已。她仰头看着吴菁坚定地道:“徒儿都知道,但徒儿有准备。”有心理准备,也有物质基础。这物质基础包含了谢满棠这棵可以背靠着乘凉的大树以及当年的刘秀才刘有润、如今的工部主事,还有她这些日子以来呕心沥血研究出的各种稀奇古怪的草药,更有她从前对京中各府人等性情、秘辛的了解。届时,她在明,那些人在暗,鹿死谁手未必可知。

吴菁虽然早就猜着安怡一定会朝着那条路坚定不移地走下去的,但她却十分担心惋惜这个百年难遇的医药天才徒儿会因此白白送命,浪费了她一番心血,使得师门绝技失传,便皱眉道:“让我想想。我不想让你无辜送命,死在那群豺狼手里。”

安怡没能一举说服吴菁,十分沮丧,试图再求:“师父……”

却见吴菁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低声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准备不充分,去了就是一个死,白白送了这性命,你觉得值吗?为名,你已然有了,为钱,你也不缺,想要嫁入高门大户,当初你就走错了路。除非你所求不是这几样,你若能说服我,我便应了你。”

正文 第106章 靠近些

安怡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吴菁才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吴菁哀求道:“师父,您就让我去历练历练吧,我一定会很小心的,不惹任何麻烦。”她想要报仇!她怕去得晚了,狗男女和仇人们过得太过舒坦;她怕去得晚了,时间消磨了仇恨和斗志;她怕去得晚了,仇人们自然死亡了!那多可惜啊!但她不能和吴菁这么说,她不是真正的安怡这是她心底最大的秘密,必须要珍藏一辈子的。

吴菁摇摇头,正要说话,谭嫂就在外间敲了敲门,轻声道:“姑姑,谢大人求见。”

安怡懊恼地随着吴菁一同前去接人,谢妖人是成精了吧?知道她劝不好吴菁且有自己的小心思,所以这么着急地赶了过来?

夜色自天边一重一重地晕染过来,安怡点燃廊下最后一盏灯笼,正要将灯笼挂上去时,正厅的门被人从里推开,

紫色锦衣,玄狐大氅的谢满棠大步从里走了出来,不待她打招呼就冷飕飕地盯了她一眼,再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去。

好冷……安怡抚抚胳膊,随即哈哈,谢天谢地,再谢满天神佛过路诸神,谢妖人再能说会道又怎样?再及时杀到又如何?还不是铩羽而归!

正自得意时,忽见老张躲躲闪闪地沿着墙脚阴影掩了过来,小声道:“安姑娘,谢大人请您马上去外头,他在外头等您。”

人家要吃饭了,没空!安怡假装没听见,埋着头往里走,老张急了,捂着嘴小声道:“他说您要是装没听见不去,之前他答应你的事情一笔勾销。”

安怡只好气呼呼地转身大步往外去。雪影清辉里,昏黄的灯光下,谢满棠傲然骑于马上,见她过来,将手里卷着的马鞭朝她招了招,不容拒绝地道:“靠近来些。”

安怡只好忍气吞声地靠过去,谢满棠俯身下来,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别和我耍花样,你若是想替代你师父去或是劝不好她,不但从前答应你的事情一笔勾销,我还会放出风声,告诉别人你有一手配药的好手法。想必届时一定会有很多人找你买药的,你一定能财源滚滚,荣华富贵,倒免了去掺和什么皮毛买卖了。”

他温热的口气里含着茶叶的清香味,吹得安怡面红耳赤,各种别扭不舒坦,她飞快往后退了一步,生硬地看着谢妖人道:“现实点吧,钦差大人!最坏的结果就是一拍两散,鱼死网破而已。”

谢满棠的唇角勾起一个寒凉的弧度,垂眸斜睨着她淡淡道:“我忘了安大姑娘是个不要脸不要命的泼妇。”

这人就是在吴菁那里碰了钉子后,特意叫她出来找碴出气的吧?安怡黑了脸,狠狠瞪了谢满棠一眼,转身快步往里走,心里却忍不住回味,谢妖人刚才那垂眸斜睨一勾唇的风情,堪比月夜里最绚烂的那一枝梨花。想到此处,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谢妖人,却见谢妖人还拥马伫立门前,懒懒地朝她道:“你若能行,我便允了。”

允了?允许她跟着他去京城替代吴菁吗?安怡一阵狂喜,差点拔足往他奔去,待看清谢满棠眼里那一抹了然与戏谑,便谨慎地停住脚,小心问道:“允了什么?”

谢满棠见她不上当,略微觉得有些无趣地道:“你若能说动你师父,我许你分一杯羹。”

她就知道,在他手里占不着便宜,那样的好事怎会轻易就许了她?安怡失望无比。

谢满棠看清她的失望,得意一笑:“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你太嫩了,不行。”言罢哈哈大笑着打马离去,马蹄声落在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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