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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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手遮香- 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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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罪过你们?”安怡见柳七哑口无言,知道自己猜中了,因见马车已经驶到自家门前,便提起药箱利索地跳下马车,朝柳七挥挥手:“多谢七哥提醒,我有分寸。”

正文 第141章 莫天安的礼物

听见门外有响动,兰嫂一跃而起,轻手轻脚地打开后门,接过药箱,扶着安怡往里走。行至内院,只见安老太披衣持烛站在窗前,板着脸低声骂道:“你是傻的啊,就算不懂得爱惜自己也该替我想想,都快七十的人了还要为你操心。明明是个小姑娘,偏要把自个儿当男人使。”

安怡对安老太这种另类的表达早就习以为常,嘴里再怎么不耐烦,也始终不睡觉地等着自己平安归来,和她计较什么?当下替安老太关上窗子,轻笑道:“睡吧,您!管不了的事就别瞎操心!”

“早上多睡会儿!事情一时半会儿做不完的!”安老太不甘心地再将窗子打开,看着安怡疲惫地拖沓着步子离去,将手轻轻一拍额头,老脸上浮现出几分与她平时为人绝不相称的贼笑。这京城里能干的大夫多的是,姓谢的小子干嘛总盯着她们家安怡呢?要说那小子没那份心,她坚决不信。想到孙女的能干自强懂事招人爱,安老太油然生出几分发自内心的骄傲来。

安怡回到房里,将记录了安、田两家琐事的那本册子往枕头下一压,倒头便睡。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叫上安老太一同往京中各大首饰、制衣、脂粉铺子去逛了一圈,取回之前定制的若干穿戴之物,又豪爽地为祖孙俩和兰嫂、黄鹂等几个近仆各添了好些东西。等到逛得心满意足后,安怡却又不肯回家吃饭,而是拖着安老太进了京城最负盛名的杏花村酒楼狠狠吃喝了一顿,以偿多年的嘴馋之苦。

安老太一边唠叨安怡太浪费,一边又笑得见牙不见眼,安怡由着这老太太嘴不对心地各种折腾,让马车慢悠悠地踏着暮色回家。待到家门前时,却见门前堵着一辆马车,车上出了车夫外还坐着个衣着光鲜的管事,附近几家邻居三五不时地有人进进出出,探头探脑地往这里张望。

安怡不由皱眉:“兰嫂,你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不等兰嫂下车,对方却已经发现她了,那管事“溜”一下从车上溜下来,小跑着到车前利索地行了个礼,大声道:“安大夫,小的是定远侯府上的,奉了我们五公子之命给您送制药所需的药材等物过来。”

看门的老孙头也愁眉苦脸地过来,禀告道:“姑娘,他们午间就来了,小的之前没得您吩咐,不敢收东西,也不敢放人进去。”

“你做得很好。”安怡赞了老孙头一句,接过那管事递上来的清单,只见上头列了差不多有半车名贵药材,更有各式精致难得的制药器具,以及各色名贵丝绸和好茶。不由问道:“药材和制药器具也就罢了,这丝绸和茶是怎么回事?”

那管事不慌不忙地一一说来:“都是给安大夫制药用的,用不完的药材留着下次用,丝绸锦缎是给安大夫制药时磨损的衣物赔偿,茶叶是给您制药时喝的,只求安大夫能赶紧制出好药来。”言罢眼巴巴地看着安怡,满脸的哀求渴望。

给一个半老男人用这种小狗般的眼神盯着,实在让人恶寒,安怡抚抚胳膊,道:“干嘛这样看着我?”

那管事可怜兮兮地道:“安大夫有所不知,我们公子有个怪癖,送出去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拿回去的道理。您今日要是不肯收下这些东西,那小人的饭碗就要丢了,公子一定会责怪小人办事不力的。安大夫,小人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吃奶的孩子……”

如这般的侯府管事也真少见,真不知道莫天安从哪里寻来的这种活宝,安怡没忍住,笑了出来。那管事见她笑了,装模作样地举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根本没有的汗水,开心地道:“您笑了,就是答应了。”

“……”安怡沉默片刻,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管事怔了怔,欢欣鼓舞地大声道:“回安大夫的话,小人叫甄贵!”

“好名字!”安怡笑了一回,道:“甄总管,我留下药材与制药器具,其他的你拿回去,就说无功不受禄。”

甄贵立时皱成了一张苦瓜脸:“安大夫,安大夫,您可怜可怜小人吧。”

“那我留下茶叶。丝绸你带回去。”安怡看着甄贵,狡猾地道:“不然你就全部带回去。”

甄贵呆了片刻,一拍脑袋,笑得阳光灿烂:“得勒,安大夫真是个好人啊,多谢您体贴。”言罢一礼,利索地安排车夫搬东西。

安怡冲一旁探头张望的、隔壁都察院都事家的买菜婆子笑了笑,自如地进了自家院门。是时候寻个得力圆滑的外管事了,不然她和安老太两个女人,始终不好出面处理有些事情,她在家时还好些,只剩安老太一人在家时怕是招架不住。

不多时,外头搬完了东西,甄贵来辞行,安怡吩咐兰嫂按着京中行情赏了他,欢欢喜喜地把人送出了门。甄贵出了门就急冲冲地赶回定远侯府,同今早才从狮子山别院回来的莫天安回禀道:“收了茶叶,退了丝绸锦缎,又赞公子大方,说是最迟后日她入宫前一定会将药配制出来。”

莫天安有一搭无一搭地抚摸着身边美貌侍女柔若无骨的滑嫩小手,轻扬眉眼:“你亲自出马,居然没能让她把东西全部收下?”

甄贵一改之前的可怜相,慎重道:“小安大夫是个明白人。不好糊弄。”

莫天安拍拍侍女的小手,起身走到轩窗前负手而立,看着窗外随风起伏作响的竹林笑道:“我只是有些奇怪,谢满棠那样的人怎会对她百般照顾,他不是除了他老母外什么女人都看不上眼的么?”在昌黎时替她打官司出头,带来京中后直接送入太后宫中,又恐她被诸太医排挤陷害,不惜请动皇后指使周老太医出面搅浑水,明里暗里都在替她铺路,盯得又紧,怎可能只是寻常的合作关系?

甄贵沉默不语,自家公子与那位棠棣公子谢满棠互不顺眼、互相作对已是多年,做下人的最好别牵扯进去。

莫天安微笑着,安怡实在是很特别,凡夫俗子只能看到她的美貌和抛头露面行医的不足,他却看得到她的少见和难得。无聊这许久,总算是找着可以做的事了。

正文 第142章 弱点

当夜,安怡替莫天安配药熬到三更才睡下,次日睡到午后才起身。梳洗过后边吃午饭边翻看田七拿来的小册子,看到中间不由冷笑出声。

她的死对于安侯府、田家来说不过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在如愿瓜分了她的嫁妆之后,保全了所谓的“两府名声”之后,田氏照常与娘家来往密切,田均照旧以田氏内侄的身份隔三差五地自由出入于安侯府中,她的生父安保凤照旧待他如亲侄,交际游玩都会带着他,更是把两个续弦所出的儿子安怀和安悯托付给这个有出息、稳重大度的前姐夫兼表兄。甚至于张欣,也因为和安侯府的大奶奶尹氏关系好而时常出入于安侯府中。

真是一家亲啊,她死得其所,死得活该,死得有价值。安怡悲愤莫名,想不出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悲惨的。做女儿的不明不白的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婆家和娘家瓜分了原本属于女儿的财产之后,欢欣鼓舞地照旧做好亲戚,后妻光明正大地出入于前妻的娘家,和前妻的家人做好友,风花雪月,玩耍欢乐。没有人关注这个女儿的去向生死,也不在意她的坟茔里躺着的是谁,而这个女儿之前还以为自己是很幸运的人。

生母虽然早逝,却给她留下了足够丰厚的嫁妆,生父虽然不爱,位高权重的祖父却把百般宠爱尽数给予了她。继母虽然不疼,祖母虽然看不顺眼,却没人敢动并能动祖父给她添的那份嫁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带着丰厚的嫁妆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虽然去了婆家后多年无出,公婆百般怨言,英俊挺拔、文采出众的夫婿却百般体贴爱重,夫妻琴瑟和鸣,从未红过脸。尽管和家中姐妹相处得不好,却结交了张欣这样出身高门、以孝道节烈贞静而闻名,知情识趣,体贴大度,文采风流的好朋友。

当初有多完美,如今就有多讽刺。安怡一阵反胃,猛地冲到痰盂旁干呕起来,呕得眼泪长流。

“姑娘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饭菜不对胃口?”谭嫂不明所以,紧张地拿筷子翻看着桌上的饭菜:“还是这些饭菜有问题?”

安怡摆摆手,接过小丫头递来的茶漱过口,擦拭干净眼泪,仰头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件恶心人的事。”

什么事能让人想起来就恶心得把午饭都吐光了?兰嫂疑虑地看了看那本小册子,慎重地把饭菜收下去,让厨房另做清淡好消化的送上来。

安怡将那册子拿起接着往下看,翻到田氏所出的大儿子安怀去年中进士并成为庶吉士时,黄鹂自外而入,行礼笑道:“姑娘,今日有好几家递了帖子来,老太太命婢子给您送过来。”

言罢递过一叠散发着清香的精致帖子,有洒金的,有压花的,描画的,每张都很精致。安怡边瞧边笑,没想到了然和尚与莫天安的名头这么大,她不过是往狮子山下走了一趟,这些原本一直观望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前些日子找上门来的多是下层小官的家眷,五品以上的几乎没有,今日这些帖子却差不多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宦之家,甚至还有一家伯爵府。安怡的目光停留在一张浅粉色的帖子上,精致的压花纸纹,漂亮的簪花小楷,散发着浓烈的苏合香味,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格。

“田氏素纨,三月十九,赏牡丹。”安怡将那张帖子拿起来,含着笑,讥讽道:“这么大把年纪了,儿子都快要成家,却还是这么个调调。”这位因为父亲早死,家道中落,不得不屈尊嫁给安保凤做续弦,给她做继母的田家嫡幼女,尽管已经中年,却仍然还把自己当成是当初那个年方二八,热爱风雅的小媳妇,这么粉嫩的颜色也多亏她用得出来。

兰嫂重新端了饭菜进来,见状跟着安怡笑:“这帖子可真好看,姑娘认得这下帖子的人?”

安怡笑道:“小时候见过几面。安侯府这是终于想通了?”之前她还在宫中时,安侯府曾派了个倨傲的管事来请安老太去做客,被安老太不客气的拒绝之后就再无音讯;待她出宫之后,安侯府也并未借着同族的名义以及她在宫中和安侯老夫人的所谓“交情”再使人上门相邀,而是一直等到现在才由田氏这个小儿媳妇出面下帖子请她。

这说明,安侯府之前应该是一直在等她主动上门去求见拜访,等她主动去依附的。现在则是一直等不到她的人,又听说了某些事情,比如她明日及以后都将继续入宫为太后诊脉,并未就此被太后遗忘抛弃,比如了然和尚亲自来接她去给莫天安治病,莫天安对她给予了极大的希望,大张旗鼓地送来这么多的药物礼品,表现得十分敬重她。

这些都说明,她还是那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她会继续上升,而非是陨落。她有继续投资的价值。

所以安侯府端不住了,之所以安排田氏出面请她赏花,却又是这个没落的老侯府在尽力保持体面,她若去,最好,她若不去,丢脸也只不过是田氏,而非是侯府。

兰嫂见安怡神思不属,少不得追问:“那姑娘去吗?”

她当然要去,却不是轻易就给安侯府这个面子,说她狂傲轻浮也好,不知天高地厚也好,她就是要先晾一晾他们。不然那群自以为是的侯府老爷太太们真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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