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梦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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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梦萦-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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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福晋那,和姑姑膳房的人说,今日晚膳我来做,让她们别操心了。”才一进门,宛琬便好心情的吩咐半夏。

半夏有些犹豫,“格格你一个人行吗?”

“这有什么难的,料都让人早备好了,统共只有我和姑姑俩人食。姑姑这两日一直咳嗽,我给她炖罐‘川贝鹧鸪’汤。再说这还有福嫂呢,你快去吧。”宛琬忙把她推了出去。

宛琬让福嫂把灶头的火给生起来,这玩意她可不在行。糟糕,她忽想起大夫给姑姑开了个药膳方子,让她秋冬两季每日少量放在例汤里一块炖着喝的,又赶紧让福嫂去福晋那问安嬷嬷拿。

宛琬回头见灶头里的火似暗了下去,便拣了根细棍,七弄八挑的火倒是更大了,可也点着了她随手散在地上的零星柴火。

宛琬伸脚想踩灭了火星,低头一瞧脚上那双甚薄的云缎绣鞋,转身去拿蒸笼上罩着的一叠湿纱布,一不小心撞倒了置于一旁的油罐。油倾罐而出,流在地上碰着了火星,瞬时燃起了火舌。

惨了!宛琬见这下地上是真起了火,急着欲灭,眼见水缸,冷静下来,地上有油,不能浇水。她边喊来人,边手抄家伙七手八脚忙着灭火,可火势非但没小,反更见长,轰的一声熊熊燃起,烧着了桌子,又点燃了窗扉。

宛琬心一惊,慌忙地想要逃离,奔向门口,用力一拉,天那,门打不开,再用力拉,门竟被人反锁了。她心底一沉,大叫来人,又拿过条长凳用力的撞向门。

一扇门隔着生死两重天。

福晋伫立门外,是天意吗?她原也不知自己独自到宛琬这该和她说些什么才好。她的四爷是越来越按捺不住了,她知道,若不是宛琬还存有心结,顾念着她这姑姑,只怕他早要和她明说了。呈现在人前的虽依然是那张艳若桃李、淡定自若的脸,可只有她自己才知她竟要借助药物做垂死挣扎。走吧,趁没人来之前,也许一切都可以这样简单的就结束了。她听着门里宛琬声声呼唤和撞击门板的声音,有丝犹豫。不,不,心底另一种声音高过了一切,她的骄傲和自尊决不允许她这样不光彩的赢了。她要让宛琬明明白白地知道胤禛从来就不能、不会属于任何一个女人,她要让宛琬清清楚楚看到谁才是最后的赢家。一念及此,福晋心中再无一丝犹豫,她伸出手打开了那扇门。

胤禛走近书斋就望见宛琬别院方向似有浓烟,面色顿凝重起来,厉声道:“那里是怎么了?”

一随侍小心翼翼道:“刚才格格那院着火了,已有人赶去扑了。”

“什么?!”胤禛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等胤禛急奔到那,府里的下人们已聚集一处,七手八脚忙着挑水、扑火。

宛琬见到熟悉人影,高兴地快步走近。

胤禛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胤禛?!”宛琬熏黑的小手不安地扯扯他衣袖。“你怎么了?”

胤禛深深呼吸,克忍着,猛地伸手扣住她纤细腕骨,拖着她直往书斋走去。

宛琬的手腕被勒得生痛,瞧他眼下怒火中烧,低下了头也不敢言,直等到了书斋,左右无人了才痛呼道:“胤禛,你快放手,痛死我了!”

“你也知道痛?”胤禛放开了她手腕,震怒地连串斥责,眼眶泛着血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谁让你去做那些事的?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身边的人呢?我不是说过你身边不能断了人的,你怎么就是不听?你一会从假山上摔下,一会是马上掉下,一会是箭伤,现又着了火。。。。。。”说到后来,他激动得语不成调。

他咆哮得那般气恼,头上的青筋紧绷,脸阴沉的可怕。宛琬伸出手去,踮脚勾住胤禛颈子,轻轻一吻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唇。她的吻虽显青涩,却立刻熄灭了他所有怒火。

宛琬低喃着对不起,她的话语融化在了彼此混杂的呼吸声中。胤禛激烈地吻着宛琬,许久两人象是感觉无法再呼吸般才松了开来。胤禛心底轻轻叹息,这不听话的小女人,让他如何能放得下心来。

月色沁凉如水,树影婆婆,瑟瑟作响。原本,白天就清静的书斋更加岑寂。偶尔,远处传来打更的梆子声。

“啊呦……胤禛你轻一点嘛。”宛琬一阵龇牙咧嘴忍不住叫唤。

“轻一点?偏要让你更痛些,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话虽硬狠,胤禛下手却更见轻柔。

“哎呦,我不涂了,你这是什么药膏呀,闻着怪怪的……这样好了吧!”宛琬声声求饶。

“不行!伤口放着不涂会更严重,还有你这里也扭伤了,更要推淤开。”胤禛故做严厉。

“啊还要推淤?……胤禛你是故意的吧。”宛琬一副愁眉苦脸样。

“胡说,快躺下,趴好了。” 胤禛强板着脸,微微转身避过,怕不留神笑了出来。

书斋内传出俩人一高一低的对话,外面伺候着的李青捂着嘴偷乐,生怕一个不留意笑出声来。整整一个时辰了,里屋的两人就重复着同样的几句话,难为他们也不嫌烦。

胤禛塞好玉瓶,温言道:“记住啦,每天三次都要涂,不然留下疤就不好了。”

“知道了,每日三次,日日要涂,你都说好几遍了,真象唐僧。”宛琬一骨碌坐了起来,嘀咕着。

“唐僧?这和唐僧有什么关系?” 胤禛面露不解。

唉,宛琬她一时又忘了这是古代,她越是幸福心底那丝不安就越加浮现,她清楚记得日间着火后被人从外反锁的门,若不是姑姑无意撞见,可是姑姑。。。那又是她心底的一块伤痛。

胤禛轻吻她鬓角,悄悄道:“别不开心,过两日,皇阿玛让我去次江南,带你一块去好不好?”

“去江南?”宛琬杏眸一亮,“你不会是哄我高兴吧?”

“小东西,我什么时候哄过你。” 胤禛语含宠溺道:“皇阿玛说他自二十三年首次南巡,至今已有六次,虽每次都一再嘱咐不得扰民,不要铺张奢侈,可终是难免。再说去年二哥的事让皇阿玛很是伤心,连着七天七夜不思寝食,还得了中风,右手都不能握笔写字,身子骨是大不如前了。这次皇阿玛下诏普免天下钱粮,让我私下去江南再看看实情。”

夜色深沉,书案铜灯‘扑’的爆了个烛花。

胤禛回首望去,宛琬说她手腕受伤要好好补一下,让人做了满满一盘的卤鸡爪,现盘中空空如也,竟都吃光了。胤禛怕她吃得太饱,一直蜷坐着搁气,便差她起身做事。

“一天到晚要人家做这做那的,我是吃得比鸟少,干得比牛累,还要说我是懒猪,有我这般绰约丰姿的猪吗?”宛琬替胤禛重沏了茶来,大言不惭嘀咕着。

“吃得比鸟少?恐怕这鸟得是鸵鸟吧,这干活的水准倒的确可同牛媲美,”胤禛叹气端起了那盅茶,“就这般粗鲁的莽牛沏茶,也是要这头牛沏的,我才勉为其难的喝呀。”

宛琬气得跳上他身,掐住他脖子道:“坏胤禛,每回不是说我是猪就是牛,最好也就是一懒猫,我有长得这么奇怪吗?”她挤眉弄眼的做了个怪腔,“胤禛,你到底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

“好看。”

“那是谁好看呀?”

“宛琬。”

“胤禛,你能不能连起来一块说呀,胤禛到底是觉得咱家谁长得好看?”宛琬举起双手摆出吓人的掐颈架势。

“咱家宛琬长得好看。”

“胤禛,你是真心这么觉得的吗?一点都不勉强?”

“完全没有威胁,诱骗,全部出自真心。”

“嗯,也不枉我天天为胤禛累得做猪做牛了。”宛琬心满意足的点点头,两人一齐笑了出来。

胤禛搂紧了宛琬,顺手把玩着她滑下的乌黑发丝。“你才不是猪牛呢,宛琬是我的小如意,有了你,我就满足了。你住的那院我给换了个名叫‘如意室’,让人拿去重新做匾了。”

“如意室,我喜欢。”宛琬蜻蜓点水般轻啄了下胤禛,“我给胤禛的地方也改个名吧,”她歪头想了会,认真道:“我只要胤禛每日都平平安安的就好,就叫‘平安居’吧。”

“好。”

胤禛忽然让宛琬下地,击掌让人取过一物来。宛琬蹲下身子,见它杏仁黑瞳,耳朵尖尖耸立,棕色厚毛,脸似狐狸,不过才尺把长的身子,可爱极了。她喜欢得伸手逗弄,它却很衿持地别首并不理睬。胤禛抱它上身,它立时乖巧地嗅嗅,朝他怀里拱去。

“胤禛!你是不是故意气我,抱一母的回来?”宛琬一把夺过那只狐狸犬,自己坐回了胤禛怀里,这下它倒又乖乖安于宛琬怀中,不再犬吠。

“扶桑进贡来时,我瞧着你就会喜欢,特讨了来,宛琬,给它起个名吧?”

“就叫它‘元宝’。”宛琬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怎么起‘元宝’这么个怪名?”

“因为我喜欢钱那,再说了——”宛琬瞧了瞧元宝,撅嘴道:“谁让它先势利得不和我好了,就给它起个恶俗的名。”

“财迷,小心眼。”

“哎,叫我干嘛呢?”宛琬大声应答。

胤禛扬眉大笑,得此如意,夫复何忧。

“哎呀!”宛琬一拍脑袋,恍然想起。“胤禛,我下午忙着给你做礼物了,你找找看我藏哪了?”宛琬抱着元宝笑眯眯地推他去找。

找了半响,胤禛还是无奈的摊开双掌,他实在是找不到。

宛琬急了,亲自出马左翻右翻遍寻不着,顿足哀号道:“宛琬!你怎么就能藏得那么好!”

一钩弯月挂夜空,也不知是几更天了,胤禛轻捶酸痛的肩头,放下毛笔。回头一瞧,他差点笑出声。天啊,那小东西在榻上蜷缩成一团睡着了!他悄悄起身,坐到她身边。宛琬小小红唇微张一下下地呼着,长发披散两侧,遮着她恬静的睡颜,唇边尤带着丝甜甜的笑,是作着好梦罢。

胤禛轻唤着宛琬,眼眸噙笑,她长长睫毛微颤两下,仍旧呼呼酣睡。

胤禛弯身抱起宛琬走至床榻边轻轻放下,小心翼翼取过床软丝绣被盖上,掖好被角,才要离去,就闻有人偷笑出声。

胤禛似笑非笑,俯身,捏捏她柔嫩的粉颊。“乐了?瞧把你美的。”

 正文  第二十章

秋霖脉脉,阴晴不定。宛琬不想日还未落,天就变了,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她提裙奔上台阶,抖落了雨滴,才走至穿廊下,只见她房中的小丫头正翘首站立,见她回来,脸露惊喜,缓过气般向后通传。

苏木急急奔来,“阿弥陀佛!你可回来了,格格要再不回,爷非得逼死我不可。”

宛琬见她满面愁容,又有泪痕,举止大变,不免也慌了,忙问何事。

苏木定了下神,道:“爷前来找格格,见格格不在便进屋去等。不想才一会工夫便气得面如金纸,拿了一物,摔门去了。后又将在格格跟前伺候的丫鬟们都找去问话了,格格,这好好的是又怎么了?”

宛琬听她说胤禛从里屋取走一物便知是前几日在教堂画的那副画闯了祸。那日她去教堂,神甫说当今皇上虽开明让他入宫传授西洋画法,却不支持他说西洋画中一等重要的就是人体素描。两人相谈甚欢,宛琬便说她虽没勇气做他的人体素描对象,不过倒可换上他们的西洋裙服来让他做画。

宛琬摇头挥去浮现在脑海的思绪,宽慰了苏木两句,便过去书斋。

胤禛见宛琬进来,脸色刹时越加阴沉,死捏住手中茶盅,颤抖间茶水泼出,将书案上摊开的西洋画卷浸化开来。宛琬眼瞅着他就要发作,正欲上前。胤禛猛将手中茶盅狠掷于地上,立时杯碎茶溅。他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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