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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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时空的蝴蝶- 第8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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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的逃亡者四处乱窜,播散着从“洋人出兵夜袭”到“神明降下天谴”的种种惊悚谣言,继而掀起了一系列更大规模的混乱!

一时间,整个营区内人慌马乱,彻底乱作一团,一面面杏黄八卦坎字旗,被丢得满地都是,踏上了无数乌黑的脚印。众人在黑灯瞎火之中慌不择路,彼此冲撞、践踏,甚至爆发群殴。甚至还有不少人趁火打劫,借着混乱的场面杀人放火,肆意劫掠,乃至于奸淫妇女,仿佛是在宣泄着最后的疯狂一般。

接下来,十万教众的哗变和混乱,不可避免影响到了近在咫尺的朝廷官军。更糟糕的是,由于主帅庆王殿下毫无军事经验,居然把三万官军和十万教众混编在一处,甚至连营寨帐篷都布置得犬牙交错……

于是,大部分纪律懈怠的营头,当即就跟着一起炸营哗变。另外一小部分最初还能维持秩序的“精锐”营头,也很快就被汹涌的人潮给淹没和冲散,陷入了一片土崩瓦解之中。

在这一片纷乱之中,庆王带着亲卫左冲右突,四处堵截喊话,竭力想要收拢队伍,可实在是没有能力制止这一派乱象的飞快蔓延,折腾了好久之后,还是什么兵马都抓不住!

搞到最后,就连拱卫帅帐的八旗禁军,也跟着一起卷堂大散,纷纷偷了大营里囤积的饷银和布匹等物,各自散伙回家去也。临走之前,居然还没忘记放上一把火,好险没把庆王的寝帐也给烧了!

正当他已经焦头烂额、六神无主之际,那位被他派去寻找芙蓉圣女的随从,又带回来了一个新的噩耗:芙蓉圣女居住的豪华大帐之中,此时已是人去营空——这位胖女人看着形势已经不可挽回,自己又没了法力,索性也卷了金银细软,带了亲信死党,丢下那位虔诚供奉了她好几个月的庆王殿下,就此跑路去也!

到了这个树倒猢狲散的地步,纵使这位庆王殿下在先前再怎么走火入魔,也终于从魔教的忽悠和洗脑之中清醒了过来,重新看清了残酷和冰冷的现实。

但面对着眼下这种山穷水尽的绝境,他也只能抱头大哭一场,大骂几声“魔教妖人误我”然后,便带着最后一小批还能使唤的部下,匆匆逃出营寨,往西边的京城方向绝尘而去。

然而,因为他一开始没能当机立断,磨磨蹭蹭到得此时,就是想走也很难平安走脱了。

——黑灯瞎火地逃出帅帐不过半里路,跟着庆王奔逃的几十个亲兵随从,就陆陆续续地掉队、迷路、开小差和被人群冲散。到得最后,就连庆王本人,也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伙强人给拉下马匹,剥掉了身上的华丽大氅,随后又仿佛对待垃圾一般,被丢进了黑黝黝的树丛里。

几个忠心的贴身亲卫见势不妙,赶紧给庆王换上一身从附近农家搜出来的粗布衣裳,又往脸上抹了些泥土灰尘,扮作寻常教众,这才得以避开乱军和革命党的注视,抄小路离开了这片混乱的战场。

十二月三日清晨,在镇江丢光了朝廷最后一路兵马,只带了几个侍卫亲兵单身出奔的庆亲王完颜那桐,终于光头赤脚、形貌狼狈地从乱军之中挣脱出来,侥幸逃回了数十里外的帝都南京。

而在他回来之前,这座风雨飘摇的金陵古城,就已经陷入了一片覆亡在即的绝望与凄凉之中。

一百零七、王朝末日(上)

康德三年的冬天,跟往常的那些年份相比,显得分外的寒冷而又萧瑟。

纵然是在气候温润的江南水乡,呼啸的北风之中,也充斥着冰冷刺骨的森森寒意。

十二月初的帝都南京,就已是下过了一场小雪,让那郊外苍翠起伏的远方山峦,以及城中鳞次栉比的亭台楼阁,全都染上了一抹银装素裹的纯白之色。

若是在往常的太平年月,每当到了这个飘雪时节,在这富贵甲天下的帝都南京城中,自然会有许多风流倜傥的文人雅士,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围炉观雪、赏梅吟诗、作词唱和,以此来附庸风雅。

就算是一般的市井人家,能够在冬日里悠闲地喝上一盅醇香的烧酒,炖上一锅油汪汪的肥猪肉,顺便看着自家小儿在门外堆雪人、打雪仗,也算得上是一种难得的闲暇享受。

然而,如今这南京城中的每一条大街小巷,却是都挤满了各处逃来的难民。这些可怜人之中,除了一部分能够投靠亲友的幸运儿之外,大多是下无一寸土地可以立足,上无一顶草棚可供避风。

因此,他们平常就都挤挤挨挨地睡在屋檐下,把能找到的破布头全套在身上,将就着熬一天是一天。每晚都要失踪或暴毙几个。待到这一场初雪袭来,更是一夜间就不知道冻毙了多少人!

之前局势尚未彻底崩坏的时候,皇帝还会下旨赈济,让各部衙门及贵戚富户设立粥厂草棚,容纳贫苦流民。还有差役每日巡街检视,拉着大板车收敛尸体,运到城外集体火化或埋葬,以免爆发瘟疫。

可是随着镇江败报传来,朝廷的最后一支野战兵马尽数崩溃,这京中的人心,自然就更加凄惶混乱了。

——这京城已经暴露在革命党和西洋人的兵锋之下,天晓得还能保住几日?

于是,不仅康德皇帝急得跳脚,四处忙着筹饷调兵都来不及。城中的官宦贵戚,也都心思各异,不是忙着收拾细软出京跑路,就是设法打通关系改换门庭,哪里还有谁能管得上这些小事?

于是,这一场雪花飘落下来,南京城中很快就遍地饿殍,满街都是肿胀发青的僵硬尸体,却根本无人收拾理会。就连城中的寻常百姓,也都反倒是希望这雪下得再大一些,把这些穷鬼脏鬼统统冻死了事,也好让心中安定一些——这雪下得越大,流民死得越多,城中爆发疫情的可能性,恐怕就会越少一些吧?

也不要说他们冷血无情,在这个动荡不堪的乱世之中,世道就是如此的冷酷,太过于慈悲和善良的人,都铁定没法活下去——正所谓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啊!

从十二月一日,镇江败报传入京中以来,朝廷就紧急颁发了京师戒严令,封闭各处城门,每日仅仅允许开放一个时辰,以便于运入粮草和柴禾。但每到城门打开的时候,还是有大堆大堆的人潮,哭着喊着要涌出城去,无数马车、牛车、轿子、滑竿挤在一处,人喊马嘶,不时有车辆被撞翻在路上。

偶尔有外出巡察的斥候骑兵回城报信,却被汹涌的人潮堵在了那里,寸步难行,一时间急得满头大汗。哪怕他们挥着马鞭四下乱打,想要清理出一条通道,但最终还是站不住脚步,被人潮挤得一点点往外倒退。

如此场面,正好跟几个月前,大批难民涌进城来的时候倒了个个儿——谁都知道,万一革命党进了京城,接下来只怕是立即就要搞屠城清算,以彰显“种族**”、“驱逐鞑虏”的革命宗旨。

届时,城中的五十万满人,自然是难逃一死,但居住于京中的汉人,也难保不会被殃及池鱼。毕竟战祸一起,兵荒马乱之下,结果通常都是玉石俱焚——所以还是快点溜出去为好。

城门口乱得一塌糊涂,城内街坊却是冷清至极——大小店铺纷纷钉上了门板摘牌歇业,家家户户也都各自紧闭门窗,只是偶尔从门缝或窗缝之中,悄悄地瞅几眼外头的乱象。

但也有那么一些闲汉,随着时局的崩坏,却突然变得趾高气扬起来,整日里抄着手在街头巷尾转悠,有意无意地露出在手背上或胳膊上刺青的革命口号,或者胡扯几句自己跟某位革命党首领不知真假的交情。旁人遇见之后,全都客气得不得了,纵使偶尔被衙门差役撞见,也没有谁愿意多事去抓人。

——说不定再过一两个月,大家就都要改换门庭,去领革命党的俸禄薪饷了,眼下又何必为了这个行将颠覆的鞑子朝廷,去开罪日后的同僚甚至上司呢?

各处仍然开张的茶馆酒肆之内,倒是和往日一样的热闹,被城中的八旗子弟和闲散懒汉挤得满满当当。然而,眼下不管是谁家的浪荡子弟,都是一脸惶恐不安的愁容,完全没有了昔日里提笼遛鸟、扯嗓子唱戏的悠闲精神,只是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交换着有关时局的各种流言与情报,以及出逃的安全路径。

少数命格比较硬,勉强熬过了第一场冬雪的流民和乞丐,如今也大多聚集在茶馆酒肆门口,一看见有人出来,就立即举着破碗凑上去苦苦哀求。

而那些素来眼高于顶,习惯于横着走的八旗贵胄子弟,在门口被这些乞丐们缠得不耐烦了,也很少一个巴掌劈上去赶人,只是叹息着吐出一口长长的白气,无奈地低声咕哝:“……唉,别缠了。这年头,大家都难过啊嘿嘿,若是再等上十天半个月,本大爷指不定比你们还惨呢……”

——飘雪的天空灰扑扑的,行人的脸色灰扑扑的,这乱世之中的人心,也更是同样灰扑扑的。

曾经繁华喧嚣的南京帝都,已经充斥着一片纷乱、破败而又彷徨的末世景象。

谁也不知道这座百万人口的巨大都市,接下来会滑向何方。

虽然那红墙黄瓦的皇宫大内,依然是如此的巍峨壮丽,可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让人觉得仿佛正在透露出一派森森的死气。

而深居于这座宫殿之中,时刻统揽着全局的康德皇帝,则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王朝末日的一步步临近。

一百零八、王朝末日(下)

巍峨壮丽的重重宫墙之内,一个削瘦而又憔悴的身影,手里捧着几本丝绸封面的奏折,正双目无神地转着圈圈眼,踉踉跄跄地在草木萧瑟的御花园内,神情恍惚地来回踱着步。

他就是大金王朝的第十六代皇帝,登基不过三年,今年才只有十八岁的康德皇帝完颜德昭,也是这座宫殿,这座都城,乃至于这个庞大帝国的最高主宰者。

——尽管按照目前的时局看来,谁都不知道他脑袋上的皇冠,究竟还能再继续戴上几天时间……

此时的康德皇帝,与小半年之前,悍然下旨诛伐西洋列国的时候相比,容貌更是形销骨立,发鬓已是点点斑白,连眼窝都深深地陷了下去,脸上苍白得毫无血色,阴气森森得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然而,他所拥有的这个庞大帝国,又何尝不是也沦落为了行尸走肉,只待下葬终结呢?

——虽然处事有些冒失和轻佻,但康德皇帝毕竟也是个有头脑的人,绝对不会不清楚镇江惨败给朝廷的恶果:整个京畿的防务体系,都已经彻底完蛋了!

更糟糕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最近的这几天内,皇宫大内那座传音殿里的玉石编钟,一直是不分昼夜叮叮当当地鸣响个不停,继镇江惨败之后,紧接着给他送来了一道又一道可怕的噩耗:

十一月三十日,武昌兵变,叛军与官军激战一昼夜,最终控制了武汉三镇,宣布成立湖北革命军政府。湖北巡抚、湖广总督被迫乘坐战船,向长江下游狼狈逃亡。

至于武昌城内的五千驻防八旗禁军,则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之下,被旧日的绿营同僚们就地缴械,随后抢走了全部家产“礼送出境”,只得如同流民乞丐一般,拖儿带女、扶老携幼地向东逃亡。

同日,西南云贵各藩镇联合宣布独立,自封“XX镇守使”,并且换上了革命党的旗帜。

十二月一日,长沙兵变,常德、衡阳两镇兵马连夜偷袭,破门入城,联合本地革命党别动队,血洗湖南巡抚衙门,然后挂起了湖南革命军政府的牌子。而长沙城内的驻防八旗二千余人,则大半惨遭屠戮。

同日,陕西彰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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