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英雄- 第2节

如今上峰差遣，要他一个月内捉拿长垣私盐贩子，这可难住他了。完全按上峰的命令做吧，百姓就会遭大难；不按上峰的命令做吧，自己的县尉副手肯定当不成，很可能蹲监狱，后任者肯定会继续捉拿盐贩子。

就在纪忠犹豫不决之时，项经己经指挥衙役们捉拿跪在地上的盐贩子了。哭声蔽野，直震天宇。项经是汪庚才的外甥，一向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平日对纪忠也无理取闹，纪忠无奈，只好让他三分。

盐贩子们被个个绳捆索绑押解上路之时，在他们身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约有七八个彪形大汉如风一样向衙役们席卷过来，转眼就将项经等衙役们拦在路中间。当头一条大汉，红马红袍，执一柄天狼大砍刀，虎目圆睁，威风凛凛。此人是附近王墙庄庄主，长垣有名的盐贩大王王仙芝。

王仙芝天生好膂力，平素爱使枪弄棒，好结交天下豪杰，打抱不平是他的生活原则。因社会动荡，百姓贫苦不堪，冻馁毙饿者时有发生。他自动集合乡民，筑居自保，抗捐拒税，官府拿他没有办法，一直视王墙庄为眼中钉、肉中剌，必欲除之而后快。因他从事贩盐，采取武装运作的方式，众多私盐贩子自动推举他为盐贩首领。

刚才，项经他们为非作歹，强行押解这批盐贩到县衙门，有庄客及时向他报告了这个消息，仙芝二话没说，到老槐树下牵了一匹枣红马，带了几个庄客追了上来，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呔，项经，你竟敢抓我的人，把他们放了！”仙芝怒声如雷，把衙役们吓了一大跳，纷纷停止了脚步。项经梗着脖子：“王仙芝，你三番五次和官府作对，汪老爷碍于乡里乡亲，多次宽容你等私自贩盐。今天我奉汪老爷之命，前来捕捉这些刁民，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要多管闲事。”

“项经，我再说一句，你放还是不放！”王仙芝一提马缰绳，把手中天狼大砍刀摆了几摆，一脸严霜。项经这时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邪气，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从鞘子里呛啷啷拔出佩刀，声嘶力竭地喊着：“王仙芝，本县尉奉令行事，你再阻碍本官执行公务，休怪我这次不讲情面！”

一锅水总得有沸腾的时候，人是情绪动物，在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社会里，王仙芝式的农民身份盐贩和代表腐朽封建势力的衙役，是天然矛盾的一对，他们的冲突是难免的。今儿个项经发誓不放被抓的盐贩们，王仙芝力保盐贩们安全脱险。上了县衙，这些被抓的盐贩命运那可就惨了，不是被杀，就是被罚作苦役。

二人话音刚落，可以说几乎同时把刀举了起来，二马一错蹬，就杀到了一起，王仙芝可说是憋足了劲，一招“乾坤霹雳”直奔项经的头顶，项经作为县衙县尉，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头往后一缩，马缰绳一带，比猴子还快，避开了仙芝要命的一刀，使了一招“乱刀震九州”，那刀在空中划了一道长长的弧形，闪着寒光往仙芝的胸腹处狠命劈来，仙芝好功夫，竟然在项经刀尖离自己只有约半寸之际，用天狼大砍刀刀背轻轻这么往外一磕，项经立马感到虎口一麻，一道血印渗出。他大叫一声：“不妙！弟兄们，快撤！”

衙役们看到项经落败，不是王仙芝对手，都丢下盐贩，往长垣县衙狂奔而逃，仙芝哈哈大笑：“这帮龟孙子，平日对百姓凶神恶煞，遇到真神就怕了，哈哈哈哈，痛快，真痛快！”庄客们连忙上前把绑缚盐贩子的绳子解开，盐贩子齐刷刷跪在地上向仙芝磕头：“谢谢王庄主救了我们的命！”一边感谢一边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别娘娘腔了，我平生最见不得眼泪，起来吧，弟兄们，跟我一起到我庄上喝杯薄酒，御御寒，压压惊”，仙芝把手一挥，庄客们搀起可怜巴巴的盐贩们，直奔王墙庄。一袋烟的工夫，就到了庄门前，盐贩们看到外面的院墙建得相当别致，那是大垣套小垣，长垣绕短垣，易守难攻。

说起长垣筑垣的历史，那可就长了，战国时期，卫之匡邑、蒲邑，被魏国兼并，置首垣邑。在当时有一道长墙，或曰防垣。此防垣或用于防水，或用于防兵，此时已有“长垣”之名。围魏救赵就发生于此，史称桂陵之战。公元前221年，秦并天下，设郡县，改首邑为长垣县。

众人进入庄门，王仙芝安排庄客让盐贩们吃了点东西，彼此拉了会家常，众人对仙芝的侠义之举甚为钦佩。冬日的白天短，夜幕很快降临了，仙芝略一思索，对盐贩们说：“弟兄们，你们今天受苦了，回老家有好几十里地，今晚就歇在这儿吧，明天清早赶回家去。”

盐贩们称谢不己：“谢谢王庄主的恩德。”就在这时，一个体健如牛之人一阵旋风般来到仙芝面前，神色张惶地说：“仙芝哥，大事不好了！项经回到县衙，对汪庚才说你私助盐贩，公然抗命不遵，要严加惩办！汪庚才这次动了肝火，己经集中精锐官兵，至少五六百人，由自己亲自带领，直向王墙庄扑来，形势万分吃紧！请大哥速速决断！”

仙芝一看，见是自己的结义兄弟岳灵飞，此人武功相当了得，尤善使一根浑铁点钢枪，他浪迹江湖，好打抱不平，与王仙芝性情相投，结为生死之交。众人一听，一阵慌乱。王仙芝沉吟片刻，决然地说：“弟兄们，官兵这次前来，和往日不同，因州长谢昂命汪庚才限期缉拿长垣盐贩，王墙庄一向保护盐贩兄弟不受伤害，所以汪庚才恨透了王墙庄，这次看来是真的想和咱们较量一番。”

王仙芝深吸了口气，又大声说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狗官汪庚才不给王墙庄百姓活路，我们只有拼死一搏，保护王墙庄！弟兄们，你们说对不对？”众人齐声说道：“王大哥忠肝义胆，一呼百应，我等哪怕肝脑涂地，也愿接受王大哥安排，大哥，下令吧！”

王仙芝望着大家焦灼和信任的目光，心潮起伏，他攥紧拳头，扬起浓眉，慷慨激昂：“如今藩镇割据多年，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百姓流离失所，饥寒交迫，活着不如一条狗，死了不如一头猪。与其坐而待毙，不如铤而走险！不是我王仙芝要造唐朝的反，是唐朝逼王仙芝造反！弟兄们，为了王墙庄，为了我们的生存，我们今天只有选择奋起反抗！有种的，跟我王仙芝一起杀狗官，开仓放粮，平均天下财富！我宣布，起义开始！”

众人眼喷怒火，纷纷拿起刀枪剑戟等兵器，集中在庄院里。王仙芝对岳灵飞说：“灵飞，你速去西边尚家庄，通知尚君长、尚让兄弟，带全庄精壮弟兄，拊敌侧背，堵住汪庚才的退路，不要让他跑了，今天我们要取他的狗命！”

尚君长、尚让也是王仙芝的结义兄弟，这兄弟俩弓马娴熟，勇猛异常，王墙庄与尚家庄互为援助，立下了生死盟约，所以王仙芝对这次起义充满了信心，他要披挂上阵，伸张正义，迎战汪庚才，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第二章　　智取长垣

汪庚才听项经说王仙芝拦路劫下己收捕的盐贩，勃然大怒，王仙芝啊王仙芝，你三番五次和我汪某人过不去，这次我决不轻饶了你！汪庚才吩咐项经：“点齐八百名精兵，我要亲自带领他们围剿王墙庄，擒拿反贼王仙芝，你和纪忠守城。”就这样，汪庚才让官兵饱餐一顿，趁着夜色从大路直奔王墙庄而来。

王仙芝这边，这时也作好了迎战的准备，他安排妻子孙梅看护好庄院，横刀勒马，威风凛凛，带着五六百庄客呐喊着冲出庄门。出庄门才三五里地，前面尘头大起，月光下看得是分外醒目，只见汪庚才骑着一匹高头大白马，手拎一对方棱锏，吆喝着官兵直往王墙庄方向冲来。

汪庚才这时也看到了王仙芝的人马，他一勒马缰绳，对着王仙芝破口大骂：“我早就看出你们这帮刁民要反叛朝廷，今晚上本官要把你们绳捆索绑，押解到濮州谢大人那儿去，把你们全部凌迟处死！”

王仙芝哈哈大笑：“狗官，你听着，你不来，我们也会到县衙找你，今晚你是自投罗网，休怪我们手下无情！”说完，催马上前，对着汪庚才兜头就是一刀，汪庚才连忙闪过，挥锏和王仙芝战在一起，约战六七合，汪庚才抵敌不住，拨马就走。

王仙芝指挥庄客和官兵混战到了一起，这一场厮杀，足有十几分钟，官兵训练有素，庄客斗志高昂，双方可以说是势均力敌。就在双方杀得难分难解之时，汪庚才的队形突然乱了起来，只见一支劲旅，在三员猛将的率领下，如劈波斩浪，从官兵的后面杀了进来，和王仙芝的队伍二面夹攻官兵。

哪三员猛将？原来是尚君长、尚让、岳灵飞带着尚家庄的人马过来助战了。工夫不大，汪庚才的队伍被冲得七零八落，死的死，伤的伤，官兵只恨爹娘少生了二条腿，四散奔逃。

王仙芝看到汪庚才带着一群亲兵拼命地打马扬鞭往东北方向的偏僻小路突围，他怒吼一声：“汪庚才，哪里走！”边说边拈弓搭箭，觑得亲切，一箭过去，不偏不倚，正好射在汪庚才的左眼上，汪庚才疼得大叫一声，一头栽下马来。庄客一拥而上，将汪庚才乱刀砍死。

王仙芝举刀大喊：“降者生，抗者死！”余下的官兵一看四面都是庄客，想逃比登天还难，都纷纷放下兵器，跪地求饶。义军初战告捷，欢呼雀跃！

王仙芝和尚君长、尚让、岳灵飞等人回到庄内，在大厅里落座后，开始商议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孙梅吩咐丫鬟闻瑛砌茶，也坐下和众豪杰计议。这孙梅并非寻常女子，从小跟爹妈习武，练得一身好功夫，也喜爱打抱不平之事。

尚让二十出头，年少气盛，他慷慨陈辞：“这次我们二庄得罪了官府，仙芝哥也己经宣布了起义，杀了汪庚才，我看干脆一鼓足气拿下长垣县，稍作整休，攻取濮州，招兵买马，作为根基。然后传檄四方，先平定山东，再杀进长安，一统天下！”

尚让一席话，说得大伙心花怒放，夸尚让的计划相当完备。王仙芝轻轻捋着髭须，沉思了好一会，开口说道：“尚让兄弟的计划不错，我看李唐江山气数己尽，天下百姓盼望过上太平幸福的生活，这次我们倡义兵，均贫富，就是要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我看兵贵神速，趁着我们这次大胜，官兵没有逃走一个，我们挑选一些兄弟，扮成官兵，让一些降卒引路，在夜色掩护下赚开长垣城门，在天明前占领县城，下一步就是攻取濮州。为了防止官兵报复我们二庄，我让孙梅负责把二庄所有人丁和财物全部搬到县城，兄弟们这样安排如何？”

众人齐说：“我们听仙芝哥的！”王仙芝用拳一擂桌子：“既然弟兄们认为可行，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行动！尚让和灵飞作为前锋，混在所扮官兵队伍里，赚开城门，我随后接应，君长负责保护二庄转移安全，孙梅迅速动员二庄人员进行转移。我宣布，开始行动！”

二更时分，尚让和岳灵飞带了一二百个“败残官兵”来到了长垣东城，尚让让一个姓林的降卒向城门守军喊话，姓林的和几个降卒使劲喊了起来：“开门开门，快给老子开门，我们吃了败仗，逃回来了！”

城门守军一看林姓军卒和喊话的是自己人，个个盔歪甲斜，灰头土脸，就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尚让一看时机己到，使了个眼神，把手一挥：“弟兄们，冲啊！杀啊！”岳灵飞和众人跟着尚让一拥而入，喊杀声震天动地，一会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