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凌云志- 第15节

赵鹏翱点头，微微一笑。

“峰正，快点呀。”半空中，沈夙然一身青边白衣，衣袂飘飘，风华绝代。

林峰正跟在她身后，道：“慢点，慢点。我还是有些害怕。”

沈夙然便降下速度，飞到他身侧，莞尔一笑，道：“呵呵，峰正，加油！别要比我还慢。”

林峰正听此，微笑一下，道：“你放心，我不会比你差的。”

这时，下方出现一个村落，翠竹环绕，风景正好，看来就是枯泉村了。

“枯泉村到了，我们下去吧。”

“好。”

“盲婶在吗？”二人进村，打听到盲婶的住处，便找了过来。这盲婶住在村西头，沈夙然率先走到门口，轻敲了一下。

“吱~呀~”门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个七十岁上下的盲眼老妇人，已是满头霜发，垂垂老矣。“姑娘，什么事啊？”她的声音也是苍老至极。

沈夙然虽见她双目失明，不能看见自己，仍轻轻一福，微笑道：“凌云派弟子沈夙然携师弟林峰正奉掌门天下真人师尊之命前来探望盲婶。”

“我是林峰正，也是天下真人师父的徒弟。”林峰正接着说道。

“原来是掌门的徒弟，老身失敬了。快请进。”盲婶笑道。

“掌门师尊事务繁忙，不能亲自前来探望盲婶，还请盲婶不要在意。”坐定，沈夙然笑道。

“姑娘客气了，掌门事务繁忙，能惦记着老身，老身就倍感荣幸了，更别说是派弟子前来探望了。”盲婶笑道，仿佛年轻了好多岁。

“咦？”林峰正四下看去，只见盲婶家徒四壁，唯一可说是值钱的东西就是前方桌上的一块玉璧。

“峰正，怎么了？”沈夙然见他面有疑惑，便问道。

林峰正于是回答：“盲婶，你的子女去哪里了？他们怎么没和你住在一起，反而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个地方受苦？”

盲婶脸色一黯，叹道：“老身膝下唯一一子，早已在三十年前遭人毒手夭折了。”

林峰正听此便知道自己问得不对，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我不该提到这些。”

“没关系。”盲婶微微笑道。

“不知是什么人可以到华山下行凶，”沈夙然皱下眉头，问道，“当时凌云派的人知道吗？”

盲婶便叹道：“那事正好和你们掌门师尊有关。”

“师父？”林峰正疑惑道，“怎么回事啊？”

盲婶便把三十年前的事告诉了二人。

原来当年北方草原上的柔国突破我朝万里长城，进军中原，挑起了长达十年的“柔夷之乱”，中原人民由此饱经战乱之苦。川西魔道小派天鬼教趁机扩张，连续兼并二十余正魔小派，一举跻身天下大派之流，与另外两个魔道大派傲凰宫、鸳鸯宗并称“魔门三派”，势力如日中天。当时，凌云派为天下百姓计，倾巢出动协助王师迎击柔国铁骑。不料天鬼教看准这个机会，一举攻上华山，这是凌云派立派以来最危机的时刻之一。而此时还未成掌门的天下真人因伤回华山修养，正好遇上了这次危机。他被众凌云弟子推为代掌门，领导凌云派的留守弟子组织防势，硬是以三百资质平平的弟子，拖住天鬼教近六百的精英。眼看凌云派得到消息的众真人就要赶回，大好机会就要浪费，天鬼教自不甘心，于是他们绑架了华山下的平民，以此要挟凌云派交出天下真人。天下真人不得已孤身前去，却用自己的心机城府，麻痹住当时的天鬼教教主阎乱华，趁机连破天鬼教的数道防线，救出被当做人质的平民。然而天鬼教众人果真阴险，设计让天下真人中招。眼看天下真人就要被天鬼教杀害，当时还未致盲的盲婶扑出救了天下真人一命，却牺牲了自己年仅十五的孩子和自己的双眼。天下真人一怒之下使出“伏羲演天”和“君临天下”两大凌云派绝技，连灭天鬼教六十余人后回山。此后当时的掌门浩然真人回山，拼却一身修为强行发动凌云派攻击大阵“九霄凌云”，大破天鬼教的围攻，自己却因为发动阵法时道心不稳，一身万象灵气离体而去，修为尽废，几日后就羽化了。天下真人因为之前的出色表现被浩然真人委命为下代的真人，但他即便当了掌门，也对救了自己的盲婶心存感激和内疚，便经常下山探望盲婶。不过最近这些年事务实在繁忙，于是天下真人也很少来探望盲婶了，倒是经常托来枯泉村取水的诸葛空探望，不过诸葛空记性不好在凌云派是出了名的，所以林峰正沈夙然还是这年里最早来探望盲婶的凌云弟子。

听完这个故事，二人都不胜唏嘘，没想到三十年前还有这样的故事。

林峰正听完也不禁有些愤慨：“天鬼教真是过分，天下国家有难的时候还想着称霸江湖，简直是置苍生于水火中！”

盲婶听完也深深认同：“他们魔道中人都是只顾自己高兴，一心想的是称霸天下，根本不管天下百姓死活。”

沈夙然叹了一声，道：“不过我听大伯说魔道中也有好人，他们有向善之心，只是一时走错了路，如果多加引导，可以让他们走上正途的。不过可笑的是现在民间那些说书先生道听途说，听说几个好的魔道中人的事迹，就以为天下魔道中人都是好人。平日说书的时候魔道中人滥杀无辜，他们却说是快意恩仇；魔道中人抢了救济灾民的粮食自己用，他们却说是劫富济贫，免得被贪官污去了；明明因为江湖斗争灭了一个正道小派，却说这个小派的人都是伪君子，活该被灭。笑话，别人是伪君子，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当真小人了么？”

盲婶点头也道：“魔道中有没有好人老身不知道，不过老身亲自经历过的，他天鬼教内的人真的没几个好东西！”

林峰正沈夙然听了也同时点头叹息。“好在几年前我派和旭日派联合围攻天鬼教，虽然没把他们给灭了，也好生打击了他们的魔焰。”沈夙然面色又好了很多。

“打得好！”盲婶喝彩道。

“对了，峰正，”沈夙然笑靥如花，“你知道二师兄就是在那一战中成名的吗？”

林峰正听她提到段慕天，心里又有些不大舒服，心不在焉地回答：“好像听说过。”

“哦？你是说你们‘决毅风翩’四大公子中的翩公子小段？”盲婶问道。

“正是，盲婶你怎么知道。”沈夙然好奇问道。

“那孩子有几次随你们掌门师尊来看过老身，说话倒是得体大方，很讨人喜欢。”盲婶笑道。

听到盲婶对段慕天的评价，林峰正心里既为他高兴，又有些伤感难过，便道：“二师兄那么优秀，听说我们门内有好多人都喜欢他。”

“咦？”沈夙然看他心情低落，便问，“峰正，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是羡慕你们二师兄，自己有些自卑。”盲婶从他声音中听出了他的心思，便笑道，“沈姑娘，快夸夸他。”

“没有，盲婶你开玩笑了。”林峰正连忙掩饰道。

“呵呵。”盲婶沈夙然笑。

“峰正，不要自卑，其实你并不比二师兄差。”沈夙然微笑道，“我们派内还是有很多人喜欢你的。”她这个“喜欢”自然和林峰正刚才那句话中的“喜欢”意思不大相同，只是她没注意到。

林峰正听她这话，心里一暖，点头道：“谢谢你，夙然。”

谁知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喧哗，三人都是面面相觑。

“你们快去看看。”盲婶说道。

二人点头。

章七：剑出鞘

枯泉村。

村口走来一男一女两个身穿深红衣的人，男子相貌堂堂，女子容颜若雪。那女子笑道：“堂主，这凌云派是安稳日子过多了吗？怎的我们这样大摇大摆走进来也没人阻拦。”

男子听此也是一笑，道：“影霞，你小心些。他们凌云派平日道貌岸然，背后做的那些事数也数不清，绝不是什么善辈。我看他们早就在这华山附近部下了数道防线，只是我们没发现这些防线，他们也没发现我们。不过你还是小心点好，你要一不小心，被他们逮到了，就麻烦了。”

见他这么说，女子也就收住话，小心起来。

刚入村，二人就觉得有一点不对劲，周围的村民对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善。二人正在疑惑的时候前面走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了他们眼，似乎有些不怀好意地问他们：“二位来我们村有何事？”

男子便笑道：“我叫万望乡，这是内子月影霞。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那叫做月影霞的女子听这话脸颊有些微红，向那中年人微微一福，笑道：“先生万福。”

“哦，”中年人点了下头，道，“我叫韩必，是这枯泉村的村长。二位有什么事吗？”

万望乡笑了下，便道：“我夫妇二人本在这华山游玩，途经贵村想讨口水喝。”

“是吗？”韩必看了他们眼，“那跟我来吧。”

二人点头跟上，不料几人经过老苦泉时，地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青光，接着这些青光升上九霄，围成一个光笼，将二人罩住，而那韩必早就在青光升起之前跳到光笼外了。

“二位天鬼教的贵客，”韩必冷冷笑道，“这个‘枯泉锁龙阵’是天下真人老神仙为二位准备的，二位还是好好待着等凌云派的神仙来处置你们吧。”

“哦？”万望乡的语气却并没因受困而改变，他笑问，“你是怎么看出我们是天鬼教的？”

韩必笑了下，拍了下手，就见四周走来了十多个村民，其中有好几位都有些年纪了。其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指着万望乡骂道：“那天鬼教的贼人还不悔改！老夫三十年前被你们捉住关押，你们身上的气息老夫还感觉不到？就是你们完全掩住气息，也别想瞒住老夫，你们手上那枚扳指是天鬼教的信物，老夫又怎么可能忘得掉？况且这个‘哭泉锁龙阵’专门就是用来辨别你们这些邪魔外道的，如果你们不是天鬼教的贼人，怎么会被这阵法困住？”

“好啊。”万望乡笑道，“厉害。我们来这里还专门换了衣服，没想到还是被你们看出来了。”

那老人便大笑道：“你们活该！三十年了，乡亲们，三十年年前的仇恨我们会忘吗？”

众人道：“不会！”

“堂主，怎么办？”被困住了，月影霞显得有些焦急。

万望乡却笑道：“不用慌——这个小阵还困不住我。”便见他右手高举，紧握住拳，这四周竟隐隐有鬼在哭号！他拳慢慢变青变黑，然后一拳打在光罩上，“嘭”的一声，那看似坚固的光罩竟经不住这么一击，碎了。见万望乡轻易地击碎光罩，村民们不由得有些害怕，都纷纷后退了几步。那老人也皱下眉头，道：“你倒还有些本事。现在你们要干什么？”

万望乡笑了声，道：“我们本来没有和你们这些平民作对的意思，不过你们都知道我们的来历了，我也没办法只好送你们一程。”

“你——”老人怒道，“你们莫要猖狂，你们要这么做，华山上的神仙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要怕他们就不会来这里了。”万望乡冷笑道。

“堂主，”月影霞悄悄说道，“我看他们只是平民，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你太天真了。”万望乡看了她眼，“我不杀他们，完不成任务教主怪罪下来怎么办？”

月影霞沉默不语。

这时林峰正和沈夙然恰巧走了出来。林峰正看见万望乡的服饰与其他人不同，知他们是外来的人，便道：“你是谁？干什么的？”

“原来是两个凌云弟子。”万望乡看见二人穿着青边白衣，就知道他们是凌云派的人，便有些严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