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凌云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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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凌云志- 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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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山脚,落叶飘飞,在月华中舞动,令人怜惜。

一个一身黑衣的青年男子缓行在树林中,眉角露出一点刚毅,又透出一点凄凉。他抬头望向高耸的华山,棱角分明的脸上充满不解和疑惑。他轻叹一声,正要返身离去,却发现一个高瘦的男子伫立在他面前,冷冷地看着他。

这男子身着青边白衣,脸上充满傲气,倒与他有几分相似,只是他没有男子那种深入骨髓的冷漠淡然。

“你是谁?”黑衣男子问道。

“凌云派,赵鹏翱。”赵鹏翱冷冷回答道,眼中充满不屑,“你呢,为何出现在我派山脚?”

“果然是凌云派弟子。”黑衣男子冷笑一声,道,“我叫阿铁木尔托,铁血派弟子。”

“阿铁木尔托?”赵鹏翱皱了下眉头,道,“柔国三王子。”

“正是。”阿铁木尔托点头说道。他五年前曾参加过天下江湖大会,傲气冲天,却败在石破天手下并一直以此为辱。他两年前柔宁两国休战时他就来到中原,却没有上华山找石破天挑战而是专心地跟从中原的大师学习汉人的文化。

几年过去,这个柔国的铁汉子如今已脱去当年的一股蛮气,也有点中原人的知书达礼,但作为柔国的三王子依然眼高于顶,傲气凌云,并未因两年的中原游历而有多少变化。此时他突然出现在这里,着实令人奇怪,不过赵鹏翱知道他的事于是猜到他可能是想上华山找石破天挑战,但最后却因为什么原因放弃上山。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来意,又觉察到他身上不带杀气,赵鹏翱便收起警戒心,道:“这里是凌云派的地方,你突然出现在这里,我本来是该捉拿你回山的。但看你没有恶意就放你一马,你快点离去吧。”他的道行只比阿铁木尔托高一线,这话实在是有些托大。但阿铁木尔托并不计较这些,他知道自己若和赵鹏翱发生冲突必然引来凌云派的真人,到时候再想走就有些困难了,于是点头道:“好,我这就走。”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赵鹏翱心里突然涌出一点不安的感觉。

明日必将风云难测。

章十:独忧愁

翌日,夕阳西垂,光华漫天,染遍层云,无限美丽。

礼炮声声回响在华山群峰间,为即将到来的定亲礼送上一曲前奏。数只散发万道圣光的神鸟青鸾也在这时绕着南山飞舞,降下无数祥瑞。这个年代礼炮还是稀罕物,青鸾更是难得一见。林峰正坐在听星院中遥听礼炮声响,遥看青鸾神姿,顿觉心头舒畅无比。

“呼——”他长舒一口气,眼中放出精光,神采奕奕,一时竟如谪仙降世。

他此刻一身清白华服,并无过多装饰,素净简约。由于这只是定亲礼并非正式成亲,由是他未着大红吉服,然而比起纷繁复杂,臃肿迭沓的大红吉服,这身装扮反而更能衬出他的英姿雄发,不凡风度。

林峰正对自己这身衣装也颇为满意,他对着桌上新摆放的铜镜来回踱步,注视自己的姿容,不厌其烦不断重复云虹告诉自己的礼节动作,一旦发现有不对立刻修正,生怕到时候做错任何一个动作,当真小心谨慎至极。

这时候距定亲礼正式开始还有一个时辰,天色尚早,然而林峰正急迫的心情已经溢于言表。他只愿下一刻就进入道德宫内与沈夙然行完所有的定亲礼节!然而时间的流逝不会因为他的念头而加快,他一遍遍地重复那些动作,也终于厌烦了,坐在凳上,然后心里涌出一点激动和紧张,他想:“不知道夙然现在怎么样了?”

然而定亲礼前男女双方不能相见,他此刻纵然心情急迫至极也不能破了这规矩去见沈夙然。想到这礼可怜的青年心里的急切就更重了。

天色越来越暗,一轮如水月盘不知何时挂上中天。

这一刻凌云派道德宫中已经高鹏满座,无论是德高望重的正道前辈还是名声不显的小辈弟子都难以平静自己激动的心情。

这可是五十年内凌云派最隆重的定亲礼了!部分参加过石破天和云虹婚礼的宾客甚至从前期的准备中察觉到这定亲礼比那次婚礼的声势要浩大百倍。

一个名声不显的普通弟子的定亲礼竟比天下江湖大会第三名,凌云派未来的掌门的正式婚礼要隆重百倍!

许多今日才来的未见过林峰正沈夙然的宾客不禁开始猜测林峰正究竟是何等人物能引起天下真人如此重视,不少人甚至在心里盘算着如何结交这个凌云派新贵,还有些人竟然认定林峰正才是天下真人中意的掌门继承人。

然而了解沈夙然身世的人却比这些人要理智很多,他们已经看出这定亲礼能举办得如此隆重多半是女方家族施压的结果,与天下真人多赏识林峰正并无太大的关系。不过这些人大都已经见过林峰正,对这坚毅善良的少年的映象甚好,并不觉得林峰正是徒有虚名的人,更不觉得天下真人这般“势利”有何不妥。

不过猜测归猜测,这些宾客的来意还是为林峰正沈夙然贺喜,此时面上都洋溢着愉悦的神色,不少人此刻已经开始拼酒来。

所谓“觥筹交错”,喝酒时必少不了赌博这项活动。凌云派等大派门规森严禁止门下弟子赌博,但那些因沈王爷缘故前来的朝堂中人或者名门王族的公子可不受这些管束,他们取出自己带来的赌具,捋起袖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大咧咧地赌博起来,一时声震四座,弄得这道德宫乌烟瘴气。这些人身份尊贵,那执法长老天清真人虽然满面怒气瞪着他们却不敢动手阻止,当真进退不得。

不过这情况很快得到改善,因为这群“乌合之众”(天清真人此刻对他们的评价)赌赢尽兴或者赌输败兴之时都抓起酒杯大口饮下。然而这凌云派珍藏数百年的烈酒岂是他们能够轻易喝下的?这酒用凌云派秘法酿造,落入腹中凝而不化,若没有玉清以上的道行根本不能用真元消去化去。这些凡人大口饮下后只觉腹中一阵阵酒气不断漫上头部,冲击心神,立刻感到天旋地转,不到一息时间就不胜酒力倒下了。

天清真人铁一样的黑面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然而这笑意未持续多久就又被黑气代替了——还有两个人没有倒下继续赌博。

“嘿嘿!空洞老秃驴,你又输了!快喝酒,快喝酒。”

“阿弥陀佛,伍施主又着相了。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施主赢了其实是输了,老衲输了其实是赢了,所以真正该受罚喝酒的该是施主才是!”

“狗屁!”伍仟盅面色通红,怒骂道,“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这秃驴根本不信佛,给老子讲个屁的佛法!”

他对面这个一身破烂袈裟的中年和尚即是名扬天下的酒色和尚空洞和尚。这空洞和尚本是南山寺老一代弟子中资质最好的人,然而他生性随意坦荡不服南山寺的管教,多次私自出山做了不少偷鸡摸狗的“好事”,还和一个南山下的小姐私定终身。当时的南山寺方丈真灵上人知道这件事后大发雷霆当着寺内所有弟子的面将空洞和尚逐出南山寺。不过空灵上人爱惜他的资质并未废除他的法力只是言明他不准将南山寺功法外传,这倒给他后来行侠仗义留下了机会。

这空洞和尚本来就不想待在南山寺中,被逐出寺反而遂了他心意。之后他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一时声名鹊起,还得到“酒色和尚”这个绰号。南山寺因此被很多人笑话然而谁又知道这并非空灵上人的本意呢?

空洞和尚的道行堪堪能消去腹中的烈酒,伍仟盅则有数不清的法宝足够他不醉,于是他们二人便有机会一边博弈一边喝酒,这倒苦了天清真人。

这时空洞和尚又和伍仟盅理论半天然而他的口齿不如伍仟盅伶俐很快败下阵来,不得不将一坛好酒浇到腹中。

伍仟盅见此便惬意一笑。

这一刻念君静坐在一旁,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酒杯。她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这里,伍仟盅与空洞和尚的打闹于她而言也如蚊蚋之音一般。

千年前有个女子也在如此的场景下胡乱地吞下了不知是泪水还是酒水的一杯清愁。如今念君看着眼前的酒,泪水终是留下。

曾经以为自己比那个女子坚强,如今才知自己比她脆弱百倍。

那个女子痛饮一场昏昏醉去,自己未饮一口却已经醉了!

一杯清愁独悠悠!

章十一:吉时到

道德宫中红烛摇曳,白玉生辉,丝竹缭绕,管弦声声。奇异的香气弥漫在宏伟的殿堂中,沁人心脾。有见识的人都知道这香气乃是天下第一等香料沉香经九九八十一道特殊工序制成,世间罕有,就是皇家也不肯轻易使用。如今凌云派把此香料用在一个小弟子的定亲礼上,无疑是在宣告自己典藏丰富,天下莫能与之相比。

此刻吉时将至,众人都停止嬉闹,整理服饰,迎接林峰正沈夙然的到来。那些醉酒不醒的宾客也在到场的道行高深的前辈真人帮助下醒来,他们见识到手中酒的威力,再也不敢胡来了。

天清真人的脸色这才和缓下来。此刻他站在殿中最前面玉石台阶上,背对着那一福巨大的广成子祖师象,面无表情,好生威猛。

凝莹则站在他身边,悄悄用秘径传音对他说道:“师叔,师尊快到了。”

“嗯。”天清真人轻轻点头,用余光向侧门扫去,就见满面红光的天下真人迈步前来。

整个道德宫顿时生出团团迷雾,天下真人行走在迷雾中,一时如同仙人驾临。

诸人的目光全落在天下真人身上,竟把他身后的石破天云虹给忽视了。

天下真人对宾客们惊叹的表情视而不见。他径直走到广成子祖师象前,从袖中取出三柱青香,轻轻引燃,然后持香向祖师象行三个躬身礼,最后上前一步把青香插在祖师象前的香炉中。这青香长达三尺,粗近一寸,乃是用东海的鱼骨,北极的玄冰,西域的秘香在南明离火中混合炼制而成,是以极为珍贵,寻常门派弟子根本没有机会得之一见。天下真人随手就取出三柱青香,足以见得凌云派物藏之丰富,令人叹为观止。

这时天下真人又走到玄修祖师象前再度取出三柱,重复刚才的动作,于是全场宾客同时震惊。

见到他们诧异的眼神,天下真人面上露出一点细微的得意。他缓步走到中央的檀木椅前,回身坐下,笑意盈盈地看着各宾客。

被他目光扫过,诸宾客立即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似乎自己内心都被天下真人看透了,于是对凌云派的崇敬就更深了。

这时石破天云虹也对两位祖师行毕礼,一同走到阶下专门为夫妻二人准备的木椅上。

天下真人此刻侧首看见身旁的木椅依然空空如也不由轻声叹息——沈王爷最终还是没来。他回首面上的一点失落已经完全消失,依然含着笑容,和蔼近人。他看向天清真人,用平和却又充满威严的声音命令道:“天清师弟,吉时应该已经到了吧。”

天清真人轻轻点头,然后运使灵气说出一句浑厚圆润却又洪亮清晰的话:“吉时已到,新人入殿!”

伴随着他的声音,场中的迷雾缓缓散开露出正中一条铺着朱红毛毡的宽阔大道,大道尽头,一个身高八尺,英俊潇洒,相貌不凡的年轻人迈步向祖师象走来。他脸色红润,面上分明有十分的笑意,却凝聚于内,不显一分张狂;他每一次抬脚,每一次落步都极轻极缓,悄无声息;他目不斜视,紧紧地看着祖师象,恭顺孝敬;一点点迷雾渐渐环上他腰身,如歌坊中的舞姬,围绕着他翩翩起舞,他对此却视而不见,任由迷雾如何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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