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毓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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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毓幽狐- 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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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颈瓶子来细数了数,心中大致有了些数。既然在芙蓉庄中不适宜练内功,那就静下心来好好炼上几枚丸药,以备将来不时之需。眼下在鄂华岭上虽是平安,可是还有锦玦岭同虎啸岭……前面的路可不平坦。程云亭心中做好打算,倒也不曾忘了自己来的初衷,四下搜寻,找到了师傅当年放置各色成药的博古架。他仔仔细细地瞧了一回,果然在第三层上找到了同当年一模一样的水晶罐来,底下刻着“冰肌玉骨”,那“膏”字竟已然模糊了。程云亭心中轻轻叹一口气,将那水晶罐揣入怀中,走出了炼丹房。“嗒”一声轻响,那书房中的多宝格便在他身后轻轻阖上了。

程云亭匆匆回到厢房中,见九商眉头微微蹙着,怕是仍旧痛着,忙上前去扶她的胳膊,轻声道:“好九商,哪里不舒服得多些?”

九商听到他的声音,缓缓翻转了身子面对着他,低声道:“浑身都痛的慌。骨头缝里都觉着火烧火燎的,极不舒服。”

程云亭晓得自己取对了药,忙替她褪开半幅衣衫来细细涂上。九商只觉得那药膏放佛是六月雪一般,舒畅地吐出了一口气。待得一罐药膏涂得见了底,九商轻轻地攀上了程云亭的颈……放佛有满室芙蓉徐徐绽放,香溢四野。

白凤树见九商同程云亭二人迟迟不现身,在阁楼外头极是无聊。它放眼瞧去,只有自己这么一株树有些灵智,其他的尽是不得开口说话的,不由得小声嘀咕道:“在鄂华岭上憋了几千年,好容易找到能说话的人,竟然一个二个走得精光……咦?”它扇一扇叶子望向天空,只见那轮小金乌忽地变得极柔和,朦朦胧胧地在自己的叶子上涂上一层金光。它是个聪明的,猜到这芙蓉庄里尽数同九商有关,只怕此时小主人心情愉悦得很,也不再嘀咕,尽情地享用着眼前柔情似水的阳光。

九商在浴池中泡着,程云亭依她所言在另一侧屋中取出一件湖蓝色滚边对襟八幅绸裙来,左瞧右瞧,只觉着这件再合适不过了,便兴冲冲地朝浴池处走去。九商闷着头不肯瞧他,怒道:“本来身上倒是好了的,如今反而更是累得慌。”程云亭捧了裙子陪笑道:“好九商,你且当助我修炼了……我在芙蓉庄中受不得这番阴……。”九商闻言一愣,猛地自水中抬起头来道:“你说……芙蓉庄中阴寒?”

程云亭抖开裙裳的手一僵,又不想教她多心自责,暗暗懊悔自己失言,便抿了嘴不肯再说。九商瞧见他那模样,知道自己这是问不出甚么来,只得叹一口气,捏一个诀召来他手中的裙子穿上。程云亭随在她身后自浴池走到厢房中,小心翼翼道:“……不若现在再歇一会?”

九商心中满是程云亭方才的那句未说完的话,正自默默思量,闻言闷闷道:“我且出去散一散,你自个儿好生歇着,方才在浴池中站都站不稳的那可不是我。”说毕轻轻挣开他的手朝外走去。她如今的身法可比程云亭快的多,程云亭只来得及瞧见她湖蓝色的裙摆一飘,人便不见了踪影。他晓得九商心中不快,只是自己多年来藏心事的习性一时改不了,只得苦笑两声,想到了师傅的炼丹房,披了件衣服便朝书房处走去。

九商信步走到白凤树下,见平时哗哗响着的白凤树此时也静默不动,心中愈发有气。难不成这树也同明之一般,甚么话都喜欢藏在心里了么?从二人相识起,明之就喜欢事事瞒着自己,变了各色身份来楚腰阁同自己相处……当初自己本领低微,有些事情不知情反是好事,可如今自己的修为日日增进,自有能力护着明之,他为甚还喜欢将甚么事都埋在心底,想发酵酿酒喝么?书中有说,二人相处,不是贵在坦诚么?

九商这厢生着闷气,她到底没有个长辈指教,哪里能想到自家身上的不对之处。若是白凤树此时肯多问一句,必然要劝她:“程郎君不肯说,小娘子你多问一句不就是了?”偏生此时白凤树正兀自享受着难得一回的温柔阳光,哪里晓得小主人心中正不舒坦。待到它发觉那阳光不对,九商早已离了它往阁楼里去了。

☆、第八十六章

九商轻手轻脚路过厢房时特意朝中瞧了一眼,并没有瞧见程云亭,心中说不清楚到底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却也故意赌气不去寻他,自家往梳妆室里走去。待到她在冰晶阁中坐定,这才真正安定下来,细细思量:鄂华岭上虽然并无危险,但是到底不能久留。多呆一日,心中想见阿娘的心就迫切一分。只是前方的几座山岭迷雾重重,若是贸贸然离开了鄂华岭,不见得能找到一处安静所在来修炼阿娘留下的心法。如今悬浮同遁地已然小有所成,可是耽搁的时间也自不少……自己如今也已经看出来了,越是后面就越难,隐身术同召灵术……她仰起头来,瞧着晶壁之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诀。光听其名就要颇费一番周折。只是多思无益,九商按捺下纷乱的心思,闭上双眸默念咒语,随即缓缓悬到冰晶阁上空。

程云亭在炼丹房中读着师傅留下的手札,越发懊悔自己当初学习之时囫囵吞枣,不求甚解。若是自己当初少睡几回懒觉,多瞧瞧师傅如何炼丹,也不至于如今这般茫然。他二人一个在冰晶阁中屏心修习,一个在炼丹炉中苦思冥想,哪里还记得时辰。白凤树到底在鄂华岭上几千年都默默地过来了,这一时见不到人,倒也罢了。

朝凤林中,姒茹瞧着嫚茹,手中拎着程云亭的那件玄色大氅,声音都在微微打颤:“你是甚么时候喜欢上程家妹夫的?”邑丰竭力按着身旁的阿瑶,不教她扑到嫚茹怀中去。

嫚茹低首抿唇,半边脸藏在阴影中,瞧那模样是不肯多说,神情十分倔强。姒茹脸色发白,喃喃道:“好,好!我倒不知道你心里藏着的是个有妇之夫。灵毓山里多少好郎君等着你,你非要喜欢上……那程家妹夫你才见过几回……”她气得说不下去,邑丰怕爱妻怒极攻心,忙朝着屋中高声道:“阿殷!你到哪里去了,还不到母亲这里来!”

阿殷事先得了爹爹的吩咐,一听爹爹开口,忙自屋中一路小跑出来,投到母亲怀中。姒茹抱着小儿子,心中慢慢定了下来,冷哼一声,就瞧妹妹如何开口。嫚茹别过脸去,本想同大姊硬抗到底,再不张口解释的。可她瞧见邑丰身旁的阿瑶满面焦急,心中不由得软下一块来,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大姊,当了孩子们这样落我的面儿,未免不妥罢。”

姒茹使了个眼色给长女,教她抱着阿殷回屋去。阿瑶本不愿走,到底平日里怕母亲,只得磨磨蹭蹭凑到母亲怀中抱上幼弟,耷拉着脑袋朝里间走去。

嫚茹见两个孩子消失在眼帘里,这才转向姊夫同姊姊道:“大姊,我不过是心中存了这段小念想罢了,您连这个都不许我?”姒茹听得她亲口承认,面色又灰了一块,喃喃道:“如今商妹同妹夫不晓得在岭上何处,但终究是要同咱们再见面的……你心里既存了这见不得人的念想,那时我同你姊夫又有何面目同他二人言笑晏晏?亏得你不曾做出甚么丑事来!”邑丰到底因为九商这一层的缘故,不好作声,只是轻轻按住妻子的肩膀。

嫚茹忽然冷笑道:“大姊,你从来都是对的,我自小不论甚么事都唯你马首是瞻。我瞧着你觅得如意郎君,瞧着你得到众长老的瞩目,瞧着你诞下金贵的男儿……自小爹娘就最喜欢你,我甚么都得靠边儿,如今爹娘不在了,你成了亲,岭上提到我来,却只晓得我是姒茹的妹子!”她猛地立起身来,恨声道:“我没有你那般的法力,也没有你的见识,更没有你这一番风顺的好运道。我晓得大姊对我恨铁不成钢,这才请了长老们派我看管天梯——这又何尝不是大姊的小九九?巴不得甚么自天梯上鄂华岭的小郎君入了我的眼,好教我快快嫁人罢了。如今我便遂了大姊的意,那程小郎君便是自天梯上岭的,我瞧中了他,你将他说来与我做夫妻呀!”

嫚茹待得这一篇话讲了出来,连她自己都呆了。姒茹不料自己从小呵护的妹妹对自己如此多怨念,两滴泪在眼眶中滚来滚去,就差掉了下来,半晌才小声道:“原来我小妹子是这般瞧我的……还心心念念想着要嫁程家妹夫……”话不曾说完,两行泪恰似掉了线的珠儿一般滚了下来。

嫚茹瞧见一向刚强的大姊竟掉了泪,方也慌了,哭道:“大姊,我方才说的都只是气头上的话……”姒茹推开扑到面前来的妹子,揩泪道:“你莫要哄我,我只问你,你不过瞧见程家妹夫一面,怎地就这般不能自拔?”

嫚茹流泪道:“在天梯当值那日,我早就瞧见了他同九姊姊,天梯上禁制颇多,他二人一路走得艰难,几回九姊姊停在梯上动弹不得时,都是他一路悉心照拂……那般柔情蜜意我在石镜里瞧得一清二楚……再后来,他在天池沐浴时——”嫚茹顿一顿,咬牙道:“我——我就躲在树上……”

姒茹唬得忘了哭,呆呆地瞅了妹子一眼,转过头来对邑丰道:“这……”邑丰再如何也想不到自家素来害羞的小姨子一下子如此胆大,自是瞠目结舌。

嫚茹抬手擦去泪痕,道:“大姊,我心里清楚极了,你素来最操心的除了阿殷便是我的婚事。我也不愿教你为难,可是如今我便是喜欢上了这么一个人,又有甚么法子?我这段日子里一直不敢来家,就是怕瞧见了他,平白露了端倪,教大姊同姊夫丢了丑……我原不想的,我亦是没有法子!”她扭头对楞在当地的邑丰道:“姊夫,我晓得当初你对大姊的一片心可昭日月。若是当初你倾心于大姊时,大姊已然名花有主,姊夫又当如何自处?”

邑丰低了头在心里思量,若是当初一见钟情的便是已然有主的姒茹,忍不住激灵灵一个寒颤,不愿深想。嫚茹瞧见姊夫这般模样,晓得他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干脆一挺胸,泠泠道:“大姊,我听你同姊夫讲闲篇时提到,云郎——他是红尘中的凡人。咱们雀族男儿不爱三妻四妾,他却使得……”

姒茹做梦都料不到自己那一提到嫁人就害羞的小妹子竟打得如此算盘,嘴唇颤得说不出话来,一扭头扑到邑丰怀中,低声泣道:“丰郎……我这是做了甚么孽,自家小妹子竟想为人做小……这等笑话传出去,咱们阿殷在鄂华岭上还要不要做人?”

☆、第八十七章

邑丰扶着妻子一耸一耸的双肩,定定地望着嫚茹道:“我们狐族自来是最是心肠窄小,我那商妹自小又是个倔脾气,且同程家妹夫两情相悦,如何能容你插足?”

嫚茹沉默了半晌,放佛不曾听到邑丰的话一般,忽然尖笑起来:“我的好大姊,到了如今,你怕的不过是我连累了阿殷的名声,教他被人诟病有个没脸皮的小姨罢了!”说道此处,她的声音缓缓低了下来,几不可闻:“姊夫,你那套话也不必来劝我,我只求能日日瞧见云郎罢了……我晓得他同九姊姊两情相悦……即便他同九姊姊如胶似膝,我只要能日日瞧见他,便天天感念姊姊同姊夫待我的心了。”

“啪。”姒茹做梦也梦不到自己一巴掌落到了自小疼到大的妹子脸上,她心里暗自懊悔,只是如今若是气势弱了,后续那教训的话儿便不好说出口,故而硬了头皮吼嫚茹道:“我怎地有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妹子!你给我滚!”嫚茹亦懵了,二人僵持着,不像是亲姊妹,倒像是仇人。

且不说此处姒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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