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年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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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年岁月-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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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莉指指桌上的纸包,“这是熟肉吧?我刚刚晓得你出去剃头没吃晚饭,就先去食堂买了饭,等你回来一起吃。”
  说着,她转到办公桌另一边,拉开抽屉,从里面端出一只白色的大搪瓷碗,上面还扣着另一只碗,苏莉揭开扣着的搪瓷碗,下面盛着满满一大碗米饭,还有几只酱蛋和一些炒青菜。
  我带着怪异的目光看了看那大搪瓷碗里堆得高高的米饭,又比较了一下苏莉的面孔:“我说小莉,这碗饭比你的人头还大一圈。”
  “去去去,”


  苏莉白了我一眼,“喝了一口老酒就开始讲醉话啦,快过来吃饭吧。”
  “好,我过来吃,”
  我头有点晕,手里托着油纸包摇摇晃晃地走到她身旁,望着苏莉两腮上红艳艳的浓妆,我不禁脱口而出,道:“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她低头专心地用饭匙翻弄饭菜,没听清我在嘟囔什么,“嗯?你说什么?再讲一遍。”
  “我讲的是,一半是烧鸡,一半是米饭。”
  我坐下,胳膊肘支住身子,看着她泛着桃红的两腮发楞。
  徐晶来了,她睡在我旁边。
  夜里三、四点钟,我忽然醒了,觉得右臂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毛绒绒的,我费劲地睁开眼睛,扭头一看,一头短发的徐晶躺在我身边,枕着我的手臂呼呼大睡。
  我的心狂喜地跳动,一把把徐晶搂进怀里,我用脸颊摩挲着她的鬓边,贪婪地嗅着她发间散发出来的清香。
  “嗯……呣……”
  徐晶挣扎起来,含糊地抗议道:“侬做啥啦?让我困一歇呀……”
  她是苏莉。
  ************老妈催我回上海一趟,说给我介绍一个外商认识一下。
  关先生,四十出头的年纪,微微有些谢顶,个子不高,但气宇轩昂,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我走近他。
  经过交谈和老妈在一旁敲边鼓,我得知关先生是新加坡华人,早年留学澳洲学医,回新加坡后却一直从商,经营家族生意,他的姨母在五十年代出于满腔热血,回到中国建设社会主义,没料想在历次政治运动中被整得死去活来,最后心灰意冷,趁着七十年代末廖承志改革侨务的大潮,带着全身心累累伤痕,扶夫携幼,重出国门定居香港。
  何阿姨,也就是关先生的姨母,与老妈是大学同学,尽管当年何阿姨满身的“海外关系”疑团,而老妈嫁了一位革命退伍军官,但两人始终没有断了联系,包括何阿姨去香港以后,两家仍然有书信来往,只是何阿姨对当年的炼狱生活依旧耿耿于怀,不愿回到上海,这个会勾起她无限痛苦回忆的伤心之地。
  关先生已经在上海置了物业,玉兰花苑一套三室两厅的公寓,住宅和办公地点合二为一,楼宇虽然陈旧了一些,但地处闹市,交通方便,不失为一个精明之选。
  “黄医生,听我姨母介绍你医学院毕业已几年了,现在正在行医,是这样子吗?”
  关先生一面端起桌上的茶盅,一面观察我脸上的表情。
  “是的,我毕业两年了,一直在骨科做医生,现在职称是住院医生。”
  我坦然地回答,心里揣摩着他的打算。
  “哦,住院医生?是不是平时要住在医院里服务,这样会不会影响你在社会上的行动?”
  关先生微微皱起眉头。
  “不是,所谓住院医生只是职称,代表我的级别,并没有residual的意思,平时也是很规律的上班、下班,也有休闲的时间。”
  “就像你现在在安徽省那边的职务也是这样?”
  “对,我在铜陵的医院里工作这段时间,住他们提供的宿舍,离医院很近,所以闲暇时间比在上海工作的时候还要多。”
  “哦……那就好,那就好。”
  关先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我奇怪关先生为什么如此关心我的工作状况,从他那莫测高深的脸上看不出答案,我不解地回头看看母亲,老妈只是抿着嘴笑,朝关先生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继续和他谈下去。
  原来关先生打算请我帮他打理互联网的商贸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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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九八年正是中国互联网兴起的时刻,各色人等、各路英雄好汉刚刚从房地产泡沫爆破的震荡中清醒过来,大笔劫后余生的资金正寻不到出路,一小撮先知先觉的人物瞄上了新兴的互联网业务,国内各大门户网站次第崛起,新浪、搜狐、网易等等,不一而足。
  “春江水暖鸭先知。”
  关先生凭借自己多年从商的经验,敏锐地感觉到在中国推广互联网商贸的机遇,他血液中闽福子弟特有的锐意进取的冒险精神恰如其份地发挥出来,一炮就打到上海来了。
  第二天傍晚,我挟着一部IBM的笔记本计算机踏上了回安徽的汽车,一路上,我的大脑高速运转着,兴奋得手指轻轻打颤。
  关先生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周密,他要用别人的投资替他赚钱。首先,他注册了一个网络域名,准备出资开设一个医药服务网站,专门经销那些名不见经传的乡镇工厂生产的物理治疗仪器,什么磁疗腰带、电疗坐垫、增高助长器之类,产品要绝对安全,就是电不死人就行,然后利用网络大行推广,把这些几块钱一副的塑料制品吹嘘成应用了世界顶尖科技的医疗器械,以一百到二百元的价钱通过邮局销售出去。
  我的工作就是大量翻译国外杂志上有关的资料,贴到网上宣传产品,同时以“黄教授”的身份,解答愿者上钩的病人在网上的疑问,最终目的是使病人心甘情愿地掏钱,购买这些我只在关先生家里才摸了摸的玩意儿。我的得益是每翻译一千字的资料,得到稿费二百元,另外以销售额的百分之五提成。
  车轮滚滚,轻轻晃动的车身摇得我昏昏欲睡。
  ************苏莉很惊奇地看着我带来的笔记本计算机,她看着我插上电源,小心翼翼地打开屏幕。
  这部笔记本计算机只有七成新,液晶屏幕灰蒙蒙的,估计是关先生自己用过淘汰掉的,装的还是视窗九五的工作台,应用软件倒是OFFICE97,虽然内存很小,但应付我日常的文字工作已是绰绰有余。
  苏莉以为可以打电子游戏,可是对着满满的键盘无处下手,于是央求我给她弄好了玩玩,我查了查程序目录,耸耸肩告诉她里面没有装游戏,苏莉只好在键盘上乱按一通,当做自己也摸过计算机了。
  从这天以后,我几乎把每天下班后的空余时间都花在计算机前。关先生给了我好多的产品说明书,多达二百份,都是台湾商人在欧美市场营销的健康护理用具,上面附有完整的国外不知名医学专家的论文,极尽吹嘘欺骗之能事。我按照关先生的指示把这些英文资料翻译成中文,输入计算机后储存在软盘上,等到一只软盘存满了就通过邮局的特快专递寄往上海关先生的办公室,接着往第二只软盘里储存下一篇文章。
  工作很紧张,关先生每天都打来电话询问翻译进度,并且告诉我网站的构建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争取在国庆节前开通,同时,我也收到了前一期一万字的稿酬。
  从邮局走出来,捏着裤袋里刚取出来的二十张纸币,挺刮的钞票在我的手里“哗哗”做响,这是我平生第一笔利用医生的专业知识,蒙蔽病人赚来的钱。
  这两千块钱来得轻而易举,不过是四、五个晚上的成果,等到网站开通,我在网上向病人面对面推销,我的财富还将增加得更快,远远超出我在医院里看门诊的工资,甚至是我挥汗如雨地挨完一台手术赚来手术费的一百倍,而且,这钱赚得丝毫没有风险,因为这些护理器械根本没有效用,最多只能使人屁股热得发烫,或者震得脚板发麻罢了,哪里谈得上治疗风险?
  但我没有害人,我谋的只是人家的钱包,不是病家的性命,与那些穿着制服的大盖帽们相比,他们挥舞着警棍把求告无门的老百姓打得头破血流,然后关进黑牢,不交钱不放人,我的所作所为算得了什么?
  这样一想,我不由得浑身一阵轻松,鼓起腮帮子,一路吹着口哨回到宿舍。
  宿舍里苏莉正在陪一位女客聊天。
  我站在苏莉房间门口,看见里面长沙发上坐着一位少妇,背对着我正在和苏莉热烈地谈着什么,一点没发觉我进去。苏莉抬头看见我,咧开嘴一笑,我冲她点点头,打了招呼就想退出来回自己房间,苏莉叫了我一声。
  “哎哎!黄军!等歇!”
  “嗯?啥事体?”
  我停住往后退的脚,“啥事体啊?”
  “来来来,”
  苏莉使劲朝我招手让我进去,“喏,这位章小姐来寻侬的,侬不在,就在我这里坐坐。”
  这时,沙发上坐着的那位年轻妇女朝我转过脸来,笑盈盈地不说话,她烫着蓬松的卷发,精细的发圈儿随着头的晃动在鬓边一颤一颤的,一双水灵灵的丹凤眼,眼角微微有点向上吊,肉肉的嘴唇涂着红红的唇膏,白白嫩嫩的皮肤,眉宇间透露些许已婚妇女的世故和沧桑。
  我一愣,好象在哪里见过,可是一时想不起来。
  “啊呀!黄大夫!真‘寺’你呀!”
  这个女人站到我面前,热情洋溢地抓紧我的胳膊摇晃起来。
  东北口音的普通话提醒了我,“哦哦……我想起来了,你是火车上的那位同志。”
  “哎哟,我的妈耶!你可算想起我来了,真‘寺’贵‘银’多忘‘四’儿!哈哈哈哈!”
  女列车员高声大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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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陪着她笑着讲了几句,忽然想到她来找我的缘由:“哎……章小姐。”
  “嗨!”
  她急急地一摆手打断我的话,“瞧你,黄大夫,整啥不好……整出个小姐来,叫我章娜就中,别小姐小姐的,弄我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和苏莉捧腹大笑,等笑够了,我问她:“哈哈……行行,章娜,以后我叫你章娜,那你怎么找到我在这里的?”
  章娜“忽”地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神情有些不安,眼睛略略朝苏莉那边瞟了瞟。
  我愣了一下,忽然明白她可能有什么事不想让苏莉听见,于是,我朝苏莉笑笑:“小莉呀,我带客人过去坐坐,你忙你的吧,不麻烦你啦!”
  说着,示意章娜跟着我退出苏莉的房间。
  我用钥匙打开房门请章娜走进房间,让她坐在沙发上,舒服地跷起二郎腿,她的紫红色紧身长裙顺着大腿向后滑落,露出又白又圆的膝头,章娜注意到了,伸手向上拉了拉裙子,用手掌在膝盖上压好。
  我看着她露在裙摆下面那两条圆润的小腿,紧紧包裹着银白色的丝袜,脚上蹬着一双白色浅口高跟鞋,头儿尖尖的,跟儿细细的,不巧的是,我坐在她对面的木椅上,正好看见她右脚的高跟鞋底有一块贴补的胶皮。
  我收回目光,把椅子往前拖了拖,问:“章娜,你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能帮忙的我肯定帮忙,帮不上的再商量,说说,你怎么找到我的?”
  “哎哟,黄大夫哎,你可真不好找,我跟你说呀,你那回在车站给我的名片我一直留着,本来想留着歇班儿的‘寺’候去上海找你,没成想,我们路段有个同事儿的孩子病了,要去上海治病,还巧了就住你们医院里头,我就拿着你的片子去找你,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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