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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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妇- 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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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意点头接过,复又回到产房里。

又经过半个多时辰的折腾,一声嘹亮的哭声终于从产房里传了出来,杜夫人双掌合一,道了声,“谢天谢地”。

谁料,她还没庆幸多久,稳婆惊慌失措的声音忽然从产房里传来,“大奶奶血流不止,恐是血崩之兆。”

“快去请大夫!”再众人怔愣之时,莫熙宁已快速作出指示,而待她们反应过来,莫熙宁已经抬步,跨进了产房。

杜葭硬撑了这么久,不过是等他进来,当面问一声为什么。

下身的血流正在带走全身的力气,她能感知到自己的虚弱,即使嘴里现在含着姜片,却连吸的力气都没有。

听到有人在床前蹲下,她费尽力气睁开双眼,在看见莫熙宁翘起的唇角,正一脸戏谑外加仇恨地看着她时,明明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还是忍不住心冷如灰。

“为什么?”无神的双眸骤然变得璀璨明亮,宛如人死前的回光返照,迸发出各种发杂的情绪,憎恨,厌恶,以及不甘。

就连声音也宛如八十岁的老太天,嘶哑低沉,仿佛暮色里老和尚有气无力敲在钟上的回响。

她自问嫁给他这四年多来,尽心尽力做着一个贤惠大度的好妻子,她就然从他眼力看到了仇恨?

一种多么可笑的情绪!

她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招他恨了?

莫熙宁看着产床上一身狼狈,也是自己曾经爱了一辈子的女人,这些年来压抑在心底不断发酵的怨恨,忽然间便如泄了气的皮球,消逝地无影无踪。

这些年来,他做着和上辈子一样的事,处心积虑地将她娶回家,变着法子冲,为了她甘心做七皇子麾下一条走狗,也不过是为了这一刻,给她身心上致命一击,让她也常常那种被挚爱所伤的滋味。

然而,终究他们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因为自始至终,杜葭对他都是虚与委蛇,她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囚在狱中,前途一片惨淡的陶玉钦。

“你不要担心死后会寂寞,他也活不了多久,希望你们在地下能够做一对幸福的夫妻!”莫熙宁嘴角噙着冷笑,满是讥讽地看着她。

“你!”杜葭不甘地朝他伸出一只手,却只到半空,就无力地掉了下去。

“葭娘!”莫熙宁哽咽出声,在杜夫人踉跄着进来时,正用手阖上她的双眸。

大夫尚未赶来,杜葭已没了声息。

杜夫人拿帕子捂嘴,流下两行热泪。

女儿还这么年轻,竟没趟过生孩子这关,就这样去了,她身为母亲,怎能不痛彻心扉?

然而显然有人比她更痛。

莫熙宁抱着杜葭慢慢冷却,变硬的身体,将头埋在颈窝处,压抑着哭声,双肩不住地轻微颤抖。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处。

杜夫人瞧着女婿这副模样,忽然极重地叹了口气。

“夫人节哀。”四个稳婆中资历最深的那个,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神色凝重地道,同时将手里抱着的孩子,往前送了一步。

她们都是杜夫人精挑细选出来的,接生经验丰富,此刻面上亦是一片疲惫之色,显然也尽了全力。

“呜哇!”

孩子的哭泣声暂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杜夫人拿帕子抹干脸上的泪,瞧了眼稳婆手里抱着的孩子,面上果真带着一丝青白,瞧着不太健康的样子。

杜葭这胎胎位有些不正,杜夫人事先便已知晓,现今瞧着孩子着光景,只怕是她拼着性命不要生下来的,又觉得心酸。

莫夫人也拿帕子抹眼角,上前去瞧孩子。

稳婆勉强挤出一丝笑,“是个哥儿。”

“谢天谢地,熙宁总算有后了,可怜我的葭娘,这般年轻就去了。”莫夫人瞬间红了眼眶,声音里也带着哽咽。

杜夫人也跟着哭起来,奶娘颇有颜色地接过孩子,才让稳婆松了口气。

“亲家母,葭娘是个好媳妇儿,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您要保重身子。”莫夫人哭了一阵后,擦掉泪,转过来安慰杜夫人。

杜夫人点了点头,看着痴痴凝望着杜葭的莫熙宁,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

“您一晚上没阖眼力,我带您去谢谢。”莫夫人亲自搀扶着杜夫人出了产房。

人死不能复生,或者的人不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除去杜葭,杜夫人还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杜尚书府现下有五个孙子三个孙女需要她照看,能够分给女儿的精力实在有限。

四个稳婆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有些面犯难色地立在当地。

当家的主母就这样走了,她们银子没讨到事小,这命要是没了。。。。。。

还是莫夫人身边的贴身妈妈过来,每人封了二十两的银子,吩咐丫头将四人好生送出了府。

待稳婆出去后,莫熙宁也挥退了所有的丫头婆子,连小公子的面都未瞧上一眼,独自一人在产房里待了一天。

他从昨晚就一直守在产房外面,整个白天又滴水未尽,加之伤心孤独,就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如此损耗。

“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节哀罢。”夜傍十分,杜夫人过来帮着莫夫人一起劝起莫熙宁来。

不过一日的光景,莫熙宁下巴上就冒出一次青色的胡渣,眼下是两片浓厚的青影,头发乱糟糟的,衣裳也是皱巴巴的一团,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是儿任性了。”莫熙宁声音低哑,一只手却紧紧握住床上长睡不起人的胳膊,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你熬了这许久,也下去睡会儿吧,便是看在大姐儿和哥儿的份上。”杜夫人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塞道。

“你这是又要惹亲家母伤心吗?”莫夫人也跟着在一旁劝。

莫熙宁这才不舍地松开手。朝二人行了一礼,踉跄着步子往外走。

小厮已往各府报信,杜葭的葬礼安排在七日后,这些年还有得他忙活。

“大爷当心!”丫头一声低呼,就见莫熙宁身子摇晃着,往下倒去。

第七十四章 巧遇

白苍绝食到第八顿时,莫熙宁总算来了。

他面色憔悴,形容疲倦,下颔上的一层青色的胡渣使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的精神萎靡,看起来不比生完孩子后的白苍强多少。

除此之外,他面上并无多少情绪,似乎对于白苍的绝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这让白苍心里生出一丝忐忑。

很快,她便将这股忐忑丢到了脑后,因为她已被利用殆尽,摆在面前的也只剩下两条路,要么生,要么死,已无担忧的必要。

莫西宁找了个杌子面对床坐下,也不话,神色淡漠,只让月裳在床上置了几个案几,摆好饭菜汤水,便挥手让她退下了。

“孩子可好?”白苍瞧也未瞧一眼几上的饭菜,而是直视莫熙宁的双眸,语气平静对问道。

从孩子被抱走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个孩子他是要不回来了。

至少再她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是要不回来的。

“有奶娘照看。”莫西宁背靠着椅背,看着她的目光幽深而带着一丝别样的意味,两道劲挺的双眉微微皱起,右手抵着额头,似乎有些不适的样子。

他清晰地记得,大姐儿被抱走时,她的反应。

先是无声的流泪,在柳梢和月裳几句劝导夹杂着威胁后,很快便消停了下来。

哪像这次,态度坚决,不见到他誓不罢休。

“不知大爷对奴婢还有哪些打算?”白苍自然不知莫西宁心中的讶异,她原以为自己存在的价值不过是为了迷惑莫熙廷,继而帮莫熙宁获得世子之位,但莫熙宁似乎更为看中她肚中的孩子。

大奶奶发作比她晚一日,那时孩子就已被抱走,莫熙宁何以确定,杜葭一定会难产?

在知晓杜葭难产而死后,白苍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也在莫熙宁的算计之中?

若果真如此,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她必须要尽早远离!

·对于白苍的处置问题,莫熙宁早已想好,却没打算现在就告诉她。

“不过是生或者死,于大爷而言,有何难?”见莫熙宁迟迟未语,白苍面带冷意道。

莫熙宁似乎这才真正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生产过后,她的身子显然亏损对厉害,原本白皙的面庞上一丝月色也无,整个身子也单薄地厉害,仿佛一张薄薄的宣纸,一阵轻风就能吹走。

“你正在月子期间,先把身子养好,余下的事,日后再说。”

什么时候一向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莫大爷竟会为她的身子着想了?

白苍眼里染上一丝讶色。

不过这也说明他是打算留下她这条命的,不然何必多此一举,放她在别院自生自灭便是。

白苍垂下双眸,软着语气应了声“是”。

莫熙宁走后,她果然乖乖拿起案几上的饭菜吃了起来,此后的几日也表现对分外乖顺,吃地也很多,让月裳暗中松了一口气。

这样过了约莫五六日,白苍觉得自己的身子恢复了些,便趁夜间月裳睡下后,再次顺利出逃。

不是月裳不够警醒,实在是这个时代,女子坐月子是件顶重要的事,必须要在床上待满一个月。在这期间,除了出恭,连床都不能下,更何况是连夜逃离这种不要命的行为?

月裳实在没想到白苍会趁夜逃离,只怕莫熙宁也没料到,因而别院的守卫十分的松懈,连个守门的小厮也没用。

也对,她已没了利用的价值,也不值得莫熙宁消耗过多的人力和物力在她身上了。

初冬的夜晚,就连空气中都渗透着一丝丝的寒意。

白苍特地穿上了一件夹袄,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际,四周清冷无声,白苍紧了紧背上的包袱,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前走。

约莫一个时辰后,她身上已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白苍不敢脱衣裳,怕着凉。

只得把衣襟解开,脚下的速度也渐渐放缓。

这些日子,她每顿都吃很多,晚上也会下床走动一会儿以尽早恢复体力。但生产后的身体依旧十分虚弱,精力有限,因此她呼吸有些不顺,开始喘气,手脚也变得酸软。

咬牙又坚持了一个多时辰,天边终于露出一丝鱼白。

白苍停下脚步,双手撑在膝上,不住地喘气。

清晨的空气十分干冷,夹杂着一丝凉凉的风。

额头上的汗很快就干了,白苍将衣襟扣上,忽然直起身子,往官道上看去。

“得得”的马蹄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十分,晨曦中隐约可见一辆马车的身影,正在朝她驶来。

白苍已无挪动脚步的力气,想了下自己眼下的处境,几乎只是犹豫了一瞬,便伸手拦住了那辆迎面而来的马车。

赶车的小厮远瞧见一个人影,心里也是一惊。

他自由练武,目力比常人强些,见拦路的是个小娘子,应该没什么威胁性,便对车内人禀道:“禀夫人,前方有个小娘子拦路。”

“孤身一人?”车内传出一个娇嫩的女声。

“是。”小厮恭敬回道。

“娘,且停下来看看发生何事吧?”那娇嫩的女声低软了下来。

“也好。我们此行原就是为了赶去大佛寺上头香为你姐姐祈福,若能帮帮那位小娘子,也是一件功德。”

车夫闻言,拉着缰绳,缓缓将马车停下。

“不知这位小娘子。。。。。。”

车夫的话,在瞧清白苍有些凌乱发丝后的面容时,陡然卡在了喉咙里。

白苍尚未发觉车夫的不对劲,打起精神,对着马车盈盈一拜,“小女子连夜赶路,腿脚酸软,实在走不动,不知可否寻个方便?”

她知道在这个时代,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甚至显得轻浮,也不知车中的人,能否接受。

那车夫先是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继而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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