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梵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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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手梵花开-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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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了他的手背,而是因为,他的头在暴炸似的疼痛。那一夜,在水草如织的绿洲,他对我说过,每次为我纠结的时候,他的脑袋就像充斥了无数的毒虫,令他痛不欲生,直至昏厥。

他又为我纠结了,呵呵,我没想到会这样。如果我能想到,我会一直做一个鬼,只在他迷失方向的时候,带着花香来到他的身旁;如果我能想到,我会一直做一个鬼,只在他熟睡着呼我名时,带着花香来到他的身旁;如果我能想到,我会一直做一个鬼,只让花香,陪在他的身旁。

“来人,来人!”我发疯似的喊叫。我要叫那些把我当成妖怪的人,请他们帮我一个忙,把韦陀花粉带给他们的王。

我的喊叫,叫来了牢卒,也叫来了一个不想见到的女人。

“你叫吉珊叶是吗?”

她挺着突兀的肚子,站在我的牢门外,用那双青灰石一样的眼睛,瞪着我问。

我点点头,向她走去。当我在她面前隔着牢栏站稳的时候,她指着我的鼻尖说:“你这个妖孽,原来是你一直在蛊惑王,害他常常头痛。为了王,为了天下,我必须要除掉你!”

我很平静的说:“王后,别把手指伸这么长,妖怪的舌头会伸出去把你的手指卷断!”

她一惊,慌慌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幸亏一个侍卫扶住了她。

我讪讪而笑:“你胆子这么小,还是不要杀我了,杀了我,萨日翔云不会原谅你的!”

第六章 我不是女妖12

有了侍卫的保护,她镇定下来,笑道:“但是他终不会伤害我,因为我肚子里有他的骨肉!”

是的,她说的没错,我的心又为那高高隆起的小山而疼痛了,当然,脸上露出来的,却是极度的鄙夷:“孩子有什么了不起,是个女人就能为他生孩子!所以,你不要赌,别以为对他而言,你腹中的孩子一定比我重要。”

“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是为了王好,哪怕是要受到惩罚,我也认了!来人,”她对两旁的提着利剑的侍卫说:“你们进去,帮我把那个妖女杀了!”

“是!定不辱命!”侍卫们斩钉截铁的说,似乎早就想这么做了。

我厉声大笑,令他们在牢前止步,然后指着侍卫的剑说:“不劳你们费事儿了,把剑给我吧,我自己了结了自己,骗你们的话,我就不是一点红的女儿!”

牢外的人面面相觑,良久,那大肚子女人终于开口,问:“你在骗三岁孩子吗?以为我相信你会自尽?”

我说:“你应该相信。”这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

她问:“那么,自尽的理由是什么?”

我没有回答,把一个美丽的锦囊递出了牢栏,方平静的看着她说:“请把这个还给他!”

她一个眼神,侍卫们过来接过锦囊交给了她。然后,我很清楚的看到,她脸上滑下了一滴泪,打在锦囊上。呵呵,她认出了那个锦囊,我猜,她一定知道它是萨日翔云的宝贝。

收起了那装着花粉的锦囊,她装模作样的对侍卫们说:“相信她不会拿自己的阿妈来骗人,扔把剑进去吧!”

看来她并不像我想像的那么笨,至少现在,她愿意赌上一赌,如果我结果了自己,她在萨日翔云面前就好交待了。如果我不结果我自己,那么一柄剑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我只有一柄剑,而他们,是近百只剑。

锋利的剑刃太过嚣张,尽管在这么昏暗的牢房中,仍闪着刺眼的光芒,向我显摆它的厉害。我不屑的撇了撇嘴角,轻轻的举起它,就像举起一根小木棒,然后准准的,戳向了自己的胸膛。

第六章 我不是女妖13

只是一阵短短的痛苦,虽然很痛很痛,却真的很短,我便又恢复了那飘轻的身子,然后我听到他们惊讶的大呼:“妖怪呀,妖怪,真的是妖怪,她不见了!”

然后我看到,王后吓得面色惨白,捂着肚子摔倒在地上。

然后我看到,红红的血顺着她的裙子涌出来。很显然,过度的惊吓使她早产了。

呵呵,我想笑。

不是早就认定我是妖怪了吗,为什么今时今日,看到我离奇的消失,会吓成这个样子?人啊,可悲,可恨,可耻的人啊,我不屑再与你们为伍,我就是一个鬼,一个狂妄、自私、自由自在的鬼!

这一次真的走了,飘游在血红的沙漠中,我想,我该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很远很远,远的不知道名字的地方。

夜晚的沙漠格外凄凉,看不见骆驼的脚印,听不见饿狼的哭泣。

我走得乏味了,躺在地上睡觉。四周一片沉寂,似乎世间已不再有喘气的东西,就连风也停了,唯有满天繁星伴着我。它们会看见是否有人从我身上践踏而过,而我,却不会感觉到。所以我,在跋涉了三天之后,终于睡得很香很香。

“吉珊叶,吉珊叶,你在哪里?你在哪儿?”

萨日翔云的呼唤将我吵醒了,我捂住双耳,蜷缩在干松的沙里。他的呼唤泣血呕心,惊动了浩瀚的沙漠,惊动了云层,远空响起隆隆的雷声,四野传荡着野狼的嗷叫。

终于,他的马蹄声远了,我则继续上路,去那远离他的方向。

年少时,阿妈曾对我说过,人生需要勇敢,但面对爱情,允许你有逃避的时间。

是的,我需要逃避,花点儿时间,为我破碎的心去寻找一种特殊的粘剂。

是谁说过,若缘份不散,人生终会相逢?

天亮的时候,一阵打斗入耳,我跑上了沙丘的顶端,本想看个便宜热闹,没想到看见了萨日翔云。六七个头戴黑毡,扎着小辫子,身穿凶奴戎装的壮汉把他围住了。那些壮汉有的使长柄大刀,|奇+_+书*_*网|有的用又长又粗的狼牙棒,有的人拎着圆头铁锤,个个都骑着脸挂面具、身遮甲片的凶奴铁骑。

第六章 我不是女妖14

看上去这么凶狠的一群人,却敌不过萨日翔云的一柄弯刀。最后一个匈奴人跌落马下时,躺在沙地上,口中冒着血,却望空恶笑,说:“楼兰王,今天不管你是不是能活下去,你都输了!杀了你,楼兰会在王位的争夺中自生自灭,杀不了你,匈奴就有了借口进攻楼兰,那借口就是,楼兰王……咳咳……杀了匈奴国王的弟弟……哈……哈……”他死了,小眼睛努力睁着,嘴巴留着得意的笑。

他是匈奴国王的弟弟么?哧!我鄙夷的撇撇嘴角,上去踢了他两脚。忽然身边传来轻轻的一声:“吉珊叶,你来了!”

我的身体僵住了,如果这会儿我有影子,一定直得像木桩一样。

萨日翔云怎么会知道我来了呢,他是看不见我的呀?

他说:“你把花粉还给了我,想要远离我,让我再也找不到你,是吗?可是你知道么,前段时间,你身上的气味儿就是我活下去的力量。我每天都是拥着气味儿入眠,时间长了,就对你身上的气味儿有了特殊的敏感。所以我知道,你应该就在我附近!”

是的,呵呵,我正站在他的身边。

他看不见我,眼底有痛苦的无助和天人相隔的哀伤,“吉珊叶,我想见你,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向你忏悔,好吗?”

我不出声,静静看着,他将沥着血的弯刀在干净的衣袍上擦了几下,然后伸出左臂,用弯刀利索的一划。然后他温柔的笑了,将那流血的臂伸在风中,说:“你一定在伤心,你以为我不相信你是吗?吉珊叶,是的,我曾经怀疑你是妖怪,因为很多人都看见你在吸我的血,所以我那样问了你。可是,吉珊叶,你知道吗,虽然我怀疑你,可是……”他的身体晃动了下,眉头亦深深拧了一拧,继而有些痛苦的说:“我的头痛又犯了,吉珊叶,快来喝我的血吧,让我看见你!想你,真的好想见你!呃……”

第六章 我不是女妖15

他摔倒了,撞在我的身体上,却和撞在空气上没什么两样。“吉珊叶,求你,出来,我要告诉你,就算你是妖怪,我也不介意,就算你是吸血的妖怪,我也不介意!傻丫头,何必在乎我问的那句话,何必在乎我怀不怀疑你是妖怪,你应该在乎的,是我介不介意你是个妖怪啊!”

“吉……珊……叶……”他跪着,将头撞在沙地上,双手狠狠攥着沙尘,双臂因过分用力而绷紧,左臂上的血流得更加凶猛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的血可以使我现形,为什么?

看着鲜血染红沙地,我痛苦的摇着头,步步后退,最后疯狂的跑开了。

是的,我承认,他说的话有道理,可是我要现身作什么呢,别人都把我当成害人的妖怪,怎么可以,让他这个形象光明的王为我而承受指责?

我飞速移动着飘轻的步子,向沙漠的尽头飞奔。

轰隆隆,轰隆隆。

闷雷推着乌云跑来,要下雨了。我开始为萨日翔云担心,头痛会令他昏厥。他只身躺在那里,淋了雨也不会被人发现,一定会着凉的。再说,万一有别的匈奴人找来,wωw奇書网对他不利可怎么办?

担心着他,我却很奇怪的高兴起来,因为有了理由回去找他。

回去的步子比离开时快了十倍。

当我轻轻抱起他时,已经喝过他臂上的血了。他睁开眼睛,看到我,竟激动得说不出话,兀自坐起,低着头沉默了许久。

他又在哭了,我知道,于是没去打扰他,只是静静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乌云悄悄走远。

我们站在沙漠里,面对面。

风吹着他青色的发丝,有几粒莹莹的沙子嵌在上面。我温柔的将它们拾下来,抚顺着他的长发,俏皮的笑了:“你真的不在乎我是妖怪吗?”

“不在乎!”他的回答斩钉截铁,凝视我的目光亦是坚定不移,“就算你天天要喝我的血,我要把你带回去,不许你再四处流浪!”

我没出声,轻轻抚摸着他臂上的绷带,心脏在为那自残的一刀而剧烈疼痛着,许久,却装出开心的笑容,歪着脑袋说:“把小罗休了,我回去!”

第六章 我不是女妖16

他一怔,为难的蹙了蹙眉。

我说:“看吧,舍不得她是吧?现在楼兰不再需要焉耆的运水了,你还是不想休了她,是吗?”

“吉珊叶……”

“什么,你是想告诉我,因为她怀着你的孩子吗?那么还等什么,还不快回去守着她,要当心的守着喔,当心女妖会在半夜溜进宫去,把她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吉珊叶……”

“什么啊,还想告诉我什么,还不快走?难道是想对我说,你趴在她身上大口喘息的时候,非常非常的愉快,所以不能弃她吗?”

“呃!”他忽然捂住胸口,不再出声了,那双布了血丝的眼睛,盯盯看着我,目光无比复杂。

沙风呼啸而过,将一粒沙子落在我的眼角。我用力揉了揉眼睛,并不太疼,竟揉出了泪水。然后我捂住了脸,呜呜哭着说:“你走吧,翔云哥哥,求你发发慈悲,不要让我回去,不要让我看到你牵着小罗的手,好吗?”

“好……”

我听到他无力的说了一声,然后又听到,他的脚步声、马蹄声,正蹋着苍凉的风沙,越走越远。

夕阳如血,将他孤独的身影吞噬了。在苍茫的沙垣上,他牵着那匹伤马,长长的影子曲曲折折,疲惫的挪动着。袍袂掠过黄沙。

终于他的王袍消失在沙脊后面,于是我讪笑着转身,踩着自己孤单的影子,远离夕阳而去。马蹄扬起的灰尘在晚霞中织成一道移动的风景,我侧目看着。萨日翔云的马来追我了,而马背上却没有他的身影。

难道他出事了吗?

想到他的昏厥之症,想到他刚刚捂着疼痛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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