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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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劫-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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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锦被这个无奈的动作彻底呆住,等到反应过来看过去时,景杞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阳光打在他乌黑的发辫上有一种闪耀着的晶亮,如同初晨的早露,在她的世界里勾勒出润湿的触觉。
    已到晚膳时间,繁锦正在案子上翻些文册,却听太监突然传旨,根据前言,特传安园夫人明日进宫暂住。
    一时间五味杂陈,繁锦扯起嘴角接旨,其实不是不想让繁素进宫,这天底下最希望和繁素天天呆在一起的,怕只有她。可是想起王芸楚那主动要求的眼神,仿佛掩藏了什么事情一般发着忽明忽暗的光,她便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只是觉得繁素若进来,怕是又会有什么恶果。
    可是事情已定,她唯有应下,只怕能以自己一手之力,牢牢护住为她辛苦了一辈子的姐姐。
    刚刚定下心思,想着该让宫女们为繁素添些什么布置,却见外面又一声太监传报,月嫔来访。
    繁锦微微蹙眉,这个早上还不知道规矩的月容公主,难道只是因为景杞的一声威吓,竟然就莫名的懂起了礼节,这事情也变得太快了吧。
    虽然事有蹊跷,她还是点头让月容进来。没过一会儿,伴着一阵浓郁的香气,月容来到了她的面前,依然是上午那身打扮,橙色的裙子,走起来的时候,仿佛会散发出一种太阳的温暖。
    她看着她微微含笑,眼睛如同一弯明月,恬然却闪亮,做起礼节一丝不苟,“月容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繁锦点头,示意左右赐座。没想到只是刚刚挥手,却被月容制止,“娘娘,月容有话要说,能不能让宫女们退下?”
    这话说的繁锦一惊,虽然和她不是初次相见,可是自从那次见面,两人就再无关联。她是嫔,她是后,两人只有这层关系,有什么好和她单独谈的?
    “你们都退下吧。”繁锦看了看月容,终是决定应下,“有事本宫再招你们过来。”
    “不知月嫔有什么事情?”繁锦把玩着手上的玳瑁指甲,“还需这样私底下说。”
    “娘娘,”她轻笑一声,随即将唇角的笑意完全收敛,却慢慢的走到她的旁边,乌亮的瞳眸有一种逼人的光芒,“与娘娘商量事情如何?”
    “你是嫔,本宫是后。”繁锦微微退后,冷嗤,“只有主仆吩咐之礼,并无商量一说,月嫔初来乍到,这样的措辞必须得先弄明白。”
    “贱妾知道。”月嫔微微晃头,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否则,也不会这样来。只不过娘娘还需听下我的后话,否则,后悔的必将是您。”
    “怎么?”繁锦定定的看着她,唇角的笑意慢慢潋滟,眼眸中的凌厉在她的眸中绽放开来,“进宫不长,礼节不会,倒是学会了威胁?”
    



第七十六章 交换

           “贱妾不和您兜圈子。”月嫔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乌墨的瞳眸盛满凌厉,“实话实说,娘娘,我与您联手,帮您除掉您的心头刺如何?”
    “心头刺?”
    “您还需和我多言?”她轻笑,“我既然已经说出这话,事情的经过也算是了解了个仔细。所以,娘娘,您心里的那点事儿,瞒不住我。”
    “本宫有什么必须要瞒你?”繁锦竭力压制住自己的平静,“月嫔,这宫里什么都可以来得,但就是乱不得,一句话乱了,一个动作乱了,在外面可能只是一句嬉笑的事儿,但是在这宫里,只会有性命危险。”
    “这个月容都知道。”月容微微一笑,唇角竟流露出了些许稚气,单纯而又邪肆的明耀于她的唇齿,“娘娘,月容只是实在人而已,您可做可不做,只要等月容说完,这都不迟。”
    “你虽然权高身贵,但是若要以一己之力来对抗显赫于京城这么长时间的王家,无异于以卵击石,而且,很多人都知道您与王芸楚有着芥蒂,此种情况下若要贸然行动,只要芸妃有什么异样,众人必会将骂名指向与您。”
    “上次郁嫔的事情,您忘了么?”月容定定的看着她,“陷害这样的把戏,在别人看来或许是不成的,但以您与王芸楚这样的境地,却是最厉害最阴险的一招。”
    “在您入主中宫之前,王芸楚与皇上青梅竹马情深意笃的美名可是名扬于天下的,不管事实如何,天下子民都认为以王芸楚的身份与地位,会自然而然的入主中宫为后的,可是没想到您成为中宫之主。尽管您或许有各种各样的不甘心,有各种各样的过去,有各种各样难言的苦处,可是在臣民们看来,您就是狠狠的拆散了一对比邻的鸳鸯。若以名说,王芸楚与您的第一仗,您便输的很彻底了。不管你们以后会有怎么样的交手,天下人都已经将‘公平’二字,先挂在了王芸楚一方。”
    “所以在这样的情境下,看似您逾越于王芸楚之上,但是王芸楚只要流下一滴泪水,只要蹙一下眉头,怕都是比您的千百个举动都是有作用的。”
    “那依月嫔的意思,本宫只能束手待擒?”
    “不。”月容眨眨眼睛,“皇后娘娘,您需要的,只是一个帮手。”
    “一个看似无意于宫廷争斗的帮手,一个看似与朝廷势力对抗无关的帮手,甚至看似无关于夏唐皇宫的帮手。”月容轻笑,慢慢的围着她绕了一圈,“皇后娘娘,您不觉得,月容是您的最好人选?”
    “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如果我帮您出面,事情或许会容易的多。”月容转过头看着她,黑亮的眸瞳里全是认真,“月容虽然进宫不长,但是有一点却知道,这宫里别的或许是不重要的,但是只四个字便可护人周全,那就是,”她顿了顿,“掩人耳目。”
    “娘娘,您想除掉王芸楚,我去帮您;您想在宫中达到一个什么样的势力,那我也帮你;从此以后我就是您的人,这个可好?”
    “我凭什么信你的?”繁锦只觉得心底滋生起一阵阵寒气,她倏然转身,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个外貌妖冶内心却凌厉的女子。
    这样一个刚进宫五日不足的女子,仔细看去,眉宇间甚至还有淡淡的孩童之气,虽然妆容极尽浓描,但是依然掩不住唇角那几分稚气。可是偏偏极不和谐的,这样的无邪稚气偏偏融入了几分厉狠的自信,明明是一个不足十八岁的女子,却让人觉得,未来一切悲欢福祸都已经尽掌于她的手中。
    “您这样问了,其实已经在心里信我了。”她半眯着眼睛,漂亮的又勾成天上那一弯皎洁的明月。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各人有各人的怨仇,各人有各人的情恨。”月容转头,唇角凝起半分苦笑,“娘娘,这个世间,不是只有你才有那些不愿意想起的过去的……“
    “那你……”
    “娘娘,您摸摸我的头发……”月容渐渐弯起唇角,“仔细感觉,是不是有干枯的感觉?”
    繁锦木然的伸过手去,不由得一怔,那头发虽然看起来微卷发亮,但是摸到发梢,仔细感触,确实有干枯的触感。
    “你……”
    “玉蕃女子,头发微卷而质亮。这是玉蕃女子最显著的一个特征。”月容浅浅一笑,“娘娘,我可是把最大的秘密都告诉您了,您信不信我?”
    “你竟然不是……”繁锦目瞪口呆,“你疯了,这是皇宫,你就不怕……”
    “怕什么。”月容微弯唇角,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不屑,“月容是谁名谁,那只是一个幌子,是给大家看的。关键是,月容是玉蕃王子伊索嗒穆尔亲自承认的妹妹,是你夏唐皇帝亲册的妃子。名分是什么,名分只是对身份的再次证实而已。”
    “只要他们说话了,而我又自行得当,没人能怀疑我,娘娘,”月容微微退后一步,“其实若不是我故意为之,您也是看不出来我的,至于我的头发,您不用担心。嗒穆尔王子给我留下了养发的好东西,只要使用,自然不会出破绽。”
    繁锦依然觉得不可思议,“你就不怕出些纰漏?这纸可是最包不住火的!”
    “我只知道这世间若不放手一搏,永远不会有属于自己翻身的机会。”月容轻笑,“再说,您只要不说,别人如何知道?玉蕃距夏唐千万里远,我又在玉蕃长大,他们如何得知?”
    “那你要本宫做些什么?”谈了这么久,看到月容脸上的镇定与冷淡,她的心也渐渐定了下来,“礼尚有往来,你的要求呢?”
    “等我助你成功,想要退出的时候,您要保我全身而退。”月容眼睛里的认真凝定,“我助你成大业,最后只要个不值钱的命,这很公平吧。”
    “若娘娘还有所顾虑,月容无话可说,”月容看繁锦木然的样子,继续说道,“可是这王芸楚在皇上心里的分量,您不觉得……”
    她的话尚未说完,便听到一声淡淡的肯定,“好。”
    声音很低,低的不起波澜,可是月容却听出了里面的无奈与坚定,随即唇角一划,一朵极其美丽的笑容蔓延而出,“那贱妾告退。”
    “等一下。”
    “娘娘还有什么事?”乌亮的眸瞳如黑钻一般闪亮,她紧紧的盯着这个仅见过几面的女子,“你要以你心中最珍贵人的命起誓,只是针对王芸楚,不能伤害他和社稷江山。”
    月容微微一笑,“看不出娘娘还很痴情呢。”
    她不计较她的戏谑,眼神执着顽固,“你给我一个保证。”
    “我以嗒穆尔发誓,”她瞬时收起脸颊的笑意,正色道,“只是祸及王芸楚,绝不碰触他与他的江山。”



第七十七章 莞尔

           直到鼻尖那属于异域的浓郁香气渐渐飘散,繁锦这才坐回到榻子上,手心里顿觉得黏黏的,这才发现竟全是汗意。
    刚才的一切恍如一场梦境,她撑起头靠在案子上,心乱如麻。为什么会如此轻易的答应月容的要求?是因为那个恨意已经蓄于心底已久,最终难以承受了吗?所以才这么急迫的,想要去除。
    可是为什么,在那一瞬间,她竟然会想到他说起芸楚时的表情,怜悯的,疼惜的,爱护的,最终这样的情绪不可控制的掌控了意志,所以她才将内心的万般情绪凝于一个肯定的字。
    什么时候,刻骨的恨意竟然成了第二位的事情……繁锦烦扰的饮了一口凉茶,又苦又冰的感觉瞬间侵袭了全身,那么一刹那的不悦,最终换回一点清醒。
    他虽然向她说出那些话,可是在他心目中,却不曾兴起割舍王芸楚的念头,王怀远的势力固然是最重要的一个因素,他每次也都是以这样的原因来向自己说起为帝的苦难。可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也是他喜欢王芸楚的一个借口。
    情之一字,她不了解。因此也没有自信,自己与他这么多时间的相处是否能抵得过那么多年他与芸楚那般青梅竹马的岁月。她不敢去碰触那样的为情心神不宁的自己,不敢去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丝毫闪失,她的血海深仇就因此再无回身可能。
    或许,他对她的好,对她突如其来的温柔,也是因为要缓解她对王家的仇恨而谋下的策略。正如对月容此事的策划,即使她已明晓,但还是佩服他的心机。
    若是动了情字,她一定抵不过这样的攻击,她会迷失,她会恍惚,她会不知所以。
    而安繁锦,应该一向是冷静而又镇定的。
    她一遍一遍劝着自己,脑子里却不停的想起那些纷繁的念头,可怕的,狰狞的,微笑的,宠溺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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