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红颜宫心计:玉倾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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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红颜宫心计:玉倾宫- 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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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在这样的寒冬里,依旧绽放各色各异的华丽色彩,略有白雪皑皑也掩不住它们的娇艳芬芳。我想了想,就好像是宫里的女子一样。

再多的阴暗残忍,她们总归是明艳的。

转过璃园,琉璃宫熟悉的大门依旧如当初一般,华贵无比。

穿过琉璃宫的正门,走上几步,便是凌和居。

朱红色的大门前,站着两个女子。

为首的那个一袭绛紫描金卷草暗纹狐裘披风,罩着她娇小的身躯,乌发盘起一个美人髻,一支金灿灿的连枝山茶镂空宝石步摇,细密的流苏将她那张巴掌脸衬得有些苍白,纵然有朱红的胭脂也掩不住,朱唇里呼出白气来,身体微微颤抖。

她身材是另一个穿着水蓝色宫装的女子,少女特有的柔嫩肌肤,冬日里显露出微微的粉嫩色泽。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是光彩动人一抹亮色。

我深吸一口气,不得不说,我的心跳得很快。

我带上笑容,脚步轻盈的朝她们走去。

琉婴还是我记忆里的那样美丽鲜亮,而萝绮比以前又长高了不少,一年的时间,她竟比琉婴还高出一些来,身材修长无比,只是那张略有婴儿肥的脸,还是掩不住的稚气。

行到她们面前,我看见琉婴一双狭长的凤目上的羽睫微微颤抖,仿佛一不小心就能抖落一地的泪珠。她半敛的眉眼,微微福身,轻声道:“嫔妾参见倾玉娘娘。”

轻柔的声音落在我的心上,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刺骨的疼痛。

一年的时间,我已经不再是她身边那个闺蜜了,也不再是那个时刻支持她保护她的苏子衿,我在毁灭掉那个玉修媛后,又摧毁了云非离,最后顶着倾玉妃子的身份,以特别的姿态,重新回到她的面前。

我想要伸手扶起她,却又觉得有些生疏。

一时竟是有些尴尬。

“琉婴……”我启齿轻唤,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她依旧低着头,妆容一丝不苟,“嫔妾在。”

我愣了愣,觉得原本有些暖起来的冬日,又呼呼的吹起的贯堂风,将我的肌肤撕裂。我看着眼前这个朱唇玉面的女子,熟悉的面孔,陌生的神情。

或许,我们之间生了间隙,不是因为宫里的生活,只是因为,我瞒了她那么多年。

我想我可以理解,如若是我,琉婴瞒了那么大的秘密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恐怕要歇斯底里的与她争辩,然后再也不相见。

我微叹一口气,目光飘向萝绮,恰好她也抬眼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惋惜,复而又低了下去。

我定了定神,将思绪收回。

这段姐妹情意,如若我还想要,便要从这一步开始。

我没有向普通妃子那样扶起她或者说声平身,我走到琉婴面前,轻轻拥住了她,就好像多年未见的亲人一样,我感觉到她身体微微僵硬,有些慌乱和抗拒,我吸了吸鼻子,轻轻说了一句:“琉婴,我很想你。对不起。”

琉婴怔了怔,一时没了言语。

暖阳撒在我们的身上,稍微驱逐了一些寒意,我不禁握了握她冰冷的手。

“那些伤,疼吗?”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一丝丝鼻音。

一句关怀,让我的心顿时温暖起来。还好,我还不至于彻底失去她。

我不住点点头,吸了吸鼻子。

忽然推开我,还未反应过来,她反手就甩了我一个耳光。

“啪——”

不轻不重,却让我的泪水瞬间决堤。

我看向她,她早不是方才那样的镇定优雅的美艳模样,一双俏生生的眼里载满了强忍住不滴落的泪水,朱唇被咬得有些发白,打我的那只手,不住的颤抖。

“娘娘——”

“小姐——”

姒真和萝绮同时上前来。我摇摇头,示意姒真没事,见她眼有怒火不甘,便握了握她的手,她便低下头去了。

萝绮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琉婴,终究也什么都没说。

我看着琉婴,琉婴看着我,时间仿佛凝固了,阳光也失去的热度。

直到,那一滴晶莹的泪珠,划过琉婴白皙光洁的面颊。

而后,她不可抑止的落泪,一颗接着一颗,接也接不住。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知道自己哭起来的样子很不好看,所以强忍着,此刻泪水划过的痕迹却被风吹得生疼,好似上千把刀子划破我的面颊,鲜血淋淋。

我们像是两个刺猬,想要拥抱对方,却偏偏刺得鲜血淋淋。

那些美好的回忆一瞬间被释放出来,年轻干净的笑容,比骄阳还要夺目,笑的唱的哭的闹的,我们的双手依旧温暖,丝毫没有染上尘埃和鲜血,白皙得比初雪还来得纯净。这双手可以弹琴作画,可以刺绣下棋,而不是摆弄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掐住它们的脉搏。

第二十一章 红墙君倾博笑靥(4)

学堂里白衣的学生模样,偶尔偷懒的一起装病,翘家偷偷参加上元节的欢庆,甚至一时好奇跑到妓院最后被爹娘抓住回去挨打受骂……是琉婴,让我那颗被一次次抛弃后冰冷的心,是琉婴,补全了我生命里的残缺。

我的生命里,如果没有了逸昕,就只有她了。

我看到琉婴美眸闪动,我想她与我一样,想了很多很多。

良久,直到我们的泪水流尽,世界变得安静。

我上前拉了拉与我一般冰冷的手,想起她素来怕冷,叹道:“进去吧。”

琉婴的屋子很暖,这让我想去去年我离开上京城后进的子珮的房间,她们都很怕冷,所以会在屋子里摆上好多个暖炉,只是不同的是,琉婴喜欢淡淡的梅花熏香,而子珮清冷的性子,并不会熏香。

凌和居没有太多变动,不过多了几个物件,许是赏赐的。

想起当初,在这个屋子里,我们一起聚在桌旁其乐融融的吃着舒柳做的吃食,可是在那些珍馐背后,是我对琉婴永远的愧疚。当她在剧痛浴血后,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心也被狠狠撕碎,至今,我都不敢想起那一段岁月。

我记得我失去孩子的刻骨铭心痛,也不敢忘记她生命里流逝的另一个生命。

而我,至少还有将来,她却永远失去那个资格。

琉婴拉了我坐在一旁的软塌上,一双眸子褪去了方才一时的脆弱,多是犀利冰冷,“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怔了怔,张张口,想要把那些过往全都说出来,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看着琉婴阴沉的脸,我知道她不会因此抛弃我。于是心底仿佛有什么石头放下,安定许多。

“对不起。”我轻轻道:“当初……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当我知道爹爹他们……”我说着,不觉唇边放出一个苦笑来。

琉婴一双凤目依旧冰凉,透着丝丝寒意。

终是叹了口气,她轻轻拉过我的手,眉眼微低,“总之……回来就好了。”

我笑了笑,琉婴的手依旧透着丝丝寒意,于我,却无比温暖。

“娘娘,祺小主来了。”萝绮面带笑意的走了来。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琉婴,琉婴自是浅浅一笑,“听说你要来,我自是要叫上舒柳的。”

我想,就算我不说,想来她也明白。我惊讶的并非这个,只是,当时自从琉婴的孩子掉了以后,虽然查实并非舒柳所为,但我知道她已经心生芥蒂,以至于直到我出宫了,我们三人都没有再聚过。

如今,琉婴居然能派人去请舒柳。

第二十一章 红墙君倾博笑靥(5)

不禁微叹,我们三人兜兜转转互相猜忌,说到底谁也对不起谁,舒柳借我诗词获宠,琉婴怀疑打压过舒柳,我也曾经为了让如今的纯贵嫔当初的纯选侍解禁,将琉婴至于不利之地。而琉婴也曾瞒着我,比如我至今都不知道,当初皇后,郭娴悦,贤妃三大势力,她是投靠哪方。

入宫了,于是便生了间隙,关于这一点,其实我们都很明白。

如今还能一聚,已属万般不易。

可见,这一段金兰情意,比我们想得来得牢靠得多。

再看门前,一身灰白相间的狐裘长袍,露出里面淡青色衣裙,乌发挽起略有零乱,玉珠金簪,玉面红颜,一双秋瞳剪水,愈发盈盈动人。我不禁愣了愣,一年不见,舒柳的模样虽然无太多变化,只是当初那个羞涩模样的清秀少女,此刻倒是出落得愈加大家闺秀起来。特别是一双眸子,竟是愈发的澄澈明亮起来。

我这才忆起,舒柳与那林若环一般,同晋为贵嫔,如今倒也有几分盛宠。

她也算是熬出头了。

“子衿!”舒柳一见我,连外袍也来不及脱下便跑了进来,一把拉住我,“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舒柳眼里隐约有粼粼波光,俏丽的唇色不觉的上翘了起来,却又复而撇了撇,“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那眼里的水纹竟是荡漾得厉害,好似要落下来般。

我慌忙回握她,笑着起身,“回来了自是开心的事儿,你可别哭呢。”

琉婴也忍俊不禁,笑道:“就是说,都那么大的人儿了,尽还似当初那般。”

舒柳抬眼看了琉婴一眼,微微愣了愣,又低了低头,娇嗔道;“哼,还说我,我就不信方才你们没有落泪呢……再说,谁说掉眼泪就是难过了?我是高兴啊!子衿能回来实在太好了!当初……我听到苏家的事情,我真的……真的很担心啊……”舒柳声音略有哽咽。

说到此处,琉婴眼中方才褪去的湿润又重新回来了。

我的心微微一窒,苏家。

不禁露出苦笑来,“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们,也别想太多了。当初是我不好,瞒着你们……只是,我也有我的难处。”

舒柳摇摇头,“我们没有怪你。只是心疼你……我听说,你在外头,受了很多苦……”说着,她捂了捂嘴,泪竟是落了下来,“你看你,怎么都那么瘦了……”

“我……”我对她们满怀愧疚,只能化作一句“对不起。”

第二十一章 红墙君倾博笑靥(6)

琉婴微微叹了口气,“好了好了,这些伤心事儿都不说了。以后,我们三人要相互扶持,你既是回来了,想必也都想清楚了……往后的日子,还长呢。”

我点了点头,不禁相视一笑。

琉婴露出了笑靥,伸手拉住我们俩,坐下道:“竟是站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相聚,坐下说话吧。”

舒柳也收了泪,露出笑来。

我心知她们其实知道的并非我全部身份,她们不知道我是陵国长公主之女,我姒真说,旻昕说我一切都不知情,是被掳出了皇宫,一则苏家同平祈王谋反不想伤及自己女儿,二则想要以我威胁旻昕。

其实想来聪明人也知道,事情绝非如此简单,只是,聪明人也知道,此事旻昕已经下令不再追究。

“对了,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过得怎么样?”我看琉婴微微削瘦的面孔,问道。

琉婴微怔,略带苦笑,“能怎么样,也就那样吧。这宫里自从没了云妃和贤妃,倒也清静许多。皇后独揽大权,虽算不得如何受宠,但是毕竟身世和位置都摆在那儿,有些宠的也倒也聪明,没惹什么事儿。况且,前些日子皇上忙于朝政,也极少来后宫走动了。”

我摇摇头,道:“你知道,我问的,是你们过得怎么样。”

舒柳笑了笑,“我们自是过得极好。”

琉婴带笑点了点头,“是啊,虽不及当初荣宠,但是这样也好,清静许多。”

听她们这般说,我这才好生打量了屋内的陈设一番,当真与当初我离宫没太大变化。我心一沉,没变化,便是最大的变化了。如此说来,自琉婴小产后……怕是再未获宠了。而舒柳的情况,依照她的性子,也是显而易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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