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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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风流- 第2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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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柄飞刀和长剑同时落地,出刀的君珂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了向后倒下的舒平,眼神震惊。

不仅是她,所有人都露出骇然神色。

舒平咽喉上已经开了一道小口,鲜红如婴唇,仔细看甚至能看见喉骨。

君珂早有防备,出手已经很快,如果舒平有一丝犹豫,都绝不会受半点伤,但他下手当真狠绝毫不留手。

他是真的准备去死!

在场的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一个人下没下杀手再清楚不过,此时见舒平这一剑一往无回,心中怀疑都已散去。

“大帅,统领,末将愿意……”铁钧当先看向纳兰述和君珂,他倒不是对云雷军特别有好感,而是他珍惜一切战斗力,觉得此时如果能将云雷军挽救,也许能换得他们死心塌地回归,将来又多一批生力军。

“你没听见刚才舒平说,草原王庭曾经扮演成冀北联军队伍,攻破云雷的防线么。”纳兰述叹息一声,“只怕你便是去了,也不能得到云雷的信任。”

众人都默然,眼神不由自主看向君珂,如果说有一个人,只要出现就能获得云雷的信任,那非君珂莫属,哪怕在决裂之后,也是如此。

纳兰述却立即道:“谁都不许去,静观其变!”

“纳兰!”君珂神色一变。

“不必说了。”纳兰述一改平日亲切,神色不容违拗,“这是军令。”

“我们可以派一队斥候先去了解情形!”君珂也有了怒色。

“眼看就要进入尧国,此时不宜再生枝节!”纳兰述神色如铁。

“打探情形影响不了大局!我可以立下军令状,绝不会惹出事端,拖慢大军进程!”君珂上前一步,攥紧双拳。

“我刚才说了是军令,你没听见?”纳兰述霍然回首,眼神如剑,狠狠射在君珂脸上。

“军令也有对错之分!”君珂丝毫不让,目光灼灼如火。

两位冀北联军大佬,生平首次当众吵架,各自勃然大怒,一众将领惊得目瞪口呆,没人敢劝解,纷纷退后。

“军令就是军令,不管对错,必须执行!”纳兰述盯着逼近的君珂,霍然一抬手,已经掐住君珂脉门,手一甩,君珂被他重重甩到一边。

“纳兰述!你讲不讲理!”摔到地下的君珂打了个滚便爬起来,一步冲到纳兰述身边,“云雷是我的嫡系!你凭什么让我丢掉他们!连问都不许问?”

“君珂,你太放肆了!”纳兰述手一甩,君珂全力一闪,纳兰述的手竟然还是把住了她的肩,再次将她甩了出去。

君珂在地上挣了挣,动不了,这回纳兰述已经点了她穴道。

“纳兰述!我也是统领,我也有决军之权!”君珂大喊。

“把她送回大帐,给我看住她。”纳兰述理也不理她,对一众被惊得面色发白的属下道,“加派人守夜!轮班换岗!她就算变成一只苍蝇,也不能给她飞出去!”说完顿了顿,目光威棱四射,扫视周围一圈,所有人都低下头去。

“谁要敢和她私传消息,私放她出来,斩!”

一个斩字斩钉截铁,纳兰述看也不看四周,转身便走,众将无声跟随,几个士兵过来将君珂抬起准备送回她的帐中,君珂披散着头发,放声大叫,“放开我!放开我!纳兰述,你个纳粹!你个独裁者!你个法西斯!你个希特勒!你个墨索里尼!你个苍蝇!你从头到脚都长满苍蝇!”

……

声音在军营里回荡,苍蝇苍蝇苍蝇苍蝇不住嗡嗡作响,传到主帐内,轰隆一声不知是谁推倒了桌案,整个军营噤若寒蝉,一堆人围在那里,皱着眉思考“纳粹独裁法西斯希特勒墨索里尼”到底何方神圣,想笑又想哭,忍得很艰难……

冀北联军两位首领首次因为意见分歧而暴吵,整个军营都陷入了震惊和不安的状态,当晚君珂帐外,守卫层层叠叠,人墙一般堵住了整个帐篷。

离君珂帐篷不远便是舒平养伤的地方,他这里却冷冷清清,没有人探看,舒平伤重,也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下半夜的时候,有一条黑影,鬼鬼祟祟溜入了舒平的帐篷,在床边看了他半晌,手指一动,将什么东西喂进了他的嘴里。

半昏迷的舒平,几乎立即便感觉到那东西清苦微甜的柔韧口感,心腹间起了一股滑润的暖流,神智立即清醒了许多。

他睁开眼睛,好半天才辨认出那人的脸,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喃喃道:“统领……”

“嘘。”君珂逆龙道现了,咱们就走不掉了!”

“统领你……怎么跑出来的……”

“纳兰述哪里困得住我?”君珂沉着脸,看样子还在因为纳兰述的黑脸生气,不过也有点小小得意,“冀北联军他又不是唯一老大,我恩威并施,再下点手段,谁逃得掉?”

舒平的神情倒也赞同,确实,君珂在冀北联军的地位和威望,并不下于纳兰述,又有天下名医柳杏林相助,手段也很多。

“别说废话了,这肉玉吃了,可保你精神不失,今晚得辛苦你一下。”君珂无声无息将他背起,“带我去看看云雷,咱们悄悄地,冀北和草原,都不惊动。”

舒平伏在她的背上,沉默一会,轻轻道:“好。”

天定风流之金瓯缺第四十九章归心

这是一个无星无月的夜。

冀北联军营地,笼罩在紧密而又严肃的氛围内,巡哨往来不息,戒备森严。

却有一条黑影,背上还背着一个人,自各个巡逻哨的缝隙里穿出,七拐八扭,遁出了营地。

看得出这人很熟悉冀北联军诡异严密的巡哨方式,往往巧而又巧地躲过那些不知道从什么角落里便转出来的哨兵。

那自然是君珂和舒平,不过君珂看似轻松,可等出了营地,舒平发现,君珂的后背都已经汗湿了。

“见鬼,差点就被发现……”君珂咕哝一声,问舒平,“往哪个方向?”

“我被追杀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散逃,但约好了,之后在野溪岭南侧集合。”舒平喉间有伤,说话嘶哑缓慢,不过肉玉确实功效非凡,转眼之间,他的伤口都已收拢。

“野溪岭?”君珂怔了怔,这正是原先打算和云雷分兵的地方,从那里,往西去是尧国,往东是出草原往云雷高原,之后因为在野牛岭提前分裂,自然没有再往那里去,不想最后,云雷军还是被逼绕到了那里。

那位置,其实离冀北联军的路线也不远。

舒平露出点羞惭之色,没有说话。君珂想了想也就明白,云雷也知道回去的路可能有阻碍,所以选择了一条离冀北联军路线较近的道路,希望万一有事,可以借助附近冀北联军声势来威吓敌人。

人都是有私心的,君珂笑笑,也便释然。

既然不远,她也松了口气,这样也好,还可以早去早回。

从时间推断,云雷军各批闯阵的人,也该在那里集合了,就是不知道,能回来多少人。

君珂加快了脚步,她本就轻功好,背了一个人也没受多少影响,转眼行出了十数里。

草原上的景色都是单调的,一望无际都是平原,哪里都是草。

舒平的眼睛,却始终在地面寻找。

蓦然他眼神一亮,看见不远处一点白色的影子,乍一看像一朵不起眼的白花。

随即他收回眼光,盯着君珂后颈。

那里有很多密集的穴道,都是人身至关重要的要害,手指按上去,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又或者,手再往前一点,那是更重要的咽喉……

舒平的手,慢慢虚空向前移动,眼看指尖将要触及君珂大椎穴。

君珂忽然转头问:“咱们云雷,伤损如何,没有大的减员吧?”

舒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赶紧答:“大家虽然被困住,但还能自保……死伤一千多人……”

君珂叹息一声,陷入沉默。

这是云雷成立以来最大的损失了,但此刻又能怪谁。

她专心奔驰,背上,舒平也在静静想着什么。

他的手指已经从君珂后颈要害收回,却按在了自己的腕脉上,好像在给自己把脉。

然而仔细看,便可以看出他的动作。

他的手指,在慢慢撩开自己左手腕脉上的肌肤。

对的,撩开。

一层假皮,被无声无息掀起,寒光在夜色中一亮,假皮之下,竟然贴着一柄其薄如纸的匕首。

匕首是特制的,极薄,并且没有寒气,甚至没有见过血,因为凡是过于寒锐,并且饮血过多的利器,靠近高手时,会自然引起对方本能的直觉。

舒平手指一翻,那匕首已经落在他掌心,他慢慢地,一点风声不带地,将匕首对准君珂风门穴。

不置于死,却要让她丧失行动力。

君珂全力奔驰,浑然不觉。

锋锐无伦的匕首尖端,已经触及君珂的衣衫。

“啪。”

黑夜里白光一闪,击在匕首上,匕首一歪。

“什么声音?”君珂立即回头。

舒平手指一动,匕首已经贴在了腕部毫无痕迹,他吃力地道:“……你跑得太快,激飞的石子,打在了我的铁护腕上……”

君珂歉意地笑了笑,道:“咱们要快点赶过去。”

“无妨……”

君珂点点头,回过身,舒平按着自己手腕,回望黑暗中,眼神惊异。

怎么会这样!

刚才击飞他匕首的,竟然是自己这方的标志暗器!

那颗圆石从他面前飞过时,他清晰地看见石上的白色兽纹。

属于皇太孙麾下暗卫团的标记,行走天下,行使刺探潜伏暗杀事务的那一支。

他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舒平,是纳兰君让布置在云雷军里的暗桩。

不过不是一开始就打下的楔子,而是在后来,云雷转战鲁南时,皇太孙的手下,用尽办法才收买的人。

不过舒平那时还只是个小队长的身份,根本混不到云雷高层,而无论柳咬咬也好,还是后来纳兰述也好,对一切军事行动,都相当保密,雷霆命令,闪电行动,以舒平这种身份,根本无法传递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到了后来,皇太孙这边对他也不抱希望,只交给他一个任务,要他想办法,将燕京爆炸案的真相传播开来。

舒平由此交好王大成,并影响了王大成对盟民死亡真相的看法,王大成好歹是个参将,说的话可信度,自然要比他大得多。

黄沙城事件,王大成死在那里,倒给了舒平机会,他就在那时,开始借黄沙城事件,大肆传播盟民亲属死亡疑问,并获得了部分士兵的拥戴,而那时,因为云雷在黄沙城死了好几个将领,舒平终于被提拔,由此找到了机会,带领那些被他影响的将士,向君珂纳兰述发难。

按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但他毕竟不是纳兰君让的嫡系,纳兰君让命人给了他赏赐,让他带着云雷军回云雷城。

不过后来云雷军被草原军队围困,这就不在他的掌控之内了,皇太孙自然没有援救云雷军的意思,也不会去援救他这个半路属下,舒平确实苦战被俘,不得不和羯胡大王果查做交易。

之后怎么做,怎么取信于冀北联军,怎么骗出君珂,都是果查对他的嘱咐,果查要求他,在半路上,尽可能挟制住君珂,带到草原王庭里。

舒平早早就发现了属于皇太孙的暗卫团的标记,正欢喜自己执行这个任务有了帮手,谁知道眼看成功,出手阻止他的,竟然是自己人!

舒平陷入纳闷和郁闷之中,不明白皇太孙打得是什么主意,擒下君珂,不好么?

草原上君珂在奔驰,远处草丛里,几个男子沉默伏地,手指扣着白色兽纹圆石。

刚才正是他们出的手。

“沈梦沉给果查去了信,又插了一手。”一人恼恨地道。

“不必管那么多,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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