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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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仙途- 第2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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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珣见她误会自己因研究禁法分心,庆幸之余,亦喏喏连声。哪知说到后来,明玑竟噗哧一笑,李珣愕然抬头,那难得一见的傻样儿落在明玑眼里,更让她笑不可抑。

笑了半晌,她才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姿态,摇头道:「果然,我还是做不得冷面师匠,讲起长篇大论没趣的很。还有你,这弟子的模样也太过古怪……罢了!」

见她心情大有好转,李珣也稍稍放心,正要趁热打铁,早早将这问题消解掉,哪知明玑却又想起刚刚的问题来:「对了,你刚刚说,和谁交手?」

李珣头皮一紧,这才发现自己没那么容易过关,幸好有了这么一个缓冲时间,他也想到了个藉口,挠挠头道:「不少人……不过交手的就是天妖剑宗的徐亢,还有他一个姓罗的师弟,我是在和百鬼纠缠的时候碰上的,西南好乱!」

「西南?」

明玑若有所思,李珣不知道,她是否会由此联想到自己「迟到」的理由,不过看表面,情况还不坏。

沉吟了一会儿,明玑方道:「若是天妖剑宗,便对了。「蜂鸣快剑」

说来简单,但若没有身剑如一的修为,怕也驾驭不住剑器。此界专修剑道的,也只有天妖、星玑二宗,你也走运,刚领教了天妖剑诀,便又见识星河禁制……」

李珣暗中抹去一把冷汗。幸好他多留了个心眼,用在西南时交过手的天妖剑宗来顶缸,否则绝没有这么轻易过关。

正想着,便见明玑眸光望来,清清淡淡中,偏有剑一般的犀利。他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思量,这直指人心的光芒,便在明玑的微笑中淡去了。

她极小心地将两截断剑收入鞘中,却没有还给李珣的意思,只是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且去休息,明日我到宗门宝库,拿一把新剑给你。这一回,可不能再给人弄断了!」

李珣忙谢了一声,但目光却一直瞅着明玑手上的青玉残剑,末了,试探性地问道:「四师叔,这剑不如让我收了吧,等有时间,我去千帆城寻一个顶尖的铸剑师,将其复原……」

说未说完,肩上便被明玑用剑鞘轻敲一下:「就你有能耐!难道我的人脉就不如你?这剑的事,你就不必管了,我自有分寸。倒是明天,你要随我练剑,否则,下回碰上高手,断的就不是剑,而是你的脖子了!」

明玑越是摆出师叔长辈的架式,心态便越是亲和无羁。李珣自是明白的,他心中一热,眼看便要答应,却忽又想起刚才和祈碧等人的约定,只好尴尬地向明玑解释。

「那就暂且放一放吧,来日方长,是吗?」

「来日方长」这词儿用在这里,颇有些古怪,而且明玑的神态也有点儿与之前不同的味道。

但容不得李珣多想,明玑已摆了摆手,就那么转身出门。

李珣送到门口,又怔了半晌。他觉得今晚上的明玑很是奇怪,话语中似有未尽之意,与她素来坦荡明透的风格极不相符。还有这告别,好像还有点儿仓促……事情不会变得那么糟吧?

第二部 第八集 血影星河 第八章 徒儿

坐忘峰之高之广,几可成为独立一界。且不说婴宁,便是对单智这半桶水来说,想在短时间内逛个来回,也是很吃力的一件事。

所以,第二天登峰之前,李珣干脆卖弄一把,将当日专为婴宁所做的云车拿出来,稍做修饰,便载着五人东飘西荡,真如山间云气一般,起伏中飘然若仙。

只是,李珣此时怀着极重的心思,玩乐之时,便总觉得提不起劲儿来。

还好他只是负责指出石板埋藏的地点,祈碧等人又是兴致勃勃,气氛倒还不错。

以驾云之术为依托的云车,速度并不慢,在第二天中午时分,当李珣从最后一次的埋藏地点,将一叠石板挖上来时,包括祈碧在内,所有人一起欢呼起哄,气氛热烈得紧。

李珣看了他们一眼,耸耸肩,从这叠石板中挑出三片他认为还有些价值的,递给婴宁。

这小姑娘也不在乎上面粘连的泥土,小心翼翼地接过,脸上极是开心:「我去把它们洗干净!」

祈碧轻抚小姑娘的发髻,爱怜地道:「好像东边有个小湖,我陪你去吧。」

婴宁笑嘻嘻地应了,当下便由祈碧带着她,御剑去了。

李珣拍拍巴掌,笑了声「大功告成」,哪知竟没人搭理他,愕然转眼,却见单智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祈碧离去的方向,兀自出神。而一边灵机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看看单智,再看看空中的剑光,若有所思。

这情形看得让人无奈,而其中的复杂关系,更令人眉头大皱。

李珣暗骂一声「不知死活」,拍了拍巴掌,震醒两个同伴:「时候不早了,咱们虽是可以辟谷,可婴宁这孩子还在长身体,咱们去弄些吃食回来吧。」

这一点自然无人反对。

「那我去抓几条鱼来!」单智当下便自告奋勇,接了这个差事,驾剑飞去。看他剑光所指,分明就是祈碧所去的方位。

李珣看得只能摇头,转脸向灵机道:「那咱们哥俩去打些野味儿,这坐忘峰灵禽异兽不少,但要是想找着美味,还是要请教我这地头蛇才成。」

他的调侃却没起到效用,灵机虽然也在笑,但神情颇为勉强。李珣心中明白,脸上却做出迷惑状:「怎么了?」

灵机看着单智剑光消失的方向,沉默了半晌,方转脸向李珣看来:「珣师弟,单师兄他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说了这一句,他又觉得表述得不太准确,皱着眉头补充道:「我是说,他这段时间是勤勉了,可那味道总有些,嗯,怎么说呢,似有些兴奋得过头。还有,我最近发现,他总是在偷偷地看……」

灵机终究是老实人,说到这个地步,已经勉为其难,后半截话堵在喉咙里,是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了,倒把脸给涨得通红。

看到他这模样,李珣倒觉得自己有些惺惺作态了。叹了一口气,他帮着灵机说出来:「看祈碧师姐,是吗?」

灵机瞪大了眼睛,愣了半晌,方叫道:「原来真的是……你早知道了?

那为什么不劝劝他?」

「劝?」李珣揽过灵机的肩膀,苦笑道:「要不你去对他说,祈师姐是罗敷有夫,不要说想做什么,便是心里有什么念头,都是魔障,应敛神收心,刻苦修行,最终成道之类……你去试试?」

灵机虽是老实,却不是笨蛋,只听李珣的口气,就知自己太想当然了。

忙低头道歉,旋又挠头道:「那该怎么办?我看单智师兄的情况很严重了,咱们总该做点什么吧。」

李珣对这个心肠极好的师兄向来是很欣赏的,不想让他着急,手掌在他肩上拍了拍,沉吟道:「其实最有效的法子,就是让祈师姐亲自对他说,让他断了念头。只是他此时恐怕已钻进了牛角尖……

「祈师姐仍不知道这件事,而且,最近她与大师兄之间也有些问题,这时候去惊扰她,一个弄不好,恐怕大家连师姐弟都做不成,那时便糟糕了。」

灵机听得龇牙咧嘴,半晌方道:「那,让他移情别恋可不可以?山上还有不少师姐、师妹……」

在李珣的注视下,他的话音越来越低,终不可闻。

李珣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撑不住,喷出笑声,旋又别过脸去,灵机说话时就勉强得很,此时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脸色已涨成猪肝一般。

李珣不愿意让他太过尴尬,忙收了笑,摇头道:「这当然也是个办法。

只是你也知道,单师兄以前是什么模样,这都是瞒不过人的。而且,宗门弟子,大都还是向道之心甚坚,像祈师姐这样的,十个人里未必能有一个,两下相加,你找谁去?」

灵机无言以对,只能沉默下去。

李珣叹了口气,有句话藏在心里,并没有说出来:「指路幽灯已深埋心底,几十年以邪欲助燃,互为表里,此时再想抠出来,哪有这么容易?」

灵机没有找到「救治」单智的良方,心情显然也颇受影响,有气没力地去打猎了。李珣特地让他去抓一种很是狡猾的飞狐,希望能以此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而李珣本人则觅了个阴凉避风处,搭起一个简易的火灶。他是在野外生活惯了的,对此自然驾轻就熟,不一会儿便大功告成。稍一思量,他又登上高处,遥遥向祈碧那边看去。

冬日里草木凋零,视野也变得分外开阔。李珣很快便看到,数里外山溪边上,单智正以格外夸张的肢体动作,努力逗祈碧发笑,看起来效果不错,这越发地令单智兴奋,在这边,都能听到他忘形的大笑声。

李珣盘膝坐了下来,冷淡地看着远方的画面,这几乎可说是他一手造就的局面,如今看来,却无法给他任何的成就感。

如果用阴散人的「狼狗之别」来分析的话,一头狼,显然是不会对小狗儿摆弄的玩具动心的。它会很疑惑,不明白那可怜的小家伙儿为什么会对诸多无意义的玩意儿乐此不疲。

李珣应该就是这个状态,在此刻,遥遥看着这对曾被他做了「手脚」

的男女在那边言笑晏晏,他却完全提不起劲来,看得久了,甚至觉得无聊至烦闷……干脆捏死他们算了!

这想法在脑中电火般闪过,一瞬即逝,连李珣都不敢确认,自己是否真的升起过这种念头。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移到一侧的女孩儿身上。

「婴宁……对了,好像她除了是元胎道体之外,还叫什么如意玉婴,这个身分想必是珍贵得很了。若真引她修行,也不知有什么忌讳没有?」

想到这个问题,李珣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同成名已久的真人境修士的差距——起码在见识上,他差得不止是一星半点儿。还好,他有一个堪称通玄界活字典的「工具」。

感应到他的意念,虚空中微现震荡,一身素装道袍的阴散人跨空驻形,光明正大地站在李珣身后。清风拂过,拂尘轻摆,袍袂飘飘,宛若仙真。

李珣回头看她一眼,皱起了眉头:「你给我找麻烦是不是?周围还有人呢!」

「啊,抱歉,前天晚上,我还以为你变了态度,莽撞了。」

阴散人微微躬身,眉目间恭顺婉媚,语气却仍是刺人得很。这样说话对她全无好处,可是她也正是凭藉着这种方式,来维护她最后一点儿尊严。

「前天晚上?」

「不是吗?你那明玑师叔问话时,你是怎么回应来着?天妖剑宗徐亢,不是吗?」

「徐亢?」

将这个名字在嘴里滚了两圈,李珣才记起,前天晚上确实有这么一出。当时明玑逼迫过甚,他无奈之下才拉这人出来顶缸,可这关「态度」

屁事?

「怎么没有关系?你这回扯出个徐亢来,可曾想过以后要如何圆谎?」

李珣的眉毛跳了跳,阴散人的语音轻重,非常清楚地表明了这个问题的重点并非是「如何圆谎」,而是「可曾想过」。

这是个相当有趣的问题,李珣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在扯出徐亢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去想日后会怎么样,似乎是思虑不周。不过,眼下被阴散人提醒,他也没有什么后悔的情绪。

李珣自然不是笨蛋,很快便想到,这是阴散人对那句「找麻烦」的回应,同时也等于是对他修行心态的指点。

他冲着阴散人点点头,算是承了这份情,也不再提「麻烦」之类的话。只将话题引到最初的方向上去:「帮我看看,那个小姑娘该是怎么个造就法儿?你那侄女儿说她是「如意玉婴」,又是什么意思?」

阴散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以少有的认真态度遥遥观察了一会儿,方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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