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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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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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个威胁,但秋长风的确依了我的话,回程的车中多了一个小婵玉。

“楚怜星的病,无云大师不能医治么?”我问。

“怜星乃真正的阴寒入体,与你弟弟的邪寒不同,大师是法者,不是医者,如何治得了?”秋长风推开又一次攀上他臂的小婵玉,“你放心,如果你不想医她,没人会勉强你。”

“你那么疼她,当真不会为她勉强我?”

秋长风眯眸,“你……”

“疼谁,好看哥哥你疼谁?”有人如一只见着强敌夺食的猫儿般瞪圆了眼睛。

“你的好看哥哥要疼的当然是他未来的妻子,他的心肝宝贝,小婵玉,你危险了呢。”

“不要不要,好看哥哥不能疼别人,要疼婵玉,好看哥哥……哇……”哭声震天。

嘿,臭狐狸,也不能让你太得意不是?秋长风蹙起的眉峰!眼中的不耐,让小海沾沾自喜,嘿……但小海的喜悦很快告止,只因想搬出寝宫的愿望,被臭狐狸打破。

那厮振振有词:“你既然是作为一个守护者的身份留下的,我的安危便成了你的职贵。谁知道蛊人会不会在半夜三更间突袭于我?所以,请多费心了。”

明知这只狐狸是在强辞夺理,我却找不出一字来驳斥。最后只得问:“如果你召人侍寝,如果你成了婚!我也要在这里?”

“那倒未必。”他摸了摸下颚,“本王召人侍寝,未必在本王的寝宫。成了婚!本王也会到王妃的寝宫临幸。如果你是想夜夜倾听活春宫,怕是要失望了。”

听听,多无耻!到末了,我也只能冲进隔间,将门紧紧阖了,将臭狐狸的得意笑声拒之门外。

当一位“幕僚”的日子,并没有小海想象得难熬。

秋长风上朝!我便在整个宫里东摇西晃,爬山攀村,摘果子摧花朵,乐得自在。

他回了寝宫!会有满宫的太监宫女唤我的名字,其时,只要我未在村屋里小憩!未在假山洞内纳凉!未在湖间的小舟上酣睡,一般都会应声。

及至后来,终把秋长风激恼,他命我善尽职责随时待命,上朝立他身后,下朝立他身侧,议政时做旁听!巡视时做侍卫,总而言之,这才是小海苦日子的开始。

但三个多月过去!已经到了夏末时分,晚春时节便投奔来的楚怜星,始终未能成为西卫王妃。

这其间的原由,在普通人家只会认为是男女情感失睦,但在这种帝王家,在那些以闲舌闲话来打发侍候主子以外时光的宫人们,就有了另外的解读。

“听说了没有,襄西王有意把郡主嫁给咱们国君呢。”

“真有这事?那……兆邑城送来的那位国君的未婚妻怎么办?”

“唉,这事还能怎么办?那位楚小姐虽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但娘家的势力毕竟薄弱,襄西王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四王中最厉害的呢。”

“照你这说法,国君会娶襄西王郡主为正妃,然后将楚小姐列为侧妃?”

“不然还能怎地?楚小姐来了恁久,国君都未举行大婚之仪,还不就是为了这一天?”

我从藏在莲叶中的小丹上坐起,再大的睡意,也被来自池边亭子里的叽啾有语给扰没了。但他们说的话,也非空穴来风。前几日在议事会上,的确有臣子提出了与襄西王联姻的建议。当时秋长风未置可否,那事便成了下一次议事会的议题。只是没有想到,非心腹即密臣方能参与的议事会,也会有消息走漏得出。难怪那只狐狸会将多疑列进本性里去。

“小海姑娘,小海姑娘!”

又来了。好不容易趁狐狸打盹的工夫到舟上偷闲,还是有人索魂似地追来。

“小海姑娘,您再不出来,国君就会把婵玉姑娘的甜食全给没收了!”

呿,关我何事?

“如果婵玉姑娘吃不到甜食,就会在宫门外哭一整夜,国君说会把她塞到您屋子里去。”

呿,我有得是法子让她闭嘴!

“国君还说,会把无云大师加持过的袍衫让小婵玉穿上……”

这只卑鄙无耻的臭狐狸。“在这边呢,你且把嗓子歇歇!”我立在舟上,把脑袋探出荷叶。

湖边的太监满脸堆笑!“国君的议事会要开始了,请您去呢。”

“明白了,你先去,我随后就到!”不就是要不要娶别人家闺女的事!为何一定要小海参与?

88

议来议去,众说纷纭。

有人认为裹西王乃四王中兵力最强的藩王,与其联姻,如虎添翼,势在必行。

有人则以为襄西王秉性残暴易怒,反复无常,与其联合,害未必少于利。

有人则相对持中,认为襄西王这个人就算不能联合,也不要得罪,联姻与否,端看国君决定。

结果近两个时辰下来,一大群自诩多谋多智的儒生达士,一气唇如枪舌如剑,仍是一堆废话,毫无定论。

“既然再谈两个时辰也似难有决议!先散了,下次再议。”秋长风揉着眉间,挥退一干人等。只是,我的脚尖才碰上门槛,就被他沉声喝住,“本王可说了让你下去?”

“是,国君。”我脚跟蹭地,同手同脚地站回原处——一棵盆景树之侧。

“你认为,怎么样?”

“……什么?”

“你认为与襄西王联姻,利弊各有多少?”

“……”他还真当小海是他那些肚子里有千道弯弯绕的幕僚了是不是?“国君高兴就好。”

“说!”他利眸扫来,“如果你不想我今夜去打扰你的好眠。”

……就算小海对那些朝仪规矩一窍不通,也明白这句话由堂堂国君说出来,着实的……不够体统!

“襄西王兵力最强,势力最广,虽然听那些人说了一大堆的坏处,相信以您的英明神武也能应付,结个亲就能美人、兵力双丰收,恭喜国君了。”其实,那个提议,他不无心动的罢?否则以他的性子,早就给一口否决了,何必还费事地多番商议?

有意让风声透露出去,也是为了给各方有个心理准备,比如,楚怜星,比如……我。

只是,小海的体谅人家却不领情,脸色堪比此时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你确定这是你要对我说的?”

“你确定,如果我说你不要娶,你就会不娶?”

“你……”他不答反笑,“不做丫头,果然就不一样了呢,这张小嘴竟是分外的伶俐了。”

哼,你再怎么阴阳怪气也是一只狐狸!

“如果我想娶,的确没有人拦得住。”秋长风扶案缓缓立起,双眸移也不移地投放在我脸上,“只是,我想知道,如果我娶了,你会如何?”

“您该担心得不是小海,而是怜星小姐。”

“你是在告诉我,你无关痛痒了?”

“有关痛痒又如何?您会不娶?”

“小海越来越顽皮了是不是?这以问答问的功夫越来越强了呢。”他停到了我近前,欲拿指抬我的颌,我猝然后退避开。

当我不想让他碰我的时候,他便碰不着我。这个事实令他眸内颜色微浓,“你明明在意,何必硬撑?”

“我是在意!”否则也不会在楚怜星一来便离开。  “又如何?”

“小海,你该明白,除了我不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

“小海告退。”这个男人在违反规矩。

“小海!”他握住我的臂!“如果你说一句,也许我会改变主意。”

改变主意?也就是说已经打下了主意?  “国君,那不是赏赐,您不必说得像是给了小海多大恩惠。您娶不娶,是您自家的事。”

“是么?”他松了手,语气清淡,并有一丝讥意浓浓的轻笑划过,“的确是本王的事。”

他先一步迈过我!踏出议事房,出门前却撇来一句,“不是只有你能从我面前离开。”

而后,他狒袖离开,明明消闲的口吻,却将门关得地动山响。当西卫国国君与襄西王联姻之讯正式传布开来时,小海受到了异乎寻常的关注

宫里那些太监宫女暗中射来的或同情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眼光可先作不提,再来西卫的永若尘进宫,在太监指引下,找到了在我常憩的树屋,名曰闲话畅谈,实则别有嘲讥。

其实,永若尘这个人!并不难对付。她聪明,但不够狡诈;她狠辣,但不是歹毒。她有名门之后的骄傲,也有小女子的无能为力。她竭力在秋长风面前显示才干和精明,却让他避得更远。她的傲人家世,甚至都不能成为秋长风的首选……

“我父亲这个渭北王胸无大志,又是四王中势力最弱的一王,难怪,他不选我……”本来是来看小海的笑话,说着说着,竟在我面前嘤嘤哭泣。“这么多年,我跟在他后面,我以为,至少我可以成为那个能跟他携手拓疆的红颜知己!谁想到……怜星占了他的怜惜!小海占了他的情爱,就连功利联姻,也轮不到我……”

我在旁,除了可劲儿地递着帕子,难置一辞。虽然美人就算是哭也让人赏心悦目,却不代表小海乐得欣赏。

半个时辰后!水若尘意识到了堂堂秋水公子在一个曾最不屑者面前的失态,迅速地止声罢泣,用手中帕子擦干满脸眼泪……奇怪,为何美人哭时,只有泪,没有涕?

难道因为人美,老天爷连这点都要关照?

小海胡思乱想的当儿!正被她被泪洗过的美眸细细打量,“我不相信,你会一点也不难过。”

我苦笑,“那么,你大可相信我很难过。”只是,如果哭可以将一切事情解决!我会哭上七昼八夜!让沧海自幼有双亲疼爱,让巫山的岁月烟消云散,让小海从来没有遇见秋长心……“这一次,也是长天托我来的。前一段时日,他受了重伤……”观她眉目间谈及“重伤”时难掩的愧意,我问:“长天公子是因你而受伤?”

水若尘点头。

“而你在长天公子因你伤重之时,仍追随秋长风左右?”

“那是为了替父亲……”兴许亦觉理亏,她摇首道,“你说得对,我的确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为了一个从不把我放在心上的男人,辜负一个对我最好的男人,有今日的报偿,也是罪有应得。”

我说得对?那话是您秋水公子自个儿的体悟,关小海何事?

“所以,为了偿还长天的恩情,我会竭力成全你和长天。”

“………”

“虽然长天并未详述过往,但从他望着你真正面貌时的眼神,从他伤重在床仍屡次托我进宫救你的真挚,他必然是喜欢极了你。”

这……这位秋水公子,聪明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是不是?如果长天公子喜欢我,怎可能为她受伤?虽然不晓得那个“重伤”是重到怎样地步,但能让一位精通医术武艺精蒋的长天公子三个多月才见好转,必然是重到不能再重。秋水公子到底为了秋长风还是为了心底的那点愧意,才如此自欺欺人?

“上一回,他请我设法让你对秋长风死心,这一回,他已亲来西卫,如果你想,他可以带你到任何地方。他野心不及清风,但能力却不逊于他。”

“先请秋水公子费心!安排我和他见上一面罢。”我想要明白,长天公子用那样特殊的目光所望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川姨姓云,名川。你和川姨的容貌几无二致。”

西卫城一家僻静茶楼的僻静一隅,清瘦了许多的长天公子在我坐下的一刻钟后,出口便道。

我小口啜茶,只等他为我解惑。真是奇怪,对于他看到的那个女人是秋长夫口中的云川一事,我居然毫不惊讶,似是早就料到一般。

“我从五岁就和父亲游历江湖,就是在那时,认识了川姨。父亲对川姨一见倾心,继而是痴狂的恋慕。川姨至纯至善,对男女之情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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