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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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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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第一次喜欢的人是苍天,你第一次爱的人是秋长风,在小海的人生里,我总是迟到……明明,我到的比任何人都要早。”

他泛着苦涩的笑,唤出了我的眼泪。

明明我到的比任何人都要早……明明是小海,是小海为贪求一时快乐自求来的这个结果,他何苦揽去所有过错?……他何苦委屈自己到这种地步?就如昨夜一样地走掉,不好么?

“小海,既然是我的迟到,给了别人可趁之机,我便不再迟到,你如果要嫁,只能嫁我。”

我启唇欲语,被他掌心轻掩,“你不需要现在就给我答复,今后,我每一刻都会陪在你身边,你随时想好,随时嫁我。”

这个苍山,他……

“现在,我们去做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

“救你的婆婆。适才,那根木头已将你的事对我说了个清楚,”他挑指一指,我看到了立在廊角的倾天。“包括,他竟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地想娶我的小海做老婆的事。哼哼,姓倾的木头,大少梦随便,白日梦少做哦。”

倾天冷掀唇角,“不是话多就代表有理。”

“至少本大爷不必担心舌头闲得发霉坏掉。”

“至少本公子不必担心被多话噎死。”

“……”我想起了,长天公子素不多话,而一旦说了,往往能令能言善道的明月公子舌结当场。

“喂,姓倾的木头,你……”

苍山还想呜哇大叫,倾天已甩身阔步,“你尽可在此废话,小海,走了!”

92

苍山思考一夜的决定,是要娶小海为妻。

而小海沉睡一夜的结果!是精神格外饱满。

所以,站在西卫王宫最高楼宇的顶上俯瞰时,我只闭目捕捉半刻,便断定了此行方位,“到闲宫!”

闲宫前西卫王嫔妃的养老区,这是与费得满闲话时晓得的一处所在。闻其名,不见其地时,我还曾问,得满姐姐,既然是养老区,如果前西卫王的妃子不老,要送到哪里去?

那时绝不会以为,有朝一日,它会与我产生干系。

闲宫区的卫戍界前,费家兄妹昂然在立,我更加确定,冯婆婆必在其内。

“小海,你为何一定要如此?”费得满英气的眉间,痛惜之意昭然,“公子对你的心,无人可比。”

“得满姐姐,有一天你也许会爱上一个人,也许你会为爱人不去计较一切,但小海不是。”

“公子他对你……公子有公子要做的事,公子有公子的不得已,但他始终将你放在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你可以不去追随,为什么不能等在原地?”

“他现在已是别人的夫和父,追随他的和等在原地的都有人在,不缺小海一个。”

“说到底,你还是计较公子的他娶。你该明白为何如此,而且,惟郡主有了身孕,襄西王方能真正安心,方能真正鼎力相助公子,小海……”

“小海很庆幸他不是一个非小海不可的痴情人,可以让我没有任何负疚地面对自己无可预测的未来。”早在选择和秋长风在一起时,亦因一早就明白秋长风不能给予长久罢。尽管难免受伤,难免苦痛,但心里明白,这个结果,对各人都是最好。至少,我还能截然地确定,他在拥抱着我的那刻,心里只有我一人。

“得满姐姐!他让你告诉小海的话,你都说了。也请你把适才小海的话转告。”秋长风的授意,我自然听得出来。“下面,可否看在我们多年情谊上,让开一条路?”

“小海。”费得多满脸的凝重,“别做傻事,里面的阵法,你过不去的。”

“那么,大哥,得满姐姐!得罪了!”

我仅迈行一步,腰间忽起嘶嘶鸣声。当下即驻足未前。这只有我听得到的声响!是神鞭的示警。它在提醒它的主人,对面两人身上,有着足以构成威胁的东西存在。

“长天公子!这二位!有劳了。”无云大师的符贴再强大,对凡人也莫可奈何,不是么?

倾天身如疾风,剑如闪电!直接以行动作答,将费家妹尽罩于创芒之内。

我则直走宫门。

“小海,不要去!那里……”费家兄妹的呼喝,被倾天的犀利攻势打断。

“小海等一下,我走前面。”苍山拉住我,“我不是与生俱来拥有巫力之人,八卦的克邪之力时我毫无影响,九宫八卦阵的布排之法,我也少有涉猎,你随我来。”

“但是,无云大师的法力高深莫测……”“无云大师,那位得道高僧?”苍山携我一边小心行走,一边摇首,“大师是佛门中人,佛家讲究至刚至阳到光至明,不可能以阴阳八卦术御人。”

“不是大师,难道秋长风身边另有异人?”

“秋长风自己就是个异人,他通天文,晓地理,各项杂学均有触通,而奇门遁甲更是他的长术之一,这个阵法,应该是出自他手。”

“他?”我蓦地想起,三大公子被蛊雾围困之际,不正是以八卦步法制衡在雾中暗袭之敌?更早以前,坊间人曾热谈试剑会种种,秋长风对战巫族天女,若他单凭武功,如何时战巫族术力?

苍山颔首道:“不然,当朝天子与秋远鹤何以对他如此在意?不然,传说中的蛊人为何多选在他出门在外时发动袭击?他深居一处不出时,你可见过蛊人出现?”

没有见过。在灵泉山小院隐居三载,虽刺客未断,但蛊人不曾出现:在大苑公府,虽暗流伏涌,也不见蛊人来犯。

唯一一次,是前段时日,我和他从地下铁工作坊出来,站在了那片宫宇广场上时……这便是说,是他的阵法让小海探测不到婆婆方位?而我一直所针对的,却是无云大师的刚阳力量?

秋长凡……我和你还真是半斤半两,对彼此的了解知悉,仅停在最浅显的表面……

“我说这些话,不是为了让小海因他的多才多能对他更加动情。”苍山瞥我一眼,脚下停住,“我必须相信,秋长风对你是有情的,不然不会至今不曾用这阵法困住你。但是,他那样的人,爱一个人时可如珠如宝,不爱一个人时连草也不是。你再遇见他,必须防他以此法对你。”

一个颤栗,突然袭遍周身。

那一日,击退袭到宫宇的蛊人时,秋长风望着我的目光,如此不舍,如此愧疚,却又如此绝然,似做下了一个不得不下之的决定……那时,他已经想到用阵法困住小海了罢?如果小海不是没有任何停留地“走”出宫外的话……,

“小海,小心!”苍山忽抱我腾空,“你差一点,就迈到了死位!”

差一点,就迈到了死位,差一点,就陷到了死处……“小海,怎么了?”苍山落地,眄见我一脸失神,“愣愣看着你山哥哥,该不会被山哥哥的风采迷住了罢?”

我登时没了好气!“是呢!被你今日的邋遢风采迷住了。”

他桃花眼频眨,送了个媚眼过来,“那想好了要嫁给山哥哥了?”

厚脸皮!

我举拳击他肩膀,  “你……”

“两位,在阴阳八卦阵里打情骂俏,别有情起呢。”这话启时,仅是现声。待话告讫,秋长风已不知从何处现身出来。

于是,我又了悟一事,原来,他的阴阳怪气,概因这阴阳八卦阵的陶冶。

秋长风出现,原已欲将我放开的苍山倏然收紧双臂!力道勒得小海几乎要骂人撒气。“的确别有情趣!如果你不是那么碍眼的出现,我们会做更有情趣的事情。”“哦?”秋长风一眉高挑,状似聊兴颇浓,“怎样才算更有情趣的事呢?”

“小海会答应做我的新娘。”

秋长风眸光移来!语气如闲问三餐吃否,“是么,小海?”

他的眼睛幽深不可窥测,此时的他,喜怒无从察觉,危险到极致。这不曾谋面的两个月里,他的“修炼”似乎更上层楼,竟能把情绪隐藏得如此妥贴得当。

“小海,你还没有回答,你是不是要嫁给山哥哥了?”苍山的殷盼目光近在眼前!迎着他的凝视,我笑道:“如果小海要嫁人,山哥哥当然是首选。”

“就知道小海最好!”我只感唇间稍感软温,已被苍山窃去仓猝一吻。

93

唇间的温软不及感受,即让来自秋长风的寒气抵如烟散。

“小海,我说过什么,你总是忘。”这话,是在他向苍山咽喉锁来时轻浅吐出,“你总想让我罚你是不是?”

苍山后退几步,放下了我时在颊上又亲了一记,顺便低嘱:“站在原位莫动!”

我自然是明白,他是怕我再踏死位。但,我不能在原地等待。等,从来没有让我得到过自己想要的。

我未去观看那一蓝一灰两条战起的人影,握住鞭柄:如何才能让你的主人在这个阵法里自如穿梭?

左拐,前转,绕假山,自双松之间行过……

“小海!”

我未及回首!身子已教人扳过去,又深又重的吻当头压来,这个气息是我熟悉的——不尽个月娘高悬的夜晚,就是它,将小海蛊惑进那颠乱的疯狂里……只是,如今它已归属别人……

“走开!”我将他推搡出去,“小海没有洁癖,但小海也怕脏!”

秋长风剑眉蹙灼!“小海!你听……”他……一人赶过来?“你,你把苍山怎样了?你把他……臭山头!”

秋长风眸光登时沉暗下去!“他只是陷在了阵法里,不必担心,他走得出来。当年,他就曾在阵法里救走雀儿,让整个兆邑城的人都认为我绿云罩顶。小海,他没有你想得那样简单。”

我嗤之以鼻,“你又如何知道小海是如何想得他的?你了解小海么?”

秋长风面色微变,厉声道:“那是你从来不给我机会了解!你总是将你自己牢牢包住,你的过往,你的一切!我一无所知。我曾向你的婆婆问起,而她告诉我,如果你从来没有说,那是因为我还不能足以让你信任。既然如此,我便索性不去了解!

我只要你在我身边,让我看得到抱得到就好!”

“秋长风,我很庆幸!你不是一个痴情者。”既然遇上了,就索性将话对他说了。

“我的出生!就是为了以血来供养巫族天女。从六岁开始,我就是天女药人,每年要拿出三成的血供天女食用。每次血从体内流走,也一点一滴的带走我全身的精神,我痛厌极了那软弱无力的感觉,痛厌极了每年要有半年在床上躺着的无助时光。我被束囿在巫山之顶!面对终年积雪,到了十岁时,我甚至还不知道这世间除了白色以外的颜色。我痛恨极了夺去我自由的族人,痛恨极了除了巫山看不到别处天空的狭隘世界。”

我直迎面色略显苍白的秋长风,“以前,我不对你说起那些,是理智告诉我,你不是小海想要能要的那个。我想要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平凡的生活,我的丈夫不必出色,只要他能和我一起为生活操持奔波就可。在山明水秀的地方,早出晚归,再生一对儿女交给冯婆婆看顾……秋长风,你不是那个人。就算我不是巫族的逃犯,就算我不需要早晚有一日要与巫族来个了断,你也不是那个可以陪伴小海终生的人。”

“纵使你把你自己交给我,纵使你在我怀里颤栗低泣时,你也从来没有认定过我,是么?”

“……是。”

他冷笑,“云沧海,你好狠。”

“你又何尝不是?难道,你想过这一生一世只有我一个?”

“你的出生决定你的路,我的出生又何尝没有决定我的路?”

“所以,注定你和我无法同路。”我垂眸,拭去唇边泪,“所以,放我走,好不好?”

“你得到了自由,所以无法容忍再次失去自由。而我尝到了最甜美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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