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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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风者-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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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消息,得知她一直没有离开村子,靠四处乞讨为生。知道了儿子在队伍上,老人家非常高兴,整天盼着儿子回来。张团长曾想把妈妈接出来,可是兵荒马乱的不方便,一直没能实现。再后来,妈妈得了痨病凄惨地过世了,给张团长留下了永远的遗憾。张团长能够想象得到,妈妈最后的日子有多凄凉,弥留之际一定在呼唤着自己的乳名。但他绝没有想到,老人家至死都守口如瓶,没对任何人说起儿子的下落。她只有一个信念,就是保住自己的儿子,保住张家的一条根。

张团长还托人打听过冯春莲的情况,一开始并没有她的消息,后来才听说她也逃离了家门。原来,张团长逃走之后,冯春莲被冯家旺关在了家里,一直不能出门。她好多天不吃不喝,以此抗议冯家旺干涉自己的婚姻。冯家旺一边关着冯春莲,一边又给她定了门亲事,但她寻死觅活,拒绝成亲。眼看着成亲的日子临近,冯春莲真的想到了死。可她还想着对张大有的许诺,不甘心这么死去,于是又想到了逃。丫环同情她的遭遇,便在一天夜里帮她逃离了家门。

想着想着,张团长不禁泪流满面,从痛若的回忆中回到了现实。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妈妈已经故去,他只剩下冯春莲一个亲人了。牵挂了十几年,冯春莲终于又活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因此他很高兴、满足、愉悦、兴奋,都不能表达他此时此刻的心情,甚至觉得对冯春莲十几年的牵挂是幸福和甜美的,值得一生回味。

冯春莲是否还等着自己呢?张团长又陷入了思考。他想了,冯春莲是为了自己才跟家里闹翻的,为了跟自己好,她毅然背叛了生她养她的亲人,挣脱了富足显赫的家庭对她的束缚,只身逃离了家门。为了自己,她不知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这份情比金子还要珍贵。若她已身为人妇,自己除了遗憾之外,还应该为她欣慰,毕竟她拥有了自己的生活,活得幸福实在。若她依然独身,自己应该珍惜这个机缘,只要她愿意,就把那段曾经有过的感情继续下去,如此也对得起早早离世的妈妈了。

张团长不知道冯春莲是一种什么状态,他默默地问自己,自己和冯春莲还会像以前那样吗?

二十一、蠢蠢欲动

在老君山,范守业一大早又独自喝起了闷茶,脸阴得像洞外的天气一样。烈日曝晒过后,接着又是连日阴雨,使得他和百十号人困在洞中不得动弹。这还不是主要的,眼下他最缺的是给养,都快想疯了。在这深山密林中给养太难了,既不能出去抢,又没有来源,干瞪眼没办法。这鬼地方除了石头和杂草树木什么都没有,连野味都不好弄,急得他抓心挠肝。

旁边的陈风娇却很悠闲,只管对着梳妆台一丝不苟地描着脸。说是梳妆台,其实是一面小得不能再小的破镜子,还是她最近这次来老君山时从台湾带来的。此次她是跳伞来的,落地时恰好落到了悬崖边上,差一点丢掉性命。旁边就是万丈深渊,摔下去必定粉身碎骨。不知怎么弄的,她身上带的一面镜子一分为二,镜中的漂亮脸蛋分成了阴阳两部分,下面只能看到嘴,上面只能看到眉毛。但这不影响她化妆,因为她化的就是眉毛和嘴唇。

“特派员,别再描了,想想法子,救救这百十号人吧!”范守业对陈风娇没完没了地化妆极不耐烦。

“办法?我有什么办法。台湾那边都没辙,我有什么办法可想。”陈风娇不痛不痒地。

“你是特派员,是代表军情局的,不找你想办法找谁?”范守业提高了调门。

陈风娇慢条斯理地说:“道理虽如此,可眼下情况不同了,共军在平江加强了防范。军情局来电说过了,平江很可能存在共军情报部队,即便想派飞机来,也不敢轻举妄动。空投的目标太大,一旦被共军情报部队发现,会顺着蛛丝马迹摸到老君洞来。”

原来,军情局总台在发给花蛇警告电的同时,还把平江可能存在共军情报部队的消息通知了陈风娇,让马帮队注意发现。“唉!再这么下去,这百十号人就得饿死在老君山,如何配合国军登陆?”范守业无计可施,边说边叹气。

“我也无能为力,都是共军情报部队闹的。共军一通炮火就把吴连生的炮团打得稀里哗啦,军情局怀疑他们破译了吴连生密码,正核实此事。果真如此情况就严重了,倘若军情局的密码也被破译,马帮队就在共军掌握之中了。”陈风娇一脸的无奈。

“真他妈背时!这么下去我是没办法了,你领着弟兄们干吧!”范守业气哼哼地把茶杯推到了一边,抬头瞅着洞顶的大个蜘蛛发起呆来。

范守业观察这只蜘蛛不只一两天了,它在织好的地盘上爬来爬去,总能找到自投罗网的猎物,肚皮吃得鼓鼓的。在范守业的印象中,这只蜘蛛比初见时足足大了三圈,因此他恨不得也变成蜘蛛,爬到洞顶上抓东西吃。

陈风娇停止化妆走到了范守业身边,轻轻拍拍他肩膀说:“司令,别着急,没那么悲观。”

“还有办法?”范守业又有了希望。

陈风娇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眼下最头痛的是共军情报部队,要是找到他们干一把漂亮的,就不只是给养的问题了,台湾方面必定会重赏咱们。这既帮了吴连生和军情局的忙,又消除了咱们心腹之患,何乐而不为呢?”

“咳!我当是什么好主意,原来是耍弄老夫!”范守业大失所望。

“怎么?不愿意干?”陈风娇一脸的纳闷。

“不是不愿意干,而是办不到。”范守业无精打采地回答。

“为什么?”陈风娇问。

“你也不想一想,现在老君洞要吃没吃,要喝没喝,要枪就那么几条,我拿什么去干?”范守业一脸的绝望。

“我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不少吗?足够您消耗的。”陈风娇不以为然。

“别拿我开涮了!您带点什么不好,偏偏带那些炸药,有什么用?总不能和面蒸馒头吃吧?”范守业哭笑不得。

“这可是好东西,保管能派上用场。现在让您去弄,肯定弄不来。”陈风娇一脸的得意。

“就算能用,这百十号人能打过共军情报部队吗?”范守业边说边摇头。

“司令又错了,办这种事用不着人多,人多反而添乱。”陈风娇话藏玄机。

“共军情报部队躲在哪里,连军情局都搞不清楚,咱们上哪儿知道去?”范守业心灰意冷地说。

“您怎么忘了,这里不是有许其光吗?”难得陈风娇看得起独眼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就凭他?搞女人还凑合,干正事不行。”范守业听了直撇嘴,头摇得更厉害了。

“也未见得,让他回马头镇打探一下,或许有共军情报部队的消息。果真如此,咱们也好下手。”陈风娇越说越露骨。

见陈风娇不像说着玩,范守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心里有数,这件事不好干,而且十分危险,搞不好会引火上身,于是推脱说:“特派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共军情报部队不好惹,被粘上就完了。何况他们行踪诡秘,不好找,还是别费劲了!”

“只要他们在平江,就一定能找到,还能藏到地底下?偌大一支部队,又不是样东西,随便藏在什么地方。”陈风娇信心十足。

“可是,仅靠独眼龙恐怕不行,平江这么大世面,就算他分身有术,也难以找到。再说他是马头镇人,抛头露面不方便。”范守业仍然推脱。

“那就多派几个人,让独眼龙带队潜入平江。等发现了目标,马上回来报告,再行商议。”陈风娇紧追不舍。

“权且依你,但给养的问题要尽快解决,弟兄们已经撑不住了。”范守业勉强同意了。

“司令放心,只要干得漂亮,要什么有什么!”陈风娇打了保票。

“独眼龙!许其光!”范守业扯起喉咙喊了几嗓子。可哪有独眼龙的影子,只有范守业的喊声在洞中回响。

“哼!这家伙又回马头镇了,狗改不了吃屎!”陈风娇气哼哼地说了一句,转身去了。

二十二、匪巢密谋

三天后独眼龙才回到老君洞,范守业正等得着急。尽管范守业颇为不满,但他强忍着,不准备责备什么。正是特殊时期,或许真能用得着独眼龙,只能网开一面。

可范守业不敢听陈风娇一个人的,打算先探探独眼龙的口风,见机行事。倘若平江形势紧张,世面混乱,有机可乘,就派独眼龙走一趟。倘若共军防守严密,世面太平,就不理陈风娇的鬼主意。平江这么大,谁知道共军情报部队藏在哪里。

至于搞共军情报部队一下子,干一把漂亮的,范守业认为不能头脑发热。他清楚,这百十号人没有几个能干事的,都是吃饱上顿不管下顿的主。让他们跟共军情报部队过招,不惹出麻烦才怪。另外,即便派独眼龙潜入平江是一招妙棋,也得他愿意。此人搞女人是把好手,干正事却不一定灵光。因此,他对陈风娇说的不怎么上心了,尚未行动气已泄了大半。

“许副司令回来了?平江情形如何?”范守业说话很客气,不像前些日子了。

“唉!只在家呆了一天,不清楚街面上的事情。”独眼龙无精打采地。

“好不容易回趟家,就没到街面上看看?平江现在是共产党的天下,一定很热闹吧?”范守业仍然面带微笑。

“听我老婆说,平江不像前些日子了,热闹繁华得很。可这跟咱有啥关系,自从共军打了一通炮,岛上的国军就没了动静。我说司令,这样下去怎么行?还谈什么反攻大陆?让人家一通炮就打蔫了,也就是国军能干出来!”一说起这些,独眼龙就气不打一处来。

“别着急,胜败乃兵家常事,暂时失利说明不了什么。来日方长,不定哪一天就会有转机。”范守业假意安慰着。

“别说宽心话了,这百十号人窝在这里,要吃没吃,要喝没喝,挺到啥时候是头?我可受够了,再这么下去,弟兄们真的呆不住了,弄不好要散伙。”独眼龙心灰意冷。

“你言重了,局面还没到那一步,会好起来的。”范守业显得很有耐心,态度极和蔼。

独眼龙感到诧异,心想这老家伙抽的什么疯?咋突然改变态度了?从前他可不这样,对自己心存芥蒂,处处防着,还时不时训斥一通,冷嘲热讽地。特别是自己从马头镇回来时,他的态度特别差,恨不得吃了自己。今天不知为什么,不仅没有责备,还问这问那地。

但独眼龙心里有数,不管范守业抽什么疯,对自己来讲都不是好事。于是他想都没想就说:“转机?咋转机?再怎么着,这些人也得窝在这里,难有出头之日。唉!混吧!”

“别悲观,先回答我的问题。老百姓如何看待国军的进攻?人心咋样?平时都干些什么?”范守业问完了竖起耳朵听着,显得极虔诚。

“老百姓当然痛恨国军的进攻,但已不把这当回事了。一开始他们很恐慌,以为国军会打回来。现在国军没了动静,他们也看明白了,国军不可能再打回来,所以就不害怕了。他们都忙着过安稳日子,该干什么干什么。”独眼龙实话实说。

“街面上共军多吗?防守严不严?”范守业又问。

“国军炮击后,街面上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共军。可眼下不同了,看不到那么多了,除了个别地界,共军的防守松懈了不少。至于是否有共军撤离,还是驻扎在了哪里,都干些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听说共军正在修工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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