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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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家女- 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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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秋寒下一秒就冲了出去。等不了电梯,他走楼梯,三阶两阶一步地往下跑。他对她做了什么?不仅羞辱她,而且还伤害了她。他说的那些混账话,只是回想,都觉得过分。他应该相信自己的,相信自己对她的了解。她试图解释,为什么他不能静下心来听?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她说的是真话。他当时在想什么啊!明明脑袋里都是她,眼睛里都是她,还要这么伤害她?她在发烧?难怪身体发烫。他以为,他该死的以为那是情欲,根本没放在心上。他是不折不扣的浑蛋!

楼梯很长。他不是第一次走,但觉得这次特别久,好像到不了尽头。他不敢停,不敢慢,他很怕,怕那个微笑着拦他车的她,怕那个若无其事安慰他的她,怕那个和他顶嘴总是输的她,不见了。

他冲进大堂,看见了她。尽管只是背影,却已萧索得心痛。她身上只有他的体恤,还好够长,能挡住别人的目光。雪白的小脚在深灰的雨地,如同两朵莲花,成为行人的关注。她走得不稳,每一步耗尽力气。他飞快地跑过去,手推动了转门。隔着玻璃,他眼睁睁看她上了一部出租车。

他在磅礴大雨中追了百米,终究车子越行越远,消失在视野外。雨打冷了他,却远不如胸口的冰凉。任雨倾泻,他追悔莫及。

第九十六章 有晴(上)

   到家才想起踏歌出门了,要后天才回来。楼上楼下没有灯光,白明明还在外面疯玩。我冷得牙齿打颤,视线模糊不清。如果晕在这里,大概会被高热烧死。我生存的本能支撑着几乎散架的躯体,进入邻居家的院子。水管的螺丝扎着脚心,爬上白石栏的露台,我撞开了门。门依旧没锁。

“说过吧,别爬墙。”温暖的声音。

“海粟。”我寻着他,景象正变昏黑。

“你怎么了?”他从椅子里站起来,房间里飘扬着琴音。

“好冷。”我已经看到他的影子,“好热。”无法站立,双腿一软,伏在地上。

“搞什么鬼?又冷又热的。你在哪儿?”他靠摸索辨别方向,动作有些乱。

“三米。”我憋着一口气,怕他踩坏我的脑袋。说完,眼前终于全黑,能放心失去意识。海粟会救我的,就像当年我救他一样。

---------------------------------------------------------------------------海粟的分割线

“三米?左边右边?前面吗?”他侧耳聆听,怕错过一个字。没有回应。

“喂,说话!”他之前听到倒地声,到底怎么了?

屋子里静悄悄,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幻觉。他命令自己冷静。就像她说的,眼睛瞎了,还有耳朵,还有头脑。听觉渐渐恢复了灵敏,他在数秒内捕捉到她微弱的呼吸,在前方。那是房间的宽阔地,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借助。他蹲下身体,双手摸着地毯,慢慢往前探。很快,他摸到了头发,手心里的潮湿让他心情开始变差。她有着一头长发,已经湿透。当他的手触到她的脸,冰凉的皮肤下却传来滚烫的热度。他大惊,她分明是发高烧。

“马可!马可!”他急唤人。

尽管失明后,不想依赖别人,但他也知道自己没办法处理目前的状况。他听到马可的应声,动作未停,继续探查她病的程度。她的衣服全湿的,不用看,手上凹凸有致的感觉告诉自己她只穿了一件单衣,而且大领口,肩膀都露在外面。当他探到她毫无温意的双腿,犹如大理石般的光滑令他低咒出声。这女人什么毛病?春寒凉雨的大夜里,穿成这样跑到他这里,简直衣不遮体。欺负他看不见,是吧?

“少爷。”马可急匆匆推门进来。自家主人第一次急切的呼喊,吓得他心脏跳不动。然后,眼里所见的,让可怜的心脏加速。少爷跪在地上,一个女人躺着,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从我床上拿条毯子来。”海粟不想人看到她的狼狈。“扔过来就好。叫小丹来,她需要换衣服。”他用毯子将她一裹,把人抱了起来。

“少爷——”马可还没说出让他来,就见少爷准确无误得走到床前,把人放到床上。那一刻,他差点以为少爷的眼睛好了。

“这么久我还不熟悉自己房间的结构,那真是白痴了。”海粟猜到马可要说什么。

“顾小姐?她又爬您的阳台?怎么还光着脚?”马可瞄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人。

“你说她光着脚?”海粟觉得这女人非傻即痴。

“是啊。皮也破了,还往外渗血。”马可啧啧有声。

海粟恨不得把她摇醒,好问问到底为什么。然而,小丹来了,他和马可退到走廊。门再开的时候,他恢复了沉稳。

“小丹,怎样?”马可帮他问了。

“不太好。四十二度,而且没有意识。”小丹有护士执照,“得送医院,最怕引发肺炎。”

“马可,备车。”他一刻不犹豫,“小丹,你能抱她下楼吗?”

“可以。”虽然是女人,小丹很孔武有力。

“我换件衣服就下来。”海粟进了更衣间。

“小丹,少爷的意思是要一起去吗?”马可怀疑自己幻听,“他要出门?”

“是。”小丹看了银发老人家一眼,完全可以理解他的激动。她走进房间,抱起那个弱小的,但拥有惊人能力的女子。

马可几乎热泪盈眶。自从车祸以来,少爷就封闭着自己,他易怒多疑,任性妄为,完全不搭理家人朋友。搬来这里,他以为被放弃了,一直郁闷暴躁。直到顾鸿这个邻居闯进来。他变了,当然是好的方向。不仅踏出了房门,现在更要踏出家门。虽然他应该担心顾鸿的安危,但想到少爷的转变,他脸上的笑藏也藏不住。尤其是当少爷穿着外出的休闲服出现,他高兴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海粟在踏出大门的时刻,其实心里矛盾极了。一开始他只是无法接受失明的事实,所以抵触外面发生的一切。但在封闭的空间里呆得太久,他对于出门则变成了恐慌。时间或许能让他慢慢适应住的房间,重新为他所掌控。但他害怕,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变化那么快,丧失了目力的他有该怎么办?

他在马可的牵引下,走出大门。迎面而来的冷风,夹带着零星的雨丝,锐利如刀,令他瑟缩,仿佛听到了人们嘲讽的窃窃私语。他是个废人。无论多坚强,也不能回到从前的意气风发。无论多努力,残疾的缺陷将会跟他一辈子。他的脚步变小,马可好像留意到,也放慢了速度。

听到开车门的声音,小丹突然说话,“少爷,麻烦你抱一下顾小姐,我要整理后座。”

“我来就好。”马可说。

“怕您老人家闪了腰,再摔了人。”小丹不交人。心想,老伯,你也看看那位打退堂鼓的表情,不刺激一下可不行。

“我来。”他伸出手,感觉一沉,立刻全神贯注。

即使隔着毛毯,吓人的热度源源不绝。他抱紧了,哪里还有空闲考虑自己的心情。至少,要为她做点事,就算微不足道。因为与昏迷不醒的她相比,他更健康,更有力量。

四方的雨声中,他听到车来车往,喇叭声,铃声,沿街的人声嘈杂,音乐飞扬,大千世界一如既往。但他没时间颓唐,那热心肠的芳邻枕在他腿上,发烫的手能融化他的手心,偶尔流出一声呻吟只能让他无可奈何。

“她除了发烧,还有别的不妥吗?”他问小丹。

“说实话吗?”小丹反过来问他。

“很难开口?”他眼跳,感觉很坏。

“脖子,肩膀,锁骨附近有被咬或被亲过的痕迹,只是如此。”小丹不动声色。

他很尴尬,后悔自己问了,但头脑却自动发挥想象,非常暧mei不清的画面。他摸不着头绪,反而坐立难安。当小丹说医院到了的时候,他如释重负。

检查下来,她身体极度虚弱,淋雨受寒,为避免肺炎,必须留院接受治疗。还好,没严重到性命攸关。

他守在她病床前,听医生跟小丹交流她的病情,一言不发。他憎恨医院,因为它不能给他光明。每日被消毒水,药水,酒精的味道包围着,他的眼睛却没有进展。他痛得夜夜失眠,那些镇静剂,安眠药却统统失效。他恨不得就这么死了,但外公令他改了主意。活着吧!外公说。因为他这个经历了丧女之痛的老人,再也承受不住唯一亲人的离去。所以,他对自己说,苟且活着,直到别人无法忍受自己,直到再没有人需要自己。他以为,需要自己的唯有外公,但为什么,她来了?那样的孱弱,那样的狼狈,她喊着他的名字,在昏迷的最后一刻为他指明了方向。他只是个无能的瞎子,她难道忘了?他连自己都没办法照顾,她却向他求助。不可思议的女子!

“先生,我去办入院手续。”小丹说,“如果有事,床头上方有呼叫铃。”

想说自己看不见,但自尊没能让他说出口,默默点点头,听见门被关上。

“都怪你。”他摸到她的额头,滚烫。但点滴正流入她的体内,会慢慢降温。

“该被照顾的人不是我吗?”但他的语气一点怨也没有。

“没有下次了。”他的警告因为没人回应,显得虚张声势。

他身在黑暗里,本已经绝望地只有自己。然后,她缓和的呼吸,渐渐地,渐渐地,安抚了他焦躁不安的心。

第九十七章 有晴(下)

 “护士小姐,麻烦你倒杯水。”令人舒服的声音。

我睁开眼,满目皆白。白色天花板,白色墙,白色被子,就连在眼前晃动的两个人也一身白。身体虽然有些酸痛,但手腕间滴入的凉意带来了舒适。我猜到这是医院,只是不明白自己怎么来的,头脑混乱如麻。

“你醒了。”说话的是小护士,她帮我拔去针头。

下一个凑到我跟前的是白色毛衣,白色牛仔的海粟,看上去好清爽。

“海粟,你还是穿白色最好看。”我说。

“白色?”他突然忿忿,“让他们别买白色衣服,竟然骗我。”

“很好看。”我看他可能要拿家里的助理开刀,“他们也和我同感,才给你买的吧。对了,我怎么在医院?”

“你不记得?”他想想又说,“果然烧糊涂了。”

“我记得啊!家里没人,我找不到药,怕自己昏过去,死了也没人知道,所以跑到你家求救。”记忆断断续续接上的同时,在叶秋寒家的场景轰然出现,那样的暧mei,那样的炽烈,羞辱委屈一齐涌现,我惨白了脸,痛苦难当。

“怎么了?”他感觉我声音的颤抖。

“海粟。”我想要找个人分享。

“嗯。”他坐在我床前,眼睛里不再空无一物,仿佛某种力量从灵魂里透出来。

“你发生什么事了?”我心思飞转的速度,自己也很诧异。

“别扯开话题。”他皱皱鼻子,有点不满。

“海粟。”他硬要把话题拉回来,我又陷入交战。

“不要一直重复我的名字。”他恼了。

“其实,也没什么。我是说,昨晚去你那儿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只是个误会。”我没办法说出细节,只会令自己再度颤栗。

“噢,误会的话,解开就好。”他淡淡的笑容已经给了我安慰。他不问事情的缘由,让我感激。

“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我没有信心立刻面对那个可恶的男人。

“那就慢慢解。”他递过来一杯水,“喝点水。想要大哭一场,就要先补充水分。”

“我才不哭。”我本来想哭,但他云淡风清的坦然,让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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