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画 窦尔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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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画 窦尔敦-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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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是老式的砖木结构,在正中处横着一根房梁。空忘的尸体便悬挂在这根梁上。尸体的脚下有一张被踢倒的凳子,至少从表面的现象看来,死者是自缢身亡。
  在以前的经历中,罗飞也见过一些尸体,有高度腐烂的,也有残缺不全的,但从来没见过一具尸体像这次这样,带给他如此强烈的恐怖感。也许尸体本身并不是恐怖的原因,悬在梁上的这个人即使活着,也足以让人不敢卒视。
  如果不是有先天性的残疾,那么这个人必然在生前经历过某次骇人的意外。这次意外使他的脊柱和神经都受到了严重的损伤。他弓着背,面部的肌肉和五官难以置信地扭曲着。尤其可怕的是他那双圆睁着的眼睛。
  虽然人已经死亡,但是他的双眼却似乎依然活着。布满了血丝的眼珠凸在外面,向下瞪视着,那眼球鲜红鲜红的,就像燃烧着一团火焰———愤怒的火焰。
  是的,愤怒!这就是死后的空忘传递给罗飞的最强烈的感觉。如果真的存在另外一个世界,那空忘的灵魂一定没有安息,而是成为了最凶恶的幽灵。
  罗飞与死去的空忘对视着,那种愤怒像一阵寒风吹进了他的心里,让他战栗的同时,也给了他强烈的冲动去探寻那愤怒的来源。
  这愤怒与那幅神秘的“凶画”又是否有某种内在的联系呢?
  罗飞尚无从了解其中的答案,但有一点他似乎已经可以判断出:空忘不是自杀。
  委屈的人会自杀,绝望的人会自杀,悲痛的人会自杀,但是一个愤怒的人,是绝对不会自杀的。
  虽然这样的主观判断并不足以作为定论的根据,但罗飞对自己的直觉还是具有相当的信心。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找寻一些实在的证据来支持自己的想法。
  罗飞从床边搬来另外一张凳子,然后紧贴着尸体站了上去。此时死者身材较矮,此时罗飞必须稍稍弯下腰才能与他的头颅形成平视。在这一瞬间,罗飞突然像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他把鼻子凑到死者的脑袋边,深深地一嗅。
  没错!那弥漫全屋的古怪气味,居然是从空忘的尸体上发出来的!
  罗飞沉思片刻,无法判断这种气味意味着什么。总之,这决不是尸体变化产生的气味,也与长时间不洗澡产生的体臭无关。
  罗飞不知道这气味是否与自己所关心的事情有关,对于搞清楚其来源亦是毫无头绪,只能暂且将这个疑团放在一边。他开始上下仔细端详尸体的周身情况,并据此做一些相应的判断。
  悬挂尸体的是约4公分宽的白色布条,布条总长约两米左右,在死者脸左侧上方30公分处扎结成环。罗飞的目光在屋里略微扫了扫,很快就发现了布条的出处:床上的床单凌乱不堪,有明显的撕裂痕迹,且质地与颜色也和此布条完全相同。
  死者的全身均有尸僵反应,上肢明显,下肢程度较轻;眼角膜局部混浊,但瞳孔尚可辨认。初步判定死亡时间大约在6到10个小时以前,即昨晚10点半至今天凌晨两点半之间。这正是陈健坠崖前后的时间,这两起死亡事件至少在时间上存在着某种联系。
  死者穿戴整齐,可见事发前尚未就寝。罗飞检查了其胸腹面脑等要害部位,没有发现外伤,仅在他脖颈处有明显的淤痕,就死亡原因来看,可以初步认定是窒息而死。
  为了尽量不破坏现场,简单勘验完尸体后,罗飞依然站在凳子上环视屋内的情况。屋子里的陈设非常简单,一床一柜一桌,两张凳子(一张倒在地上,一张在他的脚下)。惟一有些令人奇怪的地方是窗户下面墙角里有一个大水盆,里面浸泡着一堆草状的植物。
  罗飞下了凳子,走到近前,拿起一株植物在手中端详。这植物绿得耀眼,长着异常肥大的叶子,生长在草丛中的时候肯定很是惹人注目。
  罗飞叫不出这植物的名字,但总觉得它有些怪怪的不太顺眼。不知道空忘采集这么多这种东西泡在屋里是干什么用的,观赏?食用?似乎都不太说得过去。罗飞摇摇头,把手中的那株植物又放回了水盆里。
  即使没有那具让人恐惧的尸体,这屋里似乎也充斥着一种诡异的气氛。不过对于案情来说,罗飞却有着充分的信心。不管这表面的现象多么离奇诡异,所有的答案肯定都藏在这个小小的寺院之中,相信只要刑侦人员上山之后,只要相应的走访和勘察工作做到位,一切谜团都会迎刃而解。
  再留在屋里并没有太大的意义,过多的活动会对下一步的勘察产生不利的影响,罗飞决定离开现场。他来到了门后,门是从里面用搭锁关上的。门框上没有被外力冲撞过的痕迹,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由于窗户是开着的,如果是凶杀,作案者完全可以从那里出入。
  罗飞打开搭锁,走了出来。
  门外已经聚集了10多个和尚,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探头探脑地向窗内张望着,空静则愁眉苦脸地站在一旁。
  “聚在这里干什么?都散了!各干各的事去!”伴随着这声呵斥,一个中年僧人走进了后院。这个人个头中等偏高,消瘦的脸庞,但看起来非常精壮。由于眼窝较深,使得他给人的第一印象显得有些阴霾。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和尚,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沾满了泥水,头发也湿漉漉的,只不过别人都是一副精疲力竭的萎靡神情,惟独他仍然精力充沛。
  这个人说的话颇为有效,除了空静和顺德外,其他诸和尚立刻都散了去。
  空静往上迎了两步:“你回来的正好,寺里又出事了———空忘死了!”
  中年僧人蓦地一愣,向着空忘的屋子看了过去。窗户内的情景让他也变了脸色,他加快了脚步,忧心忡忡地来到小屋门口,罗飞正好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僧人停下脚步,略带疑惑地看着罗飞。
  空静连忙介绍说:“这是南明山派出所的罗所长。”然后又一指那僧人:“这是我们寺里的大当家,顺平。”
  在寺院中,大当家的地位仅次于住持,而且多半拥有很大的实权,难怪刚才那些和尚对顺平的话如此服从。
  顺平知道了罗飞的身份,脸上紧绷的表情略微松弛了一些,他没有像空静那样作揖,而是对着罗飞伸出了右手。
  “罗所长,你好。”他握着罗飞的手,像普通人一样打了个招呼。
  “你好。”罗飞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丝毫透露不出他对这个人的喜好憎恶。
  “我先进屋看看。”顺平对发生的事情显得非常关切,刚说完客套话,便要转身往屋里闯。罗飞连忙伸出胳膊拉住他:“现在情况不明,还不能进入现场。”
  顺平只好停下脚步,他向屋内凝视片刻,有些不甘心地问:“那空忘怎么办?就这么吊着?”
  “暂时只能这样,必须等刑侦技术人员来勘验现场,确定死因。”
  “确定死因,难道不是上吊身亡吗?”顺平一边说,一边看着罗飞的眼睛,似乎想从中获得一些答案。
  罗飞毫不退让地和他对视着,但话题却是一转:“你们是不是刚从谷中上来,是去搜索坠崖者的吗?”
  “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收获?”空静在一旁迫不及待地插话,证实了罗飞的猜测。
  “这么大的雪,我们根本下不到谷底,救人肯定是没指望了,现在只是考虑能不能找回尸体。唉,昨天不让他们留下就好了。”顺平撇了撇嘴,似乎满腹怨气无从发泄,又转口道:“这个空忘搞什么?前些日子把自己关着不出来,现在又在寺里弄自杀。还嫌不够乱吗?”
  罗飞想起安排陈健等三人住在寺后小屋的就是这个顺平,问:“昨天是你让那三个客人住在小屋里的吧?寺里不是还有空房吗?”
  “空房倒是有,但是寺里最近有规定,不让留宿香客。当时天色实在太晚了,我没有办法,只好让他们先在那个小屋里凑合一下。”顺平一边说,一边看着空静,似乎有什么隐情。
  罗飞诧异地“嗯”了一声,也看向空静,寺里规定不让香客留宿,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空静看到罗飞的表情,连忙解释道:“这是有原因的。前一阵,寺里丢过几件东西,很可能便是留宿的香客里混进了小偷。”
  “哦?丢失的东西贵重吗?为什么没有报案?”罗飞问道。
  空静尴尬地苦笑了一下:“就是一些香炉之类,不过也算是有年代的东西了,当时就想着以后好好防范。毕竟我们佛门清修的地方出了这种事情,传出去不太好听。”
  罗飞点了点头,这种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顺德自从窗口看见了空忘的尸体之后,便一直神不守舍的,再没有说一句话,看起来被吓得不轻。这会儿他似乎稍微回过些神来,接着空静的话茬点着头。
  罗飞很期望顺德的机灵劲能在自己接下来的工作中发挥重要的作用,可没想到他却是如此的胆小。
  罗飞用手朝屋里一指,问顺德:“你平时是不是就很怕他?”
  顺德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啊,师叔对我们一向都很和蔼的。”
  和蔼?罗飞实在无法把这个词和刚才自己看见的那张愤怒的面庞联系起来。他回头又朝门内看了一眼,显得难以理解。
  顺平跟着罗飞的目光看过去,也露出诧异的表情,不过他却是在附和着顺德的话:“嗯,他长相有些吓人,但性子却一直很好,从来没见他发过什么脾气。不过他现在的表情如此恐怖,真和平时判若两人。不知道他到底遇见了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空静在一旁摇着头,轻声地像是在自言自语:“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顺平的语气显得颇不耐烦。
  空静抬眼看了看顺平:“你说他从没发过脾气,那是因为你在寺里的时间还不够长。”
  顺平愣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看到空忘发过脾气?”
  空静锁着眉头,回忆起一些尘封已久的往事:“你们看见空忘现在的样子,一定会觉得很吃惊。但对我来说,这却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以前的那个空忘又回来了。”
  “以前的空忘?多久之前?”顺平眯眼逼视着空静,“我在寺里可呆了有10年了。”
  空静沉吟了一会:“应该是……72年吧,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空忘。当时他的脾气和你们后来见到的可大不一样。”
  罗飞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追问:“具体什么情况?你仔细说说。”
  空静看了顺平一眼,说:“这个空忘,其实和你一样,也是半路出家。当初他不知是什么原因,掉进了北山的‘死亡谷’里,是我师父正明救了他一命。”
  顺平、顺德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段往事。当空静提到“死亡谷”时,他们的脸上都不由自主地变了颜色。尤其是顺德,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惊恐地看着屋门,似乎生怕已死去的空忘会从里面走出来一样。
  “死亡谷”罗飞也是知道的,是位于山峰北部的一座险峻的深谷。因为地势险恶,以前有不少人在那里跳崖自杀,久而久之,就有了“死亡谷”的名字,并且由此衍生出一些恐怖怪异的传说,这可能就是令顺德如此害怕的原因吧。不过现在悬崖上都已特别安置了防护栏,罗飞在任的时候还没有出过什么事情。
  空静对听者的反应似乎毫不在意,只顾自己继续讲述着:“当师父把他背到寺里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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