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事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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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事录- 第1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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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那好啊,今天我们去喝酒。”

“不行啊,”曲总说道:“我要送个病人到远安。一个人开车没劲,正想找你跟我一起出去。”

“好啊,”我答应,“反正我也没事。”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曲总问道:“你说你在牛奶公司跑业务,我看你也没做什么事情,是不是没上班,我给你介绍个工作……”

“我跑业务不用打考勤的,公司管理蛮松,每个月完成任务就行了。”我骗曲总。

说着话,医院里的护工和两个农村打扮的男女,把一个担架往车上放。曲总这次带的病人,是个工伤致残。已经是个植物人了。

曲总把车开到东山大道的路口上,我问曲总打算走那边。

曲总就问我:“你地理好,你说走当阳还是走黄花,那条路近些?”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对曲总说道:“走黄花,黄花的路好走。”

曲总方向盘一打,车就顺着东山大道往小溪塔方向开去。

我坐在副驾驶,车后厢是那个病人,还有病人的家属。病人躺在担架上,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但是车若是颠簸一下,他还是会咿咿啊啊的呻吟。

坐在车上,听曲总和病人家属日白,把病人的大致情况弄明白。

这是个给电力公司架线的工人,是个临时工,架线的时候,从高处跌落,把脑袋摔了。人没死,可是脑袋摔坏。一辈子要躺在床上,让人照顾。

其实还不如死了干净。

电力公司还行,包揽了医疗费用,还给他们家赔偿一笔钱。今天就算是出院,曲总就送他回远安旧县的老家。

我告诉曲总到远安走黄花,并不是因为路好走。而是我另有原因。

我不能让救护车走当阳,因为走当阳要过金银岗。金银岗公墓的野鬼太多。我只想再收两个就够了。

一个植物人在山路上行走,很容易被路上的野鬼惦记。我不想惹麻烦。

野鬼除了晚上,还有个时间会出来。

正午午时。阳极而阴,也是他们在路上游荡的时候。一个没了魂魄的植物人,对他们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

我只要两个,两个就够了。

“你在笑什么?”曲总问我。把我从思考中唤醒。

“没什么。”我说道:“我没笑。”

“来,抽根烟”曲总给我打了一根黄鹤楼。

车过了小溪塔,中午的时候,就到了黄花。快要出黄花集镇的时候,曲总把车停下,我问道:“怎么啦?”

“没烟了。”曲总递给我一张一百的钞票,“帮个忙,去路边的商店买包烟,再买两瓶水。”

我拿了钱,走到路边,看到一个妇女在一个遮阳伞下,摆了一个摊子。我走到她跟前,买了一包黄鹤楼,两瓶绿茶。等着那个摆摊的妇女给我找钱。

钱拿到手上了,看了看,对妇女说道:“你钱给错了。”

妇女把钱拿回去,重新点了一遍,对我说道:“没错啊,找你七十六块。”

我说道:“数目没错,但是钱是错的。”

妇女捏着钱,把我看着,等了好大一会,才把钱给换了。

我拿着钱和东西,回到车上。把烟和绿茶放到驾驶台上。

“你在跟那个卖烟的说些什么啊?”曲总问道:“裹(宜昌方言:磨蹭)了半天。”

我说道:“她开始给我找的五十的是假钱,我要他换。”

两个人讲着话,车开了好大一截。曲总,把烟一打开,嘴里叫苦,“你净防着假钱,就没想到烟是假的吧。”

我说道:“我还真没想到。”

曲总把烟盒一打开,嘴里奇怪的“咦”了一声。

我看到烟盒里,且不说什么真烟假烟,里面根本就没有卷烟。全是跟香烟一般粗细的香。

曲总骂道:“妈的,太过分了!老子现在回去找她麻烦。”

话虽然这么说,可曲总看看后面的病人家属,也只是嘴上骂骂咧咧一番。

不用说,绿茶估计也喝不成,曲总要把烟和饮料都扔到窗外,我连忙阻拦,“算了给我吧。”

“你拿这个东西有什么用?”曲总问道。

“看着蛮好玩的,”我敷衍,“我拿着玩玩。”

我把烟盒中的香抽出一根,用打火机点了。扔到路边。开过了七八里路之后,我又点燃一支香,扔到车外。

曲总问我,“你在干什么?”

我说道:“丢的好玩呗。”

“你在骗我。”曲总突然说道:“你当我真的不知道啊,没得事做,烧香烧得好玩。”

“你开车,我帮你烧香。有什么不好的。”我这也不算在骗他,“保佑你开车平安。”

车上有个植物人,我身上有个用筷子和稻草编的小人,藏在腰间。这两个东西,味道能飘出好远。等会正午时候,我的动静估计会有点大。我要先给点买路钱。

让曲总掏钱,可不是我吝啬,而是这个买路钱,必须要司机来给。

我不停的掏出手机看时间。眼看十一点就要到了。

曲总问道:“你急个什么。我都没急。你怕几天赶不回宜昌啊。”

我没说话。又把头伸到窗外。看了看四周。车正在开一个上坡,已经开到半山腰。

正看着,曲总嘴里突然喊道:“兔子,兔子。”

车子猛然加速,我连忙向前方的路面看去。果然路面上有个灰色的兔子在车前跑着,并且左窜右窜,但兔子就只是在公路上跑,不跑到路边。

曲总的方向盘随着兔子奔跑的轨迹晃动。脸上露出一点兴奋。

我对着曲总一声大喊:“别追!”

曲总没听见,我凑到他耳边,又喊了一遍。

曲总猛的清醒。把车减速。

车后面病人的家属,埋怨曲总起来。

曲总讪讪的说道:“我刚才怎么看见兔子就想去轧呢。”

我安慰道,“正常的,很多司机走山路无聊,看见路上有兔子,就喜欢去轧。”

“然后这就翻了。”病人的一个家属说道:“走山路的货车,很多都是这么翻的。那些在公路上跑的兔子,都是横死的人化的……”

一席话,把曲总说得脸上治淌汗。因为曲总正在驾驶着车开始放下坡了,并且前方有个九十度的大弯。这种路上,把注意力放在兔子上面,会有什么后果,曲总很清楚。

我把头扭到后面,对那个家属说道:“你知道这么多啊?”

“我可没开玩笑。”那个家属说道:“我们山里面经常翻矿车,很多司机都说是追兔子追翻车的。等翻了后,就看见兔子变了人样,来掐脖子……估计能说这些的,都是命大没被掐死的。”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完全相信他没撒谎。

因为,我看见,一个人影,已经站到救护车的车后厢,我也没注意他是什么时候上来的。这是个老头子,穿着一身灰色衣服。

我对着他喊道:“喂,看过来。”

病人的家属都问道:“叫我吗?”

我没理会他们。继续对着灰色的老头子说道:“你别惦记了。”

车里的人,包括曲总,都把我看着。曲总说道:“疯子,你怎么啦。”

我现在没时间跟他们解释。

那个灰色衣服的老头子慢慢转过来,看着我。他头顶上一个窟窿。但是已经没有血迹了。脸上白白的,创口处的骨头裂口也是灰白色。

“过来——”我说道。

他慢慢的走了过来。我嘴里开始念驱鬼咒。用手点着他的额头。

“你他妈的在干什么?”曲总猛的踩了刹车。车停了。

车里的人都一阵摇晃。

那个植物人开始叫唤起来。他的家属连忙去把他身体扶正。

我趁势把那个灰色的鬼魂收到我腰里的稻草人里。

“你刚才用手指着空气……”曲总质问我:“你到底在捣什么鬼?”

我无法向曲总解释,我脑袋反应太慢了。不能像王八那样随机应变。

我诺诺的说道:“刚才好像看到这个人站起来了。”手指着植物人。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病人的家属对我骂道:“拿病人开玩笑。”

我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曲总说道:“几年没见,怎么变得古里古怪的。”

我还在向家属陪不是。躺在担架上的植物人刚好嘴里开始叫唤起来,呻吟一声比一声痛苦。这人虽然没了思维能力,但是还能感知痛苦。他的家人连忙去照料。

十一点左右,车到了这家人的屋外。我看了这家的房子,心里想到,原来世间的任何人和事物,都或多或少的有所联系。表面看来不相干的人和事,总会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例如这家人,虽然我已经不认得他们,但我小时候,却是和他们打过交道的。

他们的家在沮河旁的一个村落里,我小时父亲在附近大山里的江北厂上班,所以夏天我经常到沮河来游泳,到沮河的路上,必须要经过他们家。

我之所以能很快的想起,是因为他们家门口的那个手压式的抽水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时候,我不止一次的向这家讨水喝,这家的女主人,就让我自己去压水上来喝。其实我更多的是想去玩抽水机,而非口渴。但这家人还是给我很深的印象。

曲总和病人家属进屋去了。我在稻场上转悠,走到抽水机附近见了个泥块到手上,看了看。

等曲总在病人家里安顿好了,走出来。病人的家属也跟着出来送曲总。我对着家属其中一个年长的男人问道:“你们家以前的那颗皂荚树死了,为什么不重新种一颗呢?”

年长男人把我看了看,很随意的说道:“哪有这个精力去买树苗回来。”

“那你们为什么不在别的地方重新挖口水井?”我紧接着问道。

“打口井要最少千把块钱……”这个然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和曲总上了车,这家的男人才突然领悟到我说话的用意。他一脸的惊愕,估计他刚想起来,我这个陌生人怎么会知道他家门口曾经有颗皂荚树。

曲总倒是好奇,问我,“你为什么要他们重新挖井呢?”

我和曲总在车上无聊,我就把这个事情当谈资跟他日白:“这家的水井里面的水已经脏了,导致家运不好。所以家里穷。不然你看,现在路边的农户,门口有抽水机的都是用的水泵抽水,但刚才那家,还是用手压的。”

“这跟他家人出事有什么关系?”曲总问道。

“这家水井地下四五米的地方附近,有个很大的蚁穴……”

“地底下有蚂蚁,没什么好稀奇的吧。”曲总说道。

“关键是这个蚂蚁与一般的有点不一样。”我耐心的解释:“蚂蚁都是在地上觅食,然后召集同伴,再搬回巢穴的。”

“你狗日的跟我讲生物课啊。”曲总笑道。

“可是这家人水井旁地下的蚂蚁,是从来不会到地面上来的。”我对曲总继续说道:“这种蚂蚁很少见,它们的食物是人类埋在地下的遗体,所以有这种蚂蚁的地方,附近绝对有坟墓。”

“你又跟我日大瞎(宜昌方言:扯淡),这家人房屋附近,哪有什么坟墓。”

“你看不到,”我轻蔑的笑笑,“不见得地下就没有。这些蚂蚁,就喜欢在底下的泉水旁筑巢,然后挖出很多细微的通道,到地下的棺材里,然后一点点的把腐烂遗体衔回巢穴。它们吃了这种肉,会分泌一种物质,拿来喂养蚁后。它们分泌的这种物质。是很多神棍巫医很想要的东西。”

“你格老子的越说越玄乎了。”曲总扶着方向盘跟我说话。

“呵呵。”我估计曲总是不会相信的,他当过兵,应该是不信邪的。但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当故事说下去,“这种蚂蚁分泌的东西,不仅有毒,而且溶进水中,这家人喝了,不仅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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