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毒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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缉毒警察-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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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有过,后来我让他滚蛋了。”萧晓的脸上露出了一点儿笑。

“为什么?”

“他太不讲卫生了,不管吃完什么东西,都用手抠牙,有时候还拽出来一根那么长的菜,他说是菜筋。真恶心!反正他特别爱抠,全身能抠到的地方他都要抠一遍,太恶心了。爸你别问了,我都不想吃饭了。”萧晓把筷子放到了桌上。

“好。”萧乾也不想问了,和女儿的谈话让他心里堵得慌。

“爸,你是请假来看我的?”萧晓问。

“噢。”萧乾点点头,心里更堵了。

“我妈呢?你见她了吗?”萧晓问,又拿起了筷子。

“见了,昨天。”

“她还好吗?”萧晓夹起了一只虾。

“还好,她问你好。”萧乾机械地回答道。

“……你们还在两个地方住吗?”萧晓嚼着虾问。

“对。”萧乾觉得自己越来越像被告了。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我想回横江和妈妈住。”萧晓把虾皮吐在碟子里,她的嘴跟萧乾像极了。

“应该快了吧……”萧乾充满了歉意地道,他觉得自己又有了要哭几声的打算。他忽然想起了魏光给他的那二十万现金。前段时间,他本打算把钱退给魏光,因为他感到心里不踏实。可现在看着女儿,他又暗自庆幸自己没那样做。虽然他知道如果向魏光张口,魏光是绝对不会拒绝的,但他是不会张这个口的。而魏光这些年又到底变成了什么人呢?也许是自己多虑了,但愿是自己多虑了。

“爸,你想什么呢?”萧晓问。

“没,没想什么。”萧乾把飘忽的目光又落在女儿身上:萧晓,你不去网吧那种地方吧?”

“不去,学校有规定,我妈也说不让我去。”

萧乾心里又是一阵犯堵,就是这么一句话,还是学校和许静茹说得,而自己连这么句话都没顾上说过。萧乾本来打算把自己和许静茹要办离婚手续的事儿告诉女儿,并向她解释一下,大人离婚是有很多不得已的原因的,但是,即使离了婚,父母也会关爱孩子的。所以,不要有思想负担,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可现在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虽然主观上认为还是有必要说,但客观上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吃过饭,萧乾给女儿留了三百块钱,他打算回去了,他觉得自己留下来什么作用都起不到,孩子有孩子的世界,自己跟孩子已无法相融。看上去,风筝是像和天空融为一体了,但风停了,风筝就会一头栽下去,并且摔得四分五裂。现实所以真实,很多时候是因了它的残酷……

萧乾把女儿送回学校,他走到离教学楼还有一段距离时便止了步,他目送着女儿朝楼里走去……女儿一直没有回头,一直没有。这令萧乾心里非常难过。直到女儿的身影消失在楼门里,萧乾才慢慢转身离去。他感觉到有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但他没想到的是,萧晓在爸爸转身走去时,才又走出了教学楼,她一直目送着爸爸的身影走出学校,那是很远的一段路……萧晓在哭,女孩一直在哭……

第二十三章

星期一上午十点多钟,萧乾和许静茹从办事处走了出来,他们已办了离婚手续。两人沿着人行道慢步走着。萧乾手里拎着一只黑色的帆布软包。

少顷,许静茹首先开口道:萧乾,我们已经决定离开横江,最近就办辞职手续,孩子我带走……在横江,我总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我走以前会告诉你,我和萧晓会再见见你。你以后,也要多注意身体,别的方面也是。说实话,走到这一步我也很难受,可你知道,我真的受不了了……”许静茹的眼睛湿了,她从身上掏出一块口纸擦着眼角的泪。

“……静茹,这些年,我给这个家带来了很多麻烦,甚至可以说是灾难,可现在让我对你们说声对不起,也太没份量了。况且,也弥补不了什么,没什么意义了……我只想说一句,希望你们以后能好,能过上踏实日子,这是我最大的心愿,是心里话……我现在就一个人了,一个四十岁的孤儿,没有更多的牵挂了。拜托,把萧晓带好,谢谢了。”萧乾止步,转过身去,他的眼睛也湿了。

“……孩子你不用惦记,我会照顾好她,你就放心吧。另外,以前我老是抱怨你,今天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了。”许静茹说到这儿,眼泪急急地流下来,声音也哽咽了。

萧乾把帆布包递给许静茹道:这些钱是给孩子的,拿着吧。我走了……你们走得时候,我不一定去送了,保重!”萧乾把帆布包放在许静茹脚下,然后转身走去了。许静茹泪流满面地看着萧乾的背影渐渐远了……她用手紧紧捂着嘴,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萧乾又是走回家的,走了一个多小时,他想走走,不停地走。

进屋后,萧乾看到乔虹在沙发上坐着。他没说什么,换了拖鞋,在乔虹一侧的沙发上默默地坐下来。

“……办了?”乔虹道,她的口吻苦巴巴的,情绪也很低落。

“嗯。”萧乾点点头,拿出烟卷点着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已经这样了,克制一下吧。中午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乔虹关切地问。

“不想吃。”萧乾摇摇头,狠狠吸进一口烟去。

“难受也得吃饭啊,我今天请假了,陪你。”乔虹把萧乾的一只手握在自己手里轻轻地抚摸着。

“案子进展怎么样?什么时候能结案?”萧乾问,他是想把话题岔开,同时换换脑子。要在平时,乔虹会拒绝回答有关案子的问题,这个案子已把她和大家搞得疲惫不堪。但今天她却规规矩矩地道:涉案人员太多,工作要一步步做,有些细节还有待于进一步推敲。证据是不少了,检察院也过问了几次,问什么时候能报上去?可王禹还没有归案,钱小刚他们把好多事儿都推到王禹身上了,看样子如果不抓到他,有些证据还得出现反复,这也是我们,包括局领导所担心的。但香港、澳门,包括新马泰和周边的几个国家都没有王禹出入境的记录,他会逃到哪了呢?”

“……也许他用得是假护照,或者是别人的护照,在照片上做点儿手脚很容易,只要护照是真的。况且,现在假护照的制作工艺也足以乱真。电脑问世以后确实方便了破案,但也同样方便了罪犯。不过我有一种感觉,王禹可能会潜回大陆。”

“这可能吗?他可是在这犯得事儿,到处都在抓他。”乔虹不解地问。

“可能。就王禹的性格讲,他是颐指气使惯了,是那种不服输的人。他极有可能回来……”

“干吗?”乔虹急着问。

“……报复!”萧乾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了。

“他敢吗?”

“有什么不敢的?鱼死,也就不在乎网破了。”萧乾又点着了一根烟。

“……吃饭去吧,我饿了,早上就没吃。”乔虹道。

“走吧。”萧乾把刚点着的烟掐灭了。两人站起身来。

“萧乾,你的思路怎么老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谁呀?”萧乾平淡地问。乔虹没说话,两人朝外走去。

魏光在丽斯花园的别墅里正吃着晚饭,饭菜很简单,只有一个排骨鸡汤煲和几小盘时令蔬菜,外加几片黑面包,他没喝酒。小花生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吃东西。

“……光哥,谭小姐来了,在小客厅等你。”小花生道。

“嗯。”魏光把一块小骨头吐在桌上的餐纸上,然后继续吃东西。

魏光离开横江时是二十五岁,父母在几年里相继去世,这令他的精神陷入了极度的不安和悲痛,他决定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去闯闯,横江的空气太沉闷,至少对他来讲是这样。魏光走前是在一个工厂当钳工,而萧乾已经从警校毕业去了市局刑警队。自从萧乾上了警校后,魏光便和他的来往明显少了,加上萧乾在警校也忙,没多少时间出来。但魏光每个月还是要去看萧乾的父母,并从微薄的工资里挤出一部分给老人买些食品和营养品。刑场那一幕是永远不会从魏光的记忆中被抹掉的,并且是一直那么清晰的烙在了他的脑海中。他对萧乾父母的报恩心理也一直没有冷落下去。但除了这位老警察以外,魏光对其他的警察仍是没有好感,甚至深感厌恶。魏光曾劝过萧乾不要去警校,但萧乾却说:我们家都是干这个的,我不干这个干什么呀?”当时魏光扭头就走了,并且较长时间没有见萧乾的面,更没有去警校找过萧乾一次。

魏光临走前又去看了萧乾的父母,买了一些食品,还给这位老警察买了一双样子不好看,但肯定很暖和的布面棉鞋。当时魏光坐在床前的地上,把萧乾父亲的脚抱在怀里,亲自为他试了试棉鞋是否合适?很合适,很舒服。萧乾的父亲和魏光都笑了。老警察在床上,魏光坐在地上,两人都看着鞋在笑……

魏光跟厂里请了半个月假,他走了,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走了,这一走就是十几年……

公元1993年的广东,已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率先涌到了风口浪尖上。很多人富裕了起来,家里有了几套西装,且还有了几条艳俗的领带。好啊,富日子就是比穷日子好!街头涌动熙攘的人群中,出现了不少因营养终于跟了上来,而脸上便自然放出了光泽的男男女女,并且那些笑容也不再是被逼迫而不得已为之的笑容。中国的南方,自古以来便不似北方人那般过于注重权势,而是更倾心于财富和学识。故,便有了北方出帝王,江南出商贾的说法。所以,南方人的基因里就有着对家道的殷实与否特别敏感的成份,以及为此而不懈的努力奋斗的具体!尽管很多人在相对富足中显出了过分的露骨、粗俗、甚至肮脏到了极限的卑劣,但他们毕竟摆脱了饥肠如鼓和衣不蔽体的尴尬。于是,皆大欢喜便在内里的腥臊和外表的艳丽之间翩翩起舞了。有人曾将这种现象称之为大粪炝锅,香臭皆浓。话是稍稍损了一点儿,但却是十分贴切。

二十五岁的魏光走在广州的街头上,一手擦着额上的汗水,一手紧紧抓着兜里的几十块钱。他被街头的车水马龙所吸引,更为彩光四射的霓虹灯而晕眩,但他心里却又冲出来一股无名的火气和顽强的念头:我他妈原来是属于这里的!没错,就是这儿,他妈的广东!”

魏光在街上整整走了一晚上,直到天明。他怎么也管不住自己的脚,因为它不想停。魏光太冲动太兴奋了,身上一直在出汗,那件廉价的衬衣早就被汗水反复浸透了,发出一股浓浓的腐味,衬衫的局部有一片片白黄相间的汗渍,连手里拎着的那件外套,也是湿漉漉潮乎乎的有了一些份量。

天亮时,他终于停下了迟钝甚至已然麻木的脚步,然后在一个街边的摊子上吃了三碗馄饨外加四个油饼。饿了,真饿。饱了,真饱。魏光付完钱,然后冲着高远的天空打出去一个响亮的饱嗝,并且在心里喊了一声:就是这儿了!”

魏光很快便找到了工作,在一家私人饭馆里洗盘子打扫卫生。他干得很好,相当卖力气,盘子刷得几乎能看见对面了。老板很满意。半个月后,又以最信任的态度让他看店,北方叫下夜的。这样,老板便把以前那个鼻子像摔烂的石榴般的下夜人打发掉了。反正魏光也是在店里支几张椅子凑乎睡。现在好了,他有了一张烂石榴腾出来的床,其实就是一张哼哼唧唧的藤编躺椅。管他呢,比拼起来的椅子好多了,不那么硌了。

魏光这份工作,每月可以拿到三百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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