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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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水-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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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仁死了,高军乐了,当天,他就要去买飞机票回家。苏岩说:“你自己坐飞机走吧!”高军说:“为什么?”苏岩说:“咱们差旅费花得太多了,我坐火车回去。”高军说:“多,还差这么点儿了?再说,你坐火车还得在北京倒车,多麻烦呐!”苏岩说:“麻烦就麻烦吧!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这个人不怕麻烦!”高军说:“你是不是到北京有什么事儿呀?”苏岩说:“我什么事儿也没有,不信,你也跟我去坐火车吧!”苏岩当场打电话要定两张去北京的火车硬座。高军说:“硬座呀。咱俩得坐一宿呢。”苏岩说:“这不是能省点儿吗!”高军急忙说:“算了算了,你自己去坐硬座吧!我坐飞机走。”

苏岩把高军送到了飞机场,高军还在问苏岩:“告诉我,你到底去干什么?”

苏岩这才叹了一口气,说:“咱们回去就得把牛东新抓起来。他没少帮我忙,看着他进监狱,我受不了。我坐火车就可以晚回去几天。我不想看着他难受。”

高军理解地点了点头。他说:“那你别坐硬座了,买张软卧吧!”

苏岩说:“不用。”

高军说:“买一张吧!你现在怎么这么会过了?”

苏岩说:“我不是说了吗?我现在的思想已经提高了认识。”

苏岩嘴上这么说,到了火车站,他还是买了张软卧。

·12·

第九章

1

毕仁说东北人表面实在其实阴险,不仅在说苏岩,也包括了牛东新。毕仁以为牛东新那么豪爽,肯定好骗。于是,他向牛东新设套。起初,牛东新对毕仁所说的炒股票之类也确实信以为真。可随着接触的深入,牛东新看出毕仁的深浅了。毕竟,牛东新在社会上这么多年了。过去他净骗南方人,现在没想到南方人竟然到东北骗他来了。牛东新发现毕仁本来面目之后,以他过去的脾气,肯定会告诉苏岩把毕仁绳之以法。但现在的牛东新已经成熟了。他不能再意气用事。于是,牛东新给毕仁来了个将计就计。他不仅表现出自己相信毕仁,还帮着毕仁去游说银行的领导。那些领导,牛东新平时没少打点,有了共同致富这么大的好事,银行的领导当然要积极响应了。他们不见得相信毕仁,但他们相信牛东新。牛东新玩得有点太大了。毕仁逃走以后,大家全都以为是毕仁把钱骗走了。其实,那些钱都已经进入了牛东新的腰包。

牛东新欺骗了毕仁欺骗了领导还欺骗了苏岩。他在旋转餐厅里上演的那出悲壮自杀一幕,让苏岩心服口服。苏岩陪了牛东新两天两夜,牛东新还感慨地把苏岩比喻成伟哥,并深情地说,在自己抬不起头的时候,是苏岩给予了他力量!

苏岩从北京回来后买了不少好吃好喝的到看守所去看牛东新。牛东新过去是长发戴着眼镜一副文化学者派头,现在他被剃成了秃子,身上披着囚服,脚上穿的是拖鞋。

苏岩说:“虽然你穿着拖鞋,但我感觉你还是像个文化人。”

牛东新哈哈大笑,他说:“这说明我骨子里流淌着高贵的血。”

苏岩把兜里的吃的喝的拿出来,放到了审讯桌子上。他启开矿泉水,递给牛东新。牛东新喝着,感动地看着苏岩:“老弟,谢谢你还能来看看我。”

苏岩说:“老牛,咱们哥俩没用的废话,我也不说了。我只劝你一句话,实实在在谈清自己的问题,争取宽大吧!”

牛东新笑了:“你这口气好像把我当做郝飞了。你知道嘛,我现在和郝飞住邻居了。我俩晚上睡觉相隔不到十厘米。”

苏岩知道牛东新和郝飞在一个号里。

苏岩诚恳地说:“老牛,我没把你当成郝飞!你是我的兄弟!”

牛东新突然大声地说:“滚你妈个逼吧!谁是你兄弟?”他把瓶子里的水泼到了苏岩的脸上。

苏岩说:“你这是干什么?”

牛东新愤怒地指着苏岩:“你还叫人吗?”

苏岩说:“我怎么了?”

牛东新说:“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兄弟,你什么时候把我当你兄弟了?”

苏岩说:“老牛,就算我没把你当兄弟,可我也没把你当敌人呐!”

牛东新冷笑道:“你别演戏了!”

苏岩说:“我跟你演什么戏了?”

牛东新平静了一下语气,慢慢地说:“好好好!那你告诉我,我的事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岩说:“毕仁快要咽气的时候,我才知道呀!”

牛东新说:“你快拉鸡巴倒吧!你早就知道了。”

苏岩说:“我真不知道。”

牛东新说:“你装不知道吧!”

苏岩说:“我为什么要装啊?”

牛东新说:“因为你没有证据啊!你心里明知是我干的,可抓不到毕仁,你就拿我没办法。所以,你就跟我装糊涂。他妈的,你装得真像啊!还整天整夜陪着我,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压根儿就不可能去自杀。苏岩呐,苏岩,当时我还挺得意呢。我真以为把你骗了呢!我以为我骗术最高,原来最大的骗子是你!”

苏岩说:“我为什么要当这个骗子?”

牛东新说:“为了整我呀!”

苏岩苦笑道:“就算我想整你,可你凭什么说,我早就看穿你了?牛东新,我告诉你,我真的从来就没怀疑过你!”

牛东新说:“得了吧!你不要跟我来这套了!你,我还不了解嘛,你谁都怀疑!你脑袋比猴都精。我玩的这两下子,你早就心知肚明了!”

苏岩叹了一口气,对牛东新说:“我和你实话实说,我确实没有把你想得这么复杂。但老牛,我不否认,假如当初我真看破了你,我还会像这样来抓你的!你得理解我,我是警察。你要是不干这种事儿,我绝对不会和你过不去的!”

“呸!”牛东新冲着苏岩吐了一口痰,“我要是不干这种事儿。我答理你呀!你算个鸡巴毛呀!苏岩,你一个小小的破警察,我凭什么要巴结你?”

苏岩强压着怒火:“你别骂人行不行?”

牛东新咬牙切齿地说:“你还是人吗?拍拍良心,你想一想,我对你怎么样?你求我办的事儿,我哪件没给你办!你穿一双假名牌皮鞋,我用一双真名牌皮鞋和你换!你要和杨云的女儿谈恋爱,我帮你忽悠帮你安排场子。可你呢,我让你帮一点儿忙,你就反过来和我讨价还价,非得逼我去出卖盛斌。你不要以为别人全是傻子。你张口闭口说是我的兄弟,可你为我做什么了?苏岩,我不用你为我去贪赃枉法。在你看穿我的时候,你哪怕提醒我一句,暗示我一句,我也不会去玩这么大呀!你太不够意思了,你眼睁睁地看着我越走越深,却连手都不伸一下。别说兄弟了,你他妈的还叫人嘛!”

牛东新的眼睛湿润了。苏岩刚想要说什么,牛东新滔滔不绝地打断他:“你别说了,你现在说什么,我也不信了。你这么对待我,就是想整我。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郝飞不就是一个例子嘛!你为了整郝飞,硬说人家指使小姐去传播艾滋病!苏岩呐,苏岩,天地良心呐。你整我你抓我,我可以理解,因为我是罪犯。可郝飞一个开夜总会的,你凭啥要往死里整他呀!咱们这儿这么多开夜总会的,你为啥要单单对郝飞下手呀!他抱你家孩子下井了嘛,他抢你情人抢你老婆了吗?没有!苏岩,你睁开眼睛看看,郝飞现在让你整得倾家荡产了。”

苏岩呆呆地看着牛东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牛东新喝了一口水,质问苏岩:“你整我们究竟想要什么呢?你知道,我和郝飞都不是守财奴,你想要什么,你吱声啊!”

苏岩说:“我什么都不要。”

牛东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们知道你什么都不要。你这个人有点变态,你整人吧既不要钱也不要官!你说你连钱连官你都不要,那你整我们究竟是什么目的呀?”

苏岩不吱声了。他现在也确实没什么可说的。

牛东新冷冷地看着苏岩:“这些日子,我和郝飞反复琢磨你。我们琢磨来琢磨去,最后一致认为你整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整我们。你是把整人当做你人生的乐趣了。我说的没错吧!”

牛东新感慨地说:“人呐人,怎么差距这么大呐!郝飞活着是为了搞女人,我活着是为了赚钱,你活着竟然是为了整人。”

牛东新指着苏岩,狠狠地说道:“你愿意整人是你自己的爱好,但你不该这样整我们呐。你把我们整得倾家荡产了!我告诉你,你这下可整到头了。光脚不怕穿鞋的,我们现在已经让你整得光屁股了。苏岩,我告诉你一句书里的话,害人等于害己,整别人就是在整自己!从现在开始,你得小心点儿了,我们准备要整你了!”

2

公安局里的督察队可以收拾公安局里的刑警队。杨远从刑警成为督察以后,有了很大变化。他动不动背着手也在走廊里走走,和别人说话呢还眯缝起了眼睛。尤其是打电话,张口就说:“到我这儿来一趟。”虽然他还是普普通通的科员,可感觉已经和领导差不多了。

杨远给苏岩打电话:“到我这儿来一趟。”

苏岩说:“什么事儿?”

杨远说:“你别问了,来就是了。”

苏岩来到了杨远的办公室。杨远正在用抹布擦皮鞋。

【“文】苏岩说:“我给你擦呀!”

【“人】杨远小声地说:“可能要查你!”

【“书】苏岩说:“你把鞋脱了吧,我给你擦。”

【“屋】杨远小声地说:“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我们队里知道咱俩的关系,已经让我回避了。你要小心点儿!”

苏岩微微地点了点头。

杨远擦完皮鞋,把苏岩领到了另外的纪检委罗杨办公室。纪检委与督察队都在一起办公,统一归纪检委书记领导。罗杨是纪检委二处处长。他见到苏岩客客气气地让苏岩坐下。他还让杨远给苏岩倒水什么的。平时见面,苏岩和罗杨打招呼,罗杨只是用鼻子哼哼。现在罗杨这个态度让苏岩警惕起来,倒水点烟表示出友好热情,都是整人的前奏曲。

罗杨说:“苏岩,今天找你没什么重要事儿,就是随便聊聊,怎么样?最近都忙什么?我听说,你才出差回来是不是?”

苏岩说:“可不是咋的。我出去两个多月了。”

两个人说了半天没用的之后,罗杨才问了一个较为关键的问题:“苏岩,你出差之前,有个患艾滋病的小姐要跳楼,你还记得吗?”

苏岩说:“我记得,她叫唐玉。我当时过去劝了她半天,可最后,她还是跳楼了。”

罗杨说:“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都和她说什么了?”

苏岩想了想:“主要是说,我们已经帮她联系好医院了,让她想开点儿什么的。太详细的,我记不清了。”

罗杨说:“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苏岩说:“她没和我说什么呀!她就是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哭。”

罗杨笑了笑,“不对吧!她好像是和你说了什么?”

苏岩说:“说什么了?”

罗杨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什么当然只有你知道了!”

苏岩说:“你这意思就好像我不想说似的。”

罗杨说:“有个记者当时拍了录像,录像上非常清楚地看到,你和唐玉在说着什么。”

苏岩说:“是吗?”

罗杨点了点头:“你再好好回忆回忆,你们当时都说什么了?”

苏岩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唐玉好像说,她没法活了,她这样的病治也治不好什么的。”

罗杨说:“别的她再没说吗?”

苏岩说:“别的我就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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