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钥- 第86节

尚清长老的话里也透着一股平静，可是程瑗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悦，潘华不就是在门内大比时被她打败的吗？自己辛辛苦苦培育的弟子却在门内大比中被一个外门弟子击败，也难怪尚清长老介怀，以致今时今日都有些放不下，程瑗不敢流露出不满的神色，态度依旧恭恭敬敬：“正在晚辈。”

接下来尚清长老又问了些在玄真门的琐事，待程瑗将程垆交代的那株祝余呈给他时，尚清长老忽然来了一句：“今天天色不早了，潘华你替我安置一下程玲。明日我还有几个玄真门的问题要问她，你可要替我招呼好了。”

潘华微微别扭了一下，才应道：“是，师尊。”

程瑗看到潘华那张有些发红的脸，才会过意，这位尚清长老不会是和程垆打的同样的主意吧？

从尚清长老的洞府出来，潘华对着程瑗便有些不自在：“这附近有一处洞府风景极佳，程师妹可进去一观，若是不满意，可禀明这里的管事。师兄我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

未待程瑗问他那处洞府需不需要什么令牌开启，他已是飞快的消失在了眼前，其消失的速度比起贾曼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程瑗摸摸自己的脸颊，暗暗叹了口气，想不到自己的人品差到这种地步，要这两个师兄妹逃得这样快。

只是潘华虽逃脱了程瑗，却没有逃过师尊的召唤。他刚回到自己的洞府，还没有喘口气，尚清长老的传讯符就到了。只有两个字：“速来。”

潘华赶到尚清长老的洞府时，尚清长老正在给自己沏灵茶。幼嫩的茶叶在茶杯里浮浮沉沉，最后吸足了水分，一一沉了下去。

尚清长老递一杯给他，问道：“这位程玲怎样？”

潘华抿着嘴不语。

尚清长老慢慢品着杯中的香茗，缓缓道：“年纪虽不大，却已是筑基中期，有资质，又肯刻苦修炼，还败在玄真门的太初长老门下，这个程玲，不错。”看一眼潘华：“难道你还不满意？这样的人别说程家，就是灵丹派中也找不出几个来，你还要怎样？更别说她的师尊已经进入了结丹后期，以他的天资百年内十有□就会结婴。有元婴修士做后盾，师父日后也走得安心一点。”

“师尊。”潘华眼圈微红：“弟子不稀罕什么元婴修士，只要师尊好好活着。”

尚清长老悠然叹了口气：“你师父我进入结丹后期已有数百年，结婴是不敢想了，这样寿命不过只有几百年。可你不同，还年轻，又是单灵根的资质，师父真怕我走了以后，那些曾经看不惯我的人会对你不利。”

师尊所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可潘华却不想从此依靠自己的道侣来保全自己。尚清长老看出了他的心思，苦笑道：“难不成你还在介意那个程玲在门内大比时打败你的事？”

潘华不由脸色微红：“没有。”

尚清长老微微一笑：“若没有介意，那你为何不愿？”

潘华抬头看一眼师尊：“师尊，我从来没有想过双修的事。”

尚清长老道：“我知道你一心追求大道。可双修真的不会耽误你修炼，这点你大可放心，你将来的那位道侣，那个小丫头可不是平凡女流，她想的多半和你一样，有这么一个道侣，对你有利无害。”

潘华一时无话可说，半响忽道：“既然她也和我一样一心追求大道，那么又怎会答应和我双修？”

尚清长老捻须笑道：“由不得她不答应，她是程家之人，自不会违逆族长的决定。”接着又道：“我这样做既是为程家，也是为你。我并不是危言耸听，一旦我有朝一日陨落，华儿，你在灵丹派的日子真就岌岌可危了。我与费长老一向不合，他又不是什么磊落之人，到时真要难为一个晚辈，即便明里有掌门约束，可暗里呢，所以和程玲双修，这是最好的选择。即便不为你自己，可你几个师兄弟以后还要依靠你呢。”

这句话使得潘华久久不发一言，他最终道：“弟子听师尊的。”算是答应了此事。

尚清长老成功劝服了弟子，脸上流露出笑意：“那我们就等程玲那里的好消息了。”

潘华低低道：“师尊，这件事情弟子想亲自去和程玲师妹说。”

尚清长老有些诧异：“为何？”

潘华道：“我不想自己的双修沾染上家族和门派利益。”

尚清长老笑道：“真是孩子气，好，依你。”

潘华站起身向他行了一礼，慢慢退了出去。

程瑗在临时的洞府里歇息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打开防御阵法便见到了守在门口的潘华。

“潘师兄，有事吗？”程瑗有些不解，潘华这么早来见她作甚？

潘华避开她的目光：“师妹不请我去里面坐坐？”

程瑗越发不解了，她觉得今天的潘华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但是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能挤出一个笑容：“师兄请进。”

洞府不是很大，但却样样俱全。程瑗将潘华让进一间不大的待客室，在中间的石桌上摆了几样自己回返途中采摘的灵果，讪讪笑道：“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招待师兄，见笑了。”

潘华当然不会在意这些微末小节，勉强笑道：“师妹太客气了。”

程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笑一笑，等待他的下文。

潘华微微涨红着脸，鼓起勇气道：“我有意与师妹双修，不知师妹意下如何？”

虽料到潘华有些与往常不同，但程瑗决计想不到潘华会直接了当的对自己提出来，她几乎是立刻摇了摇头：“师兄厚爱，师妹不敢当。师妹一心追寻大道，无意于与人双修，恐怕要让师兄失望了。”

潘华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他复杂的看一眼程瑗：“恐怕此事不是你我能做主的。”

程瑗想到程垆，露出一丝苦笑，但继而斩钉截铁道：“我程玲不愿的事情，还没有人能勉强我，大不了被逐出程家就是了。”唯一舍不得的就是二长老，不过被逐出程家也不代表见不到二长老。

潘华富含深意的提醒她：“也罢，反正这事还要通过你的师尊，我只是事先与你说一声，好让你不被蒙在鼓里。”

这时，程瑗终于明白了潘华的意图，他也不愿意，所以才会提前告知她，想要联合她一起反对这件事。

程瑗的愧疚消失不见，恢复了之前的淡然：“如今我已是玄真门的弟子，想来族长还需征得我师尊的同意，看来你师尊那里，我不能亲自去告辞了。”

108一百零七章　准备

走在回返玄真门的路上，程瑗不由摇了摇头，想不到自己的双修竟然毫不涉及情爱，而是要考虑家族和门派的利益。

也不知太初长老会不会尊重自己的意见，若是他也同意自己与潘华的双修，自己又该怎么办？程瑗心里忐忑不安的回了玄真门。

有太初长老给的玉佩，程瑗很顺利的通过了入口，只是在太初峰的山下却有了小麻烦。

守在山脚的炼气期弟子一再强调自己见过那位程玲师姐，还请程瑗报出自己的真实姓名，若不是太初长老给的玉佩，那位炼气期弟子怕是会直接将玄真门的执法队叫来。

僵持了一会儿，程瑗终于看到了一个熟人经过，叫道：“陈然。”

已是炼气期大圆满的陈然一脸迷惑的转身：“师叔叫我有事吗？”

程瑗笑道：“怎么，你真的认不出我的声音？”

陈然有些茫然，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脑袋：“程玲师姐。”继而又惊异道：“你怎么换了样子。”

程瑗淡淡道：“因为戴了面具，这个以后再说，现在你先把这个替我打发了。”指指那个炼气期弟子。

有陈然作证，那个炼气期弟子只好放人，嘴里还嘀咕着：“怎么十多年不见，变化会这么大。”

太初峰上下除了唐施又被太初长老派出去办事没在，其他人对程瑗的回归差不多都是这样想的，二师兄和三师姐还是那么淡淡，倒是大师兄韩厚一脸惊喜的上前：“程师妹，你终于回来了。”

程瑗笑了笑：“恭喜大师兄进阶。”她走时，韩厚还是筑基中期修士，如今已是筑基后期。

韩厚笑道：“你自己也很不错，不但成功筑基，也修到了筑基中期。”又道：“师尊见了，必定欢喜。走，我带你去见师尊，你这一走就是十多年，师尊可担忧的紧啊。”

程瑗笑笑，若是太初长老真的很重视自己这个弟子，那么自己说不定可以说服他推掉与潘华的双修。

两人很快就来到太初长老洞府前，未等韩厚出声禀告，太初长老的声音已到了耳边：“韩厚你退下吧，我要和你师妹单独谈谈。”

韩厚应声退下，程瑗深吸一口气，缓缓踏进了这座异常空荡的洞府。太初长老坐在东面的一张蒲团上，待程瑗行礼后，忽然右手轻挥，程瑗戴的面具一下子被扫落在地。

饶是已有准备，但程瑗还是吓了一跳，忙用双袖遮挡，一行热泪不由流了下来。

太初长老悠悠叹了口气：“你这十多年想必吃了很多苦吧！”

修为降到炼气期一层，不能动用灵力，不能保全自己，沦为侍妾，又被善妒的其他侍妾毁容，好容易找到一个门派静修却因门派的长老考验而遭受侮辱最后只得逃跑，这些经历忽然一幕幕的浮现在程瑗面前，她苦笑道：“还好。”

太初长老又是轻挥衣袖，那张面具重新戴在了她的脸上，“你的面容受伤不轻，今生恐难恢复了。”

程瑗也没有抱多大希望，应了一声：“嗯。”

太初长老接着又道：“不过你也不要灰心，将来你若能修到元婴期，渡劫后成功飞升，那么在灵界也不是不能找到办法恢复容貌。”

说完这件事，太初长老又回到之前的话题：“程玲，师尊真没有想到你会吃这么多的苦，不过我却不后悔让你出去历练。你后悔吗？”

程瑗摇头：“不后悔。”

太初长老点点头：“你能懂得历练的重要性就好。不过，你之所以会吃这么多苦楚，我想与你顺风顺水修到炼气期大圆满有关，师尊当年和你差不多，一路顺风顺水修到筑基中期，却在进阶筑基后期时遇到了最大的挫折，所以我收的弟子凡修到炼气期大圆满，我一定让他出去历练，以便重蹈师尊的覆辙。”

程瑗趁机道：“师尊的深意，弟子已经在历练时明白了。弟子历练归来已有许多触动，想要静修一段时日好好感悟。望师尊成全。”

弟子上进，太初长老自然很欣慰：“师尊自然不会阻挠你。”

程瑗又道：“弟子早前返回程家时，族长有意撮合弟子与另一位灵丹派弟子进行双修，可是弟子一心向道，便委婉拒绝了。如今得师尊成全，弟子终于可以静心闭关了。”

太初长老不禁莞尔一笑：“好啊，竟然敢算计你师尊我。”

程瑗看他并不是很生气，忙道：“弟子也是无计可施。”

太初长老笑道：“既然不想双修，师尊当然不会勉强你，你几个师兄姐都没有道侣，难不成非得你这个小师妹要有道侣不成？”

程瑗得到他的承诺，大喜：“多谢师尊成全。”

如此程瑗总算放下了一桩心事，一身轻松的回自己的洞府，准备接下来的闭关。

用了几个小法术打扫掉洞府历年来积攒的灰尘，程瑗坐在一张蒲团上开始思索起自己这次闭关需要什么物件来。

把储物袋中的所有物件一股脑的倒出，程瑗的目光忽然落到了自己从古修洞府取得的那只白玉手镯、一本古书和一只水玉碗上。

自己从古修洞府出来后便急着赶路，后来又失去修为，更没有了心情去查看究竟，以至于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