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舞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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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舞深秋-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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攒了九个信封,却有十个心愿。因为在她小学的最后一年将第一次积攒的一百一十一片叶子送给了一个外校转来借读的男孩。她那年的心愿是能在初中再见到他。可是他带走了叶子,也带走了那个愿望——他们没能进入同一所中学,彼此也失去了联系。那之后的每年秋天,秦子歌都怀揣这个愿望,却再没写下,因为她知道,这个愿望已难实现。年复一年,她的脑海中男孩的青涩模样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失,反而愈发清晰。而一如既往陪伴她,却只有这浓浓的秋意。所以,她喜欢上了带有淡淡苦涩的秋叶,喜欢上了满含淡淡苦涩的秋天,喜欢上了充盈淡淡苦涩的寂凉和忧伤。但是她明白,那个男孩,那些叶子,那年年秋天,那种苦涩味道,其实都不是真实的,他们只是她情感的依托。只不过相对如今世俗的人们对于金钱和权利等等的依托,她的情感更深入灵魂。

秦子歌坐回床上,调好闹钟后,关上了灯,躺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呼出的气体和映入房间的霓虹灯光交织起来,骤然斑斓,随后颜色逐渐变淡,终于飘散。

天已冷了,房间里也凉了,被窝里虽有热水袋的“照顾”,可也不是十分暖和。如果赵宇东还在身边的话,是不是会温暖一些呢?不知怎么,秦子歌对为了其他女人而离开自己的赵宇东总是念念不忘,仅仅因为他是自己实实在在的初恋吗?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再度沉沉睡去。秋天周日的深夜,万物寂寥无声,似乎都在养精蓄锐,准备迎接新一周的繁忙。

只有树上的叶子没有休息,还在纷纷飘离,翩翩舞动……

清晨,闹铃响起时,秦子歌眯着眼看了看窗外。窗外云翳密布,天色阴沉,房间里也十分晦暗。她怀疑是不是天还没亮,闹铃提早响了,所以并没起床,翻了个身继续睡。

“子歌!秦子歌!六点五十啦!”唐旭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再度吵醒她。她机械化地爬起身,看了一眼闹钟后,惺忪睡眼立刻瞪得老大,忙跳下床收拾起来。

第一天上班,除了穿好一身新行头之外,她还不忘画了淡淡的妆。正收拾碗筷的唐旭强看着打扮好的秦子歌,有些舍不得移开眼睛。秦子歌红着脸,躲避着对方的视线。

七点十五分,二人准时出了家门。唐旭强摇晃着手里的伞问:“子歌,你不拿伞么?看样子要下雨啊。”

“我?不用了吧,天气预报好像只说今天多云,没说下雨。”

“天气预报什么时候准过……”唐旭强嘀咕着,却不强求。二人一前一后走下了楼梯。

其实秦子歌并没看天气预报,也不是没觉察出今天有可能会下雨,只是她觉得穿了这么标致的一身行头,配着一把傻乎乎的雨伞,实在不搭调。而且不见得就会下雨,秋天的雨本来也不多嘛。她安慰着自己。不过刚走出楼门,她就被夹杂着树叶和石子的疾风拍了个满脸,妆都差点拍花。唐旭强推了推眼镜,顶着风,身体和地面呈小角度向前走去。秦子歌再也顾不上行头形象什么的了,把本来敞开的外衣拉紧,双手拢在胸前,顶风向前走去。

只有短短的半站路程,却走了十五分钟。

“坏了,看来今天要迟到了。”唐旭强看了看车站上熙攘的人群,自言自语道。

“啊?那你平时都几点到呀?”秦子歌对“迟到”二字有些敏感了,忙问。

“正常的话,我走十分钟到车站,乘七点二十七分的车,七点五十五左右到公司。”

“强哥,你未免太精打细算了吧?”秦子歌有些哭笑不得。

“哎呦,都七点半了,今天弄不好要迟到的,迟到了就坏了。”唐旭强看了看表,摇了摇头,又自言自语道。

下一班车很快就来了,不过车上已经爆满,几乎没有再供新乘客上车的余地。唐旭强和秦子歌以及几个乘客在车门口挤成一团,售票员不断向车内喊着:“再往里走走,再往里走走!就剩几个人就都上来啦!”又对门外喊:“要不等后车吧,后车马上就来啦!”

秦子歌听了,正欲退后一步等后车,却被唐旭强一把拽住胳膊,连拉带扯拖了上来。

车门终于关上,还是有几个人没能挤上来,在车下拍打车门骂骂咧咧的。唐旭强扶了一下眼镜框,颇为得意地瞟了一眼那些运气不佳的家伙。

车上比想象中还要拥挤,二人只能卡在门口,即使不扶把手也不用担心会摔倒。就是面对面的贴着有些别扭。

唐旭强刻意将脸扭向一边说:“平时没这么多人啊。”但他的气息还是喷涌到秦子歌的面颊上。

“哦。”秦子歌不好意思躲避,只能低着头,屏住呼吸,看着唐旭强衣服的拉链,说。

“天气一不好,很多开车的都不开了,都乘公交车上班。”唐旭强没话找话般说。

“哦。”秦子歌又应了一声。唐旭强说的的确是事实,很多开车的,尤其是新手,都会因为雨雪风雾等天气不开车,怕路上情况复杂,自己应对不了。不过既然买车,不就是为了避开拥挤的公共交通,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么?否则买车干什么呢?秦子歌很纳闷。

“下回只要车来就上车,你听她说有后车,后车不一定什么时候来呢,况且来了也不见得就比这趟人少。”唐旭强又说。

“哦。”秦子歌点了点头,这是经验。

“买票!”售票员难以置信地挤到了二人身边,在唐旭强耳朵边喊道。

“哎呦,喊什么喊,还能不买票么?”唐旭强揉了揉耳朵,小声嘟囔着。售票员白了他一眼。

秦子歌拿出两人份的零钱,正准备买票,唐旭强却拿出了一张公交卡,对售票员说:“我有卡,刷卡。”

售票员又白了他一眼:“以后上车自己刷!”说完,没好气地接过卡,用力扯着胳膊在乘务台旁边的刷卡机上刷了一下,随后又问:“你俩一起的吗?”

“我……”唐旭强有些犹豫,似乎并不太愿意替秦子歌刷卡。

“我买票。”秦子歌自觉递上零钱。

售票员还了卡,接过钱,像鲇鱼一样挤走了。唐旭强又小声道:“这么多人,我怎么可能挤到刷卡机那边呢?”随后又对秦子歌说:“公司是免费给正式员工充公交卡的,用卡乘车会便宜得多。你看啊,我一天乘两次车……”说着,他掰着手指头算起每天得到的实惠来。秦子歌低着头,听着对方的唠叨,忍受着呼到自己头上的热气,突然特别希望公交车不那么挤,这样有两个好处,一是这样一来唐旭强就需要用手扶着把手,就不会在这掰手指头,二是身边如果没那么多人,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大家注视着他向自己传达省钱妙招,引人发笑。

自打找工作以来,秦子歌几乎没这么早起过床,即使偶尔早起,也是去旁边校园里散步。像今天这样冒着恶劣的天气挤公交车,她的确有些不习惯。

好在时间不长,二人就下了车。下车时唐旭强已经滔滔不绝地讲到散装大米和精装大米的差别了,他认为散装大米和精装大米差不多,所以没必要多花钱在包装上。秦子歌看了看表后,却快步向办公楼跑去,边跑边对他喊道:“强哥!快!要迟到啦!”

唐旭强也看了一眼的手表,忙停了嘴,把功力用在了腿上,一路小跑,甚至超过了秦子歌。

二人刚出十七楼的电梯,秦子歌就和正经过的戴辛撞了个满怀。

“早,早,戴总!”唐旭强忙问候道。

“嗯,早。”戴辛扭头看了看座钟,对二人说:“子歌,旭强。你们迟到了。”

“对不起,戴总,今早不知道为什么,车特别不好坐。”唐旭强笑得眼角脸颊挤出了不少皱纹。秦子歌却没笑也没说话,翻了座钟一眼,又翻了戴辛一眼。

“嗯,天气不好。”戴辛理解地笑道,然后转身走了。

唐旭强看着戴辛的背影,咧了咧嘴,对秦子歌说:“好险,戴总是最讨厌别人迟到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批评我们。喂,打卡。”说完,他从电梯旁的架子上拿出自己的卡,在打卡器上刷了一下。秦子歌也找到了自己的卡——一张新卡——照着样子刷了一下。

打卡后,唐旭强急忙转身走了,走之前还不忘叮嘱秦子歌:“1729往那边走,走到头就到了。”

秦子歌绕过影壁,看了看1709和1701所在的那条走廊,随后放缓脚步,顺着指引向另一条走廊的尽头慢慢走去。此刻的她,心里很不平静,第一次面试她迟到了,第二次面试她又迟到了,第一天上班,她还是迟到。虽然每次迟到都有看似充分的理由,可戴辛会怎么看呢?刚才唐旭强说戴辛最讨厌别人迟到,可自己连续迟到好几回了,他为什么丝毫不生气呢?

她沉思着,来到了1729办公室门口。一个很瘦、中等身高、戴眼镜的男人拿着水杯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你好!”秦子歌忙对第一个见到的新同事打招呼,“我是新员工,我叫秦子歌。”

“嗯。”男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开了。

她看了看男人冷漠的背影,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高兴,抿了抿嘴唇,走进了办公室。

这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比戴辛那间要大得多,几乎和1709的会议室一般大。里面密密麻麻摆放的办公桌占据了大部分面积,每张桌子后面都有一双忙碌的眼睛,根本没有人留意秦子歌。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新衣服,有些心疼花的那些钱。

愣愣地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刚才那个男人端着接满水的水杯回来了。

秦子歌像见到救星一般:“请问,我在哪张办公桌?”

“你是谁?”男人好像刚才没见过她一样。

“我……我是新来的文员。我姓秦,叫秦子歌。”秦子歌再次详细地自我介绍道。

“哦。”男人并没停下脚步,边向里走着边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办公桌,“那是你的位置。”

秦子歌紧跟着男人,绕过了几张桌子,来到最里面的办公桌前,男人在她前面的办公桌旁坐下,放下水杯,摆弄起电脑来。她看了看他的电脑屏幕,好像在整理一份文件,如果没猜错,他应该就是唐旭强所说的那个不善言辞的男文员。

秦子歌将注意力转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区域内,这是一张安放在角落的办公桌,桌面很整洁,除了一台电脑,一部电话,还摆放着一摞A4纸和一个装着几支笔的笔筒。桌旁是一扇落地窗,窗子的朝向和她的卧室一样——向北,因为楼层高,视野相当好。不过今天天色阴晦,使这座城市看起来灰蒙蒙的。

她将背包放下,坐了下来,打开了电脑,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对着电脑屏幕坐了好一会儿后,她将带滑轮的椅子滚到了男人身边。

“请问,您也是文员吗?”秦子歌怕打扰到其他人工作,压低了声音问。

男人一愣,定了一下神,说:“对。”

“我也是文员,我叫秦子歌。”秦子歌第三次说出了自己的姓名,“请问怎么称呼您?”

“我叫冯家国。”

“您好,冯老师。请问,我们文员平时都要做什么工作呢?”

冯家国面无表情说:“小秦,你第一天上班,还不了解文员的工作性质,一会儿郑总会找你谈话的。”

“哦,好,好的。”秦子歌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将椅子退回到自己的桌前。

片刻后,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秦子歌迟疑了一下,拿起了话筒。

“喂?您好?”她试探地问道。

“是秦子歌吗?”电话里一个女声问。

“是我。”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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