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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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清欢-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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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那前一天,他们还像平常一样,上课、下课、在食堂吃饭,晚上他送她回寝室,在楼下摩挲她的头发,轻语:“怎么最近瘦了好多,好好休息。”女孩面目恬然,巧笑眸兮:“你不也一样瘦?你也好好睡觉。”的32
    他当时胸口怜惜到心痛,他真的很想陪在她身边,那是他梦寐以求多年的幸福位置。他想对她好,像他发过的誓。的43
    对她好,一辈子。
    可是他不能了,
    所以他想尽量的对她再好一点,再好一点。
    乔落看着他的目光那么哀伤:“不然你要我怎么办?意冬?”
    那目光轻飘飘的落在他的心上,轻轻一触,就融入血脉,让他在之后无数个夜里,疼痛不已。
    他猛然背过身去,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迸出来,每一字都耗尽他全部心力,他说:“乔落,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走。永远别再回来。”
    乔落当真转身就走。
    他听到声音那么慌张的转过身,在反应过来之前就踉跄的跟上前去,他想拉住她。
    他的脚步破碎,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血淋淋。
    可他仍固执的追着女孩的背影,凄惶的。
    他想抱住她,抚着她的后背,跟她说:落落,不要哭,落落……没有我在身边,要照顾好自己知不知道。落,我……永远爱你啊。
    可是他终于追不上了,女孩越走越快,最后飞跑起来,一转身就消失在转角。
    顾意冬觉得所有感官都疼得承受不住,他整个人都在哆嗦,眼前的世界摇晃的厉害。一手支住树干缓缓地蹲下来,蜷缩着,蜷缩着。
    树上的蝉嘶声鸣叫,有声音从顾意冬心底传出,清亮的女孩嗓音:“说吧,顾意冬,本姑娘等着呢。”
    男声有些局促:“说什么?”
    “呆子!为什么不让我收他们的情书?”
    明明天气不热,男孩却觉得周围空气粘热的受不了,他觉得背后有汗流下,他不是没有勇气,而是太过重视,但终于还是说:“我喜欢你。”
    女孩的脸一下子红透,将手里的书包掷向他,嗔:“呆子!谁让你说这个?!”扭身就走,男孩一下子慌了,他哪里懂得女孩口是心非的害羞心情,急急拉住她的手:“我、我是认真的!落落!我从小就喜欢你!一直喜欢你!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会对你非常非常好,我会永远宠你爱你,做你的小跟班,为你跑腿,逗你开心,让你永远快乐!!”
    女孩没回头,却说:“我又不是慈禧,要小跟班和跑腿的干什么?”
    他窘住,急得不行,又一时哽住没有词汇,急得眼眶都泛红。
    女孩却笑嘻嘻的转过头来,脸颊嫣红,侧着头看他:“永远对我好?”
    他连忙点头:“永远!永远!!你、你不信我可以发誓!我顾意冬发誓!永远对乔落好!”
    我顾意冬发誓!永远对乔落好!
    苍天在上,那是他最真的心。
    呵,那样年轻的心。
    顾意冬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把头埋进膝盖仍掩不住那声音。
    他头下的土地,一点点晕湿开来。
    周围人来人往,看见那个永远气度雅然的校园风云人物这样萧索凄怆的埋头坐在树下,没人敢上前询问。
    如果,彼时他知道,那一次的放手让乔落经历了那么多坎坷,他会不会奋力拉住那个低头哭泣的女孩?
    会还是不会?的e0
    那之后他几乎是不要命的工作,没得到过不知道,而他失去了,很明白若想仍跟以前的朋友站在一起,要付出多少恐怕都不够。
    那时的他简直就是六亲不认的工作机器,因为他也根本无处安置他的伤心。
    他不知道贺夕是如何说服她爸爸的,他也无所谓。毕竟恬不知耻的讲这个婚约对他顾意冬只有好处。何况,既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她……
    订婚典礼很隆重,可是贺家的独子,他最好的兄弟却留在美国拒绝参加。
    他只是挂了一个电话问自己:“你确定?”
    顾意冬低声答:“对不起。”他对着自己最好的兄弟道歉,羞愧的。
    那端只是叹一口气挂断。
    那之后的日子每天都是一个样貌,昏暗、忙碌。
    他不再问不再听任何有关她的消息,生怕一个触动,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只是,那一天的鸣蝉似乎一直声嘶力竭的喧嚣在耳畔,那个哀伤的目光无处不在。
    只是,多少个夜晚,他会不停的梦到一片苍茫的荒漠,似乎是在高原,他呼吸的很艰辛,每吸进一口气都像是万千的刀子在割他的脏器。身旁的女孩转过头来,在漫天满地的灰莽中更显得脸色晶莹娇嫩,她的双眸漆黑璀璨,盈盈的看着自己:“意冬,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么?”
    他似乎是笑了,梦中的他感觉自己的心变得不可思议的柔软而湿润,他开口,他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
    猛然惊醒,冷汗淋淋,欲裂的头痛尖锐并且持久。
    然后再也无法成眠。
    只是,他习惯吃饭的时候多叫一客忌廉布丁,却从不吃。
    只是,因为她不喜欢烟,所以他坐在一群吞云吐雾的人中间,仍自制。
    只是,每次他成功或是失败,他都会回到那个湖边,事无巨细的絮絮的讲给她听。
    再怎么假装,还是失去了。
    于是,他永远先看美国的《TheWallStreetJournal》再看英国的《FinancialTimes》。
    于是,他电视里常看的是CNN远胜于BBC。
    于是,他开始沉迷失眠,试着接近那13个小时的时差后,地球那一边的人间烟火。
    他以为日子会这样过,心里伤口上的痂越来越厚,他开始佯装不疼。
    他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她竟会再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如此残忍。
    但他更加没有想到,这种残忍与乔落所经历相比,如此的微不足道。
    他不敢想他们复合之后发生的种种,如果他知道……如果他知道。
    落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是怕我动摇,
    还是怕你自己动摇?!!



意东;我很难过

       顾意冬觉得流到嘴里雨水苦涩的让人哽咽,那觉得那个孤身在树下坐到天黑的少年又回来,天地混沌,我心何其悲戚。
    他很痛。
    真的很痛。
    他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冰冷的雨砸在他的脸上身上,让他睁不开眼,他却感觉浑身炽热难忍,像有一个巨大火球呼啸着肆虐他每一个细胞。
    天整个黑下去,他一个人茫然的站在院子中,满目疮痍。
    他听见一个金钟齐鸣的声音撕裂他混沌的天地,唤他:“意冬。”
    他猛然回身,腿早已僵硬,他踉跄的大步逼近,抓起倚在墙边男子的领子,目眦俱裂,恨声:“你早就知道!!你一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故意的!!!故意的!!!你要她恨我!!你要我们无法回头!!!”
    贺迟悲悯的看着面前临近崩溃的男人,这是顾意冬,他从小到大最要好的兄弟,他从记事起就认识他,他们一起玩过泥巴弹过玻璃球打过篮球喝过酒,骂过交警诉说过迷惑畅谈过理想……他贺迟是大收大放的男子,但就从来在心底服气顾意冬,服气他真正从内到外的儒雅斯文,风度翩翩,服气他外表温柔如风内在坚硬如铁,服气他遭逢大变没有萎靡抱怨,依然仪态从容的咬牙撑起一个家。
    贺迟觉得他很爷们。
    可是面前这个濒临崩溃满眼晃着绝望的人,是顾意冬吗?
    他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
    “意冬,你们之间,从来都没有别人插手的余地。你要我以什么立场说?你又以什么立场听?更何况,她不要说。”贺迟任他攥紧自己的脖领,随意的把手伸出屋檐,冰冷的雨水砸下来,他却没有丝毫感觉,“意冬,她本不想告诉你,因为她不要你疼不要你悔。”
    顾意冬晃了一晃,转身挨着贺迟靠在墙上,整个人弥漫着一股冰冷的死气,良久哑声:“贺子,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啊……如果不是我非要追究……我没有想到……我以为……我真是蠢透了!!”
    贺迟犹豫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意冬,不要这么想。不是你的错。而且,她并不怪你,她从来没怪过你,她一直只是说:自己没有运气。”
    意冬,我的朋友,隔着这么多年的山长水阔,这么多的爱恨纠结之后,你竟仍然这样爱她么,所以你会甘愿自动地将她受的苦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贺子,这么多年……谢谢你。”
    贺迟一震,眼中汹涌着不明的情绪,却只是淡淡的说:“你没资格跟我说这句话。”他抬头,觉得这一夜的天,太过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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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顾意冬浑身湿透的走进来,面对不能面对的局面。他的头发和衣角都在不停的滴着水,这样狼狈的样子,却没有折损他的英俊和气质,可是他的眉目间呼啸着那么痛苦而凄厉的悲怆,只用一瞬间就将屋内原本忧伤的气氛变得无比哀戚绝望。
    顾意冬什么都没说,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到乔落的床前,单膝跪下,小心而颤抖的执起乔落的一只手,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久久。
    乔落僵坐着,感觉有滚烫的液体顺着指缝滴落。
    一滴、两滴,渐渐汹涌。
    她听见自己说:“不要这样,意冬,真的用不着这样。我并不怪你,在你的立场你没有做错任何一件事,都是我自己运气不好。
    “意冬,事已至此,让我们好聚好散。
    “如果可以……
    “希望再也不相见。”
    乔落转过头去,默默的看着暴风雨狂肆的席卷着窗外的世界,心却出奇的宁静。
    当经历这一切的时候,她曾经一个人在暗夜里一遍一遍的念着顾意冬的名字,她把这一点一滴的苦楚藏在心底,实在装不下的时候,她会默默地讲给顾意冬听,那个住在她心里的,发誓会永远爱她疼她宠她,要为她遮档所有风雨牵手过一辈子的顾意冬听,反反复复。
    有的时候,当她的正面情绪被消磨殆尽时,她也会一遍一遍的在心底恨恨的说:顾意冬,早晚有一天你知道我遭受过什么,你会后悔!你会后悔!!
    她曾以为,他们再也不会见面,她曾以为,她永远不会说出口。
    因为她知道他受过什么样的打击和折辱,她知道自己当时是多么的焦虑并且心如刀绞。
    如今她依旧心疼他,她不想他受这样的苦。
    她也曾经想过,也许会有一天,终于有那么一天,她仍像许久以前一样,被他珍爱的揽在胸前,将这些年的委屈和眼泪一并洒满他的心口,用他的心疼和懊悔治疗自己的斑驳的创伤。
    可是,她从没想过竟会是这样,她说了,
    镇定而且条理清晰。
    她在心里脑中反复描摹的都没有出现,什么都没有。
    她这样的平静,平静到心里又开始弥漫那种明明已被她逼到角落中的忧伤。
    那忧伤比外面的天还要暗沉,比雨还要潮湿,丝丝渺渺,侵袭着乔落每一个毛细孔。
    乔落忧伤的坐着,在这暴风雨呼啸的傍晚,她眼前一幕幕的掠过6岁穿着乳白小西服的顾意冬弯着腰吃力的拍打自己的裙摆,一面哄着说:落落不要哭!落落不哭!
    8岁在车站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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