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一笑醉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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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一笑醉流景- 第1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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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侧脸朝向里躺着,拼命压抑着颤抖,泪水汩汩渗入鬓角。我并不害怕死亡,多活的十年不过是用那个可怜的孩子换来的,我早知道距离尽头不会太远。只是真到了这一刻,还是难以自持。明知生离总好过死别,明知不能再让他伤痛,但在心底盘旋不去的却是他在莲池中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我只想这样抱着你,只要你在我身旁,我甚至希望……永远不再有明天。

我错觉的以为,甚至也自私的希望,那就是我的永远。

《拈花一笑醉流景》雪月天使 ˇ一一九 落尘ˇ 

    睁开眼的时候人都散了,黄昏临近,倦鸟归巢,斜阳透过窗纸独自芳菲。

我漫无目的走到门边,抬眼看去,微怔。

记忆中的念园,梨树成林,晚霞如醉,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朦胧的笑意浮上脸庞,我呼吸着草木清香,慢慢走下台阶,想不到此生还有机会来念园故地重游。再忆洛阳的才子佳人,101颗梨树的牵手,缘系三生的传说,恍若隔世。

时下暮春已过,梨花不再,我仍兴致盎然的穿过曲折小径,走进梨树林。长长的裙裾拂过露湿的草地,来时的路上,无风无雨。

前方传来冰煜的声音,我停下脚步。

“……这传说倒是妙,可惜看不到梨花满园的盛况了。”

“你想看么?”

“你……啊,我忘了灵界有百花令,赶紧让我见识一下。”

“我试试,别抱太大希望。”七七开始低声念咒:“以王之名,时令往返……”

刹那间,暖风迎春,香飘万里。

我仰起脸,雪白的花瓣滑过眉间。远望梨花千树,似依依浮云。

“好美。”冰煜赞叹道:“七七,你真棒。”

“这不算什么。如果换作梨落,以前的她只用冥想就能成功。”

“你有心事?怎么看上去闷闷不乐的样子?”

“你说,人真的有三生吗?要等多久才会有来生?”

“就在想这个啊?”冰煜松了口气:“他们途径六道轮回,来生其实并不是原来那个人了,谈不上等或不等。我看你是灵力透支过度了,明晚你还要随我参加颂神大典,抓紧时间休息,等忙完这阵子再来人界玩,反正多的是时间。”

冰煜哄了七七一会,终究是不识愁滋味的年少,两人携手有说有笑的离开。

我折下一枝梨花,绾起被风吹得四处乱飞的长发,凭着印象中的大体方位去找寻从前被我刻过字的梨树。

沧渊逆转过的时空或许磨灭了那些痕迹,可我仍然想去看看,看看那个虔诚的心愿,我等不及来生。

回到入口处,我闭上眼,摸索着迈开步子,开始数数。

一、二……九、十……

空气中弥漫着甜香,记忆的拼图一点点完整起来,到最后,纤毫毕现。仿佛回到了忐忑与期待交织的第一次,清晰的记得指尖相触的那瞬间,醉人的甜蜜。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八、四十九……

“你在干什么?”

“五十”尚未出口,回忆嘎然而止。来人话音不大,却让我吃惊不小,尴尬的收回手臂,转过身,对上一双紫眸。

“没……没什么。随便走走。”我忽然不知道该看向何处,目光飘来飘去的,最后落在自己手上。

冰焰淡淡的“哦”了一声:“他们都在找你,听说你在地牢里染了些风寒,怎么还跑出来吹风?说起来也是我的错,我有些记不清火神之翼该如何施展,但觉必须拣回来以防万一,所以私自抛下你出宫去找轩辕真人。”

“都想起来了吗?”我随口问道,不期然的,再次与他对视。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躲闪,只是深深的凝望,再熟悉不过的眼神,转瞬之间,已然相隔浮生。

我强忍着酸楚别开视线:“我是说……”

“霓裳的赎魂术对我不大管用,我想起来的总是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比如,你常去浣玉林,你还来过念园。你在灵界加冕时承诺我生生世世,不离不弃。你在玄火宫的镜湖底对我流泪,你说……”冰焰看向枝头梨花,轻轻一笑:“你当时说过什么?”

“……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这样也好,至少,我不用再背负那些遗落的过往,苦苦企盼着……等你回来。”冰焰的唇角微扬,眼眶却越来越红,他一字一句道:“婉儿吵闹了这么久,诚如你所言,我是该给她一个家了。”

我胸口绞疼,也学他一般若无其事的笑着:“只要对她好的,我都没意见,我……”嗓子里像是卡了什么,祝福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装模作样本来就不是我的特长,现在能控制住不哭已属超常发挥,只得咬咬牙道:“我先走了。”

“落儿……”

擦肩而过时,冰焰忽然唤住我,我立刻回头。

“让我抱抱你,好吗?”他连鼻尖都变成了红色,仍笑得颠倒众生:“最后一次。”

我没想到他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满心仓惶,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理清,只知道怔怔的盯着他看。略一出神,他已伸手将我紧紧环入怀中,低头吻上我的唇。

淡香冲入鼻端,我的心跳几乎停止,下意识的想要回抱他。

不料,手刚刚抬起,林边传来螭梵的声音:“弄月你去林子里找找,我到大门口瞅瞅,按说她跑得没那么快吧。”

“到底出了什么事?”弄月的语气有些焦急。

“找人要紧,其他的回头再谈。”螭梵匆匆跑远:“七七居然为那小子滥用百花令,我好想念风露灵镜啊……”

“落落!你在吗?”

腰间一松,冰焰放开了我,星眸半张,迷离中隐隐带着痛色奇#書*網收集整理,他用手指按住我的唇,轻轻摩娑。

“落儿,如果彻底忘记会让彼此都轻松,我尽量。”

白光闪过,我面前空无一人。双腿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我跌坐在地,泪湿衣襟。

脚步声渐近,我揉揉眼睛,夸张的抱怨:“我都睡得浮肿了,还不让出来走走么?”

弄月揉揉我的脑袋,在我身边坐下:“不是不让,你身子不大好,偷跑出来会让人担心。”

我懒洋洋的往他肩头一靠:“问你一个问题。”

“嗯。”

“如果两个人相伴完此生,不得不分开了,你会希望谁先走一步?”

“你。”

“也是,我怕孤单。那你不许伤心,也必须续弦。”

“续弦?”弄月笑了起来:“落落,我好像没说过要娶妻吧?”

我顿时满脸通红:“我说的是如果,我……长命百岁着呢。”

“我比你多活一天就够了,所以你得乖乖养好身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

“是吗?”弄月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我今晚就动身回玄火宫,潋晨和巧眉月底完婚。总之你是不便远行了,就留在轩辕真人身边调理一阵子。”

“那你替我祝贺他们,然后,早点返程,别让我久等。”

“落落……”弄月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察觉不对,正想细问,一道紫芒从眼前划过,螭梵的声音比人先到。

“弄月,我说你怎么连带着一起失踪了,原来躲这儿互诉衷肠呢!”螭梵笑嘻嘻的噌了过来:“你看我妹子的精神好多了。”

弄月捏捏我的脸,宠溺的笑:“我正好要赶着收拾行李,不能多陪你了。落落,我刚才想说的是,无论你想要的幸福是哪一种,我都会给你。听懂了吗?无论哪一种。”

“你想要哪一种?”送走弄月,螭梵第三遍问我,一本正经。

我很想说我其实什么都要不了,忍了又忍,裹紧弄月临走时披在我肩头的薄衫,没吭声。

“冷吗?回房去吧,七七煎好了……补品,你在宫里担惊受怕这么久,也该……”

螭梵突然对头顶的花枝产生了浓厚兴趣,眼皮都不眨的望天说话,措辞严谨。

我淡淡一笑:“小梵,我出宫了,元丹也该还你了。”

“不急。”

“那算了,我找别人帮忙。”

“找谁?谁的灵力比我高?”螭梵耍起了无赖:“比我高的那个人你也不会去找。”

“那是你认为。”

“梨落,他知道那件事了。”

螭梵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成功转移了我的注意力,我的心悬了起来:“什么事?”

“你宁愿进宫去和楚天佑那糟老头周旋,都不愿要他的孩子。我当时没反对,但我也没指望让他知道。平心而论,换作我都受不了,何况他那么骄傲的人。”

“你这话题扯得够远啊!”

“天地良心,我也是刚得知的,他三两句就从轩辕真人那里套出了话。”螭梵嘀咕着:“难怪昨晚就觉得他的眼神怎么都不对劲,那叫……心如死水,或是,万念俱灰?你跟我说实话,你们这是第几次见面?”

“小梵,你能不能先回去,我想单独呆一会。还有,替我转告轩辕真人,就说梨落很好,不需要补品,也不想连累他人无谓担忧。”

“梨落……”

我认真的看着螭梵:“我说得不对吗?”

螭梵抿着唇,拍拍我的肩膀,慢慢走了出去。

我呆坐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来这林子的初衷,扶着身后的树干慢慢直起身,手指无意中摸到一片异常的光滑,定睛看去,树干上留有早年护壁的痕迹。

青白色的木头上刻着两个人的名字,在陈旧的封印中保留着原样。

视线往下,新剥去树皮的地方多了一行小字:“落儿何时回家?”

花雨成雪,漫天的纷纷扬扬,铺满心头。

我一遍遍的用手拭去眼泪,字迹却一再模糊,最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我跌跌撞撞的奔出树林,东绕西绕的来到一处小院。暗香疏影深处,冰焰的房里似有灯光,朦朦胧胧的橘色。

我大喜过望的蹒跚上前,却在推门的瞬间心生怯意。

他还在吗?如果里面没人,我该有多失望。相反,也许多看他一眼,我就再也离不开。可是,五年过后,我会再次抛下他,或者,再骗他等上一千年?如蒙诅咒般的爱情,一次次飞蛾扑火,彼此的伤害还不够吗?刚刚说好要放下的,说好最后一次……

我摇摇头,脚步错乱的离去,没走两步,又转回身。

我就自私这一次,来生,不管有没有来生,我一定不饮孟婆汤,黄泉之下,尘寰之中,我都等你,无牵无挂的等你……

不知不觉中,几番来回。当我又一次抬起手时,门自己开了。

我晃了晃身子,差点没能站稳。

“有事吗?”

“睡了吗?”

不约而同的开口,不约而同的废话。

他衣衫整齐,领襟袖口的白锻边上用银色丝线绣着蛟龙祥云,细腻的纹路在月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临风而立,龙游云动,依然是绝代万千。

我鼓足勇气抬头看他,深紫色的双瞳薄染醉意,定定的锁在我脸上,渐渐的,他眉峰微蹙。

我心里一慌,又开始语无伦次:“我以为你走了……听冰煜说,明晚就是祭神大典……你……你早点休息。我好像……走错房间了。”

“没事就进来坐坐吧,”他侧靠在门边,眼帘半垂:“在外面转了那么久,不累吗?”

我一言不发的低下头,从他身边经过时,闻见馥郁的酒香。

屋里简单的陈设没什么变化,离开的那天,他还在梦中。他弄得我很疼,自己却像无意中做错事又毫不知情的孩子,睡得恬静而安详。后来的很多个夜晚,婉儿乖巧的依偎在我怀里,那张如出一辙的睡颜,总让我情不自禁的微笑到天亮。

“你吃过晚饭吗?”他随后跟了进来,指指桌上原封未动的食物:“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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