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倾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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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倾澜- 第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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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搞错了?”原容与嘴角轻扬,习惯性地摸摸自己的鼻梁,“那误会了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当年班上有很多同学都认为班长和副班长是咱们班的‘班对’呢。”

“青春期的小孩在这种事情上头的想象力特别丰富。”叶倾澜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

她记得高一下学期时,语文老师捡到了一张特殊的“座位表”,上面写着全班同学的姓名,并且在大部分男女生的名字之间划上了连线。他们班一共十五名女生,个个被划上了这种隐含暗示的连线,而且有的女生名字旁边竟有不止一条连线。班主任看到这张“座位表”之后,心惊肉跳如临大敌。叶倾澜记得当时她的名字就和齐木连在一起。也不奇怪,毕竟她是班长,齐木是副班长,异性班长和副班长之间的“绯闻”几乎是所有中学司空见惯的,当然,假的比真的多得多。

“我现在倒是相信你们纯属‘同学关系’,只可惜……”原容与笑着摇摇头,垂下眼帘,却没说“可惜”什么。

叶倾澜打开身旁的手提包,取出两只一模一样的檀木盒子,摆在桌子上:“这两样东西,还请你收回。”她明白道出自己请他上楼的目的。

说完这句话,她下意识地挺直腰背,准备应对他的怒气。然而,原容与并不如她预想的那样怒形于色,他嘴角依然噙着笑,慢悠悠地依次打开两个盒子,然后慢悠悠地问:“你知道这遥控器是做什么用的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叶倾澜坦率承认,“无论如何,这礼物我都不能收,只好谢谢你了。”

在广泰银行的保险柜里找到这个遥控器时,她仔细看了看,遥控器的背面刻着两个金色的英文单词:Dream Home,她猜这或许是原容与给自己留下的新线索,可惜她实在没心情继续陪他玩这解谜游戏。

“我建议你不妨仔细回想一下。等你解开谜底的那一天,再决定要不要收下这个礼物。”原容与端起杯子呷一口茶水,不紧不慢地说,“试想一下,某样东西在你不知道的角落已经等了你很长时间,看都不看一眼就把它拒之门外,是不是有点残忍呢?”

一阵无力感油然滋生,叶倾澜几乎要举手投降了:“拜托你,可不可以别再让我为难?最近我的问题已经够多了,我实在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情陪你玩游戏。”

原容与静静地凝视她明显烦躁的表情,他脸上不动声色,伸手从猎装上衣口袋中掏出自己的钱包,取出一张长方形纸片,放到桌面上。

“这是什么?”叶倾澜皱起眉头。

“解决问题的办法。”原容与伸手将纸片再推近一些,这下她看清了——原来是一张支票,上面的数字是八百万!

“我消息不够灵通,昨天才听说邵文方的事。”他补充说明。

叶倾澜目光怔怔地钉在支票的上面,有一瞬她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李纳真前几天讲过的话忽然在脑海中闪现——八百万对他这种人来说,就是在支票本上画几个零的事儿,你跟万恶的资本家大财阀客气个什么劲呀?

如果,如果她收下这张支票,什么问题都将豁然而解,邵京也不需要再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看人脸色了。

可惜——

她还是不能收。

从叶倾澜的神情变化之中,原容与已经明白她的决定。他当即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嘴角淡淡一撇,显出几分无奈:“借谁的钱不是借?难道我的钱比别人的钱烫手?”

叶倾澜从原容与眼中读到了她所熟悉的讥诮,不禁自我防卫式地咬住下唇:“……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希望我们……也能保持下去。”

对面的男人用这种讥诮的眼神注视了她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将支票重新折起来,放进自己的钱包:“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想成为你口中的‘小人’。”

叶倾澜尴尬地垂下头,也不反驳,只低低地说:“谢谢你的好意。”

原容与临走时说“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来找我”。

他最终还是把那两个小木盒留下了。叶倾澜拿起木盒中的遥控器研究了一会儿,然后开启电脑在网上搜索有没有叫Dream Home的新建楼盘,结果什么也没找到。

Dream Home……

如果不是建筑物的名称,那又会是什么呢?为什么原容与好像认为她应该知道?

☆、煎熬

第81章

长得漂亮的好处之一,就是打饭的时候食堂的大师傅经常会多给一点。比如现在,叶倾澜盘子里的半份宫保鸡丁跟别人的全份宫保鸡丁数量差不多,而且难得的,鸡丁比土豆多。

叶倾澜端着托盘找座位坐下,刚吃了两口,便隐隐感觉有一束目光正投注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异样的熟稔感。她停止进食,侧头望去,于是,看到了正站在食堂门口的欧阳涵,四道目光不期然在半空中相遇,一时间万物皆静,两人各自怔住。

凝滞不动十几秒之后,欧阳涵首先恢复了行动能力,在叶倾澜做出反应之前,他迈动脚步迅速朝食堂外走去,只留给她一个因为太过挺直而略显僵硬的背影。

直到欧阳涵的身影完全消失,叶倾澜才收回茫然的视线,眼前犹冒着热气的宫保鸡丁顿时失去了吸引力。刚才的匆匆一面,两人相距至少二十米看得并不真切,她却下意识地觉得欧阳涵瘦了不少。青春期的少年本就瘦削,如今竟显得有些形销骨立。

筷子在饭碗里无意识地搅动,米饭蒸腾出的热气飘进眼睛,形成一层薄薄的水雾,令她有一种流泪的错觉。这段日子叶倾澜一直在想,假如欧阳涵再来找自己该怎么办?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她怎能忘记这个少年有多么的高傲?他不会再来找她,甚至不会再正眼看她,因为——他的自尊心不容许。

叶倾澜冲着被自己搅得乱七八糟的米饭无声叹息,她对自己说,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你以为你和他还能回到从前吗?

这一晚她翻来覆去睡得很不踏实,总觉得有一双忧伤的眼睛在她看不见的黑暗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自己。叶倾澜没忍住,爬起来套上羽绒外套,跑到小阳台上越过栏杆往下看,却没发现一个人影。

朗秀苑花木扶疏环境优美,本是校园情侣们最爱流连的地点之一,但眼下正值腊九寒冬,呵气成霜,即便是血气正旺的少男少女们也更喜欢躲在被窝里。

或许,是她神经过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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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叶倾澜正走在E大通往南门的主干道上,一辆白色敞篷跑车几乎擦着她疾驶而过。没等她回神,车头一个90度急拐,蓦地刹住,挡在她前方。

驾车人身着黑衣黑裤,面色不善,叶倾澜定神一看,本能地向后缩了半步。

秦季懒得打开车门,单手一撑,身体腾空直接跃过车门,稳稳当当地落在她面前。在叶倾澜开口之前,这运动细胞超级发达的家伙已经闪电般抓住她意图反抗的左手,一手拉开车门,另一只手不由分说把她往车上拽。

“秦季,你想干什么?”叶倾澜挣扎无效,禁不住有点恼火。

秦季眉目冷沉,紧抿嘴角一声不吭,他右臂用力强迫她坐进副驾座,自己拉过安全带替她扣上。不待叶倾澜坐稳,秦季右脚猛踩油门,性能良好的保时捷跑车子弹出膛一般弹射出去。

叶倾澜被迫坐在风驰电掣的跑车里,瞪着旁边驾驶座上的人那线条紧绷的侧脸。在这滴水成冰的天气还开敞篷车的人,不是精神有毛病,就是心情非常非常的不爽。无论哪一种她都惹不起,于是她收敛自己的怒气,尽量忍耐地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一张口,强劲的寒风当即灌了满嘴,叶倾澜按捺住骂人的冲动,说,“你能不能先把车顶拉上?”

秦季侧转头,向她投去淡漠的一瞥,这是今天他头一回用正眼看她。他没回答,右手按了一个按钮,黑色的顶棚徐徐合拢,车内的温度顿时回升不少。叶倾澜松了口气,“谢谢。你要去哪儿?”她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

“医院。”对方面无表情地向她掷出两个字。

她先是一愣,一个念头忽地升起,心脏猛然收紧,“难道欧阳……”

秦季冷哼道:“那傻瓜失踪了一整夜,不晓得躲哪儿喝西北风去了。今天早上一回来就晕了,额头烫得都可以煮鸡蛋了!”

他的话成功激起了叶倾澜的愧疚感,“……医生怎么说?”

“你自己去问医生吧。”秦季斜睨她一眼,似乎根本不屑跟她多谈。

叶倾澜右手紧紧抓住微微发颤的左手,指甲陷进肉里,“……再给他一些时间,会好起来的……”

她的声音很低,但还是清晰地传进了秦季的耳朵里,他却故意装作没听清,“你说什么?”

叶倾澜咬咬牙,提高了音量:“我不想和你去医院,请你停车。”

秦季一掌击中方向盘,尖锐高亢的喇叭声把她惊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你敢不敢再说一遍?!”他转过脸,杀气腾腾地怒视她,语气充满威胁。

“秦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叶倾澜没有被他的恶形恶状吓住。

“我要你二十四小时在医院守着他,他醒着你也不许睡,他不肯吃饭你就只能饿着!涵什么时候高兴了,你才能走!”

“秦季,你想绑架我?!”她终于忍无可忍。

“绑架你又怎样?”大男孩浓眉竖立,态度蛮横,“如果不是因为你,涵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欧阳涵是他弟弟,身体也不如秦季强壮,从小秦季都尽量让着他。但涵却是个非常自律的性子,从不任性,也从不要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弟弟对某样东西或者某个人如此执着。

这一个月以来,他眼睁睁看着弟弟意志消沉自我折磨,变得越来越不像过去的他,于是秦季脑海中有一个念头,一天比一天清晰——假如错过了叶倾澜,也许,涵这一辈子都不会真正快乐了。

然而此时叶倾澜的思想活动和秦季完全不同。叶倾澜知道自己对欧阳涵造成了伤害,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自己的过失。如果可能的话,她真希望自己当初没有担任结构力学的助教,这样或许他们就不会相识。

然而,她也相信时光可以治疗一切创伤,无论是美好的记忆,还是伤心甚至不堪的记忆,都将在时间长河不断的冲刷下褪色淡去。就如同她当年得到满分的高考作文,如今已经想不起具体内容了一样。

何况,她更相信十九岁少年强大的自愈能力。不管她有多么内疚,她也只能远远地站在一旁,让时间来完成它的工作。

想清楚这些,叶倾澜逼迫自己狠下心来:“秦季,如果你真为你弟弟着想,就不该强迫我。就算我去了医院,又有什么用?说不定反而刺激了欧阳,我可不能保证,他见了我会不会再跑去喝西北风,或者干脆再跳一次……”

此言一出,秦季果然神色大变,“叶倾澜,你说这话还有人性吗!”

叶倾澜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对于感情问题的处理,有人喜欢抽丝剥茧,有人喜欢快刀斩乱麻,她属于后者。她知道,失恋就像戒毒一样,过程是痛苦的煎熬的,而且时有反复,所以必须下决心下狠心,稍有心软,便会前功尽弃。

她相信,只要欧阳涵走过这一段黑暗,一定会有更美好的风景在前头等着他。至于秦季和欧阳涵怎么想她,甚至怪她恨她,她已经没办法在乎了。

“现在我总算看清你了!”秦季怒目而视,眼里有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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