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锁惊清(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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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锁惊清(清穿)- 第1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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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瞬时定格,殿内的人,傻站的傻站,呆坐的呆坐。所有的声音嘎然而止,连风声也亟不可待的仓惶退出。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那寂静是一种透着凄冷和肃杀的诡异气氛。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方才还听见展翅的声音。每个人都明白将死之鹰的寓意,康熙见到了后果十分严重。胤禩不会这么蠢,绝对不会这么蠢。

康熙腾地站起,掀翻座前的御案,颤抖着手指伏在地上惶恐不安的丁全,怒道:“你该死,你该死。这个不孝子,不孝……”话音未落,蓦地倒在龙椅上。殿内的人哗啦啦的跪下,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我定了定神,为气得呼吸紊乱的康熙顺胸口。李全端茶递水,吩咐人传太医。大殿除了康熙一起一伏的喘息声,没任何声响。康熙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黑,额上青筋爆绽,横眉倒竖,眉心拧成一块。

御前伺候十多年,康熙发过无数次脾气,但从未如此气急过。

康熙咆哮道:“拉出去砍了。”丁全大赫,趴在地上直哆嗦,“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在见到曹姑娘之前看过,两只海东青好生生的,绝无任何不妥。曹姑娘曾撩开黑布,肯定是曹姑娘动的手脚。奴才请皇上明察,请皇上明察……”

话犹未落,所有人把目光射向我,有惊诧、有疑惑、有担心。我呆站当地,心怦怦乱跳,连眼皮也不敢眨。康熙置若罔闻,瞪着丁全,怒吼着重复方才的话。两个侍卫应声进门,拖着丁全走,丁全朝我大叫道:“我错看你,肯定是你,肯定是你,你为何害……”

两个侍卫押着丁全走出殿外,吼叫声越来越弱。我无力跪地,心不断下沉。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确实听见老鹰扑腾的声音,可眼下为何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我要不要说明?要不要说明?

康熙叫李全拟旨,口述道:“胤禩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听相面人张明德之言,遂大背臣道,觅人谋杀胤礽,举国皆知。伊杀害胤礽,未必念及朕躬也。朕前患病,诸大臣保奏胤禩,朕甚无奈,将不可册立之胤礽放出,数载之内,极其郁闷。胤禩仍望遂其初念,与乱臣贼子结成党羽,密行险奸,谓朕年已老迈,岁月无多,及至不讳,伊曾为人所保,谁敢争执……”

康熙冷漠的话一次次抽打我麻木的心,他竟然如此绝情绝义,查都不查就妄下结论,连个申诉的机会都不给胤禩。古人非常注重名节,不忠不孝、诅咒父皇的罪名强加在身,胤禩以后如何自处?难道他为了彻底葬送胤禩的皇帝梦,就不管他以后如何拿脸去面对天下人?

我暗自埋怨康熙太狠心,康熙说出更绝情的话,“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断绝……”我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磕个头,“禀皇上,奴才……”话未说完,李全用力扯我衣袖,朝我连连使眼色。我微一迟疑,捏紧拳头,默默流泪。

康熙再次掀翻御案,声泪俱下高声喝道:“朕只怕日后必有行同狗彘的阿哥,仰赖其恩,为之兴兵构难,逼朕逊位,而立胤禩。若果如此,朕只有含笑而殁了。朕深为愤怒,特谕尔等众阿哥,你们当念朕之慈恩,遵朕之旨,始合子臣之理,不然,朕日后临终之时,必有将朕身置乾清宫,而你等执刀争夺。胤禩因不得立为皇太子,恨朕切骨……”

李全带着圣旨出殿,康熙扫视一眼大殿,冷声道:“丁全这个狗奴才,为了活命,倒是谁都敢冤枉,你们都是明理的人,会辨孰真孰假。朕身子欠安,悠苒跟朕回寝宫。”

我随康熙回烟波致爽殿,忐忑不安的跪在康熙面前,没有勇气去看他不知是冰冷还是恶毒的眼神。康熙屏退左右,连从不离身的李全也被遣出。我惊惶失措,全身不自觉打冷战。

康熙淡淡的道:“丁全的话是不是真的?你有看见那两只鹰好生生的?”

这句话摆明了是个圈套。

我的心扑通跳不停,额角的冷汗频频渗,紧张得连口气都不敢喘。康熙想借机彻底打垮早就看不顺眼的胤禩,我要是说有看见两只鹰好生生的,康熙会不会……我要是说没有看见,岂不是对不住胤禩?想着脖子上的脑袋,想着胤禩曾说把我当朋友,踌躇半晌,没有吐出一个字。

康熙走到我跟前,“除去受罚,你在朕身边已十年有余,朕对你和你们曹家如何,你十分清楚。你三番五次忤逆朕,朕一一容忍。朕不想深究丁全的话,你很聪明,朕相信你明白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方才看见你和丁全以及鸟笼的有哪些?你告诉李全后就可跪安。只要朕说你不知情,没人敢妄说你知情。你思虑的事太多,反而容易胡想,明年朕巡幸完畿甸,就为你和胤禛赐婚。朕看在楝亭的份上,如此做已仁至义尽,你不要辜负朕的一番苦心。”

我不知道康熙还说了啥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走出大殿时,天已黑尽。我头昏脑胀,胸憋闷不已,咯了好多血还是不能畅快呼吸。

我一遍遍问自己,我到底在干什么?我为何为了活命做这样的事?我这样做能保住自己小命吗?君心难测,况且康熙本就是个多疑的人。要是哪天他心一横,随意找个借口,我死无葬身之地,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这样活着好累,真的好累,我该怎么办?老鹰为何死得那么巧?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搞的鬼?胤祉?胤禛?胤祯?太子余党?还是胤禩别的仇家?

第二十九章

康熙五十三年冬

回到雅阁,心还是没有平静。胤禑赶来,没有问康熙和我说了什么,只是劝我忘记这事,沉默着陪我。夜深了,他不得不离开。我在无数个疑问中浅睡,后又被噩梦惊醒。

我起床倒杯热水,喝下去后好很多。推开窗子,东方已泛出鱼肚白。我出屋在院里站着,再次思索到底是谁干的。

一只手忽地伸向我,我大声尖叫,那手捂着我嘴,在我耳边轻声道:“是我。”我激动不已,是胤禛,是胤禛。

我像抓到救命稻草般扑进胤禛怀里,害怕和困惑转为两股喷涌的泪水。胤禛一手揽我腰,一手搂我肩,把我揉进他冰凉的胸膛里。他很用力很用力,仿若和我融为一体才罢休。他的心跳得很快,呼吸也很急促,我真真切切的明白,他有软弱的时候,他在乎我,害怕失去我。

我们静静站着,紧紧搂着。好半晌,胤禛才用低沉的语气道:“我收到十五弟的信后连夜赶来,不用怕,有我在你身边,天大的事都不用怕。”我没有应,只是哭着点头。

胤禛小声道:“不管这事真相如何,你只要顺皇阿玛意,就不会有事。十五弟告诉我,你在殿内想为八弟说话,你那样做太冲动了。皇阿玛早就对八弟不满至极,这事只是个借口而已。皇阿玛铁了心要在上面大做文章,你就是为八弟说再多的话也没用,反而会搭上皇阿玛对你的宠信。答应我,不要再去想这件事了,我们相离快十二年才有在一起的机会,我不想第四次心碎,你明白吗?”

我轻轻点头,心就跟霜打的茄子般软蔫蔫,又跟泄了气的皮球般空荡荡。无力靠在胤禛胸膛,低声道:“到底是谁做的?”想着胤禛以前说的话,猛地推开他,“是不是你?”胤禛脸一沉,冷声道:“你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我?”我咬着下唇,没有回答。胤禛笑了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谁做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总算为十三弟出了口恶气。起风了,我送你回屋,而后给皇阿玛请安。你不要瞎想了,好好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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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四年春

胤禩收到康熙断绝父子情的圣旨,忙上折为自己辩屈,连称冤枉。康熙不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惩治借口,怒斥胤禩一顿,冷冰冰的驳回。

先前康熙曾下旨将胤禩的奶公雅齐布夫妇充发边地,但他们却恃势藏匿京城,康熙派人将其捉拿正法,再次怒斥胤禩。胤禩面对康熙决绝的态度,抑郁几日病倒。我听到了很痛苦,想要为胤禩做点事填补愧疚,但又实在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回京后,当值时不敢直视康熙的眼睛,总觉着康熙的脾气就像六月的天气一样阴晴不定,时常担心哪天一踏进乾清宫的门,就被康熙找个借口赐死。

白天精神恍惚,疑神疑鬼,茶不思饭不想。晚上噩梦连连,时常惊醒。一月下来,终归扛不住,刚刚入春时卧病在床。

这次病得异常凶猛,吃过几剂药,作用甚微。孙太医诊病时道:“气郁症切忌胡思乱想,患得患失。姑娘思虑的事太多,病如何能愈?老朽劝姑娘静下心来多看看书,多写写字,多出去走动走动,多吃点黄花菜、海带、山楂等。改改喝白水的习惯,适当泡泡玫瑰花茶喝。橘皮粥和菊花鸡肝汤不错,有理气健脾之效,还可疏肝清热、健脾宁心。姑娘平日多疑是正常的病症,只要按老朽的药方慢慢调理,病症会渐渐消失,姑娘放宽心就好。”

我也想放宽心,但多重事件压着,如何能释怀?眼瞅人生的春天快到,但我却高兴不起来。

康熙忌讳身边跟个病人,怕沾晦气,因此让我离宫。胤禛本是安排我去圆明园,我撒娇不愿意。一来不想不清不白进去,二来想跟两位妹妹好好聚聚。

胤禛起初的态度很坚决,不管我怎么说,就是不同意。后来经不住我梨花带雨外加亲吻的双重攻击,笑骂我“折磨人的小妖精”,任由我住进平郡王府。

期盼十二年,终于逃脱紫禁牢笼,不说摆桌宴席一醉方休,至少也要翩翩起舞畅怀大笑。可是一月来,我郁郁寡欢,连勉强一笑都觉着多余。

“远远的就听见姐姐在叹气,这里按照悠闲居摆设,姐姐住着应该舒心才对呀。”

语薇笑靥如花进屋,跟在她后面的雨琴朝我福了下身子,把托盘搁到桌上。我放下修剪茶花枝的剪刀,“跟住处无关,姐姐是想高兴,无奈高兴不起来。”语薇和我坐在软榻上,拉着我的手,轻言细语,“姐姐不是说皇上巡幸畿甸后就给姐姐和雍亲王赐婚吗?多喜庆的事,姐姐没事想想,自然高兴了。”

赐婚当然高兴了,这也是目前为止最期盼的事。

“还有两个月呢,也不知道皇上究竟会选哪个日子让我们成亲。”

语薇接过雨琴倒的玫瑰花茶递给我,笑道:“姐姐多喝喝这个,香甜又清爽。我吩咐她们熬了橘皮粥,待会就端来,姐姐不爱喝也得强迫喝。我问过一些老大夫,这病不好好治会影响……”

语薇凑到我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我脸微烫,端起茶盅自顾自喝,并没理她。语薇摸着我鬓边,乐道:“姐姐别害羞,姐姐那么喜欢孩子,以后一定要多生几个。雍亲王的子嗣本就不多,姐姐更应该快点把病养好。以雍亲王对姐姐的疼爱程度,一定是天天……”

“还要说?”我彻底受不了,给语薇一个小爆栗,嗔道:“行啦,行啦,姐姐知道啦,姐姐又不是傻子。”

两人互相给个白眼,哈哈大笑。

“大姐早,二姐早。”乐蕊声音沙哑,脸色本就不好,在白旗装的映照下,就跟雪花似的冰冷。

我叫乐蕊坐到我身边,“为何生气?不会是安文轩欺负你吧?”乐蕊冷哼好几声,喝道:“他才不敢欺负我,我气的是苏哲。不就生了个儿子吗?平日不来请安也倒罢,今日一早,居然来寻我晦气。”

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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