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相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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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相妻-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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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骂了几句,还掉了眼泪?

言之清一愣,一边急匆匆往屋子里跑,一边万分笃定地回道:

“当然不是我大……”

“徒儿”两字被硬生生卡在言之清喉咙里说不出了。

言之清怎么也没想到,房乔竟然红着眼眶,别过头望着窗,坐在地上,怀里还抱这个五六岁的奶娃,一大一小,正一起抹眼泪。

“杜娘,你对我大徒儿做了什么?”言之清立刻转回身瞪大眼睛问她。

“我哪有做什么!明明这两个怪人一见我就冲过来,吓得我要命,我教育他们要懂礼数,谁知就变成这模样了!……这人……真是你大徒儿?”

杜冉琴瞅瞅眼前一张俊颜梨花带雨的模样,有些莫名地反胃,她似是天生对这种一脸桃花的男子有种反感,特别是像这种爱哭鼻子的娘娘腔,最叫她觉着恶心。

“娘……娘娘……呜哇……”遗心见娘真的不认得阿父和自己,哭得更厉害了。

“喂喂,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乱喊‘娘’!”杜冉琴吓得后退大半步,生怕这奶娃黏住自己。

言之清一听小娃这话,便忙坐下来细细打探,紧盯着这小娃瞧。

“啧啧,这眉眼,确实像杜娘,这鼻梁……又像……”言之清一瞟闷声不语的房乔,咳嗽了一声,话音一转道:

“杜娘眼下是我徒儿,十年不归家,就算你要带她走也不成。”

房乔听到言之清这话,猛地站起身将怀里的小娃推到言之清眼前,哑着嗓道:

“换一个,这小的更机灵。”

房遗心还在因为娘的不认伤心着,瘪着嘴,幽幽啜泣,一听阿父这么说了,忙叽里咕噜一通点头。

“哎……我上辈子莫不是欠了你……”

言之清抑郁万分。他就捡了三个人,第一个是房乔,剩下两个还全和房乔有所关联。言之清伸手按上这男娃的筋骨,一路延到他腕上,按上他脉搏,心下便有了打算,这小娃是块好材料,假以时日必能琢磨成块好玉。不过……就这么放走一个听话又好使的……还是有些不甘心呐!

“杜娘,你去将我房里那两盒玉子拿来,我要同他下一局棋。”

杜冉琴腿脚利索地去拿了玉子出来,可谁知,言之清同房乔这一局棋,从午时下到傍晚却还不过只有寥寥数子!杜冉琴只得先去下厨准备晚上的饭菜。她前脚才钻进伙房,后脚小奶娃就跟了过来。

“娘,粥里我和阿父要胡椒的,你别忘了。”

“诺,忘不了。”

杜冉琴下意识伸手去找那佐料,却没见到这“胡椒”,才猛地想起这不是在家。

不对,在家?

她心里“咯噔”一下,似是有些片段一闪而过。这莫名的熟悉感是从哪儿来的?她一愣,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缓缓转过身对上奶娃一双红肿的兔子眼。

这眼神儿确实跟她有九城像啊!难不成,这娃真是她的?

“你叫什么名儿?”

“遗心,房遗心。还有我四兄遗则、三姐遗玉,娘你都不记得了?”

遗则、遗玉、遗心……

天呐!她已经生过三个娃娃了?

“小郎君,我脸上破了相,你怎知道我就是你娘,你怎知道你没认错?”

“娘你右耳朵后面有颗痣,还有娘你左手比右手大,你喜欢吃红烧肉,你不爱吃烧茄子,凡是茄子你都要煮好了调成泥才肯入口。”

确实啊!她喜欢吃肉,又不欢吃腻,烧茄子油乎乎地招她烦,她倒是喜欢茄子泥,加些蒜末……

“那……你和你阿父怎知道我在这儿?”

“阿父找了娘两个月,说就剩下这儿了……若这儿也没有娘,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娘了。”遗心说着又眼眶里装了泪,红通通的大眼儿叫人看了就止不住心疼。

她忙蹲下身将小娃抱在怀里,拍着他后背给他顺顺气儿,怕他再噎着打起嗝来。

“这次我来就是换娘回家去的,娘再不回去,三姐就让别人给欺负了,家里来了个厉害的姑奶奶,总是欺负三姐,还想打我……”

她一惊,心中竟兀然冒出一股苦涩,眼睛一酸,也跟着红了眼眶。

这边杜冉琴哄着遗心,那边言之清同房乔的棋局也有了进展,两人本来落子极慢,现在又似是不假思索,飞快落下,一步抢一步,厮杀正烈。

“十几年了,没人再同我这样下过棋。”

“你上个徒儿应不是块朽木,怎的让你这般落寞?”

“他做事总一板一眼,乖巧有余,却无趣了些。”

“这鬼谷中这么多人,怎的你非要让人全藏起来,弄得冷冷清清,还抱怨没有人烟。”

“……你没良心……”

“分明是你自己喜欢独居。”

“我无妻无子,视你如己出,你却十几年不曾回来看看……”

“你不过长我十岁,顶多算是兄长。”

“长兄如父!”

“你是我师父。”

“……你没良心……”

“你喜欢静,又怕静,若我常来扰你,怕是你早就将这入口三阵全换了,届时我有事前来,反倒要费上一番功夫。”

“……说不过你……”

“让遗心陪着你吧,若你愿意,可让他随了你姓。你既无子嗣,就将他过继给你,日后鬼谷也好有个传人。”

“我本想将鬼谷传给你,等你辞官就来这儿罢。”

“那恐怕要等上几十载,眼下圣上怕是不会放人。”

“为师还等得了。”

“那你是答应我带杜娘回去了?”

言之清落下最后一子,看看这平局之棋,眉头一倒,万千情绪团在胸口。今日这局棋,这徒儿竟真让了他半目,想来这女子对他确是举足轻重。

第九十五章 “软”夫君

一桌清粥小菜便打发了一顿晚饭。房乔在竹间小筑留宿了一夜,遗心奔波了好几日,也便早早睡下了。言之清去了药园子里杜冉琴的住处,掌上灯,欲秉烛夜谈。

杜冉琴见言之清这架势,便心下猜到了七七八八,约莫今日来得那一大一小,真与她有关联,言之清多半答应了那人让他带她走。

“杜娘,虽说你已然不记得往事,可最多不出二十八个月,过去的一切,你都将一点一滴重新刻入骨髓,与其那时焦灼无奈,不如我现在放你跟他走,来日你才不会怨我。”

“我倒是没什么,他既是你大徒儿,又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也不怕他真欺负我。只不过,我若走了,你每日又凑合着饮茶充饥,长久以往,不是个办法。我看你并不缺银子,怎得不顾些厨娘来帮忙?”

言之清一愣,见她竟为他着想,暗自添了一抹苦笑。这鬼谷哪是一般厨娘能进出的地方?谷中之人畏惧他,哪有人肯来做他的厨娘?再说言家一脉,本就不用吃那般多的杂食,血液纯净反倒是件好事。

“你走了,那小宝就会替你留下,假以时日,也能使唤的动。”

“他……他还那么小,总跟着你吃些素食也不是办法……”杜冉琴想起今日那小娃抹泪的模样,心头就有些不安,这谷中这般冷清,他那么小,可能适应?

言之清无奈一叹,虽说她嘴硬,又不记得过去,可她对这小娃,倒是足像做娘的心思。

“那小娃机灵的很。我心意已绝,你收拾收拾,明日就同玄龄下山去吧。”

皓月升、皓月落,清晨雾气正浓,竹间小筑便有双大眼儿睁开了。房遗心爬起床,见身边的半张床铺已然收视干净,便也利索地穿好衣裳,跳下床去找阿父。

谁知他在竹间小筑跑了两圈。又到药园子跑了一圈,却还是没见到人。好不容易等到约莫晌午,才见到言之清拎着两个菜篮子回了竹间小筑,便忙跑上前询问:

“伯伯,你可见着我阿父和我娘了?”

昨晚杜冉琴收视好东西,房乔便带她出了谷。小娃这年岁。若等白天再道别,怕是免不了又是一通鼻涕、眼泪。言之清将一篮鸡蛋扔到地上,道:

“若想吃就自己做。我不是不会碰腥的。你阿父不要你了,把你扔在这儿自生自灭,你要不吃就饿死在这儿也没人管。”

小娃被他这冷冰冰的话吓得迸出了泪花,可却硬是忍着,颤抖着嗓儿接着问:

“我娘也走了?”

言之清没回话,点了头便径直钻进了屋。

先前阿父已经同他说清了要他在这儿呆十年,同这人学十年,只是他没想到阿父和娘没和他道别就真的走了,一股子委屈涌上,又想落泪。

“别让我瞧见你哭鼻子。堂堂大男儿,成何体统?哭、哭、哭。从昨儿到现在,你哭了几次了?再让我听见,就把你扔到野林子里喂熊。”

遗心突然想起阿父说这谷中有野熊林,让他不要乱跑,一下止住了哭腔,愤愤地绷着嘴儿拎起一篮鸡蛋一篮菜。便往伙房走去。

言之清见状倒是有些纳闷,这小娃才六岁,又锦衣玉食过日子,竟然会自己生活烧菜?言之清心下好奇,便偷偷跟在他后头进了伙房,藏在门后偷看他行迹。

只见这小娃竟有木有样挑柴生起了火,盯着菜篮子发了半晌愣,就卷起了袖子,搬来一个小木凳子,登上去,又将菜放到案板上,举起刀就是一通乱剁。

“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剁菜声儿可够大!

遗心确实聪明,不过见着娘亲做过两次,自己便能上手做些简单的饭菜。言之清在门口看了半晌,见他竟真不哭不闹,乐安天命,才勾起一抹笑,点了点头准备起身离开。

谁知他正欲迈步,却闻见一股呛鼻的味儿,那东西他分明从鬼谷里头清出去了,这小娃从哪儿弄来得?言之清立刻返身回去,夺下小娃手里的胡椒粉,厉色逼问:

“谁给你这东西的?”

这小娃见他这模样,不仅没被吓着,反倒笑开了花,道:

“我阿父给的,我阿父说了若是你待我不好,就给你粥里下胡椒。”

“我抢了你这瓶子,你上哪儿去给我下胡椒?”

“阿父说你药园子里有黑、红双色辣椒,用来入药的,摘下来剁成末也成。”

“岂有此理!我不吃荤却给你拎来一篮子鸡蛋,你还说我待你不好?”

遗心不吭声了,从小凳子上跳下来,气鼓鼓地回道:

“我阿父走时没叫我是怕我难过,可你却说我阿父丢下我不要我,我阿父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害我险些冤枉我阿父。”

小娃倔强的模样,和二十几年前他捡到的房乔如出一辙。岁月匆匆,竟过的这般快,世人容颜皆变,天下四季交叠,可他却有不老容颜,且这谷中四季如春,时令不更,倒让他蹉跎了岁月,险些忘了年年岁岁、昼夜更替,真是可怜、可叹。

言之清浅叹一口气,背过身道了句:

“往后你就是我徒儿,我就是你师父,赐你字‘玄翊’,十年之内不许归家,不许哭,不许懒,随我研习文韬武略、医术制毒……”

言之清一边说着,耳边便一同回响着当年那段话……往后你就是我徒儿,我就是你师父,赐你字“玄龄”……

言之清离开伙房,回到竹间小筑,仰头望望天色,摇出一卦,将蓍草按序排开,又是一叹:玄龄,你可知你妻命格有异,此生还有一大劫。独孤一家如今誓同鬼谷决裂,利益熏心,已然难以加控,为师只帮得了这一次,再往后,便尽人事,听天命吧!

………………

离谷第二日,杜冉琴和房乔已经到了长安边陲,见日色已晚,便挑了一家客栈歇脚。开好两间上房,杜冉琴钻进屋子里,便又开始觉着浑身不舒服。照理说,言之清给的药她都带全了,也都按时吃着,脸上这刀痕虽重,可却也每日褪去一层痂,渐渐不那么可怕,为何她总觉着针芒刺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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