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云警觉起来,“什么人?”
“当然是刘秉钧大人最在乎的人!”
百里云心神电转,蓦地变了脸色,“柳婉枼?!”
你从来就没当我是朋友!
郁子宁笑了一笑,算是默认了。
“那死掉的那个是谁?”
“你能用假蜜儿来指控皇上,我为什么不能用真蜜儿来冒充她的主子?”
百里云眼中的惊讶慢慢褪去,“你是在放虎归山,只会让他更加肆无忌惮!”
“你果然还是瞧不起女人吗?你也太低估我的智商了!”郁子宁笑起来,“在失而复得的时候再失去,人就会变得很脆弱,甚至会崩溃的。”
百里云眼神连晃,“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给她服了毒,以你的名义!刘秉钧大人如果知道,你竟然留着这样一个筹码,准备对付他,他还会跟你同流合污吗?”
百里云看着她眼神一分一分地幽深下去,“子宁,你从来就没当我是朋友!”
郁子宁肃了眼色,“在你决定孤注一掷之前,我还是你的朋友。如果你执意与皇上为敌,那么我也只有把你当成敌人了!”
百里云沉默良久,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子宁,你对我的误解太深了,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
郁子宁看着他眯起眼睛,“看来自作多情的那个人是我才对,你从来没把我当做朋友。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你又何必跟我玩虚的?
这一切不管是真的也好,我脑袋发烧胡乱猜测的也好,你总不会想把自己困在这太庙一辈子吧?”
百里云眼神晃了晃,“我自己走,还是你陪我走?”
“你说呢?”郁子宁直起身来,扯住他的胳膊,“不是亲眼所见,你应该不会下定决心的,走吧,我们去见见刘大人!”
大殿门一开,几个侍卫立刻兵刃出鞘,数道寒光将郁子宁笼在中间。
郁子宁面无惧意,浅笑地道:“你还是把手里的家伙收起来吧,我死了,你们主子会很为难的!”
“王爷!”一个侍卫征询地看向百里云。
“你们都让开!”百里云冷冷地下了命令。
那些人相互看了一眼,还是闪开一条路,相隔两米左右,跟在郁子宁和百里云身后,来到配殿……
谢谢你还活着!
如果说之前百里云还怀抱一丝侥幸的话,在偏殿的门打开的一瞬,看到柳婉枼,看到刘长运等人敌意的目光,这一丝侥幸也烟消云散了。
转身之际,单城方向升起一道蓝色的光柱。这是他与郑允南约定好的信号,红为胜,蓝为败!
他看着那刺眼的蓝光,他唇边泛起浓浓的苦笑。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完败了,而且是败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传令下去,放下吊桥,开门,恭迎皇上入太庙!”他沉声地下令。
大门洞开,铁甲军一拥而入。
百里川一骑当先冲了进来,一眼看到百里云身边那个纤弱的白衣身影,他一颗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子宁!”不等马停稳,他已经跃下马背,朝她急急地奔了过来。
“皇上!”郁子宁也朝他跑了过来。
百里川一把拥她入怀,“你病还没好,怎么能随便乱跑呢?”责备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疼惜。
郁子宁脸颊贴着他冰冷的铠甲,紧紧地环着他的腰,满心都是幸福和喜悦。这才是他,他的眼神,他的怀抱,他声音。
“皇上,谢谢你还活着!”她满怀感激地说了一句,便再也支撑不住,双眼一黑,就此晕了过去。
听到他的死讯,她一颗心几乎碎裂了。可是没有亲眼看到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就凭着这样的信念,她才支撑到现在。
一见到他,所有的疲惫都涌了出来,她真的很累了,想要睡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微澜宫的寝房里,一时间竟然有些错愕。
“娘娘,您醒了?”巧蕙端着一碗汤药进门来,看到她傻愣愣地坐在那儿,赶忙奔了过来,“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巧蕙,我怎么会在这里?”她急急地问道,“皇上呢?太庙那边怎么样了?”
巧蕙见她这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娘娘,那都是好几天之前的事情了!”
“好几天之前?”郁子宁愣了一下,“我睡了多久了?”
请辞示威
“您睡了三天三夜了,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巧蕙告诉她说。
正说着呢,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两人抬眼望门口望去,就见百里川大步地闯了进来。
“子宁,你醒了!”看到郁子宁眼露欣喜。
“娘娘,您别忘了喝药。奴婢去小厨房熬点粥来给娘娘,先行告退了!”巧蕙很有眼力见地退出门去。
“皇上,事情怎么样了?”郁子宁急忙问道。
百里川端过那药碗来,要汤匙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先把药喝了再说!”
郁子宁嫌慢,夺过药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抹了一下嘴,“现在可以说了吧?”
百里川还从来没见她这样过,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把你急的!”
“快点说!”郁子宁瞪起眼睛来。
“好好好,怕了你!”百里川举手投降,神色便严肃起来,“我赶到太庙之后,宣王和刘秉钧二人异口同声,把造反、弑君、企图夺宫这些责任都推到了孙宝、郑允南等人的身上,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郁子宁并不觉得奇怪,虽然事情落败,不过刘秉钧和百里云还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唇亡齿寒,只有相互包庇,才能自保。
只是听他不再叫百里云云弟,而是口称宣王,不由暗暗地叹了一口气。饶是没有酿成大错,兄弟之间还是疏远了!
他一直不相信百里云对他存有异心,这次亲眼验证了,一定会很心痛吧?于是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慰。
百里川顺势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刘秉钧昨天上表请辞了!”
“请辞吗?”郁子宁有些意外了。
“哼,他哪里是真的辞职,虚晃一枪罢了。他一上表请辞,他那些党羽也都纷纷上表,以各种各样的名义请辞。他这是在向我示威呢,他想告诉我,我现在依然离不开他刘秉钧!
我岂能让他得逞?所有上表请辞的,我一律批了准字!”
“什么?”郁子宁惊讶不已,“那岂不是要乱套了?”
我发现你变狡猾了!
百里川不以为然地笑了一笑,“你放心,他们不会真辞的,我也只是吓唬他们一下!过年的时候有三天休朝时间,先晾他们一晾。
到时候我在给他们个台阶下,他们一定会乖乖地留下了!”
郁子宁听他不是一味赌气,这才放下心来,“那个假扮你的人是怎么回事?我检查过,他不是易容过的!”
“他的确没易容,是长得跟我很像!”
“他是什么人啊?”
“是一个死囚犯人,梁阔去岭东办事的时候,在当地官府大牢偶然间发现的。他感觉有朝一日会有用处,便将他秘密地带了回来。
去太庙祭祖之前,我听说朝中大臣被接二连三地刺杀,感觉事情不对,便让他做了我的替身!”
郁子宁恍然,“原来是这样啊,不过真亏他会乖乖听话!”
“我答应他,只要他不死,就放他一条生路。如果他死了,一定会好好安置他的家人。他原本就是死囚犯,能有活命的机会或者以死换得家人的安逸,何乐而不为呢?”
他说完见郁子宁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郁子宁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我发现你变狡猾了!”
“你才知道吗?”百里川不以为耻地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还说我,柳婉枼到底怎么回事?”
郁子宁眼神闪了一下,“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跟宣王在书房密谋的人吗?”
“嗯,记得,那个人怎么了?”
“那个人的声音有些特点,我记得很清楚。我和小喜进入太庙不久,就遇见了一个人,我听出就是那个人的声音。
于是我让小喜悄悄跟踪他,到了一处井亭,发现皇后和蜜儿就被关在那井下。我让武青和卫辽将守卫引开,而后将计就计,将蜜儿易容成皇后,将皇后易容成蜜儿。
等他们带走假皇后,想要杀蜜儿灭口的时候,趁机把人救出来,藏了起来!”
“你到底什么时候学会易容的?我怎么不知道?”
立我为后?
郁子宁嗔了他一眼,“你以为我这些日子都在白忙活吗?你还记得清越给我的华容膏吗?”
“就是那个能把脸变黄的药膏吗?”
“是啊,我仔细研究过,那是易容膏的失败作品,我对华容膏进行了改良,做成了比较成功的易容膏!
只可惜,我耗费那么时间,好不容易调配出来几瓶,在太庙又是给皇后和蜜儿易容,又是假扮士兵,都用光了!”
百里川看她说起医术上的东西来,苍白的脸上泛起光彩来,别样动人,忍不住凑过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郁子宁捶了他一下,“别闹,说正事!”
“对我来说这就是正事!”百里川玩笑心起,在她脸上唇上亲了好几口,才肯罢休,“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宣王和那几个号称护驾有功的武将,齐齐上了折子,把你大大褒扬了一番?”
“褒扬我?”郁子宁有些惊讶。
“是啊,说若不是皇贵妃娘娘慧眼识破假皇上,他们就犯下大错,将真皇上当成逆贼了云云,将自己的功劳都安在了你的头上,让朕一定要好好嘉奖你才行!”
郁子宁知道,他们这是拿她给自己找借口,同时也把她当成了挡箭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顶高帽我恐怕是戴不起!”
“怎么戴不起?”百里川笑得意味深长,“我正愁没有立你为后的契机,他们这可是雪中送炭啊,我还要感谢他们呢!”
郁子宁吃惊不已,“立我为后?那皇后呢?”
“已经废了!”
“什么?废了?”郁子宁愈发吃惊了。
百里川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虽然刘秉钧把自己摘干净了,不过柳婉枼为后不端,被人掳走,引得柳长青等人动乱,置朕于不利之地,这个罪责还是推脱不过的!
我只是废了她皇后的称号,已经算是便宜她了。若不是皇祖父立下一条规矩,说什么一旦做了皇后就不能杀,我早就赐她一死了!”
郁子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被人掳走也不是她的错……”
我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子宁!”百里川握住她的手,眼神严肃起来,“那种女人不值得你同情。我要你做我的皇后,只有你才配做我的皇后!”
听了这话,郁子宁心底涌起柔软的情绪,“其实封号什么的对我来说无所谓……”
“我知道,不过我还是想把我能给你的东西都给你,想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郁子宁靠进他怀里,“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子宁……”听她表露心迹,百里川心中柔情涌动,低头吻住她的唇。她口舌还残留着药汤的苦味,他却觉得甘甜如蜜。
“娘娘,姑奶奶……”巧蕙急匆匆地跑进来,见那二人正唇舌缠绵,一张脸腾地红了,赶忙背过身,“那个……皇上,娘娘,姑奶奶来了,已经到了门外了!”
郁子宁赶忙从百里川怀里挣脱出来,起身要下床接驾。
“没关系,你躺着吧!”百里川按住她,唇边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经过这次的事情,皇姑母对你的印象已经大大改观了!”
还不等郁子宁说什么,巧蕙已经福身见礼了,“奴婢见过姑奶奶!”
“嗯!”银双嗯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