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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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王妃-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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禺疆说要出去一下,找一个老朋友,让真儿陪着她到处走走。他前脚刚走,杨娃娃就后脚出帐,决定先熟悉一下环境。

议事大帐是一顶很大的穹庐,驻扎在一片宽广、平整的坡地上,铺砌十级台阶,穹庐前面矗立着两杆青白色的大旗,分别绘着一轮太阳和一弯新月,代表着匈奴人崇敬的太阳神和月亮神。台阶下是一片方形广场,广场两侧竖立着两排拴马的马桩,四周插着各种动物图案的旗幡,秋风飞掠,旗幡猎猎荡响。

穹庐外,竖矛横刀的护卫一排列开,煞有气势,威严悚人;广场四周,披甲士卒、或站立或来回穿梭,一脸的肃穆和冰冷。

杨娃娃和真儿漫步在挛鞮氏部落议事大帐的外围。她有点奇怪,为什么这里的营帐,帐口都是朝东呢?

围绕着议事大帐的坡地,分布着七八顶较小的帐篷,构成了挛鞮氏部落的政治中心。议事大帐是酋长、亦是部落联盟单于处理政务、接待各部落首领、举行欢宴的场所,其余的是酋长的寝帐、部落要员的毡帐、各部落首领的下榻毡帐。

他们一路走,一路观察,眼睛晃个不停。在政治中心的外围,大大小小的毡帐密密麻麻、错落有致,次第排开,遵循着内在的贵贱顺序。

杨娃娃很是惊讶,挛鞮氏部落的议事大帐很有气势,俨然就是一个大部落,政治气息浓厚,戒备森严,万事万物井然有序。

“真儿,你发现了吗?每个毡帐的帐口都是向东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她皱眉问道。

“这个我知道,我们部落也是的呢,不过不是所有的都这样。”真儿笑嘻嘻的,“因为呢,我们想着,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见灿烂的太阳,只要看见了金灿灿的阳光,我们就觉得充满了希望,全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哦?是这样的呀!”她想起来,匈奴人是崇拜太阳的,尊为太阳神。

两人继续往前走,走了好久好久,毡帐才越发稀落,前面即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估计这里就是营帐区的外围区域了。

突然,喉咙里一酸,口腔里酸水泛滥,她忍不住弯腰狂呕。真儿扶住她,拍打着她的背部,为她的痛苦而痛苦……

呕吐渐渐歇止,真儿拿着绢帕帮她擦拭嘴角,“阏氏,好点了吗?”

她点点头,虚弱的笑了笑,“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抬起眼,发现前面站着一个行迹古怪的枯瘦女子,两人俱是一惊,愣在当地。

眼睑以下,用一方绸帕蒙住,眼睛清澈,却又充满了沧桑;一身白衣,披麻戴孝一般,惨兮兮的让人毛骨悚然;裸露在外的手腕和手掌,干枯、黄瘦,就跟秋末掉光了叶子的小枝丫一样,骨头突现,森然恐怖。整副身架,骨瘦如柴,而且瘦得不可理喻、让人夜里噩梦连连。草原上任何一抹冷风,都能把她卷走。

真儿不由自主的靠在杨娃娃的身后,抖擞着嗓音,“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干枯女子盯着杨娃娃,眼睛像是死了一般,眼珠子再也不会转动。杨娃娃也禁不住一阵心虚,握紧了真儿的手,“你——你是——”

“我怎么样?哈哈——哈哈——”干枯女子仰天狂笑,底气十足,嗓音尖锐的像是厉鬼的阴魂嘶叫。

两人拥在一起,紧紧地。没见过这样的人,实在太可怕了!杨娃娃虽然不怕鬼,不相信鬼魂,可是,这样一个似鬼非鬼的真人僵尸站在眼前,能不心虚、胆寒吗?

干枯女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向东边、向天祷念着,咕噜咕噜的特别快,根本就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接着,她双手向前平举,弯腰扑在地上,一会儿之后,直起腰,双手抱肩,微抬脸庞,看向遥远的天际,嘴里念念有词,“天神啊,您终于显灵了,乌丝感谢您!乌丝等了十八年,这一刻终于到了,天神,她来了,终于来了,请您佑助乌丝,乌丝一定不辜负您的嘱托和期望。”

念毕,恭敬地匍匐在地。

杨娃娃听见她的祷告,一字不漏,甚感诧异。她叫乌丝?什么人?向天神祷告?她在等谁?不会是自己吧?对了,她向天神祷告,祈求佑助,难道她是女巫?或者巫师?

挛鞮氏(5)?

挛鞮氏(5)

真儿瑟瑟发抖,推着她,催促着快点离开这个让人心慌的女子。

“不要怕!”杨娃娃握紧真儿的手,给她安慰的力量。乌丝向天祷告的话语,让她觉得这个女子身份特别,似乎跟自己有所关联;或许,这个女子可能知道她穿越时空来到战国末期、来到匈奴的奥秘。

乌丝站起来,双手抱肩,微微欠腰,沧桑的眼睛眯了眯,闪过一丝阴郁,“神女,乌丝等您很久了!”

神女?那不就是神仙了吗?这——这太离谱了吧!杨娃娃知道她必是有话要说,凝眸一笑,却蜿蜒出锐利的眸光,“你叫乌丝?你为什么等我?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我等您十八年了!”乌丝的眼睛瞬间浑浊起来,迷蒙得有如狂风大作、天昏地暗……她的意识好像跌落在某个过往、某个地方,沉默中蕴藏着爆发的因子。

真儿躲在她身后,一只手攀在她的细肩上,压低声音说道,“她为什么叫你神女啊?阏氏,她好可怕,我们快走吧!”

杨娃娃轻拍着真儿的手背,“别怕,她对我们没有恶意!”

秋风荡漾,飘送着让人沉醉的果香,沁人心脾。

乌丝隐去眼眸中的癫狂,平静得犹如一望无际的草原,风吹草低、空旷无边,“神女,您肩负着重大的使命,乌丝会帮助您完成这个使命,从今天开始,乌丝听从您的任何吩咐!”

“使命?”杨娃娃心里大震,这是真的吗?来到匈奴,是命运的安排?是因为一个使命?她拧起眉,颤声问道,“是什么使命?你怎么知道是我?”

“乌丝是天神赐予的通天女巫,当然知道您是神女,”乌丝恭敬的神色中,闪露出自信,“乌丝现在不能告诉您这个使命到底是什么,过不了多久,神女自会明白的!”

不会真的是神仙吧?她是神仙?杨娃娃不是无神论者,但也不相信神仙鬼魂之说,不过,这个女巫没有理由要骗她呀,骗她也不需要让她变成神女吧!

她压下强烈的好奇,勾眸一笑,悠然道,“既然你称呼我为神女,应该知道我是什么神仙吧?还有,我应该如何完成使命?”

“乌丝不知道神女是什么神仙,只知道您就是我要等待的神女。神女很聪明,自会知道如何完成使命的!”乌丝翻了翻眼皮,看向天际。

杨娃娃泄气极了,这个女巫嘴巴太厉害了,什么都掏不出来。现在唯一能肯定的是她不会加害于自己,但是——哎,还是算了,多问也是无益,顺其自然咯!

乌丝上前三步,凌空飘来一样,轻灵鬼魅,眼珠子转动着,欲擒故纵的眼神显露无疑,“乌丝等待了十八年,神女不想知道十八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真儿忍不住低低的哭叫着,更紧地爬在杨娃娃的背部,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缩成一团。

“十八年前的事,你知道?”杨娃娃毫不畏惧,挺直腰肢,迎上女巫直指人心的锋利目光。

突然的,乌丝仰天狂笑,高亢的嗓音从她的喉咙里反射出来,表现出惊人的穿透力,撕裂了让人沉醉的秋风,撕裂了草原纯净的秋景,撕裂了旁边两个女子的意识……她的身躯激狂的颤动着,惨白的衣摆零乱的抖动,魅影叠现。

蒙在脸上的白色绸帕,不经意间飘落下来,宛如一片飞雪,轻飘飘、孤零零的。

真儿瞪大了眼睛,惊悚得一动不动,五指抓住杨娃娃的肩膀,死劲的抓着,关节突现。杨娃娃也被她的模样震得呆呆的,眼眶几近爆裂——

乌丝的脸色雪白雪白的,是一种毫无生气的白,死亡的白,冒着寒气的尸体的白;嘴唇也是白的,像是覆盖着一层冰霜。只有眼珠是黑的,更加显得脸色死白。

她是鬼。

只见,乌丝冷笑着,目光残忍的,高举手臂扯下围着头部的头巾——霎时,一捧惨白的长发飘荡下来,撒落在后背、前胸,覆盖着雪白的脸庞,只露出漆黑的眼睛、干枯的鼻子、雪片似的嘴巴……除了眼睛,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雪白到底。

她是白色的幽魂。

真儿失声尖叫,脸孔埋在杨娃娃的肩膀上,呜呜的哭着。

随着真儿凄厉的嗓音,杨娃娃的手指,开始颤抖,胸腔里的心脏,揪得紧紧的。还好,现在不是晚上,不然,真的会人吓人、吓死人,活活的被她吓死。

乌丝颤抖着嗓音,故意拉长声调,“你们害怕了吗?”

听闻这话,杨娃娃倏的松懈下来,快速的整理好思绪,定睛看她。其实,第二眼就没有那么骇人了,只要经受得住第一眼。真儿仍然爬在她的肩膀上,不敢抬头,看来,她吓得不轻。

“十八年了,我就是这样吓了她十八年!”乌丝恶狠狠地说道,惨白的脸色因为怒气而浮现出些许的生气。

杨娃娃讶然问道,“你吓谁?为什么要吓她?”

莫非,乌丝真的知道十八年前的某些事情?

乌丝沧桑的眼睛、流露出苦楚、哀伤的光华,“神女,您觉得,一个疼爱孩子的阿妈会让人杀害自己的孩子,会吗?”

“除非她不喜欢这个孩子、甚至痛恨孩子,或者——”杨娃娃知道真相即将揭开,心里怦怦直跳,即使在这干燥的秋天,仍然紧张得手心出汗。

一个出乎意料的念头闪过她的脑际,不,不可能的,他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呵!

乌丝看见她骤然惊变的神色和颤抖的眼神,雪白的脸庞虚浮着残忍的笑意,“神女果然聪明,事实就是这样的!”

一瞬间,杨娃娃仿佛跌入万丈深渊,急速的下坠,心,因为沉痛,而粉身碎骨。

这个事实,再铁石心肠的男儿,都无法接受的吧!

叫她如何说出口?三十年的认同,朝夕间改变,叫他如何接受?此刻,她无法冷静下来,惶惶然的六神无主,“我该怎么办?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

“神女会知道怎么办的!”乌丝突然转身、飘荡而去,留下一句缥缈、清冷的话,随风散去。

来去如风!她到底是谁?

真儿放松下来,却仍然心有余悸,紧紧的挨着杨娃娃走路。她说,她肯定会连续几个晚上做噩梦的。

一路上,杨娃娃都在想十八年前的事情,想要理清纷乱的头绪,却无从下手,越想越乱。

得得得,响亮而闷重的铁蹄声从后面追赶上来,愈加急促;一眨眼的功夫,两匹骏马拦在两人的前面,高高在上的气势,逆向的耀眼光芒,逼迫着视线。

两人跳下骏马,干脆利落。

杨娃娃微抬眼睑,看向中等身材的年轻男子。容貌粗放,厚眉,宽鼻,厚唇,目光又浓又厚,浓得深入,厚得狂野,始终追随着他的同伴,自有一股不屈不饶的劲儿。

她心中冷笑,隐去脸上不屑的冷意,握紧真儿的手。真儿好可怜,刚刚被乌丝吓得已经丢失三魂六魄了,现在还要遭受她的侮辱与折磨。

她想干什么?给真儿下马威?还是——

“丘林野,”爱宁儿呼喝牲口一样的呼叫着,斜斜的睥睨着真儿,目光凌厉得扭曲了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一个下贱的婢女,勾引酋长的话,你说该怎么办呢?”

哦——原来他就是丘林野,应该还很年轻,估计不到20岁。

真儿怒目相向,硬生生的接下爱宁儿浓浓的敌意和醋意,“我们酋长喜欢谁,你还没资格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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