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春色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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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怀春色压不住- 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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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包子依旧咳着,脸愈加红了,断断续续道:“娘亲,我,我怕你生,生气……”

叶欢的脸色愈加不好看了,却将嘴里的语气放柔,嗔怪道:“娘亲又何时生过你的气了?”

好不容易顺下气来,包子揉了揉泪眼朦胧的大眼睛,将脸蒙进叶欢的怀里,小心翼翼得脆生生道:“娘,包子知道错了,不要气包子,好不好?”

叶欢叹气,眼中闪过几丝难过,拍着他的小身体轻声呢喃:“娘亲不生气呢……”——娘亲只是觉得,对不起你。

王二立在叶欢身边,脸色也有些差,憨厚的脸上蒙着一层纠结,看着叶欢和包子抱在一起,心中分外不是滋味儿。好不容易等到叶欢走到厨房做饭去,他才快步追上,走到她身边去,接过她手中的柴火,脸上带着不快:“叶欢,你何必这样!”

叶欢假装听不懂,抬起眼来反问道:“什么这样?”

“你明明知道小包子才三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又何必这样,我不过是送了饭给他吃。”王二似乎有些激动,“你也看到了,光凭你自个儿去照顾包子,也忒累了些,再怎么说,身边有个男人日子总好过些,我,我王二虽说长得不俊俏,可我至少踏实能干活。”

叶欢脸色更难看了,声音也冷了下来:“王大哥,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我有自己的丈夫,他总有一天会来寻我们。”

“你丈夫?”王二声音忍不住拔高,“你丈夫就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吧?你瞧瞧,长得那么漂亮,还不是照样把你们娘两儿给抛弃了,幸好当时我发现得早,不然,不然……”王二说不下去了。

叶欢冷着脸,没有接话。

许是觉得自己一激动,把话说得过了,王二脸色开始发红,道歉道:“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唉,其实我就想找个顺眼的女人在一起,啥情情爱爱的我也不懂,我就想着,你一个人带包子忒吃力,瞧着挺,挺心疼的。”

“嗯,我知道。”叶欢低低应了声,重新从王二手里拿过柴火来,“王大哥,你对我们的好,我一直知道。只是我心里总放不下包子他爹,我的身子你也清楚,自从生了包子后一直不见得好。王大哥人长得多俊哪,人又老实,定能找到更好的姑娘来配你。”

“你,你这女人,咋就这么倔呢!”王二分外纠结看着她,见叶欢一个人烧着柴火,又觉不忍心,将她拉过身来,然后自己烧了起来。

而二人都未看到,门口处,包子正依偎在门口,眨着眼睛看着他们,肉嘟嘟的脸上尽是委屈。——他不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谁,可娘她似乎很爱他呢。

可他却是不爱爹爹的。抛弃娘和自己的爹爹,又有什么值得包子爱的?

包子垂下眼去,脸上满是失落,片刻后,怔怔得转回身来,趴在了床上。

等饭菜烧好后,叶欢进屋叫了包子一起来吃,却见包子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包子并没有发烧后,不禁松了口气。许是因为当初她生产时耽误了太久,包子出身时竟连哭的力气都没有,还是村民拍了好久的屁股,才让他一口气缓上来,‘哇’的一声哭出了声来。可饶是如此,包子却依然自小就体弱多病,三天两头发烧风寒,记得又一次寒冬,包子浑身热得厉害,她只能冒着严寒,连夜将他抱到镇上的医馆去。

她一直觉得,包子能平安长大,一定是她家狐狸在保护他们。

“娘。”包子闷闷不乐得叫了她一声。

叶欢一边将肉夹进他的碗里,一边看着他。

“爹他……为什么从不来看我们?”犹豫了很久,包子还是问道。

叶欢的手一颤,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许久后才道:“你爹他被有些事所耽搁了,再过些日子便来接我们回家。”

“真的?”包子嘴巴鼓鼓的,似乎有些生气,“娘一个人带包子,多累呢!包子从来都没有见过爹一面,爹怎么忍心丢下娘和包子,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们一眼,娘!包子讨厌他!”

不等包子说完,叶欢已一把拉过包子的身体,声音冷了下来,怒道:“包子,你存心惹娘生气是不是!”

“不是,不是的!”包子一把搂过叶欢的怀抱,难过道,“包子只是心疼娘,为什么爹他这么狠心,一次都没有来瞧过我们,为什么娘要一个人受苦,娘,别担心,等包子长大了,便让包子照顾你,让娘过上好日子。”

“娘不要好日子,娘就想包子平平安安的长大,然后跟娘一起去找爹。你爹他……他是个好人,包子,你爹他很爱你,跟娘一样爱你。你莫要生他的气,他也是迫不得己。”叶欢将包子搂紧,抬眼看着空中大片大片拂过的云,只觉心下苍凉。

“娘,你哭了。”包子伸手轻轻抚去叶欢眼角的泪痕。

“娘没哭,娘只是觉得对不起包子,更对不起你爹。”叶欢勉强对他勾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而后抚上包子的脸颊,轻声道,“要是你爹在就好了……他一定会很开心吧……”一定会开心的吧,一晃眼,小包子都已经三岁了,都这么大了。

“好,包子一定努力长大,陪娘亲一起出去找爹爹!”包子握紧小拳头,说得信誓旦旦。

叶欢被他逗得笑出了声,二人一齐用过饭后,她牵着包子的手,回到教室继续上课。

时间似水,日子继续云淡风轻得过了下去。

只是,三个月后,叶欢正将包子圈在怀中一勺一勺得为他吃着饭,隔壁的吴婶却满面惊喜得扭着腰推开篱笆门走了进来,开心地站在了叶欢面前,眉飞色舞。

“吴婶不是去城里了么,怎的这么快便回来了。”叶欢继续喂着包子,一边抬起头诧异得看着她。

吴婶依旧一派的得色,又靠近叶欢一些,神秘道:“包子他娘,你猜我在城里看到谁了!”

“谁?”

“嘿,我要是说出来,准保吓死你!”吴婶一拍大腿,分外激动,“我啊!见到皇上了!!”

此话一出,叶欢的手不由颤了颤,她将抱着汤圆的手不由更紧了些。

“哎哟哟,没想到我吴婶儿有生之年竟也能看到皇上!你是没看到那仗势,放眼望去全是将士,黑压压的一片,要不是最前方的大马上坐着皇帝,我还真要吓出了魂来。”吴婶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继续道,“皇上告捷归来,据说匈奴已经战降了,没有到皇帝长得这么好看,你是没看到,那浓眉大眼的,可真俊哪!”

全国通缉

说了半晌,吴婶才回过神来,发觉叶欢竟都没有说话,再仔细一瞧,却见叶欢脸色有些差,这才停下了一直喋喋不休的嘴,皱着眉头,目光中带着担忧,问道:“包子他娘,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叶欢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病,只是天气要转凉,觉得身子有些发寒。”她勉强笑了笑,手依旧下意识得拍着包子的背,一下一下及缓慢得拍着。

可她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差,心中反反复复旋转的,只有一个念头,——斐子笑回来了……

大战三年而归,年轻帝王,当如这般,壮士凌云。谈笑之间,樯橹飞灰烟灭。斜睨天下事,不拘小节。三年之前,尚温雅淡笑的斐子笑不顾群臣反对,毅然率军出征;三年之后,满载而归,朝臣上下一派恭谨,对高位之上的年轻帝王再不敢小瞧一分一毫。

斐子笑一直明白自己缺的是什么,新晋帝王唯一能让群臣折服的,便是功勋。三年之前,他不过是在赌,他赌这一场战争定能赢,赌自己的文韬武略定能胜那蛮横匈奴,赌这大好江山定能四海升平。

治国平天下,乃是永不褪色的君王之道。如今,他赌赢了。匈奴战败,周围一众小国再不敢随意挑衅,除去鼎立的三大国,剩余的小国小派短期之内再不敢随意挑生事端,朝堂之上众大臣亦不敢再随意用家中待嫁之女做威胁,妄想以此来巩固自身地位。除去心腹夜锦,剩余兵权全都握在手中,看何人还敢造次。

这般意气风发的天子,带着战胜的骄傲与尊严,随着八百精壮将士重新返京都,分配这八百将士入御林军后,正满心喜悦得打算往后宫瞧瞧叶欢时,随身的老太监却跌跌撞撞得进了门来,一下便跪倒在了斐子笑的身前。

斐子笑皱了眉,口吻有些冷:“何事这般着急?”

“启禀皇上,娘娘,娘娘她……”老太监嘴唇哆嗦,声音都在颤抖,“娘娘她,自缢了……”

只听“啪——”的一声,斐子笑手中的茶盏应声而碎,大脑一片空白,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声线却已然夹上了慌张:“朕,方才没听清,你且再说一遍。”

“娘娘,娘娘她……”

接下去的话不等那老太监说出口,斐子笑已狠狠将他踢倒在地,双眼凛冽得好似九尺冰泉,浑身杀气四溢,历经生死尚能面不改色的年轻帝王,此时却失控成了这副模样,老太监服侍他这许久,从未,从未见过皇上竟会动怒成这般样子,尽管这一脚被他踹得生疼,可他却更担心皇上。

念及此,他猛得上前,再次恭敬跪在斐子笑脚下,大声道:“皇上,保重龙体啊——”

斐子笑却不理,已径直大步走了出去。

德清宫,依旧是原来的模样,柳枝垂垂,枝桠茂盛。

斐子笑已想不清楚这三年之中,有多少个夜晚梦见了她。他总是梦到他走在御书房通往德清宫的路上,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他看着她在眼前对她笑,看她在眼前对他说,子笑,我等你回来。

温香软玉,低声细语。明明离他这般的近,怎的,怎的一伸出手去,她却又化作了一道道涟漪,凭空消失在了他眼前……

梦中重复了无数次的场景,如今他当真走在了路上,可不知为何,他竟一时没了勇气。

放眼看去,这一片景致,皆是如同他梦中所遇见的这般,这般漂亮,这般美,可方才,方才他究竟听到了什么?——自缢?!为何要自缢?你当真这般恨我,恨我恨到骨子里,莫非三年前那日日低眸浅笑醉卧君怀,全都是假的不成?

好一个自缢,当真是好一个自缢!

斐子笑站在德清宫门口,看着荒凉苍穹,双拳紧握,只是那双眼,却已然泛了红。听着耳边传出的宫娥太监们的阵阵哭泣声,他只觉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破裂,慢慢流失。一点一点,从他的血液中抽离,而后,消失不见。

他感觉到整个身体都颤抖,在变冷,明明便是夏末,为何他却仿若正置身于九天玄冰之中……

许久,他微闭上眼,眼角湿润,双脚似有千斤重,竟是无论如何都挪不开半步。

三年之前,叶欢流产的消息传入他耳内时,他正在战场杀敌灭寇。无人知晓他的心有多疼,他的第一个孩子,竟就这么没了。他想回到她身边,握紧她的手。可他却不能。国未定,何谈家。一腔怒气让他在战场上杀红了眼,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就连自身中了箭都察觉不到痛意,他不知疲色得挥舞手中剑,一直在将军们的劝阻之下,才算罢了休。

等他好不容易凯旋归来时,她却不见了踪影,她如何能如此残忍,竟能毫不留情得将他一颗心狠狠摔碎了去,难道,他的爱当真如此廉价,就连让她正视一眼的价值,都没有麽……

许是痛得过了头,斐子笑负手立在德清宫门之外,头仰天,嘴角突而勾起一抹冷笑。

这笑,当真是冷到了骨子里,不仅冷,还夹着恨,铺天盖地的恨,他恨她如斯绝情,恨她这般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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