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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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十三岁- 第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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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鼓三更响,后宫更加的寂静了,悬挂在雨地里的灯笼依旧摇摇晃晃的发出吱呀声响,但是蜡烛却已经燃尽,只剩下漆黑一片。

慕容娇娇心里混乱一片,越是这样坐着越觉得凌乱,手腕上的铃兰在清冷的夜里散发出幽幽的香气,却更她觉得无措。其实她对南宫浩玄并没有浓郁的爱意,也许,只是也许,也许是因为他是一个没有目的就对自己好得人,也许他是她在这个尘世间遇见最为脱尘,连气息都是温暖干净的男子,也许是因为他雨夜不计较她的身份,与她促膝谈笑,甚至促狭的拿着还带着温度的点心让她猜今日吃的应该是什么的孩子气,也许是……那个雨夜,她最后一次见他,他的肺腑之言和哀伤的话语……

想到这种种,慕容娇娇突然有种冲动,立刻扯下屏风上的斗篷披上,就要翻出窗子立刻奔去上林阁一探究竟,可是人刚走到窗格边上,所有的勇气竟似被夜风都吹散了一半,立刻又后退了一步,莫名的,脑海中闪过了南宫辰轩那张俊俏的小脸和那天真而又阴沉的话语:“我南宫辰轩想要的,就算得不到,我也会毁掉,母后,别逼我,至少我在毁掉我喜欢的东西之前,我会先毁掉所以觊觎她的人,你懂的,母后,你懂的。”

看着自己偷偷的收回的脚步,慕容娇娇突然笑起来,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胆小,又有多自私。她不去,不是因为怕南宫辰轩杀了他,而是怕自己失去即将到手的东西,荣华富贵,万丈耀荣,凌驾万人之上,俯视天下苍生。

明天夜里,南宫浩风必然猝死,她的千秋大业梦也会随着成真,她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不就是这些吗?那么既然荣华富贵都已经临近眼前了,她为何还要为一些不相干的踌躇?

南宫辰轩虽然现在对自己有异样的禁忌情愫,但是他才十岁,只要时间一长,他渐渐长大之后自然会明白他想要的并非她,慕容娇娇闭上双眼,她用最残忍的方式说服自己,拼命的让自己想着自己的以后的荣耀,地位,和手控生杀大权,再不必为人祖上鱼肉的解脱,她深深的呼吸着窗外冰冷的凉意,直到自己的肺腑都一片阴寒,身体没有半点热度,似这窗外的雨水一般冰冷之时,才慢慢的睁开幽沉的眸子。

随后,毅然决然的关上了窗子,此岸,彼岸,虽隔一扇菱花窗格,却已是咫尺天涯……

一夜多梦,第二日清晨,红日斜照窗格之时,慕容娇娇才幽幽的转醒,寝殿中,罗帐千层垂落,清风微拂,缓缓鼓起翻动,香炉中的合欢香浓郁也渐渐的熄灭散去,但枕边手腕上和被子沾染的铃兰花却依旧轻轻幽幽,似乎已经融入了她身体一般,身子微微动都能闻见。

慕容娇娇抬起手,突然觉得自己身子有些沉重,她慢慢的起身,声响虽然大不大,但警醒的静嬷嬷和李嬷嬷已经快速的推门而进,撩起层层芙蓉幔帐用白玉凤尾勾束住,捧上干净的衣裳准备更衣。

慕容娇娇眉心黜紧,想起身却有觉得额头分外沉重,她抬手抵住额头,声音略有干涩的道:“本宫有些不舒服,静嬷嬷,你去将合欢香拿出去,将窗子打开。”

静嬷嬷立刻放下手中的梳洗青盐和清水,快速的抱着水晶螭龙双耳香炉走了出去,随后将窗子打开。

窗外,晨曦的红光照射进了寝殿,正好落在幔帐上,雨后带着泥土清香的潮湿气息扑进大殿,让人闻着有些清爽,也让慕容娇娇清醒了很多。

“娘娘,你出了汗,老奴伺候您沐浴”李嬷嬷见慕容娇娇面色有些苍白,头发也汗湿了,忙小声说道。

慕容娇娇觉得全身乏力,也不多说,只是点头,随后又躺了下来。

迷迷糊糊的不知睡了多久,慕容娇娇再次转醒时,窗外的天色似又暗淡了下来,吹进大殿的风又大了些,秀眉微蹙,她慢慢的起身却无意中瞥见了寝殿内的一抹青墨色螭龙纹路的袍摆,心下一骇,素手簌的一声掀开了幔帐,却见是南宫辰轩坐在鎏金镶象牙的凤床尾,手中正拿着她昨夜看的诗经,侧容冷毅。

他听到床榻上的声音,却没有回头看她,而是慢慢的翻动着手上的书册,在其中有皱痕的那一页上停了停,低沉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母后醒了

慕容娇娇缓缓的落下幔帐,身子依靠在窗沿的凤翅摆尾鎏金扶臂上,淡淡的道:“太子怎么来了?”

“儿臣听闻母后病了,所以过来看看”南宫辰轩放下的手中的书,神色不辨,他缓缓的抬头望着窗外,沉凝了片刻,后竟突然问道:“天不夺人愿,故使侬见郎?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他的口气很飘渺,似乎在思索什么,片刻转头隔着幔帐看着她,冷笑道:“母后在思念谁?”

慕容娇娇没有想到南宫辰轩居然能精准的翻到那一夜,隔着幔帐,她虽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感受得到他强烈的隐怒,垂眸,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昨夜没有跨出凤仪宫,否则此刻,或许他就不是隔着幔帐与她说话,而是拿着冰凉的匕首抵在她的脖颈间了。

“太子以为本宫能想念谁?不过是闲来无事看了一本诗经而已”慕容娇娇的口气颇淡,她不是一个容易感情用事的,即便她有心之所向,但她可以将一切伪装的很完美,甚至为了自己的前程掐断一切可能侵扰的情感,而昨夜,她既然已经决定与南宫浩玄决绝,那么从此后,即便他对自己仍有情意,也是‘从此萧郎是路人,了。

南宫辰轩没有丝毫反应,他虽然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但是心智已经超出了常人的数倍,所以,他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话,但是,他竟什么都没说,将书仍在了一旁,摆出了难得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君子风范,淡淡的道:“母后说是闲来无事看的,并无对其他人有私情,那就一定没有,儿臣相信母后

慕容娇娇一怔,也许是习惯了南宫辰轩的严行厉色,现在他突然这么轻易放过她,反而使她觉得不安,但,慕容娇娇还是什么都没说,大敌当前,局势千钧一发,此刻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时候,或许他也不想在这些小事上面斤斤计较吧,抿唇,她语气也缓和下来:“本宫觉得身子舒坦多了,太子该回去了。”

“母后该沐浴了”南宫辰轩突然提醒了她一句,随后传来宫人,将屏风围挡起来,抬进一大桶冒着袅袅热腾腾蒸汽的温水来,南宫辰轩凝视了慕容娇娇片刻,随后起身踏出了寝宫。

虽然,他还是个孩子,但慕容娇娇却从觉得面对他的时候有些喘息不过,他咄咄逼人之时是如此,而现在他阴晴不定时,更是如此。

“皇后娘娘,奴才伺候您沐浴”李嬷嬷走进来,撩起了幔帐束在月白凤尾勾上,温和的笑道:“娘娘又睡了两个多时辰,早上太子妃来请安,奴才怕惊扰了娘娘休息,便说娘娘凤体有些沉重,需要休息,后来太子殿下就急匆匆的赶来了,在这里坐着,一直都陪着娘娘。”

慕容娇娇微微一怔,起身让李嬷嬷宽衣之时有些错愕:“本宫才睡了两个时辰?”

“正是”李嬷嬷应答,随之顺着慕容娇娇的眼神看了一眼窗外,立刻会意的笑道:“钦天监说近些日子天气无常,早起时还晨曦散布,此刻却又阴霾了起来,闷气的狠。”

慕容娇娇本以为自己已经睡到了黄昏时,没想到原来只是两个多时辰,抿唇不语,让自己置身温热的水中浸着,渐渐地,竟觉得一身的疲倦舒缓了很多,身子也不在那般沉重了。

沐浴后,慕容娇娇觉得十分清爽,但却依旧有倦意,于是在理干了长发之时,便又躺在床上休息,大殿内,宫人再次燃起了合欢香,在香炉的螭龙吐烟的嘴上抹了适量的蜂蜜,顿时,那香气带着粘腻,让人觉得身子软绵,她闭上双眼,觉得浅浅入梦。

恍惚间,觉得床榻边上微微下陷了一些,朦胧中觉得有个纤瘦的小身影在旁站着,目光炙热而又专注的凝视她,温暖的手偶尔温柔的拂过她光洁额头上的发丝,也许是没有感觉到危险,所以慕容娇娇也不觉得厌恶,她呼吸渐渐的均匀,很快就睡熟了。

南宫辰轩坐在床榻前,俯身在慕容娇娇的额前轻吻了一下,目光深沉而执着,那模样,丝毫不似一个孩童,而像一个心腹阴沉的少年。他坐了许久才起身,手中捏着那本诗经,在踏出大殿的时候,面色有几分狰狞的将其撕扯成两半……。

长乐宫中,这两日是前所未有的宁静,除了每日晨省之外,皇太后便独自一人待在佛堂中念经,她身着灰褐色的金丝绣螭凤长袍,带着金护甲的手上捏着碧玉佛珠,宽大的袖袍上绣的细密团凤纹路在灯烛照耀之下闪烁着华贵刺目的金光。

皇太后一手按在‘太平经,文上,一手捻着佛珠,闭眸轻念,似心无旁骛,一心加持。

佛堂大殿内,四面环绕着明黄的幔帐帷幕,莲花锦旗,宫檐之上悬挂着绣满六字真言的华盖,如来金身像前更是点满了一百零八个莲花宝烛,使得整个大殿内的气氛威严庄肃,香火鼎盛。

大殿外,一抹清瘦的月白身影无声的踏入,皇太后手中捻佛珠的动作停了停,慢慢的睁开了幽沉的双目,她抬头对这如来神像双手合十,叨念了几句,随后起身望向身后的人,高耸的福寿髻上缠绕的平翅金凤微微颤动,脚步快速上前,黜起凛冽的眉宇,口气带着责怪的道:“哀家让你休息,你偏偏不听话的到处乱走,昨个夜里还冒雨跑了出去,看看你现在,脸色都憔悴成了什么样子?”

南宫浩玄的确清瘦了,他以往丰神俊朗的面容此刻苍白无血,曾经炯炯温柔的目光也显得有些晦暗,他有些无精打采的踏进佛堂,抬头看着大殿内高高在上的佛像,声音低哑的道:“母后在这里做什么?求佛祖保佑儿子身体安泰,还是求佛祖让儿子做皇帝?”

皇太后面色微冷,她道:“玄儿,你是哀家的依靠,哀家自然希望你身子康健,至于皇位,那原本就是你的,若非你父皇驾崩突然,纳兰鸿飞这个老贼趁机乱绕,逼迫母后不得不退守自保,现在,你就已经是皇帝了,玄儿,母后所做的不是夺取他人的东西,母后是想夺回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南宫浩玄闭上了双眼,苍白的面色下,干涩的薄唇紧抿着,少许,他睁开眼却是十分无力的咧开,轻道:“母后隐忍了二十几年,小心筹谋,步步铺设,为的就是让儿子登基,可母后可有想过,成为皇帝不是儿子的意愿?

皇太后双目睁大,面色陡然难看起来,这样的话,她已不是第一次从南宫浩玄的口中听到了,但却没有一次能让她如今日这般生气,她紧紧的捏着手中的佛珠,当下口气就凝重起来:“荒谬”,随即她上前看着这个高大而玉树临风的儿子,冷冷的道:“母后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就连一个太子都能算计你,你真是……。”

皇太后说的咬牙切齿,捏着佛珠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她恨恨的一甩袖,面色冷清而紧绷的在大殿内踱步,又道:“哀家以前赞你仁义,是因为哀家觉得你可以成为一个仁君,但是你却将自己当真当成了富贵闲人,每日游山玩水,若不是哀家以重病为由召你入宫,难道你就真的能放心让哀家一个人孤单的待在宫廷里,独自面对你皇兄的责难吗?”

“若非母后存有不诚之心,皇兄何必要对付一介妇孺?”南宫浩玄目光有些哀痛的说道,声音不大,却让皇太后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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