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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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画卷- 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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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华没有李婉儿忍受哀痛样子,但她的心里却十分不好受。她听说过三郡主犯病、喝药,几乎都不会哼一声,可见那时她下手有多狠。现在回想起来,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白已竟用谷粒粗的金针扎了婴孩指尖,甚至还因慌乱错手,在三郡主手背上划下一条深长的血痕。

时间一点点流道,仪华的心在凌迟。

越小半个时辰后,良医处理好伤口,朱棣问道:“她怎么样了?”

医者父母心,何况是对一个体弱的女婴?这使深谙谨言慎行的良医,也忍不住带了一丝怒意:“伤三郡主的人,是蓄意为之,此人下手极狠。三郡主手上的伤口不浅,又延误医治时辰,这伤痕是消不了了。”

闻言,仪华紧闭的双日动了动,一滴泪水无声的从眼角滑落。

李婉儿亦哭,泪如雨下,像断了线的珍珠从脸上滚落。却是不敢放声大哭,便转过身,用双手捂了脸,任谁也没看见那双水眸里一闪而逝的异光。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呜咽的啜泣之声,一种肃穆的气氛漫向四周。

“陈德海,你送李氏母女回去。”隔了许久,朱棣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德海,下命道:“三郡主身体赢弱,你明日找一名乳娘一名医女留她身边伺候。”

乳娘听到还要找乳娘伺候三郡主,她哭声歇了一歇,似乎在想:不是已经有她伺候了吗?

陈德海怜悯的瞥了一眼茫然的乳娘,就领了朱棣的话。不一会儿,他就在房外备了肩典,让一名嬷嬷抱了三郡主,另有两名膀大腰粗的嬷嬷架起乳娘往外走。

没反应过来的乳娘,任由嬷嬷把她一直架到门口,才如梦初醒一般,开始发了疯似地挣扎哭喊,却只喊出了一字“王”,已让人一把堵住了嘴,随即就听到一声斥责远远而去:“你谋害三郡主,还敢反抗……”

飘远的声音传到屋内,仪华终于睁开双目,她看见朱棣脸色铁青,浓眉都要挤到了一块儿。

而李婉儿却盯向仪华,久久不能移开眼晴。

原来如此!

先前仪华挺直了腰板的话,原来仰仗的是朱棣的维护!

难怪她敢……

“婉次妃,小的已在外备了轿,还请您早些回去歇息。”陈德海带了两名面生的婢女走了过来,打断了李婉儿的凝视。

李婉儿移去目光,见了那两名婢女,她无血色的面上,刷的一下又白了三分,一时竟怔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两名婢女得了陈德海的眼色,对看一眼,就上去一左一右扶李婉儿。

李婉儿顿时激了一下,涣散的目光有了一丝清明。她任陌生的婢女扶她走了几步,在经过火炕的地儿,她停下又望了一眼炕上的两人,才福身告退。而望去的那一眼的瞬间,她觉得自己生下三郡主的这一年里,她毁掉了过往几年来隐忍换得的优势,仪华却在生下曦儿的这一年里,转劣为优。

李婉儿乘轿走后,院子里静得出奇,连呼吸声也可闻。

留在屋内的良医,似乎察觉到什么,大气也不敢出一下。阿秋也很害怕,却不低头收敛气息,只是频频担优的望向仪华。

仪华为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勉强保将了温和的语调,道:“阿秋让李进忠送良医回医馆。”

良医听了忙去觑朱棣的神色,见朱棣无异议,恨不得立马飞奔出去.可阿秋却迟迟不挪动脚。

见状,仪华又向阿秋投了个放心的眼神,阿秋虽还是放心不下,但想着仪华如今身子金贵,终是依话离开。

等他们走了,屋子里便只留了朱棣、仪华二个人。

仪华捧着手炉轻轻地抚了一下,又抚了一下.如此无意思的抚着,心里却组织着语言,是该说声对不起,她没想到自己会下手那么重?还是说这一切是为了王府、为了小郡主的声明着想,才不得以出此下策?可俗括说将心比心,她想若是受伤的是曦儿,那么自己肯定不能原谅,不管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样想着,所有的话到了舌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时,朱棣胸中的怒气却再抑制不住,他一起身踢开将炕前的一只炭盆踢翻,烧得火红的碳什四散滚开。

仪华很吓了一跳,一声惊叫脱口而出:“王爷,您……那是火呀!”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焦急。

在外听得声响的阿秋,更是吓得惊恐不已,即刻带了内侍冲了进去。见满地散着冒火光的碳什,几人忙找了火钳去检。

“出去!”朱棣目光扫向他们,面庞已染上一层怒色。

几人在朱棣目光扫来时,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形如惊弓之鸟的退下。

在内室门帘放下后,朱棣转动目忠,盯着仪华半晌,突然大步走去,一把抓住仪华的手,俯身怒骂:“该死的!你有没有脑子!那种场合你竟然敢……敢如此胆大妄为!你想过被发现的后果没?你还要不要命!你还要不要做这个王妃!”

仪华被骂道一愣一愣的,全然呆怔住了。

朱棣见她那样又添了一把柴火,怒气更炙:“蠢女人!亏你还生养了朱曦,你就没一点自觉?你就不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有一个有谋害罪的母亲,他们这一辈子也就看到头了!”吐了口浊气,咬牙切齿道:“若她是个正常人,你那样刺激她,她会不撕扯挣扎?还会一动不动的,就猫叫二声?你一个行动不便的孕妇,能止住奋力反抗?啊?你说呀?怎么不说了,你不是聪明的很吗?哼,自以为是!”

仪华这回有反映了,她哭了,委屈的哭了。

是,朱棣说得没错,她是胆大妄为了,是鲁莽行事了。可她这拌做,为的是整个王府,甚至也是为了他!再说不是没有被发现吗?而且还成站的隐瞒了三郡主的病情,就连当时在场的王府诸人,也对三郡主是痴儿的看法动摇了。如此,她觉得自己即使错了,朱棣也不应该这样吼她,还当着外面十几个侍人的面,这不是让她下不了台吗?

孕妇恃绪波动大,仪华自然也一样。于是,一时心绪转动间,仪华不禁悲从中来,又想起她被朱棣连累被迫逃亡,结果到头来连一句对不起、感谢的话也没有,反而怒目相视……这般,仪华进想越是委屈,无声的落泪也渐渐成了小声的哭泣。

朱棣看着仪华哭得似泪人儿一样,他满腔的怒火忽然化作一股青烟.消散了。

又看灯光下,仪华一张白净的小脸,泪水纵横、疲惫难掩,朱棣想起了仪华的动机是为了王府和他,想起了她陪自己吃苦的那三个月,也想起了她小小年纪就为自己生下了子嗣,冷硬的虎目里极其难得的闪现了一缕傀疚之色。

行随心动。朱棣心肠软了,手也援缓松了,不知不觉地伸手抚上了仪华泪迹斑斑的颊:“……别哭了,本王不说了你了。”放轻的声音里有些僵硬,泄露了说话者的别扭。

仪华听了却哭得更厉害了。

朱棣揩着泪,只觉指下的肌肤温腻嫩滑,不觉间流连忘返,在仪华巴掌大的小脸上细细摩挲,从她光滑的额头、青黑的黛眉,小巧的翘鼻,红润的双唇,尖尖的下颌……之间游走,正爱不释手之际,哪知仪华哭声愈烈。

朱棣忙惊觉的收回手,有些无措的看着仪华。仪华却好像没发觉,仍然一个人哭得伤心。

“好了,别哭了!”朱棣的耐心用尽,又见仪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迟疑了很一会儿,他才动作僵硬的揽着仪华坐在炕上:“本王都不说你了,你就别再哭了!”语气有着未察觉的无奈。

冷不丁被拥入一个硬邦邦的胸膛,仪华身子僵了一下,感到对方动作的细心,刻意避开她高隆的腹部,也不知是什么使然,她身子就软了下来,静静地由着朱株拥着。

静谐温誊的时间转瞬即逝。

仪华心里的哭意都散了,积压的情绪也发泄了,理智回来后想起方才的举动,她不好意思的钻出了朱棣的体抱。

朱棣感到怀里一空,一种失落感刚袭上心头,就听仪华吸着鼻子,压低了声音莲:“臣妾失礼了。”沉默了片刻,又说:”时辰不早了

没去细思那抹心绪,朱棣已站起身,冷静道:“恩,是时辰不早了,本王送你回去。”说完出去换了侍人备轿,准备离开。

第143章 离开

那天晚上,仪华虽倚在朱棣的怀里哭了个够,却什么闺情闺怨都没生出,只是觉得又累又饿。遂一回到寝宫里,就连用了两大碗粳米饭、一碗青笋鸡汤,又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倒到床上蒙头睡去。

她本来是有孕的人,不免身子易乏亦累,白日又嬉闹晚上又大哭,身上的劲儿早透支了。于是,这一觉倒睡了个昏天暗地,到第二天午后才睁眼醒来。

午后的阳光正好,洋洋昭昭的光线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照得屋里通亮耀目。

仪华就坐在一片光亮中对镜梳妆,平滑的镜面里反射出一张年轻姣好的面孔,以及一双红肿似桃核的眸子,但这并不折损了她的美丽,反而平添了些楚楚之韵。

陈妈妈诓哄了曦儿午觉,从东偏殿出来,见盼夏打了洗脸水进了正殿,知是仪华醒了。便随意唤了一名侍人去小厨房传饭,就忙去了正殿内堂服侍仪华梳洗,却见仪华一双眼睛红肿的厉害,一望而知,定是大哭了一场。

陈妈妈是个聪明人,昨晚没注意到仪华哭过,但将昨日席上的事与阿秋回来说的内容一联系,就已猜到仪华为何哭了,却仍忍不住问出口:“可是王爷为了三郡主的事怪王妃了?”说时,走到梳妆台旁的架子盆那,拿了一条柔软的棉巾入水熨烫,以为仪华敷眼晴。

一边服侍仪华梳洗的阿秋、盼夏听了陈妈妈的话,皆不约而同想起昨日罩房里“噼里啪啦”地一阵动静,脸上都有几分不安。

仪华从镜中看到三人的神色,再一看自己一双红肿的眼,也不禁想起了昨天夜里。那是她第一次见朱棣发这么大的火,一身的暴戾气让人感到害怕;又至后来在她委屈哭泣的时候,朱棣却将她拥入怀安抚,任她放声大哭。

想到这,相拥的画面就跃入脑海,甚至朱棣每一个动作,每一句温声相抚,每一声无奈的叹息,都清晰无比的浮现出来。但是,为什么会这样?以前她也曾投入朱棣的怀抱哭泣,可为什么这一次却记得这般清楚?

一遍遍问,一遍遍想,却百思不得其解,又或许是她根本不愿解开……

棉巾都温好了,却久等不到仪华的答声,陈妈妈诧异的拿着棉巾走过去,就见仪华对着镜子兀自出神,显然是没听见她的话。而细看之下,仪华却是在颦眉思索,那眉宇间有丝丝迷茫,又有丝丝情愫,脸上神情也是忽喜忽忧,分明是一副为情所扰的少女模样。

——为情所扰?少女?

陈妈妈摇了摇头,甩去了心里莫名其妙的想法,同时也歇了再开口的念头,毕竟有些事她们做下人的不需要知道。抱着这样的想法,陈妈妈动作麻利而轻柔的为仪华敷了眼睛,又去摆桌不了饭食。

用罢了午饭,已临近申正。仪华估摸着曦儿也差不多午睡要醒了,心里又忧着曦儿在偏殿里是否习惯,便由阿秋、盼夏扶着去了东偏殿。

东偏殿,就在仪华正殿的右首,相距不到一百米的。本来跟仪华住在一处,但何奈规矩使然,皇子皇孙年满周岁不得同母而居,如此只好将曦儿移到东偏殿居住。

到东偏殿时,曦儿已醒了一会儿,过了发呆的时候,正在他的小床上一边闹腾,一边由乳娘给他穿小衣裳。

还没走进内堂,仪华老早就听见曦儿欢喜的声音,她感到索在心间的迷雾似乎消散了一些。当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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