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春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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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春闺-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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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葭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全都随爹爹高兴好了!“

     言罢,转身就走,再不回头。

     直到回到蒹葭楼,把人都赶了出去,她才扑在榻上,放声大哭。

     轻罗等人急得直在外面拍门:“元娘!元娘!“

     里面的人只管哭,却就是不肯来开门。

     半晌,墨痕叹道:“罢了,让她静一静吧。”

     轻罗的眼泪也掉了出来,哽咽道:“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元娘从来不曾这样过…“……

     墨痕轻声道:“那是侯爷,伤了她的心啊!“

     她还只是个孩子,就算一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的模样,可那颗心到底是肉做的。到底是少了历练,心被扎得狠了,还是要哭的。

     侯爷啊侯爷,您以为元娘会吵闹着不责出嫁吗?还是这个节骨眼上”无法面对她的质疑和委屈吗?

     可是这个孩子比您想得懂事啊!她现在这样,定全是因为担心您,担心公爵府啊!

 谢葭哭了个够,最终想明白了一件事。现在谢府面对的,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她身小力薄”别说谢嵩不愿意让她去冒险,就算她愿意把己身碾得粉碎,只怕也无济于事。

     谢嵩说,让她不用再去上学,让她学着管家…………

     是怕她常在外面走动,多少会受到一些波及吧!

     她头一次这样恨,恨自己不是个真正的男孩子。如若不然,或许谢嵩就不会采取这样果断的手法。

     这一天她粒米未进”直到后半夜,她才因为倦极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得到消息”婚期敲定在明年四月。在那之前,她恐怕是被长期禁闭了。

 谢葭一向不是个自暴自弃的人,但是眼下一分力也使不上,不由得也有些绝望。只能期望谢府可以平安度过这一次难关”谢嵩可以没事,说不定她就不用嫁给卫清风!

     墨痕经不住她磨”还是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出来,并给她分析了一下厉害关系。

     “现在我们公爵府是被推到了风尖浪口上,侯爷本就不是常常博弈朝堂的人,如今这样,也是为了早做打算。”

     她犹豫了一回,道:“本来,侯爷是打算为元娘招赘,以后让元娘承爵的。”

     谢葭微微一哂”这个她早就知道了。虽然没有人明说,但大家都当她是小孩子不避讳,那她如果还看不出来,可就白活了两辈子了。

     正是因为知道”也才知道谢嵩让她不用再去睢阳馆意味着什么了谢嵩改变主意了!

     墨痕忍不住道:“侯爷既要接下黄门侍郎之位,那文远侯府就被卷入了朝堂之争”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闲散侯门了!侯爷是怕元娘就算承了爵也要吃苦头!“

     谢葭无奈地道:“我哪里不明白爹爹的苦心。”

     墨痕看了她半晌,最终道:“元娘明白就好了。”

     不多时,轻罗上了楼来,道:“元娘,钟妈妈来了。”

     是宫里来的教刺绣的妈妈。

     谢葭抬起头,只见一身材纤瘦的素衣妇人上了楼来,年约三十上下,挽了个简单的罗鱼髻,面上带笑,浑身透着一股干练简洁的气息,叫人看了就喜欢。

     她便笑道:“是钟妈妈吧!“

     钟妈妈俯身行礼,笑道:“见过谢小姐。谢小姐万福。”

     谢葭指了一旁的小杭子笑道:“妈妈快坐下说话。实不相瞒,我从来也没有拿过针线,日后怕是要钟妈妈多费心了!“

     说完,墨痕拿了个红封给钟妈妈。

     钟妈妈面色淡淡地收下了。谢葭心中便暗自想着,果然是宫里出来的,见过大世面。

     她笑道:“我有个三妹,也到了学针钱女红的年纪,和我一样没有拿过针线。钟妈妈教一个也是教,不如连我三妹一块儿教了吧!“

     钟妈妈的眉毛几不可见的一挑。宫里针绣房出来的,到底是有些自恃的,要她来教一个庶女,大约不愿意吧!

     谢葭微微一笑,并不因她的沉默而尴尬,而是端起杯子,轻轻吹了一层茶雾。仿佛在等着她作答。

     终于钟妈妈明白了,这位谢小姐,未来的忠武侯夫人,并不是不知轻重。让庶女与她共学,因为她做得起这个主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吧!

 十二岁的年纪,从小就是做男儿教养,进入上京最有名的睢阳馆学习。八岁因“睢阳小三贤“之名开始小有名气,后来又临摹了顾恺之的《洛神赋》,出了《矫娥奔月图》和《偷关曲》两幅名画,一支名曲。可以说,现在上京风头最盛的贵女,就是这位谢小姐她甚至超过了现在做皇长子伴读的萧十二娘!

 钟妈妈默默地在心里过了一遍先前听说的谢葭的情况,再看对方那张平静无波的面容,心里便拿准了底。其实有的时候,下马威倒不可怕,最怕的是摸不清主子的想法。她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怎么会不明白,谢葭的意思就是想和她和平共处,井水不犯河水?

     她立刻笑道:“那就让谢三小姐一起来吧!能给谢少师府上的两位谢小姐启蒙”是奴家天大的福分!“

     谢葭笑了起来,她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了。又把谢三娘叫出来,钟妈妈忙站起来请了安。谢葭又拿了个红封给谢三娘,让她拿去给钟妈妈。

     钟妈妈忙笑着接了过来谢了。

 事实证明,人无完人。所有人都认为谢葭很聪明她出众的画技和书法,以及过目不忘的本事都足够让人惊叹。可是于刺绣一道,她却完全不行谢三娘学得比她快多了!

 钟妈妈感觉得出来她无甚兴趣,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她无甚要求,只要她以后不至于连给自己的夫君做一件衣服都做不出来就好了!反而谢三娘于此道好像天生就有些天赋,她的教导重心就在谢三娘身上。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二月上,宫里来了圣旨进了谢嵩为从一品的黄门侍郎,隶属三省之中的门下省是门下省的副长官。这已经是进入内阁了。亡妻沈氏本是正二品侯夫人,有二品国夫人的称号,再进为一品国夫人。

     一时之间,谢府门庭若市办大宴的时候,门口停满了骄子都是朝中来贺的司僚。

     谢葭站在弃葭楼上,看着远处的华灯万盏,车水马龙。

     墨痕见了,也只能摇头叹气。元娘还在和侯爷赌气。

     突然轻罗来报,有故人来访。

     谢葭回过神,就有些狐疑:“什么故人?”

     轻罗面上似有些尴尬,道:“是秦尚书家的大公子!“

     谢葭抿了抿唇,道:“不见。”

     轻罗诧异:“可是…“……

     秦大公子大约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的吧那必定是有事找元娘商量。元娘竟然会拒绝了…………

     谢葭轻声道:“这个时候,不能惹麻烦。”

     她是已经文定的女儿家,怎么能在自己楼下和男子相会?刘氏还等着捉她的把柄呢。

     她道:“你去司他说,改日有机会我再去见他。”

     轻罗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头下去了。再上来的时候,便禀告说秦子赛已经走了。只是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谢葭轻声笑了起来,但是笑过之后,眼中又有些无奈。

 曾几何时,谢嵩给了她一个梦想,她每一步,走得战战兢兢,却无比欢欣雀跃。也逐渐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以为自己可以不被这个时代所束缚,真正领略一把这公卿之家的繁华,做一个鲜衣怒马的盛世贵女。

     可是转眼间,谢嵩又亲手把这个梦想打破了。也许他只是醒悟了过来吧,女儿毕竟是女儿,即使要委曲求全,能平安地活着,比什么狗屁梦想全都可靠!

 五月她生辰的时候,谢嵩派人送了礼物过来。谢葭要去谢恩,可是又被拒绝了。入画的脸色很冷淡,传达了谢嵩的意思,让她继续闭门刺绣静养。又提到她的绣技还是马马虎虎,让她抓紧练习。毕竟明年就要出嫁了。

     八月也没有去给卫太夫人请安。

     此时,边关的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

 大燕连丢沧州,凉州,竹州三大州。文臣纷纷奏请和突厥谈和,今上留中不发。但是兵部已经停了山海关的援兵和粮草。山海关困守一月,连主将都已经决定以身殉城这样起码可以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

     卫清风点了左前锋,山海关兵马三万,他手下只有六千。主将白却要封城困守,他激烈地反对失败之后,毅然带着手下三千兵马出城,与五万突厥兵一决生死!

 大战数日,战至三千兵马只剩五百,也没有投降。终于白却要动容,率兵冲杀出城。两万多将士早已视死如归,此时被卫清风调动了士气,俨然有破釜沉舟之势,最终竟然大破突厥兵,守住山海关,还俘虏了突厥的左贤王。

     捷报传来,今上大喜,连夜进了卫清风为左将军,另令兵部调出兵马粮草即刻开赴边关,责令白却要裁罪立功。

     燕军置死地而后生又得此鼓舞,一鼓作气连攻凉沧二州,再与突厥兵决战竹野。

     大燕的兵权散于藩王之手,兵部称无兵可调。但是这并不影响前线将士的士气。终于赶在过年之前,捷报传来。

     大燕军收服竹州彻底彻底将突厥兵赶出了大燕的国土,另俘虏敌军三千,有左贤王等大将,择日押解进京。

     至此,战时谈和肯定是不成了,当时奏请求和的文人纷纷背上了骂名。卫氏战神之名再起,皇党也终于有了够份量能牵制萧家的可用良将。

     谢嵩大喜,连着几日都笑容满面的。喜上加喜的是珍姬又有了身孕!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被他关在蒹葭楼的嫡女…………倒是个硬性子,竟然真的一年也没有跨出楼。他不由得微微一哂能把性子养静一些,倒也好。虽然是嫁到卫氏,但到底是要到别人家去做媳妇的,再跟在家里时一样猴儿野是不行的。

     “既然过了年了,就让娇娇来给我请安吧!“谢嵩笑着又咳了几声。

     入画也松了一口气,道:“是。”

 这爷俩儿闹别扭竟然闹了一整年,也算是奇事一件…………先前倒没看出来,元娘的性子竟然这么烈,前天晚上大过年的,也绷着一张脸。然后年初一又蹲在楼里不出来了。

     谢嵩又自言自语似的道:“自古美人爱英雄。清风回了京,怎么也要加官进爵的。这下她该没什么别扭的了吧!“

     京城里不知道多少闺秀都羡慕着她呢!

     入画就泼他凉水:“元娘若是在乎这些,当初也就不会不高兴了。就算小侯爷没有打这胜仗却也是坐稳了的公爵夫人呢。”

     谢嵩笑了一声,又咳了起来,入画忙去给他顺气,半晌才消停下来。他不由得道:“这陈御医看来也是不行了我去年得了个风寒,怎么咳到现在……“……

 入画实在看不过去道:“还不是侯爷成天儿没日没夜的折腾出来的…………这又是寒天腊月的,自然要发作的。当初元娘落了水,隔年过冬,不也是咳得厉害吗?”

     谢嵩想了起来,叹道:“她那么小一个娇娇儿,也要受这等委屈…………对了,当初怎么莫名其妙就落了水呢?她也不是贪玩的人。”

     入画一怔,怎么现在倒追究起这个来了?

     谢嵩皱眉想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娇娇的性子,就是从那以后,突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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