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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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魂-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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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蕉和芍药本来已退下,但都被楚轻侯的叫声惊动,向这边走了回来,连玉砚也闻声赶来了。

听到了杨天那番话,他们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再看楚轻侯那样子,目光都不由集中在楚轻侯的脸上。

只有大法师,眼皮又阖上,脸上的表情亦无变化,那种镇定,却未免太出人意料之外。

楚轻侯好一会仍然没有说话,他的心情实在太乱,虽然在孤岛之上,他已经明白所遇到的是事实,也知道留侯五色帆离开孤岛是要到中土有所图谋,第一个目的就是火龙寨,但事情竟已发生,还是不由吓了一跳。

又过了一会,他的目光才转动,看了各人一眼,嘴唇颤动著,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杨天终於忍下住问道:「楚公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芭蕉亦趋前问道:「是不是遇上了仇人?」

玉砚却道:「师兄武功高强,有什么人能够令他感到为难?」

楚轻侯一声苦笑,道:「若是人,的确没有。」

这句说出口,芭蕉、玉砚都齐皆一呆,芍药那边道:「师兄,你坐下来再说。」

楚轻侯下由自主在旁边坐下来,然後就像瘫软了似的,放开了手脚坐在那里发呆

芍药又去斟了一杯热茶,无可否认,她是一个很细心、很温柔的女孩子。

楚轻侯呷了一口热茶,仍然无话可说。

杨天的性子有时也很急躁,这下子却变得出奇的平静,只是看著楚轻侯。

大法师终於开口道:「轻侯你说——」

他的语声仿佛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楚轻侯终於说出了在孤岛之上的一段遭遇。

每一个人都听得很用心,玉砚也没有例外,说到那留侯破墓而出,证实了一个已死了一百年的死人,那些白衣人,以至胡四相公竞全都是僵尸,非但芭蕉、芍药、玉砚、杨天,就连大法师,也变了脸色。

楚轻侯继续说下去。

没有人骚扰他,每一个人都听得呆住了,既恐惧又奇怪。

芍药听著不由缩到了楚轻侯後面,玉砚悄悄移动脚步竟是走到杨天与芭蕉之间。

可以肯定,他实在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只是胆子未免小了一点。

风吹透堂户,竟仿佛透著某种寒意,芭蕉四人忍下住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

大法师的眼皮仍垂下,虽然没有打寒噤,花白的眉毛也似乎起了颤抖。

到楚轻侯将话说完,堂中的寒气仿佛又重了几分,每一个人都好像在印证火龙寨所发生的事情与楚轻侯在岛上的遭遇。

芍药脱口问道:「师兄,你们就是一叶轻舟在狂风暴雨的海上飘流回来的?」

楚轻侯点点头。

「那么安伯呢,怎么不见他?」

「不错——」杨天亦显得很担心。

「我叫他先去火龙寨了。」

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玉砚突然问道:「师兄,你是来请师父去降妖?」

这句话实在有些可笑,可是没有人笑出来,奸像这种话,本该是对那些呃神骗鬼混饭吃的道士说的,但现在却没有人觉得对大法师说这种话有什么下妥。

楚轻侯苦笑一下,转向大法师道:「以你老人家看,那个东海留侯……」

大法师不等他说完,已经叹了一口气,道:「我绝对相信你说的话。」一顿转问道:「你知道为师年轻的时候在哪儿?」

楚轻侯道:「师父一直没有说,徒儿也下清楚。」

大法师道:「为师十五岁入大内,一直都是负责整理卷宗。」

楚轻侯奇怪地道:「那种工作……」

大法师笑笑道:「你父亲果然是一个很重信诺的人,一直都没有对你提及我的出身。」

楚轻侯心念一动,道:「师父莫非就是徒儿的五叔父?」

大法师点点头。

楚轻侯恍然地道:「家父不时提及五叔父学究天人,是绝世奇才!」

大法师淡然笑笑。

楚轻侯轻吁了一口气,道:「可是每当问及五叔父在何处,家父都只是笑笑,原来是这么回事。」

一顿後,他又道:「听说五叔本来也很得皇上器重。 」

「可惜我越看那些卷宗,心里就越是不舒服,那些卷宗,记载的本是历朝以来所发生过的事情,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

楚轻侯道:「那么,师父到底发现了什么?」

大法师道:「政治的黑暗,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像,有很多事情,多年之後讲来,仍令人下寒而栗。」

楚轻侯道:「那东海留侯……」

大法师点点头道:「在洪武初年,的确有一个侯爷放逐海外,而被逐之前,除被抄家之外,还牵连很广。」

楚轻侯看著大法师,似要问什么,大法师话已接上,道:「他看著家人一个个被处罪,在极度悲愤之下与两个小婢被送上一叶轻舟,在暴风雨中被逐出海外。」

他沉吟著又道:「根据卷宗记载,在出海之前的途中,他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重复吟著一首诗。」

「诗?」楚轻侯目光一闪。

大法师即吟道:「红叶晚萧萧……」

「长亭洒一瓢……」楚轻侯接著吟下句,不由心生寒意。

大法师看著楚轻侯,道:「留侯在你的面前也吟过这首诗?」

楚轻侯又打了一个寒噤,点点头。

「这就没错了。」大法师仰天叹了一口气,道:「据说他所以被降罪,主要也是因为他一心要倾覆洪武天下,因为属下将消息暗泄,反而被先发制人。」

楚轻侯道:「这说来也不能说是他自己完全没有错。」

大法师沉默了下去。

楚轻侯叹息著道:「看来他现在还是死心不息,一定要天下大乱。」

杨天道:「只怕他动萧大哥的脑筋,已不是现在的事情了。」

=奇=楚轻侯道:「对於萧前辈的势力,胡四当然也清楚得很,想不到,这亡魂却是先动红叶,再以红叶来威胁萧前辈。」

=书=他的语声又颤抖起来。

=网=「国家将亡,必有妖孽。」大法师长叹道:「大明的气数即使末尽,只怕也多难了。」

楚轻侯道:「师父,你对於这妖魂有什么对付的办法?」

大法师一皱眉,道:「没有。」

楚轻侯惶然道:「那……」

大法师一笑摇头道:「我却是相信一件事,邪不能胜正。」

话声一落,大法师站起身来,道:「我们这就去火龙寨,看可有什么办法对付这妖魂。」

楚轻侯沉吟著道:「希望红叶没有事。」焦急关切之情又表现出来。

大法师安慰著道:「事情若是要发生,著急也不是办法。」

杨天接道:「红叶也不是命薄之相,楚公子你放心好了。」

楚轻侯点头道:「像红叶这种女孩子的确应该会好好活下去,不会有人忍心真的伤害她。」

大法师没有作声,眉宇间仿佛透著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感。

楚轻侯没有在意,其他的人也没有。

大法师栘步走到门前,看了芭蕉、芍药、玉砚一眼,道:「一切都要小心。」

玉砚点头,第一个应声道:「师父你老人家放心,弟子一向都很小心。」

大法师目光迷蒙,笑得也很淡,似有些无可奈何,举步出去,楚轻侯追在大法师身後,杨天的脚步也不慢,亦步亦趋。

出了白云馆,大法师回头一望,又叹了一口气。

楚轻侯看在眼内,试探著问道:「师父,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妥?」

大法师看看楚轻侯,道:「很多地方都好像不妥,就是看不出来。」

楚轻侯好像听不懂,又好像已知道是什么意思,没有作声。

大法师目光一转,望著那玉龙一样翻腾落下的瀑布,说了一句十分奇怪地话:「要来的总会来的。」

楚轻侯剑眉轻蹙,杨天忍不住追问道:「是什么要来?」

「灾祸——」大法师的话声中,那种难以言喻的伤感更重了。

一阵急风吹起了他的衣袂,也吹起了他的须发,楚轻侯与杨天突然都有一种感觉。

——大法师好像突然老了很多。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楚轻侯不知道,想起萧红叶,就更是忐忑不安。

大法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往前行,嘴唇颤动著,忽然念起神经来,那就好像是一种神秘的咒语,使楚轻侯与杨天听来ZEI8。电子书,竟生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本来庄严神圣的大法师刹那间在他们的眼中,仿佛也变得邪恶起来。

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是下是因为整件事情由开始就充满了邪恶,每一个被牵涉在内的人又都已感染上了这种邪恶?

夜已深!

离火龙寨最多不过两天的路程,楚轻侯仍然想赶路,可是他实在已支持不住了。

到了这座古刹的面前,楚轻侯几乎是一头从马上栽下来,却仍然能够立稳在地上。

那已是黄昏,大法师毫不考虑地吩咐在这座古刹歇宿一宵。

楚轻侯本来还要坚持,但听了杨天一番话,终於打消这个念头。

「这绝无疑问,是一场险恶的决斗,公子若是因此而病倒了,那即使赶到了反而起不了作用。」

楚轻侯不能不承认杨天说得实在很有道理。

大法师只是以嘉许的目光望著杨天。

古刹中住著两个老和尚,老得牙齿也快全掉下来,身上也瘦得只剩下皮包著骨。

他们本来就有气无力,但看见大法师全都振奋起来,对大法师他们并不陌生,对

於大法师在佛法方面的研究,他们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惜他们这一次不免要大感失望。

大法师一开口便表明不谈佛,什么话也不多说,垂目盘膝,在室中坐下。

杨天与萧十三在後面各要了一个房间,倒头便睡,就是杨天,也一样已倦得要命。

两个老和尚看见他们这样,也只好回自己的房间睡觉,整个古刹就这样完全陷入

一种睡眠的状态中。

古刹已多年失修,破烂的地方很多,一入夜,到处就多了很多奇怪的声音。

夜枭的叫声,草虫的唧唧,还有些声音,竞好像有些长虫到处游窜。

杨天、楚轻侯听不到,那两个老和尚已习惯,只有大法师,也不知是否已经睡著抑或毫不在乎,一点反应也没有。

一路走来,并没有下过雪的迹象,但火龙寨那边的寒风仿佛已吹到这里。

大法师衣衫单薄,堂中很多处都漏风,可是他亦完全没有感觉到寒冷的表示,他一直盘膝坐在那里,泥塑木雕般,一动也部下动。

唯一还令人有一种动感的,就只是那飘动的白发以及衣袂。

一灯如豆,摆在坛前的长案上,燃油虽然未满,那条灯蕊却只有普通灯蕊一半粗。

静夜中,忽然又多了一种声音,那种声音很微弱,但倾耳细听,仍然可以听得到。

声音是发自梁上,一条粗长的毒蛇悠然从梁上垂下来,血红的舌尖一吞一吐地在玩弄著那一点灯火。

暗淡的灯光照射中,那条毒蛇浑身散发著一种令人恶心的光辉,色彩斑斓缤纷的蛇身非但不难看,而且很美丽。

那种美丽却给人恶心的感觉。

一点灯火在蛇信中滚动,一闪一闪的,好像要熄去,但始终依然发著亮光,令人恶心。

大法师仿佛毫无所觉,垂下了眼皮一颤也都不颤,双掌拢合如故。

那条毒蛇继续翻腾,既美丽,又丑恶,一吐再一吞,火光一闪,那一点点灯光终於被它咽了下去。

大堂顿时暗下来,却不是完全的黑暗,那一点灯光虽然被咽下蛇腹,竟仿佛没有熄灭,继续在蛇腹中滚动。

一点令人心寒、令人心悸的寒芒随著那条蛇地翻滚,不停地滚动,一时在蛇腹中,一时又仿佛已到了蛇尾。

那种诡异,已不是任何言语所能够形容。

堂外其他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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