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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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女-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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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床柱上,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的夜色里,正在走神,门口忽而传来两声清脆的叩门声。

我一惊,潜意识里警觉的抬眼看去,却见陆雪衣不知何时已经悠然靠在了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他那把折扇,媚眼如丝,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是你!”他会在此时突然出现,必然没什么好事,我冷着脸别过头去,“你来做什么?”

“探病!”陆雪衣也不矫情,简单的撂下两个字,也不等我说“请”便兀自跨进门来,走到屋子中央的圆桌旁边捡了张椅子坐下,抬头用了一种很惋惜的语气道,“不过一日不见,影阁主竟是憔悴成这般模样。”

明明是关切的话语,到了他那里反倒成了幸灾乐祸的挖苦。

“多谢雪阁主关心。”我身上虚脱,也没有力气与他争辩,只想早些打发他走,“我今日身子不便,就不亲自相送了。”

我下了逐客令,陆雪衣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不可能听不明白,可他却故意佯装不懂,起身走到一侧的窗前站着看外面的风景,又过片刻才终于收了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肃然的回头向我看来。

“你中了毒!”他道,是完全笃定的语气。

其实只看前日我毒发时他替我拿脉时那一瞬间的反应,我便知道他看出来了。

只是他现在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骆无殇,此时我若在他面前示弱,却不知会不会马上就生出事端。

我牵动嘴角冷冷一笑,回敬他道,“想不到以武功称霸一时的雪阁主,对用毒之术也有相当的造诣。”

“不敢说精通,稍有涉猎而言。”陆雪衣还是佯装听不懂我话中讽刺之意,只神色凛然的看着我道,“从脉象看,你中的不是一般的毒,毒性极其的阴寒霸道,怕是一时半会儿不易清除。”

“不劳雪阁主费心。”明明就是敌人,可他此时这种非敌非友的态度却让我不知如何应对。

陆雪衣也不管我的反应如何,进而又问,“他也没有办法?”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韦北辰在风北渡身边的时间不短,再加上医术超凡,他的名字在列国之间都不是什么秘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反感他的名字被别人用作谈资。

“这不关你的事。”我身心俱疲,不由提高了音调吼过去,脸上厌恶的神色也没有什么遮拦,“陆雪衣,我今天没心情跟你斗法,既然你是来探病的,现在人也见了,病也探了,话也说了,难不成还一时兴起想要再指教我两招?”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陆雪衣闻言,目色一寒,眼中竟是暗暗隐现出一丝恼怒的杀意。

我心跳一滞,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接话,只防备的看着他。

他亦是看着我,冷着一张脸,满目的肃杀之气,给我一种他是在生气的错觉。

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由牙缝里一字一顿的挤出一句话,“陆雪衣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就算是要趁人之危,我也不屑于对一个女人下手。”

说罢,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消失在门外。

在陆雪衣的账册里就只有银子通灵,可此时此刻,他竟是要跟我讲起江湖道义君子信条了么?

我看着眼前再次空洞下来的夜色,一时间有些迷茫,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韦北辰已经回来,正坐在我身旁,宠溺的以手揉了揉我头顶的发丝。

“在想什么?”他问。

“没什么!”我摇头,目光瞥见那会儿他放粥碗的矮桌,脑中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差一点就哑然失笑。

“其实我刚刚一直在想一件事。”我正了正色,重新转向韦北辰道,“韦北辰,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两个提前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吧。”

韦北辰不明所以,不解的看着我。

“每次我睡醒了,你总要给我喂粥,第一次是小米粥,上一回是八宝粥,这一次又是糯米粥,下一回——我可不可以喝你亲手煮的粥?”

我这不过是一句玩笑,韦北辰闻言怔愣片刻,脸上神色竟是慢慢沉寂下来,像是很认真的在思索。

“君子远庖厨,我说说而已。”我笑笑,撑着身子往床里边挪了挪,“之前赶了那么远的路,这两天也没休息,今晚早些睡吧。”

“嗯!”韦北辰也回我一点清浅的笑容,放下帐子,弯身脱了靴子上床。

我帮他一起把外衫和袍子也都脱了,这才又想起方才陆雪衣的事,便对他道,“方才陆雪衣来过了。”

韦北辰身子一僵,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到外面的矮桌上,扶我躺下之后才平静说道,“他明天该走了吧?”

如果陆雪衣那最后一句话的言下之意是暂时不会再与我为难,那么差不多也是该走了,可怎么韦北辰竟会是这么一副早知如此的语气?

我愣了一愣,侧身以手肘撑起半边身子,困惑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猜测而已。”韦北辰道,帐子外面的灯没有熄,里面的光线却很暗,让他的神色显得极不分明。

可能是被我这么看的不自在,他索性也重新睁开眼,也学了我的样子,撑起一肘侧身与我对视,解释道,“江湖传言所谓人的脾气癖好都尚且不能尽真尽实,更何况还是人心?”

“人心?”离开骆无殇之后,我就从来不觉得人心能够看透,此时听到他的话,心中难免黯然,便调侃道,“你对他有好感?”

“算不上!”韦北辰摇头浅笑,信手拈起我胸前一缕发丝在指间拿捏,“充其量只是不排斥而已。”

虽然骨子里的性情稍显清冷了些,可总的来说韦北辰这个人还是相对好相与的,他会毫不掩饰去排斥的人,目前也就只有一个风北渡而已。

韦北辰的神色淡淡的,我又看了他片刻才道,“如果明天陆雪衣走了,我们也先离开这里吧。”

我的心思他必然明白,韦北辰下意识的抬头向我看来,“我想再等两天。”

“我没有关系!”我笑笑,按下他撑在脑袋下面的一只手,凑过去把脸贴在他胸前靠着,“如果迟了被人找来这里发现了骆无殇,那么整个杜家就都脱不掉干系了,不能再连累明楠的家人了。”

如果我们现在走了,那么以骆无殇的为人,日后他定然是不会找回来跟这座宅子里无关痛痒的几个下人过不去,而若是被他的暗卫,或者是南野境内的任何一队官兵找到这里来,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韦北辰还是不放心,满眼担忧的看了我半天,终于还是点头道,“那好吧,明早你还是多睡会儿,我让明楠去安排,准备好了我回来叫你。”

“好!”我闭上眼,也不想再枕回枕头上,就那么靠着他的胸膛睡了过去了。

那一觉我又是睡的极沉,事实上陆雪衣并没有等到天亮,当天夜里从我这回去便已经离开。

而未免夜长梦多,次日一早也是天还没亮杜明楠已经起来打点一切,一直到一切准备妥当,韦北辰回房叫醒我的时候天色也不过才刚刚破晓。

消耗掉的体力很难在一两日内恢复,我全身虚脱,使不上力气,一大早更是昏昏沉沉的,好在身边有韦北辰在,什么也不用我去想,我就只放心的窝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我往大门外去乘马车。

“昨晚出去探信的人回来说南野的官兵已经搜到镇上来了,我们不宜久留,早膳我让人备着放在车上了,路上再吃。”

“嗯!”我闭着眼模模糊糊的应着,“你没让他们多备一些么?这两日我都没见你吃东西。”

“呵——”韦北辰笑笑,“我没有关系——”

两个人本是随意的说着话,韦北辰的声音却是戛然而止,脚下步子也是不由收住。

【20】身不由己

“怎么了?”空气里突然有一股森冷的寒气逼近,我身上一寒,下意识的睁眼,抬头去看韦北辰。

韦北辰的表情淡淡的,我再狐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是了然。

应该也是准备妥当刚从屋里出来,骆无殇与许如梦就并行站在前方的院门外面,脸上的表情各有千秋。

骆无殇并不看我,铁青着一张脸,紧绷着唇角不说话,目光落在韦北辰的脸上带着浓厚的敌意,他旁边许如云的目光则是惶惶不安的在我与韦北辰之间游移,一脸的惊愕,困顿和不可置信的迷茫。

这两日我与韦北辰一直都是同室而寝,并没有避讳任何人,此时被他们撞见,再牵连着想些什么也不足为奇,只是骆无殇脸上的这副表情未免滑稽的太没根据。

若说当年在苦寒寺他对我苦苦相逼还有情可原,无关乎爱与不爱,毕竟那时我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但此时谁也已经不再是谁的谁了,他这份敌意也未免太过霸道无礼了些。

我很不喜欢他把这种不友善的目光提供给韦北辰,就侧过头去把脸埋到韦北辰的怀里道,“我们走吧,明楠该等急了。”

感觉到韦北辰的目光落在的侧脸上看了一眼,然后他开口,“好!”语气平静,波澜不惊,说罢,也没有跟骆无殇夫妇打招呼,就直接抱着我错过他二人面前往大门口走去。

路过骆无殇面前的时候,我又明显的感觉到有刺骨的寒意穿透脊背射过来,心里愤恨的同时,嘴角也是不经意的冷然牵起。

我们出去的时候杜明楠已经等在那,福伯带了一家老小出来相送,正不舍的抓着他的手恳求道,“孙少爷,就算是要走你也好歹多住两天。”

“许久不曾回来看你,我也想多留两天。”杜明楠的脸色也不大好,看的出来只是勉强支撑下来的镇定,此时目光一瞥刚好看到我与韦北辰出来,脸色就有些尴尬,回头对福伯解释道,“现在我的朋友病了,我也是不得已,福伯你保重吧,过些时日我自当再回来看你。”

“孙少爷,您又何必拿这些话搪塞老奴?我知道,您这一走是轻易是不会再回来了,十年前就是,您这一走就是整整十年音讯全无。”福伯说着,脸上便是老泪纵横,“当年少爷和少夫人走的早,老爷是亲手把您托付给老奴的,嘱咐我好好照顾你,可是我却没能收住这份家业,让您小小年纪就漂泊在外我——”

老人有感而发,哭的悲痛欲绝,说着竟是毫无征兆的膝盖一弯,重重的跪在了杜明楠面前,“我对不起老爷,也对不起少爷和少夫人啊。”

虽说是带着主仆的名分,可让一个年过古稀的老者在自己面前下跪终究是不大妥帖,杜明楠惊愕之余忙单膝跪到地上去搀他,“福伯,爷爷也知道你是尽力了,他地下有知也定然不会怪你,你先起来。”

“不!”福伯固执的挡开他的手,拿袖子拭了拭眼角,忍住抽泣声坚定的看着他道,“孙少爷,男儿志在四方,我知道不该拦你,拦也拦不住,您就放心的走吧,老奴的身子骨虽然是不中用了,但是只要有我福家的子孙在,我就一定替您守住这座宅子,等您哪天想回来的时候,家还是在的。”

福伯话音未落,他身后子孙也都纷纷屈膝跪下,给杜明楠送行。

杜明楠的目光闪烁,主仆一行人面对面的跪在地上,一时间竟是无语。

想回来的时候,家是在的?这一座荒芜的宅院,因为有情相守,便是容心之所,可南野的天下再大,自父皇辞世之后,我的家又在哪里?

清晨的风很有些凉意,我心中酸涩,就别过眼去抬头看韦北辰,“我们上车吧。”

“嗯!”韦北辰显然也是在走神,此时才如梦初醒的低头对我点头笑了下。

以我如今的身体状况自然是不能骑马了,杜明楠准备了两辆马车,我与韦北辰一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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