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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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女- 第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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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太子,南野王朝数百年的基业因此才能够得以保全。

“皇祖母是个了不起的女人,没有她就不会有今天的南野!”我极少会有这样打心眼里去佩服谁的时候,即便是对我父皇,有的也只是尊敬而已,但是这一声感慨却是由衷的。

“是!”骆无殇很赞同的点头,却是用了一副近乎肃穆的表情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道,“没有沈未央就不会有今天的南野,但却不能说她跟南野之间到底是谁成就了谁,因为——如果没有当年的南野,也同样不会有后来的澜妃。”

骆无殇这些话表述的有些含糊,我总觉得他话中另有玄机,“骆无殇,我——不明白。”

“我想告诉你一些传言以外的事。”骆无殇道,可是嘴张到一半却又似乎是短暂的犹豫了一下,然后才道,“当年的镇国将军沈腾恩父子屡立战功,功在社稷,却因武德帝误信谗言双双被害,战死沙场。后来景贵妃和澜妃相继入宫,二人皆因父兄被害一事耿耿于怀,景贵妃就借怀孕之际与澜妃合谋打掉了腹中胎儿,并且偷龙转凤由宫外抱养了一个婴孩儿进宫。”

骆无殇的话说到这里就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一步步款步下了台阶,走到大殿另一头的窗前,推开窗子迎风而立。

外面飘着雪,纷纷扬扬的雪花从窗子飘进来又很快被殿中的火盆所融,不消片刻,他的头发上,袍子上已经挂满一层氤氲的朦胧水珠。

我用了最大的努力去消化他的那些话,我想不明白皇祖母和这个南野的朝廷之间是怎样而互相成全的,只是他最后的那句话如鲠在喉,怎么也咽不下去。

多么荒唐呵!

我想笑,我想把这句话当做一句玩笑一笑置之,可是我笑不出来。

非但笑不出来,心里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堵在那,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们抱养回来的那个婴孩儿——就是我父皇!”我问,声音细若蚊蝇,小心翼翼到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骆无殇没有回答我的话,算是默认。

我父皇是皇祖母她们抱养回来的孩子?

历朝历代以来,混淆皇室血统都是天理不容的大罪,我不知道当年她们是怎样瞒天过海做到这一步的,那一瞬间我却只是觉着这世道真是荒唐至极。

枉我这些年来都一直理直气壮的把风北渡那风氏一脉冠以“乱臣贼子”的帽子,可事实上我自己却连这四个字都配不起。

“呵——这不可能!”我脚下踉跄着连退了好几步,不可思议的冷笑一声,再抬头看向骆无殇的时候,就突然又开始憎恨他。

骆无殇并不理会我,只是继续兀自陈述那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当年的景贵妃和澜妃都是为了复仇而进的宫,景贵妃被册封为后的那一天她手刃了阴谋害死她父兄的仇人,然后在这座大殿之上拔剑自刎。”

骆无殇回过头来失神的看着我的脚下,“据说她当时所站的就是你现在的位置,血从台阶上一直流到大殿中央。”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炸开,双腿瞬时一软蹲到了地上,终于忍不住捂着耳朵凄声叫嚷,“这不是真的!”

骆无殇不再说话,一直等到那些凄厉的嘶吼声在空寂的大殿里破碎,消失,然后,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苦涩道,“严格说来,自四十四年前孝康皇帝归隐以来,南野皇室之中维继的已经不是风家的血脉。先帝说,当年在他继位的前一天晚上,就是在这座大殿之上孝康皇帝亲口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他。潼潼,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如果只是为了责任,那么——你可以放下了。但如果你是为了别的——”

骆无殇的话说到一半又是戛然而止,良久之后却是转身往门口走去。

【55】传国玉玺

骆无殇走后,我把自己关在毓硫宫里一整夜,等到再次推门出去的时候雪已经停了。

殿外的广场上清扫的干干净净,完全的不留痕迹,远处浓墨重彩的宫殿群却是已被白雪掩埋,银装素裹一片洁白。

骆无殇事先打发人备了轿子在殿外候着,我出来之后就直接送我回了栖凤宫。

栖凤宫是即为中宫,是南野历任皇后的寝宫,但是自当年被澜妃破了这个先例以后,这座宫殿恍然是在一夜之间就冷清了许多。

孝康皇帝一生未娶,他在位的那十五年间,这座栖凤宫也跟着空置了十五年;又因为我父皇继位之时年岁尚轻,所以一直到两年后他迎娶我母后进宫,这宫里才又恢复了些许的生气,只是天意弄人,我七岁那年母后却又早早的去了,即便是后来我嫁给骆无殇,这座栖凤宫却都好像是受了谁的诅咒,再没能恢复它往日的荣光。

轿子抬到栖凤宫外就停了下来,轿夫替我拨开轿帘,旁边马上有一个嬷嬷递了手过来扶我下轿。

虽然今时今日我已经没了往日里的娇贵,也还是像往常一样搭着她的手背款步踏了出去。

时隔三年,这座宫殿的样子却是丝毫未变,只是门匾上“栖凤宫”那三个鎏金的大字在阳光下灼灼生辉,刺的人眼睛生疼。

心里苦涩一笑,我一声不响的把目光移开,往大门前走去。

彼时门前的台阶下面正密密麻麻的跪了一地人,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这栖凤宫里大到管事的总管、女官,小到守门的宫女、太监,整整七十四个人,一个不少全都到齐了,动作规整划一的跪在那,把大门堵了个严实。

而腰杆笔直,跪在众人之前,正眼泪汪汪的看着我的——

正是自幼便跟在我身边一起长大的宫女琉璃。

我不知道他们跪在那里有多久了,只是从那一张张冻的或者通红或者的青紫的脸蛋上看,该是时间不短了。

宫里有规矩,是以虽是三九严冬,他们也都穿着统一的宫女、太监服,偶尔寒风拂过,几个年纪小的就瑟瑟的抖上一抖。

按照南野宫廷沿袭下来的惯例,这些宫人该是每年都在不断的更换的,可是我的目光从前到后一路扫过去,七十四张面孔竟是张张都有着我曾经熟悉的影子。

“奴婢恭迎公主回宫。”琉璃仰头看着我,唇角微弯,然后便是伏下身去,刻意加大了幅度的一个响头重重的叩在地上。

“奴婢、奴才们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后面的七十三个人也紧随着她的动作,伏下身去,七十四个弯曲的脊背连绵成一片,温暖且踏实。

也就是在那一刻我才终于意识到——

即便是再没有了骆无殇,这里于我,也终究还是“家”的。

“琉璃,带他们起来!”我说,往前一步,弯腰拽着琉璃的胳膊把她拉起来。

“是!”琉璃的语气明显是欢喜的,只是出口的声音却带着哽咽。

她没有多看我一眼,起身之后便是马上背转身去疏散人群给我让出路来,我注意,转身的那一瞬,她抬起胳膊使劲的抹了一下眼睛,可是我没有揭穿她。

琉璃带着众人把我拥簇进门,在正殿里又正式的给我见礼之后,这才安排他们各自退下。

然后,她转身下去斟了一碗茶双手呈到我面前,“这是公主最喜欢的茉莉,公主喝两口润润喉吧。”

虽然一直没有真的见她哭过,可是从刚才开始琉璃的眼圈就是红的,此时看着她刻意笑的乖巧的样子,我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酸。

我伸手接过那杯茶,可是没有心情喝,捧在手里踟蹰片刻,还是执意的开口道,“翡翠呢?”

翡翠长琉璃三岁,早前是在我母后身边服侍的,母后驾薨之后她就跟了我。

因为是同乡,所以她与琉璃两人的交情甚笃,拜了姐妹,平日里形影不离,即便是当年我在苦寒寺里避世的那半年,也是她二人一起服侍左右的,可是这一天——

自我踏进栖凤宫,翡翠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乍一听我提起翡翠的名字,琉璃很大程度的愣了一下,刚好证实了我心下那种不安的预感。

然后,下一刻,很顺利成长的她的眼圈再度一红,虽然没有吭声,眼泪却如断了线珠子倾盆而下。

我倒抽一口凉气,手上一抖,碗里的茶也跟着溅出来好几滴。

我赶忙放下茶碗,也顾不得去找帕子,直接拿手去抹琉璃脸上的泪,强作镇定道,“翡翠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琉璃开口,那些压抑着的感情终于瞬间爆发,伏在我肩上大哭起来。

我心乱如麻的抚着她的背,“先别哭,告诉我,翡翠她人呢?”

“我——我不知道!”琉璃哭的越发汹涌澎湃,整个身子都颤抖不止的断续说道,“三——三年前,公主——公主你失踪之后的——的那个冬至是——是皇后娘娘的寿辰,翡翠姐姐——就请了皇上旨意,代公主去皇陵拜祭,然——然后——”

难道是翡翠出了意外?我心下一惊,然则说到这里,琉璃早就泣不成声,整个人都瘫软了似的落在我怀里,只剩颤抖。

“琉璃!”我手忙脚乱的抓着她的双肩,强迫她打起精神来与我对视,“然后怎么了?翡翠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琉璃悲切的摇头,“那天翡翠姐姐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驸马派了好多人去找都没有找到她,会不会——她会不会——”

哭泣声戛然而止,琉璃的眼中突然闪现出一种明显惊惧的神色,怔怔的盯着我的双眸,似是乞求。

我看着她的眼睛,我想要告诉她不会的,可是这样的话连自己想来都觉得不可信,于是就生生的咽下了,只是重新揽她入怀,紧紧的拥着取暖。

琉璃没有再哭,只是把头抵在我怀里安静的藏了好久,直至内侍进来传信说骆无殇请我过去一趟。

这个时候想要见我的定然不会是骆无殇,只是我失踪这么久又突然回来了,则是必须去与那些朝臣做一些交代的。

我先打发了那内侍回去回话,然后琉璃紧随其后就要去招呼人进来给我梳洗更衣。

“琉璃,你先别急着走!”我叫住她。

“嗯?”琉璃回头对我福了福身,“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凤印呢?”我问。

“凤印在啊,”琉璃不明所以,目光有些犹疑的在我脸上打转,抬手指了指后面寝殿的方向,“一直都在里面的书房收着呢。”

“你去把它给我拿过来。”我如释重负的出一口气,却还是不敢太掉以轻心。

“现在?”琉璃诧异。

“对,现在!”我点头。

“可是——”琉璃还是有些犹豫,“可是——驸马那边——”

虽然后来我嫁了骆无殇,又有了一个南野皇后的新头衔,可是琉璃却一直没能改过口来,她一直唤我公主。

其实,曾经我倒是很乐意听她这般称呼骆无殇一声驸马的,总觉得相较于“皇帝”,这个称呼听起来都更单纯一些,他只是我的丈夫,可是如今却生生的成了讽刺。

我心里自嘲的冷笑一声,脸上还是不动声色,“你马上去取来,我只是看一眼,不会耽误太久。”

“是!”见我如此,琉璃也不好再坚持,转身往后面去了,不多一会儿就双手捧着个一尺见方的黄色锦盒回来,恭恭敬敬的摆在我面前的桌子上道,“公主,凤印!”

我怔怔的看着桌上那个失而复得的盒子,下意识的伸出手去,可就在指尖触及盒身的那一瞬又迟疑了,咬咬牙,终于还是作罢。

琉璃见我犹豫不决,有些了然的上前一步,神色悲戚道,“这三年,凤印一直都放在公主的寝殿里,从来没有别人碰过。驸马差不多日日都来,也不与奴婢们言语,只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内殿呆上一阵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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