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佛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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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佛录-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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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长老和首座则是相顾惊愕,心下甚是佩服两人高深的修为。其实天阳和法玄一开始就较起劲来,天阳指责法玄不分真妄,法玄则质问天阳何以为真,何以为妄,两者之言句句珠玑,蕴涵哲理,其间的凶险比之斗法有过之而无不及。天阳真人道行高深,已是大道期高手,而法玄执掌华严宗达六十年之久,亦是得道高僧,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五十年前已是密乘高手。两大佛道两界的顶尖高手不分伯仲,平分秋色。不过说到底,还是法玄吃了暗亏,对天阳真人一连串的质问都被巧妙的化解,尤其最后一句“令得到故”更是神来之笔。

只见法玄话音一转,肃道:“不知道兄对今日贵门弟子伤人之事有何看法?”

天阳真人眉头微蹙,心道:“哎,此事毕竟是我理亏,还是让他三分吧。”想到此,他微微一笑,道:“圣僧不必着急,贫道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法玄暗自得意,道:“那贫僧倒要看看道兄怎么个交代法。”

天阳真人刚想飞身下去将卢化正法,闻得此言,心下甚是反感,不悦道:“圣僧岂非欺人太甚,贫道已经说过要给你一个交代,自是不会反悔。”

法玄也感到太莽撞了点,心道:“哎,难道我真的心怀尘念?”,不过真要他拉下脸来道歉,以法玄的修为亦甚感难以启齿,他合十道:“道兄请便,贫僧权且当一看客。”

天阳真人冷哼一声,袍袖一拂,愤然飞身而下。

天阳真人面色难看之极,缓缓地走到卢化身前,喝道:“孽畜,你素来心术不正,魔心未去,贫道念你是个人才,所以未将你逐出师门,今日胆敢心怀杀念,你可知罪?”

卢化面无人色,惶恐的说道:“弟子知罪,弟子知罪,请师祖将罚!”

天阳真人一声长叹,仰天凄然道:“太乙门各位先祖在上,弟子不孝,使本门出此孽徒,惭愧之至。今日弟子誓将孽徒逐出师门,以正我太乙之风。”

慧云真人欲言又止,只得低叹一声。太乙门人个个心惊胆战,低着头不敢说话,只有卢化在苦苦的哀求着。在修行界中,逐出师门是最严厉的惩罚,甚至比杀了本人还要难过,被逐出师门之人不仅功法尽费,而且在修行界将受到众人的鄙视,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法玄亦为天阳真人的严厉惩罚而心惊不已。本来按照惯例,象卢化这样的违规弟子顶多面壁几十年,逐出师门只争对那些犯有极大过失之人。

卢化已然瘫软在地,泪流满面,眼泪夹着血水顺着脸庞滴滴而下,甚是凄惨。一些年轻的女弟子忍不住哭出声来。

天阳真人面色悲凄而肃穆,心下也甚为不舍,咬牙喝道:“卢化从今以后你将不再是……”

“真人且慢!”一个虚弱沙哑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急忙四处张望,刚刚由于注意力都被此事吸引,没人注意到有其他人上来了。

待看清楚后,又是一惊,只见一大汉满脸疲惫的踉跄走了过来,看那副样子一定是爬到山顶上来的,要知翠华峰山高坡陡,平常人是很难爬的上来的。

天阳真人话被打断,不但不怒,反而松了口气,他古怪的看了一眼杨天行,道:“施主为何打断贫僧说话?”

卢化一眼就认出了杨天行,求助的目光热切地看着他。

杨天行对卢化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转向天阳真人恭谨地说道:“请恕小子无礼,我就是被他打伤之人杨天行,卢化虽然倒行逆施,然而罪不及此,恳请真人网开一面。”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天阳真人亦感惊讶,心道:“此子根骨不错,难得一身正气,心怀慈悲。”心下好感顿生,慈祥的笑道:“施主,此乃我太乙门份内之事,岂能听你一人之词。”

杨天行脸上一红,急忙说道:“佛道两界不是都讲究慈悲为怀吗?”

法玄一直都在观察着杨天行,观得此人佛缘深厚,心下甚为喜爱,肃道:“慈悲之力最为广大。慈悲之心,能化一切;慈悲之行,能伏一切。恶者无与争,暴者无与抗。所向无敌,是为其力广大无边。世人如逢不如意,多生慈悲心,多修慈悲行,喜悦来临,法喜充满。道兄,这位施主所言极是,你就慈悲为怀放过他吧。”

天阳真人其实早就如此想了,只是有点担心法玄反对,如今见法玄也如此说,心中大定,趁机说道:“既然圣僧如此说,那贫道就从轻发落。”说完,转过头,对着卢化厉声道:“孽徒,既然这位施主和圣僧为你求情,就仍然准你留在师门,罚你从今日起面壁思过五十年,你可愿意?”

卢化感激得看了杨天行一眼,恭声道:“弟子甘愿受罚。”

天阳真人肃道:“人心无邪念,一念彻虚空。一切虚空中,皆有圣与贤。常作平等观,勤修无上行。自见虚无老,久久入大乘。你要好好反省,去吧。”

卢化一刻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恭谨地道:“多谢师祖教诲!”

从人群中走出两名太乙门弟子扶着卢化飞身而去。

第5章 大明灌顶

杨天行目送卢化远去,感叹命运如此相似,唏嘘道:“几天前,我还是一个满手血腥,杀人如麻的强盗,一个商队三十来人被我杀的只剩下一个白发苍苍的古稀老人。我的罪孽比起卢化来不知深重多少倍,幸得一高僧渡化,愕然回头,才发现自己是一个无恶不作,罪孽深重,于是放下屠刀,重新做人。”

众人愕然,没想到眼前这个满面正气,以德报怨的汉子曾经是一个强盗,纷纷感叹世事无常,为之喈叹不已。

法玄圣僧高颂一声佛号,肃道:“善有善终,恶有恶报。施主苦海回头,正是我佛慈悲,普渡众生。贪欲生忧,贪欲生畏,解无贪欲,何忧何畏!”

杨天行心下感激,恭身道:“多谢圣僧指点。”

天阳真人微微一笑,道:“莫轻小恶,以为无殃,水滴虽微,渐盈大器;莫轻小善,以为无福,水滴虽微,渐盈大器。施主洗涤尘垢,当善行天下,方谓之天行也。”

杨天行闻之感触良多,心中了然,不禁潸然泪下,看得众人唏嘘不已。

此时,翠华峰顶寂静肃然,鸟兽止鸣,祥云笼罩,轻风呜咽。

众人皆低头垂目,神情悲喜无常,显是沉醉于两大高人至深法言之中。

良久,法玄圣僧寿眉微扬,眼中精光暴射,似笑非笑地看着杨天行,道:“施主,可愿随老衲往华严寺一行?”

杨天行微微一愣,心中一惊,道:“圣僧教诲之恩,我十分感激。只是华严寺乃佛门圣地,我一介俗人惟恐玷污佛境。”

法玄圣僧微笑道:“施主此言差也,你与佛有缘,何来玷污?”

杨天行心里也想去见识一下修佛界著名的华严宗,正待开口答应。却闻天阳真人不悦道:“施主不愿前往,圣僧请自便。”

杨天行直感语气有点不对劲,转头看去,只见天阳真人正和法玄圣僧怒目而视,心下奇怪,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得静观其变,心道:“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又成这样了。高人就是高人,真让人难以捉摸。”

法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显得很是尴尬,大怒道:“你怎么就知道小施主不愿意啊?”

天阳真人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着,冷笑道:“小施主如今在我太乙门,圣僧叫他去有何贵干啊?”

法玄脸色大变,他本想收杨天行为华严弟子,但是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只好先邀请他到华严寺,没想到被天阳知道了,还当面问出来,如何不怒,当即踏前一步,大声道:“你别以为我们华严宗就怕了你太乙门,当年要不是本宗一个出色弟子被人暗算错过了比赛,你太乙门也不见得能胜。”

四十年前的佛道大会,华严宗一名弟子在比赛前一天晚上被人暗算,所以缺席了第二天与太乙门的第三场比试,无奈之下输给了太乙门。当时法玄极为愤怒,私下认为是太乙门搞的鬼,从此对太乙门心怀不满,早就想讨回当年那笔债。

天阳真人及众太乙门人闻言大怒,几个长老和首座法诀一引,祭起法宝,就想动手。天阳真人脸色铁青,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冲动,冷笑道:“你们华严宗自己不行就别赖在我们身上,我们太乙门还不屑干那种事,说不准是你的弟子本事不行,明知会输,所以故意自残,也好挽回一点颜面。”

“哗”,太乙门人一阵大笑。

法玄气得浑身发抖,好不容易坚持的佛心已然被愤怒充满,他突然仰天长啸,啸声如雷鸣般震耳欲聋,震得地面都在微微颤抖,啸声带起一股狂风刮的树叶纷纷落下,鸟兽争相逃避。

杨天行只觉耳朵传来一阵巨痛,然后便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头脑也昏昏沉沉的。他心中大骇,急施“不动明王印”,嗡声立止,头脑也清醒过来,耳朵里传来的啸声也没刚才那么刺耳了,他稍微松了口气,转过头去看着法玄。发现他已经停止了长啸,正脸泛怒容的看着东方的天际,好象期待着什么。

太乙门中弟子也受到了啸声的影响,几名年轻弟子更是痛苦的倒在了地上,不断的翻滚着,几名门中长老正在忙着救治,场面比较混乱。

突然太乙门一个年轻弟子指着东边天际惊呼道:“看,华严宗来人了。”

杨天行朝东方看去,差点也惊叫出声。只见东方天际佛光灿烂,十几个黑影快速飞来,转眼之间便到了山顶,纷纷向法玄恭身行礼,显然是华严宗来的高手。他们都是华严宗罗汉堂的长老,个个都有很深的修为。

法玄见宗门长老来了,脸色稍稍好看了点,转过头来对一脸凝重的天阳真人道:“天阳,老衲本来也不想大动干戈,但是你欺人太甚,华严和太乙几十年的恩怨也该做个了断了。”

天阳真人与慧云真人对望一眼,转过头来神色严肃地说道:“学道之士,以清净为本,静心少思,啸咏太无。法玄你这样做,只会把我们双方逼向绝境。”

法玄高颂一声佛号,双目低垂,肃道:“老衲岂有此意,贪,嗔,痴乃我佛三戒,老衲刚刚犯了嗔戒,实乃罪过。”

杨天行不禁为之动容,心道:“不愧为得道高僧。”

天阳真人亦低叹一声,正想说话,却闻一个清瘦矮小的白眉和尚吟道:“心为根,境为尘,两种犹如镜上痕,痕垢尽净光始现,心境双亡性乃真。非不非,是不是,毫厘差之千里失,是即龙女顿成佛,非则善星人身失。”歌声虚无飘渺,震人心魄。

法玄浑身一震,合十叹道:“多谢师叔指点,弟子苦修佛法,却未能参透其中至理,惭愧之极,待弟子回寺后自当向祖师请罪。”

白眉和尚寿眉低垂,眼睛微闭,双手合十,吟完后便不再说话。杨天行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和尚竟然是法玄的师叔。

法玄也不介意,转身对天阳真人说道:“道兄,贫僧方才得空无师叔指点,略有所悟,先前得罪之处还请见谅。”说完,看了一眼杨天行,便腾空东去。那十几名华严长老好象没看见似的,眼都不眨一下。

天阳真人感慨万千,对着白眉和尚恭谨地道:“方才圣僧之言哲理深厚,贫道受教了。”

旁边的慧云真人脸色一变,闷哼一声,似有不悦。

空无和尚抬起头,微微一笑,道:“掌门客气了。”随即朝杨天行看了一眼,面露慈祥,点了点头,然后缓缓走到他面前,伸出干瘦的手掌。

杨天行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躲避,突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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