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满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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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满藤-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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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平稳地朝前驶去,肖大鹏透过后视镜看着靠在沈俞晔肩上几近睡着的侄女陈鸳鸯,又暗暗瞅了瞅不断坐姿让陈鸳鸯靠得更舒服的沈俞晔,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虽说不上阅人无数,但光凭沈俞晔的风姿肖大鹏就猜测出几丝不凡来,又观他对鸳鸯的态度,直觉得这个男人很是靠谱。虽然陈鸳鸯一直强调沈俞晔是顺路来散心旅游的。但两人间低调的亲密还是让肖大鹏察觉出不一样来。他的手稳稳地放在方向盘上,心里却乐开了花儿。他偷偷给老婆发了一条短信表示有情况,然后又将巨大的喜悦深深吞进肚子里。故意将话题引向极为平常的话语,车内的气氛融洽又和谐。陈鸳鸯知道自家舅舅在打什么主意,自己带沈俞晔回来的意思也这么明显,她虽然脸皮薄,在舅舅一瞅再瞅之下索性闭上眼睛装睡,让沈俞晔自己应付舅舅的各种匪夷所思的问题。沈俞晔暗暗捏了一把陈鸳鸯的腰,陈鸳鸯却忍住笑表示不知道,就是不吱声。

20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大桃树路口。最近附近的公路都在休整,他们只得提前下车。肖大鹏自觉拿上后备箱陈鸳鸯准备的礼物,在前面带路,陈鸳鸯与沈俞晔远远跟在后面。自从坐上曲离的车,沈俞晔脸上的笑就没停过,神情也十分轻松,陈鸳鸯暗暗抽了抽嘴角,看来带他回来是对的。阵阵山风吹来,带着清新宜人的舒爽,沈俞晔走在陈鸳鸯身后,只觉得整个人都心旷神怡起来。待他们走到陈家门前时,陈鸳鸯被全家出动的壮观场面给生生震住了,她不由地瞪了瞪舅舅,肖大鹏立刻往身边老婆身后躲了躲,弱弱表示不能怪我。他只是跟自家老婆小小分享了一下喜悦心情而已,没想到老婆大人立刻跟全家上下都分享了,然后,连准备睡下的外婆都爬了起来。陈鸳鸯显然被这样的大阵仗给吓懵了,还是沈俞晔主动跟她父母打招呼,且纹丝不动地接受陈家上下的齐齐注目礼。潘小秋看着沈俞晔的谦和有礼,又看了看又傻又愣的女儿,很有默契地跟陈山峰对视一眼后,立刻招呼二人进屋。

陈白鹭牵着陈天鹅一步三回头的看了沈俞晔好几眼后,就拽着狗跑到表哥肖冰身侧,鼓着腮帮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调皮鬼肖冰摸了摸陈天鹅,又摸了摸陈白鹭的脸,指了指沈俞晔:“小白,从今以后你就有姐夫了。”

陈白鹭:“什么叫姐夫?”

肖冰:“姐夫就是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能抱着你的小枕头小被子跑到鸳鸯姐房间睡了。”

肖冰的这句话顿时让陈白鹭闷闷不乐起来。吃饭期间,面对席上无论男女的长枪短炮围攻的‘姐夫’沈俞晔,陈白鹭挖了一口饭看他一眼,夹一筷子菜瞅了一眼,愣是一句话不说。即使姐姐陈鸳鸯夹了好几筷子自己最喜欢吃的鸡肉过来,也没让他从‘从此不能跟姐姐睡’的恐慌中回过神来。陈鸳鸯敏锐地察觉到自家弟弟的低落情绪,又瞅了瞅坐在一侧表弟肖冰一脸无害得意的表情,她二话不说操起手就拧上了他的大腿。肖冰被拧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但他面对表姐的眼神,只敢挑眉毛做哀求状,哪里敢叫出声来。陈家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重女轻男,陈鸳鸯作为这条规定的最直接受惠者,自己作为最直接受害者,不管她大了自己多少岁,告到谁那里最后还是自己吃亏,说不定还会讨到另外一番打。所以他很自觉地充分发挥了自己面部的主观能动性,五官都拧在了一起,要多可怜就多可怜。陈鸳鸯向来心肠软,拧了一会儿就放了手,肖冰立刻将自己碗里的大鸡腿夹给了陈白鹭,又忍痛割爱把碗里自己最爱的鸡翅膀也夹了过去,陈鸳鸯才恨恨地瞪了几眼才算完事。

陈家人向来比较含蓄,在收到肖大鹏的提前预告后,激动心情已经告一段落,全家动员站在门口迎接只是因为马大哈肖大鹏没有配图。吃饭席间大伙儿已经适时收敛了情绪,又顾念陈鸳鸯的薄脸皮,没有太难为沈俞晔。只有陈山峰一声不吭地从酒窖里抱出两大坛酒,端了个大碗放在沈俞晔面前。看到这架势,陈鸳鸯立刻喊了一句‘爸’,陈山峰只是摆了摆手,朝沈俞晔做了个请的姿势。虽然全家对沈俞晔的到来都表达了足够大的热情,但在陈山峰眼里,要过他这关,还必须喝倒自己。这是曲离这个酒乡的一个风俗,女儿带男朋友回家,都必须跟未来爸爸喝上一夜酒。这还是约定俗成的老规矩,很多人都没再遵循,但陈山峰一直奉为真理。陈鸳鸯不太清楚沈俞晔的酒量,但太清楚自己爸爸的酒量,这么多年来,能喝过他的人还没几个。她还想继续说,沈俞晔却阻止了她,微笑地表示自己可以。妈妈潘小秋也朝她使眼色,陈鸳鸯能读懂,爸爸有时候执拗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她不是牛,也没有八头牛,自然没法改变他的注意。陈鸳鸯只能将担忧含在嘴里,坐在一旁拨着满盘的花生米,看着他们你一杯我一杯的接杯换盏。陈家的酒都是自己酿的,单闻味道,陈鸳鸯就知道这酒的年分,看来爸爸还真是重视沈俞晔,平时不舍得的宝贝都拿出来了。陈鸳鸯瞅了几眼沈俞晔,见他还撑得住,就放下筷子,朝趴在门边做眼色做得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的表弟肖冰走去。

肖冰充其量只能算个信使,见陈鸳鸯过来,他立刻甩开自家妈妈的手,旋风般跑出去逗狗去了。站在他身后的舅妈脸上拧成一朵花,十分亲热地挽着陈鸳鸯的手,话里话外都是有关沈俞晔。什么你们谈了多久呀,什么你见过他父母了没有,什么他是做什么的呀。。。。。。诸如此类,明明刚才沈俞晔已经回答了一轮,舅妈还不尽兴,又问了一遍。陈鸳鸯红着脸又回答了一次,舅妈凑近耳朵又细细说了些什么,陈鸳鸯脸上的红立刻又红到了脖子上。外婆也参与了这样的八卦,她稍微委婉些,直接问陈鸳鸯准备什么时候结婚,要多少红包。惹得陈鸳鸯直直跺了跺脚,脸上飞上两朵红霞,挣脱了盘问圈后,又拔腿回到饭桌上看两人的斗酒。

正文、最美不过相遇,你是前生注定的缘(一)

只见席间两人已酒过三巡,陈山峰两眼笑眯眯,一脸知音遇知音,端起碗碰了又碰。反观沈俞晔,只是微微解开了衬衫的两粒扣子,待陈鸳鸯走近时,还不忘冲她眨眨眼。潘小秋已经端来了新的下酒菜,陈鸳鸯半路劫了,笑吟吟往沈俞晔身旁一坐,两人同时看她一眼又继续喝酒。一向以沉默为基调的陈山峰居然跟沈俞晔相谈甚欢,果然一酒见真情。放了狠话跑来凑热闹的舅舅此刻早已趴下,肖冰正带着陈白鹭在他身上搞破坏,涂涂抹抹一张花花绿绿的脸,配上他迷蒙的眼神,让陈鸳鸯看得只想笑。肖大鹏是家里的老顽童,孩子们都喜欢他,为人亲和,即使儿子肖冰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没大没小的,他从不生气,始终贯彻要与儿子打成一片的教育思想。陈家厉害的当属女人,管事当家的也是女人,舅舅怕舅妈,爸爸怕妈妈,肖冰怕自己,处在食物链上游的她们总是握有最先发言权。当然,在这种小一辈谈婚论嫁把风的人生大事上,男人们总得意思意思,表达表达意见。

一大坛酒很快见了底,分外香醇的酒香惹得陈鸳鸯肚子里的酒虫乱窜,但陈山峰明摆着‘这没你的份’的架势,她也只能用筷子蘸蘸坛底解解馋。方才被舅妈拉去,让陈鸳鸯没法看到两人最关键的一茬,此刻喝酒这一关,沈俞晔涉险过关,老爸拍着沈俞晔的肩膀,起身时步履有些蹒跚,沈俞晔依旧脸红气不喘,倒是满脸的笑容分外真挚耀眼,一双清亮的眼眸带着丝丝暖黄色调,犹如浩瀚的夜空中撒落的点点星光。周身嘈杂,宛若全世界只剩下了他眼里勾勒出一方静谧世界。陈鸳鸯看着看着,就不自觉被里面的款款深情席卷。她微微侧开眼。刚好撞见爸爸一双笑意满满的眼,顿时又煞红了脸。陈山峰眼里荡漾出的丝丝慈爱。是陈鸳鸯见惯了的神色,只消一眼,陈鸳鸯就知道自家爸爸对沈俞晔的满意程度。她暗自呼了口气,担着的心也暗暗放了下来。待爸爸走后,她戳戳沈俞晔的额头:“还认得出我是谁不?”

沈俞晔却拽着她的袖子,指了指一旁抱着狗两眼落寞的陈白鹭:“他好像不喜欢我。”

陈鸳鸯招呼弟弟上前,郑重地相互介绍:“小白,这是姐姐的朋友。”完了又指了指沈俞晔:“恩。这是我弟弟。”

陈白鹭抬眼望了望比自己高出许多许多的沈俞晔,小嘴巴微微一抿,郑重地伸出了手:“你好,我是陈白鹭。”

沈俞晔瞬间被小家伙逗乐了,他微微蹲下,与陈白鹭握了握手。陈白鹭也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白嫩白嫩的小脸已经显现出一丝俊俏的模样,抿着嘴扮小大人微微露出一个好看的酒窝,低垂的眼却经常趁自己不注意瞄了又瞄,扫了又扫。小小的嘴看到自己搭在陈鸳鸯肩上的手时。嘴角不禁抽了又抽。沈俞晔立马感觉到这小小男孩对自己的丝丝敌意,而敌意的来源估计就是他一手紧紧牵住的陈鸳鸯。陈鸳鸯诧异地看了一眼弟弟,又看了一眼含而不露的沈俞晔。只觉茫然。陈白鹭耷拉着脸暗自沉默了几分钟,就挣脱了陈鸳鸯飞快往外跑去。就在陈鸳鸯在想弟弟在唱哪一出时,沈俞晔低低回了句:“他在吃醋。”

陈鸳鸯挑了挑眉:“谁的?”

沈俞晔:“我的。”

陈鸳鸯挑了挑眉:“别把我弟想得跟你一样小气。”

沈俞晔:“。。。。。。”

陈山峰是酿酒高手,在曲离酒厂一呆就是几十年,酿出的酒又醇又正,香飘十里。他抬出的酒是自家酿制的米酒,原材料之一糯米是老乡家自己种的,绿色无公害,天然不刺激。是外面用多少钱也买不到的佳酿。经过时间的沉淀,米酒呈现出一种清黄。澄明见底的清澈,喝在嘴边又甜又香。后劲十足。陈鸳鸯担心沈俞晔不知底细,被舅舅拾掇地服服帖帖,三言两语下去,喝酒跟喝白开水一样,丝毫不在意,一杯接一杯,豪气干云。果然,在慈爱的外婆拖进房间话家常的10几分钟内,沈俞晔就开始招架不住,他斜斜坐在一边,头开始疼痛起来。或许是外婆白发苍苍下依旧精神的一张脸带着淳朴的慈祥,抑或是皱纹满满的外婆依旧思路清晰提的问题又萌又刁钻,沈俞晔即使做好了万全准备,也屡屡败下阵来,还得靠陈鸳鸯撒娇蒙混过去。沈俞晔头虽昏昏沉沉,但心里却十分明白,陈家上下用最真诚的态度欢迎他,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诚心诚意欢迎他这个陈家女儿千里迢迢带回来的男朋友。

可能是沈俞晔从来没有在这样融洽又和谐的家庭里呆过,这里的人,无论老人,还是小孩,又或是那些被血缘隔开了好几道坎的远方表弟表姐,甚至左邻右舍,团团和气,亲如一家,不分彼此。这是如此平凡的一家人,又是自己从未遇到过的一家人,无论在人数还是规模上,都远比纪家、沈家壮观地多,也繁盛地多。他们每个人脸上绽放出的笑容都真挚地有迹可循,无论是陈白鹭、肖冰这些小一辈,还是陈鸳鸯父母、舅舅舅妈这一辈,那种自然而然又好似与生俱来的关爱,是沈俞晔从未感受到的温柔。这不大的屋子里,荡漾出的点点温情是他这一辈子最想获得又最没机会握住的。眼前陈鸳鸯腻在高龄外婆身上又说又笑的模样,与儿时自己缠着外公要棒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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