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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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水- 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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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爸说什么就是什么?”沈忘拧眉,偏过头去,瞪她。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别乱想。”谭佳兮只好随口敷衍了句。

“哦……”阮向暖乖乖闭了嘴,过了一会儿又兴奋地抬头:“佳兮阿姨,你讲一讲跟北北叔叔是怎么认识的好不好呀?”阮向暖说着便从床上起来,跑到谭佳兮身边偎过去,一副听故事的模样。

谭佳兮被问得心里格外低落,可看到沈忘也兴致勃勃,只好硬着头皮一边回忆一边说:“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初一刚开学军训的时候,我身体不好,学校允许不参加军训,我就坐在学校的小卖部里乘凉,顺便帮人家看铺子,他在休息的时候来买冷饮。”谭佳兮说到这里,唇角无意识地微微上扬:“他像刚从水里拎出来一样,全身都是汗,但是从头到脚都很好看,那种很丑的军训服都能被他穿的有模有样,我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帅的男生。他给了我五块钱,我找不到正好的零钱找他,然后他说剩下的钱请我吃雪糕。”

“然后呢?”阮向暖等下文。

“他就走了啊。”谭佳兮从记忆中回过神。

“啊?名字都没问,怎么能算认识呢,佳兮阿姨不认真讲。”阮向暖不满意。

“算吧,我去打听了他的名字。”谭佳兮难得孩子气地跟小丫头争辩。

“啊?请你吃了一块雪糕,你就喜欢上人家了啊?佳兮阿姨你不要太容易追喔!”阮向暖吃惊地长圆了小嘴。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不过那的确是我第一次吃到雪糕,”谭佳兮顿了顿,眸光敛去,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那个时候的生活太过苦涩无味了,所以那种情窦初开的感觉就像被刻意放大了无数倍,滋味变得像毒品一般无比奇妙,很多时候累了委屈了难过了或者萎靡不振,想想他就会立刻打起精神来。”

“于是你们在一起了吗?”阮向暖直接问重点。

“没有。”

“为什么呢?”阮向暖相当不解,“你都没有表白吗?”

“嗯。”谭佳兮眼神无奈地看着朝气蓬勃的阮向暖。

“那后来怎么有的沈忘呢?”阮向暖又往她怀里蹭了蹭,刨根问底。

“后来……”谭佳兮思索了片刻,发现跟沈延北实在没有其他交际,就随便把自己跟柯以辰的经历编排了一下,“后来我在琴房遇见他,他见我喜欢听他弹琴,就开始教我,时间一久我们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于是你们就那个了?”阮向暖坏笑。

谭佳兮脸色微红,故作凶相地捏她肉嘟嘟的小脸:“你这小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疼……唔……疼,”阮向暖委屈地揉着自己的脸,好奇心却不减半分,“阿姨,阿姨,那你当时跟喜欢的男生那个是不是很开心?唔……北北叔叔那时候也是初恋吗?据说跟男生睡觉会很疼!”

谭佳兮整张脸都黑了,冷眼瞥她,嫌弃地把她从自己身上拉下去:“阮向暖,你敢问你妈妈这些问题么?”

“不敢……”阮向暖嘟起嘴,实话实说,“但是我有问过爸爸,爸爸说他只跟麻麻亲亲,麻麻可开心了。”

沈忘在一旁憋不住笑出来。

谭佳兮突然就意兴阑珊,关于沈延北,她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能够讲给孩子听,即使时间过了这么久,无意中回想起当初的场景依旧会怕得脊背发凉,她年幼时全部可笑的少女情怀连同对未来的那点不切实际的期望被毫不留情地抹成齑粉,干巴巴地被吹散在时间的缝隙中。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当初不是发生在那样肮脏可耻的情况下,沈延北要求跟她发生关系,估计她也根本不会拒绝他,甚至生孩子都是心甘情愿的,但这种假设并不存在,因为她若不是遇到那场意外,沈延北根本不会注意到她,他周遭向来莺燕环绕,就算想找女生上床也不会找到她头上来。一切因果何其讽刺,就像觊觎某个自己买不起的杯子,企图将它盛装满溢的感情,要么远远看着,要么等它摔碎了一点点捡碎片,双手伤痕累累还是拼不成完整的模样,原本的感情已经全部洒在地上渗进泥土。

“说什么呢,笑这么开心?”沈延北和何琪一进病房就听到两个孩子嘻嘻哈哈的,大有把医院当游乐场的架势。

“小孩子身体就是恢复得快,没两天就精神倍儿棒,再过几天就活蹦乱跳了。”何琪一边笑着说,一边将给沈忘带来的饭菜搁在桌上。

“我们在听佳兮阿姨讲她初恋的故事!”阮向暖脆生生地开口,“佳兮阿姨说,北北叔叔小时候是学校里的钢琴王子。”

沈延北原本兴趣盎然的脸色瞬间阴了一半,他几乎什么都能至少会个皮毛,唯独对乐器一窍不通,他也自然知道她讲的是谁,柯以辰嘛。他心里郁结,却又无可辩驳,毕竟年少时期的那些美好而纯粹的感情,他跟谭佳兮之间根本没有。

“我饿了,你带了什么吃的?”谭佳兮打断阮向暖激情澎湃的转述,走到桌边将饭盒打开。

“我只带了沈忘和暖暖的。”沈延北勉强地笑笑,又说道,“我带你出去吃,何琪,你陪他们俩。”

“好。”何琪十分干脆地应承下来。

谭佳兮只好顺从地跟着他上了车。

“想吃什么?”沈延北俯身过去替她系好安全带,低声问道。

“随便吧,哪里比较方便就去哪。”谭佳兮头一次提到吃都没什么兴致。

沈延北欲言又止了几次,还是开口:“我能抽烟吗?”

“不能。”谭佳兮不留情面地拒绝。

沈延北本来就是出于礼貌问了问,结果她一句话噎死他,他情绪更加烦闷,不悦地抽紧了下颌,忍着没说话,一路开到了Eternal Angel的停车处。

刚从车上下来,他就开始摸打火机,谭佳兮飞快地走过去一把将打火机夺过来丢进车后座。

“你干什么?”沈延北恼怒地挑眉瞪她。

“不许抽烟。”谭佳兮熟练地从他手里拿过车钥匙,按了一下将车锁上,彻底阻止了他将打火机拿出来的念头,“从今天开始戒烟吧。”

“我又不在车里抽烟,碍着你事儿了?”沈延北从她手里夺车钥匙。

谭佳兮躲着不给他:“你会带坏沈忘的……而且,对身体不好。”

沈延北本来听了前半句话心里又是一阵不舒坦,但后半句一出来,他胸腔一暖,怒气也渐渐平息了,捉着她手腕的手渐渐下滑包裹住她紧攥的拳头,另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黑色跑车上,低头凑近她哑声说:“那我心情不好怎么办,你让我吻一会儿行么?”

他的掌心滚烫,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鼻尖,谭佳兮眸子微阖,头脑一阵混乱,一时间想的竟是“他肯定也这样吻过陈瑶”!

“不行。”谭佳兮偏过头去,将自己的手从他掌间抽出,“我嫌脏。”

沈延北动作一滞,面部线条瞬间变得冷硬,一言不发地放开她向门口走去。

两个人随便在自助餐厅取了点食物,坐在临窗的餐桌旁默默地吃东西,谁都没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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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前几天去看吴思聪了?”沈延北突然开口问。

“嗯。”谭佳兮没抬头,淡淡地应了一声。

“前夫都惦记着。”沈延北重重地冷哼了一声,终于把憋了好久的不满提出来,“我在医院住那么久,你就算做做样子来看我一眼怎么了?”

“哟,你身边不是有美女分分秒秒陪着么?晚上都睡在里面,用得着我?”谭佳兮拿了叉子狠狠地戳在盘中的小糕点上。

“你说陈瑶?我真不知道你什么逻辑,她好心来看我,难道我还赶人家出去?”沈延北为了安抚陈瑶可费了不少功夫,陈家对他颇有微词,他跟陈瑶也一时半会儿地撇不清,真把话说绝了估计她又要闹绝食,其实他已经为这事儿够烦了,谭佳兮还挑刺儿,要是她真的在意也就罢了,她根本就只是想给他找不痛快!她的心半点儿都不在他这!

“你是不是打算以后我们结婚了也把房子分给她一间屋?”谭佳兮心里堵,陈瑶比她漂亮,比她家世好,比她学历高,关键是,陈瑶还比她惹人疼!

“我吃饱了。”沈延北把刀叉丢进餐盘,清脆的响声叮当。

“如果我没回来,你真的要跟她结婚?”谭佳兮抬头对上他墨黑的眸子,仔细分辨其中的情愫。

“嗯。”沈延北偏过头去看窗外的夜景。

“那你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谭佳兮呼吸起伏。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延北烦躁地正视她。

“你有没有跟她求婚?”谭佳兮目光很凶。

“没有。”沈延北胸口很闷,指了指她的盘子,里面精致的糕点已经被她戳得面目全非,“你还吃不吃,不吃我们回去?”

“那你也没跟我正式求婚过。”谭佳兮低着头说,继续用叉子戳可怜的小糯团。

沈延北凝视着她没说话。

谭佳兮半天等不到回应,拧着眉抬起头来,发现沈延北正眼神复杂地盯着她看。

“怎么了?”谭佳兮看了眼自己狼藉一片的盘子,把叉子放下。

“你还稀罕我跟你求婚?”沈延北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敛了眸沉声缓缓地说:“那时候我用你的名字布置了一整个房间的玫瑰,中间是我整整挑选了三个月才选好的求婚戒指,音乐,红酒,烟火,夜景,烛光晚餐,每一样都是我亲自准备好的,我为那一个时刻紧张了好久……可笑的是最后我根本没有机会面对那一刻,但是,佳兮,你要知道,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能做的,我真的已经尽全力做了。”

谭佳兮僵坐在那儿不知该有什么表情,愣好一会儿才道:“我吃饱了,我们回去吧……”

第73章 七十三、

天气渐渐变暖,夏季炽热的阳光火辣辣地浇下来,把茂密的树叶染得愈发绿油油的。

沈忘康复的很好,已经准备出院调养。

一个月前沈延北就开始给沈忘布置屋子,拉着谭佳兮各处采购,本来以为谭佳兮好歹会比较清楚沈忘的喜好,让她作“咨询顾问”的,谁知道她一问三不知。

沈延北阴着张脸不高兴,又实在怪不得谭佳兮,她本来就家庭条件不好,年纪又小的,不情不愿地带个孩子,能养活这么大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还能要求什么?

结果,家具和生活用品基本都是沈延北根据自己对沈忘的了解选的。

“对了,买个存钱罐吧,沈忘小时候有一个猪猪的,后来摔碎了就没买过。”谭佳兮看着沈延北满脸沮丧,其实自己也挺不好意思的。

“好。”沈延北思索片刻,然后带着她来到一家古朴的瓷器店。

谭佳兮一走进去就能感觉到“价格不菲”四个字从四面八方闪闪发光刺眼的很,她环视了一周,发现这里的确有存钱罐,但应该属于高档艺术装饰品,跟她说的根本不是一种东西。

“沈延北,我们去商场里随便买一个就行了,”谭佳兮拿起一个小巧玲珑的墨蓝色存钱罐,图案仿的是明洪武青花云龙纹,釉面光泽深厚温润,堪比真正的古董,拿在手里极具分量,“这一点都不实用啊。”她又看了一眼五位数的价格,眉毛拧成一团。

“一样用,我觉得这风格跟家具很搭调。”沈延北边说边挑选了两个,与老板熟稔地攀谈。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上去与沈延北相当熟识,听闻他新婚在即,说什么都没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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