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你爱我吗- 第13节

杜兰嫣并没有心情处置粉杏，一个的鲜活的生命在消失了，她甚至来不及反应。

杜兰嫣想对红梅说抱歉，可话堵在喉咙却吐不出来，她知道，比起红梅现在心里的苦，这句抱歉，实在太轻太轻。

大伙散了，只留下几个平日里和八斤要好的下人仓促的料理后事。生前不是什么荣耀的人，身后事自然也很简单。兰嫣想了很多，想好好替八斤举丧，但又想到红梅放开了他的手不知道哪里去了，怕她有什么事，便只好寸步不离，只见她并没有回八斤家，径自回了自己在怡春园的屋子。

天刚亮，靠在墙上打盹的杜兰嫣头一偏就醒了，正好红梅开门出来，兰嫣巴巴的望着她，只见她径直走了。兰嫣一直跟在她身后不远，她也没有阻拦，于是一路就跟她来到了八斤家。

破旧的房子在冷冽晨风中摇摇欲坠，红梅推开门，一股老朽的气味便扑面而来。

红梅一路上买了早点和药，服侍六斤老者起来勉强吃了点。只听六斤老者口里不停的念叨着：“不敢劳烦仙子，弟子罪过……”

兰嫣站在门外，想起不久前听说六斤老者因夜里见了菩萨真身，福薄镇不住就病了，当时并没怎么放在心里，想说改天派人去探望探望便是。

兰嫣身上单薄的白衣被冬风吹得猎猎作响，可她不觉得冷，她唯一抱怨的是，为什么晨曦不在身边。

杜兰嫣不自觉的走到屋檐下想避一避再次飘起的白雪，殊不知瘦骨嶙峋的六斤老人已从门里看到了她，于是他大呼菩萨，翻将起来就要磕头作揖。红梅在厨房熬药，听到响动赶过来时，杜兰嫣正不知所错的杵着，两人眼睁睁看着六斤老人咯的一声，倒在床上。

……

最近怡春园很冷清，下人们就算不得已经过，都自觉的悄声快步，像是在躲避瘟疫。

冰凉的雪飘下来，附在杜兰嫣脸上，一团团笨重的乌云，在低空慢慢移动。冬季寥落的园子里，老槐树阴郁地站着，把满身的皱纹藏在黑色的苔藓下。无情的冬天剥去了它华丽的盛装，它只好光着枯萎的身体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晨曦拿了酱色厚棉衣披在杜兰嫣身上，他刚才打开柜子，才发现原来她并没有多少好衣服，除了旧粗布麻衣，就只有去拜日殿时才穿的纯白正装。

他为她撑着伞，“又下雪了。”

她没有出声，他又道：“回去吧，让她静一静。”

他俯下身欲拉起地上跪着的杜兰嫣，但她却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她只是轻声的问：“为什么你不在我身边？”

晨曦皱眉，“我……”

有些时候，有些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杜兰嫣一直觉得，红梅是个能顶天的女丈夫，可再坚强也怕绝望。绝望就是发生了某些事情，人们突然十分想重来，想改变，但却再也无法抵抗命运的安排。

事实上永远轮不到自己做主，会有一个叫命运的东西替你安排，对于结果，你或许满意，或许不，但却只能接受。就像有人说的，你不能和命换，除非你拿命换。

杜兰嫣连自己也无法宽恕自己，找不到哪怕一个让自己脱罪的理由。让六斤老者惊吓害病的是她，让八斤阴差阳错蒙冤的是她，让八斤就这样眼睁睁死在眼前的是她，最后，让六斤老者激动得一命呜呼的还是她。

一切发生得如此急促，甚至来不及细细体会其中的悲伤，就必须面对下一场灾难。

杜兰嫣已在红梅房外跪了一夜，却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为了让谁原谅。

几只鸽子不畏严寒，在老槐树上咕咕叫着，好像是在劝慰逝者已矣。平常杜兰嫣总是殷勤的喂着，可现在，晨曦抬头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她，她连眼都不抬一下。

他将自己身上的灰狐裘解下披在她身上，然后继续陪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雪早已不下了，天色稍晴，阳光把莹白大地照射得刺眼，让人忍不住流泪。

紫鹃从大门进来，走过二人，并没有向她行礼，径直入了红梅的屋子。屋外二人忽然听到“哎呀”一声惊呼，立即奔入屋里。

掀开的白色被子下面，红梅静静躺着，鲜血侵染了大片纯白的床单，像是雪地里傲然开放的朵朵红梅，与散落一床的乌黑长发诡异的纠缠着。紫鹃连连痛哭，杜兰嫣呆呆的看着红梅闭着眼的脸，那安详的样子，仿佛只是睡着了。

杜兰嫣艰难的迈着刺麻麻的双腿又靠近了两步，紫鹃哭着来打她，“都是你都是你，都是因为你红梅姐才会自杀的……”兰嫣任她打着，晨曦上前将二人隔开，杜来到床前沿床沿坐下，执起她腕上被割了个深口子的手，“你倒洒脱，累了就睡，想是再也不想见我，要去牵他的手吧？”

惊人发现

杜兰嫣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照常打卡上班，和孟郁针锋相对，和铁匠研制的耕犁出来了，到地里实验又失败了几次，不过她的武功却在恢复，拿着两把弯刀成日里只练功不睡觉。

可她觉得还不够，还是有闲下来的空当，每当这时，红梅和八斤便好像在怡春园里出没似的，一个是□脸，一个只知道傻呵呵的笑，于是她把孟郁的活也揽下来，甚至和张爽利话赶话的每天一大吵，这样方才舒服了些。

杜兰嫣一天天的瘦了下来，晨曦给她做她最爱的锅包肉，她开心的吃，吃到一半却全吐了出来。

“锵！”杜兰嫣飞身将两把弯刀在空中画出两道闪光的弧，一手砍进了木人的稻草帽里，欲拔刀继续，却被按住手臂，转头一看，原来是晨曦。

只见他微皱着眉，疼惜的看着她，“别练了。”杜兰嫣拔出刀，“不能停。”

晨曦避过刀锋按住兰嫣的双肩，“歇一会儿，已经练了一天了。”

杜一扭身摆脱晨曦的掌控，“我不累。”晨曦正要强行劝阻，却有人进了怡春园大门。杜兰嫣一看，笑着道：“蛋蛋。”

蛋蛋裹在圆不隆咚的棉衣里，手里拎着个足有石凳大的坛子，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前迈。杜兰嫣赶快上前接下他手里的东西，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

还没等问，蛋蛋便道：“兰嫣姐姐，爷爷让我送桂花酿来好庆祝庆祝。”

“庆祝什么？”

蛋蛋黝黑的脸上突然露出两排白牙，“嘿嘿，昨天打出来的耕犁很好用，牛拉着轻便，一下午的功夫就翻了那么大一块地，”孩子边说边用手夸张的比划着，“农户们说这下今年就算顶家的回不来也不用愁了。”

时间像溪水般潺潺的流过，转眼又是一年。

除夕到了，处处张灯结彩，庆祝丰年，喜悦的表情洋溢在人们脸上，都说瑞雪兆丰年，明年看来也很有前途。孟郁在帐房和南天王李昌隆核查这段日子的大笔开支，偶尔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偶然想起最近天机阁的厨房几乎都没有丢什么东西，真是怪事，难道猫儿也有改吃素的一天，接着又想起一年前临时编的关于紫漆木那漏洞百出的传说，一帮女人居然没一个跳出来质疑，然后粉杏就那么自觉的招了，接着又惹出那让人哭笑不得的盗窃原因……

孟郁笑着摇摇头，究竟是别人太傻，还是他太聪明？

“天师笑什么？”李昌隆合上一本账簿，疑惑的道。

孟郁摇摇头，“没什么，我们继续。”

……

杜兰嫣亲手做了几个俏菜，放在提篮里用厚布盖上，让蛋蛋捎了回去。到了晚上，她来到湖边，边喝着桂花酿边烧纸钱。

晨曦就在身边，杜兰嫣抬头问：“喝吗？”见他摇头道：“给她喝点吧。”

兰嫣抬手又灌了一口，“她不喝酒，八斤也不喝。”

晨曦蹲下来一起烧纸钱，“你别一个人揽着所有罪过，当初我也有份。”

兰嫣冷笑道：“想出那个馊主意的是我，演出的是我，把老爷子吓病吓死的是我，埋银票的还是我，你说，”她将一把圆纸钱抛洒向江面，“我不揽着谁揽着。”

良久，晨曦道：“我不会说话，但我知道你。”他抬起头凝视着兰嫣，认真道：“你变了，你不再是以前那个残酷可怕的你了。”见杜兰嫣只是笑笑，没有搭话，晨曦接着道：“在我心里，现在的你千般好，但只一点，以前的你那股骄傲的劲儿却没了，这点不好。”

“我凭什么骄傲呢？”杜兰嫣叹了口气，“天下第一的武功，还是这崇高的教主之位？”

“其实有时候我忍不住会羡慕红梅和八斤，你没看见那天八斤死的时候手还是和红梅牵着的，八斤要红梅相信他，红梅便信。后来想想，八斤他没身份地位，没绝世武功，却有一个红梅信他，我想他当时死得并不痛苦。

“牵着手死去，总好过阴阳两隔，不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如下辈子重来。呵呵……

杜兰嫣眼睛又模糊起来，“可能咱俩那天装神弄鬼的倒并没有完全说错，他们真是前世结缘的神仙，比我这种凡夫俗子的感情干净多了。”

晨曦喝道：“别这么说自己。”而杜兰嫣的泪却簌簌的滚落下来，“天下第一有屁用，教主有屁用，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有谁会为我落泪？没有，连你恐怕也不会，孟郁张爽利那些家伙们指不定还会大笑呢！”

“别说了。”晨曦将杜兰嫣揽入怀中，禁止她的牢骚，擦干她脸上的泪。

在这一年里，很多事情改变了，以前是杜兰嫣照顾晨曦，慢慢变成了晨曦照顾她。两人聊了整整一个晚上。晨曦也说了很多，他说晨晓和他小的时候，父亲常年在外征战，家里只剩两个小孩，稍大一些的晨晓很懂事，每当晨曦为了什么事抹眼泪时，便会抱着他给他擦干泪。晚上晨曦睡不着，晨晓又充当妈妈的角色，拍着小晨曦，用窗外随手摘来的叶子吹出好听的催眠曲来……

杜兰嫣安静的听着，一股夹杂着无奈的悲哀慢慢将她感染。是她的错，只顾着呼喊自己的痛苦，却忘了别人的伤口。

“他们都已经走了，你姐姐那么好，一定是回到天上去了。所以从今以后，我来给你擦眼泪，我不会吹叶子，但可以唱催眠曲。”

“我不会再哭了。”

兰嫣笑笑，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天上的星星落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南风吹呀南风吹，只要有你陪，天涯我也会相随。

“你说什么？”兰嫣哼着歌，没听清身后晨曦的话，只见他握住她的手，吻了吻她的头顶，“该洗头了。”

……

正月里，家家户户一片喜气，怡春园却依旧冷清，紫鹃照例不在。杜兰嫣推开窗户，外面的天空很高很远。

梳洗完毕，扒了两口早饭，整装待发。

“要出门？”晨曦手里端着碗，杜兰嫣发现这孩子已经和自己一样高，而且越长越帅了，拿着筷子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一条细长的刀疤沿着手臂蜿蜒出来，脱离了执拗的孩子气，甚至有点男子汉的气魄。

杜兰嫣正答应着，下人突然报有客来，原来是杜兰雅回来了。

几个丫头簇拥杜兰雅进了抱厦，正迈入正厅。只见兰雅一身青色道袍，头上绾了个高发髻，用根云木簪子插着，俨然一个道姑的样子。

杜兰嫣却没管这么多，先就红了眼眶，兰雅见她欲哭，连忙上前扶住，语气颇不满的道：“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杜兰嫣决定休假一天，让姐姐好好安慰安慰自己受伤的幼小心灵，于是将她离开后的事情细细说给她听。

“俗语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人，人有旦夕祸福，想来红梅丫头还是福薄，合该这么干干净净的去了。这是她的命数，兰嫣你快别自责了。”兰雅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