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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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许诺-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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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孙女米朵,今年十几岁,不知道你们两个谁大。”老人蹲在火塘边,一边烧水,一边笑咪咪地打量着阿珩和米朵。

阿珩忙说:“我大,我大。”

米朵已经做好饭,可看到有客人,就又匆匆出去,不一会,拎着一条活鱼回来。

阿珩笑着向德瓦爷爷打听:“不知道寨子里谁主事?有人懂医术吗?”

“各个寨子都有推选出来的寨主,要说医术就要去求见巫医了,我们这上百个山寨——就是你们说的九黎,都是找巫医看病,平日里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围猎,什么时候祭天,也要寨主去询问巫师。”

“谁的医术最好?”

“当然是无所不知的巫王子。”德瓦爷爷说着话,把手放在心口,低下了头,恭敬和虔诚尽显。

“我能见见巫王吗?”

德瓦爷爷的跟个些为难,“恐怕不行,不过我可以帮你去问问。”

“您知道巫王住哪里吗?”

“巫王平时都住在另外一个山寨,叫蚩尤寨,蚩尤寨有祭天台,巫王要守护我们的圣地。”

“蚩尤寨?”

德瓦爷爷笑着,满脸骄傲,“蚩尤就是我们族的大英雄,所说好几百年前,大类族曾经教过全族人,山寨本来不叫这个名字,后来为了纪念他才改成了蚩尤寨。”

阿珩问:“蚩尤寨在哪里?”

德瓦爷爷拿着烧火棍,在地上边画边说蚩尤寨在哪座山上。

阿珩笑着站起来,向德瓦爷爷告辞。

德瓦爷爷猜到她的心思,“我说姑娘啊,蚩尤寨还远着呢,要翻好几座山,你吃过饭,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起个大早,准备好干粮,我带你去。”

米朵站在厨房门口,一边在衣裙上擦手,一边看着阿珩,隐约可见厨房里丰盛的饭菜,对一个贫寒的山野人家简直是倾家相待。

阿珩对德瓦爷爷说:“实在相瞒,我有急事,必须要出去一趟,你们先吃,把给我做的饭菜留下,我今天晚上一定会回来吃米朵妹妹做的饭菜。”

德瓦爷爷笑着说:“那好,我给你热几桶酒嘎,等你回来。”

阿珩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阿珩刚出德瓦爷爷家,就看到烈阳闪电一般飞来,不停地嘎嘎叫。阿珩大惊,若不是出了事,烈阳不会如此着急,忙跟着烈阳飞奔。

阿撇一见她,立即着急的跑过来。阿珩扶起蚩尤,看到他脸色转青,身子冰冷。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香气。她撕开他的衣服,发现伤口都变成了黑色,香气越发浓郁。

即使阿珩再不懂医术,也知道伤口不该是这个样子,更不可能异香扑鼻。这样的症状只能是中毒了。

阿珩用灵力探了一下他的脉息,发现蚩尤的灵体都受到波及,被吓得一下子软坐到了地上。

不会是大哥下毒,大哥虽然狠辣,可也骄傲,他不屑于用这些东西。能给蚩尤下毒的人只能是蚩尤身边的人。据云桑所说,这几十年,炎帝对蚩尤十分倚重,大大小小的政事都让蚩尤参与,这次来玉山,明明云桑在,都只让蚩尤处理政事,俨然有独当一面的趋势,阿珩虽心性单纯,毕竟从小在王族长大,自然明白,此消彼长,蚩尤的崛起肯定会威胁到别人的权势利益,因权利核战争而引起陷害暗杀都很平常。

想除掉蚩尤的人会是谁呢?是祝融?榆罔?共工……或者他们都有份?

阿珩不敢再想下去,大哥的警告就在耳边,父王一直想称霸中原,绝不会允许她卷进神农族的内斗中。

她抱着蚩尤坐到阿撇背上,“我们走吧。”

天还未全黑,阿珩就到了蚩尤寨。

一进山寨,她就明白了为什么这里被选为祭天台所在地,如果把九黎族的上百座山看作龙的一块块脊骨,这里就是龙灵汇聚的龙头。

并不需要打听巫王的居住地,整个山寨全是竹屋,只有一个地方用白色的大石块砌成了石屋,像堡垒一样把守着灵气最充盈的山峰。

阿珩直接走到了白色的石头屋子前。

几个少年正在院子里忙碌,都打着光膀子,下身穿着散口的宽脚裤,赤着脚,看到阿珩,也并不以自己穿着不雅而回避,反倒全好奇地看她。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走了出来,“您找谁?”

阿珩向他行礼,“我求见巫王。”

男子看着她,眼中隐有戒备,“巫王不见外地人。”

“我求医而来。”

男子笑了,“你们外面的人提起我们时,连九夷这个带着轻蔑的称呼都不用,只叫我们野人,我们这些野人哪里懂得什么医术?姑娘请回吧!”

阿珩知道这些巫师和一辈子都住在寨子里的村民不同,他们很有可能去过外面的世界,因为了解,反倒很戒备。

阿珩无奈的说,“我必须要见到巫王,冒犯了!”她从男子身边像条泥鳅一般滑过,溜入了院子,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沿着白石子铺成的道路猛跑。

“抓住她,快抓住她。”

一群人跟着她身后追,更多人从屋子里出来堵截她,阿珩像条小鹿一般,灵活的躲过所有的追击,跑进了后山,看见了高高伫立着,朴素却庄严的白色祭台。

她一口气冲上祭台,站在了祭台的最中央,笑着回头,所有的巫师都站住了,那是祭拜天地的神圣地方,就连巫师都不一定有资格进入。

他们愤怒地盯着她,阿珩抱着双臂,笑眯眯地说:“现在巫王肯见我了吗?”

一个须发皆白的长袍老者,拄着拐杖而来,眼神坚定而智慧,“姑娘,我们对天地敬畏并不是因为愚昧无知,而是我们相信人应该有一颗感恩敬畏的心,才能与天地万物和谐相处。”

阿珩说:“巫王,我站在这里也不是因为要侮辱你们,而是我必须亲眼看到你。现在我放心了,有一件事情想托付给你,你能不能让其他人回避?”

“这里都是我的族人,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电子书:。电子书'

阿珩无奈地叹了口气,面朝大山,发出清啸。在她的啸声中,一道白色的身影犹如 流星般划过天空,降落在神台上,是一只一尺多高,通体雪白的鸟,一对碧绿的眼睛骄傲不屑的打量着所有的巫师。

巫师们越发愤怒,几个可以进入祭台的大巫师想去捉住阿珩,巫王伸手拦住他们示意他们仔细倾听。

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了风,神台上悬挂的兽骨风铃发出清脆的鸣叫,刚开始,声音还很细微,随着风势越来越大,风铃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在风铃叮叮咚咚的疯狂响声中,一道巨大的黑白身影出现在空中,是一只异常美丽的大狐狸,随着它的徘徊飞翔,整个祭台都被狂风席卷。

巫师们仰望着飞翔的狐狸,目瞪口呆,那只白色的鸟似乎还嫌他们不够受刺激,居然一张开嘴就开始喷出火焰,红色的,蓝色的,黄色的……一团又一团的七彩火焰绽放在夜空,像一朵朵美丽的花,映照得整个祭台美丽庄严如神仙宫邸,而青衣女子就站在这幅奇景的最中央。

巫王吩咐了几句,围在祭台周围的人迅速离开,只留了几个年长的巫师。

巫王神色凝重的问:“姑娘来自神族吗?不知为何事而来?”

阿撇停在了阿珩的身边,阿珩扶起躺在阿撇背上的蚩尤:“不知道巫王可认识他?”

巫王看清楚蚩尤的样貌后,面色突变,立即跪倒在地,整个身体都在激动的颤抖,“怎么会不认识,我们每一代的巫师在拜师时,都要先跪他的木像,对他起誓要守护这方山水的自由安宁,只是只是……从不敢奢想竟然能在有生之年真看见蚩尤大人。”

阿珩说:“他受伤了。”

巫王急忙跪行到蚩尤身旁,查探伤口,从蚩尤的身体内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截断剑,又仔细地检查着毒势,脸色越变越难看。

阿珩侧身坐到阿撇背上,想要离去。巫王知道阿珩来历不凡,忙拦住她,着急地说:“求您帮帮蚩尤大人,大人的伤势非常重,这个剑上凝聚的剑气又非常特殊。我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剑气,再加上毒……”

阿珩取过断剑刃看了一眼,剑刃边缘刻着一只只凹凸起伏的玄鸟纹饰,正是高辛王室的徽记,阿珩记起自己的身份,心中一凛向巫王,“你要我帮他?我第一次帮他,被囚禁了六十年,第二次帮他,背叛了我的大哥。”她举起断剑,“这把剑是我的未婚夫所铸,他的铸造技艺非常好,蚩尤的伤肯定不容易愈合;这把剑是我大哥的贴身佩剑,是我大哥亲手把剑插入了蚩尤胸口。”

巫王面色变白,呆呆地看着阿珩,阿珩问:“你现在还要我帮忙吗?”

巫王立即摇头,阿珩说:“很好。”她拍拍阿撇,阿撇载着她飞上了天空,祭台四周的风铃又开始叮叮当当地响。

阿珩听着风铃声,有些失神,她在玉山时,屋檐下挂 的风铃和这些风铃一模一样,那漫长的六十年回想起来,似乎唯一的色彩就是蚩尤的书信。

她一边摸着阿撇的头,一边对阿撇说:“大荒人暗中把九黎族的巫王叫做毒王,他一定能救蚩尤,我又不懂医术,留下也帮不上忙,对吧,阿撇?”

没有人回答她,她所需要说服的不过是自己。

阿珩回到德瓦寨时,德瓦爷爷和米朵才吃完晚饭没多久。

阿珩说:“我来吃饭了。”

米朵高兴地去热饭菜,德瓦爷爷笑呵呵地说:“明天我和寨主说一声,再带你去蚩尤寨。”

“不用了,我的事情解决了,不用去蚩尤寨了。”

“啊,那就好。”

他们酿造的酒嘎浓烈甘醇,让阿珩一喝钟情,德瓦爷爷看她喜欢,乐得胡子都在笑。

在德瓦爷爷和米朵的热情款待下,阿珩享用了一顿异常丰盛的早餐。

交谈中,阿珩知道米朵年龄已经很大,早该出嫁,可老人的儿媳因为生病,常年躺着,家里的事情全靠米朵操持,所以她迟迟没有出嫁。

米朵把自己的房间让给阿珩住,那是家中最好的屋子。

阿珩已经感受到九黎族人的待客之道,他们总是尽力把最好的给客人,所以她没推辞地接受了。

洗漱后,阿珩坐在竹台上晾头发。

黛青色的天空上,挂着一弯淡淡的新月。晚风从山上吹来,带着草木的清香,不远处的溪水潺潺流淌,叮叮咚咚的,就像是一首天然的曲子。

一个男子从山下上来,坐在溪边的大石上,吹起了竹笛。

竹楼的门吱呀一声拉开,米朵轻快地跑向溪边,不一会,阿珩看到溪水边的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对话声隐约可辩。

“客人可喜欢我打的鱼?”

“很喜欢,一真夸赞好吃。”

“那是你做的好。”

两个人彼此搂着,向山上走去。

阿珩忍不住笑起来,眺望远处的大山想,男儿就如那青杠木,女儿就如那百角藤,木护藤来藤缠树,风风雨雨两厢伴,永永远远不分离。

隔壁房间里传来咳嗽声、喝水声。

德瓦爷爷竟然醒着,他知道孙女去和男人私会?

阿珩有微微的困惑,也有淡淡的释然。男欢女爱本就是天地间最自然的事情,只不过在这里它保留了本来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眼前浮现出蚩尤的身影,蚩尤就是在这般的山水中长大吗,他可会打鱼?他也会唱那样嘹亮深情的山歌吗?他唱给谁听过呢……

阿珩枕着山间的清风明月,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阿珩被公鸡的啼叫声吵醒。

这里的清晨不是玉山上死一般的寂静,也不是朝云峰上清脆悦耳的鸾鸟鸣唱。

人们碰见的互祝同好声,少女们相约去采桑的清脆叫声,男人们取工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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