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很残爆- 第47节

她想了想，打开电脑上了号，刚好他也在。她问他有没有在老家，约他出来见一面。

她想，她是应该给人家道歉的，若是她那封信，人家肯定好好的如今都有了孩子了。

只是她再也没有勇气同他一起走那条河边小路！不管是夏天的绿叶繁茂，凉风舒爽，还是冬天的枯枝颓色，寂静无声！

她都没有勇气。

两人约了镇上的一家茶馆。其实连在这个村子里见面的勇气都没有，因为每一个地方都充斥着他们小时候一起玩耍的身影。

一路上，龚渺都想着吴明辉。

她实在觉得奇怪！她后来有认真看她写的那封信，什么八岁暗恋你，这几年一直没交男朋友就是潜意识的在等你！她觉得这些话都有些夸张了，她小时候很笨，别说八岁了，就是十八岁也不懂得暗恋这个词。可能那时候，一时间接受不了吧，好不容易知道了他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好好说话，就听到他要跟别人成亲了！惊喜突然变成失去，她一急一伤心，用的词可能就夸张了点儿。

还有一个就是面子了！那个时候信上虽写着让他别理自己，不过就是怕别人因这封信困扰而先全了自己的面子。她若真想让别人不理自己，又何必写那封信呢？于是前面猛的说有多想嫁给人家，过份的说有多喜欢人家，后面又说，啊，你别我写信当一回事，你别理我，让我抽抽就好了！

龚渺想着又笑了，她觉得自己那时候虽哭的一塌糊涂，脑子还挺精明的！可能那时候没想那么多吧，想让他如自己的意喜欢自己，又不想毁了陈丽的姻缘，如此之下，信看起来就特别矛盾了。

她完全可以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因为她常常觉得自己是那种应该进精神病院的人。对十年没见的人，一开口就喊老公，一见面就非人家不嫁，还哭的死去活来、、、、、、结果真等人家来表白的时候，她除了惋惜别人空度了年华，感动于人家的执着，为这世上许多擦身而过的幸福哭泣，就再也没别的想法了。

她是这样的，她能理解，因为她的情绪一向比较泛滥！可是吴明辉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他从小就很稳重呀！她不是什么绝世大美女，小的时候没与他说过暧昧的话，更没同他牵过小手，约定什么的完全没有，他怎么会凭空等她十年？

她觉得好奇怪！

这次见面，两人都沉静了许多，没那么激动。

吴明辉听到她结婚后的消息，没有特别痛苦，只是先站在原来的地方，找不着自己，有些难以接受。后来慢慢的往回走，一直走，一直走、、、、、、便也淡然了。

时间不停，事物变幻！你今天在这里看到一朵花，明天未必还会开！你明年站在今天站着的同样地方，未必还能看到眼前的这棵树。

他在心里早就猜到渺渺可能结婚了，他问自己等什么？也许等的就是一个安心吧！看到她结婚了，他就能安心的去结婚了，不用再担心，假如他结婚了，她没结婚，那样错过有多么遗憾。

所以，这十多年的等待，他也不觉得漫长。有时候，好像觉得自己是因为遇不到一个特别心动的姑娘，才愿意这样一直等着他。只有母亲的催促，哀求的声音，才让他惊觉，啊，原来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

在他安慰自己算了，可能他与她就是这么没缘份，打算放弃的时候，老天给了他意外，让他重新遇上了她。

他无法表达自己的感觉。只觉得世事太奇妙了，好像冥冥中自有注定！唯一庆幸的是，还好他在重新遇上她的时候，仍是单身。

但，意外总是那么让人意外。如果早知道他会出车祸，如果早知道他的手机会被撞飞掉，他就应该在得到她手机号码时，就深深记住她的号码。明明是那么珍惜啊，却眼睁睁看着机会从他面前溜过。

又或者其实他从医院出来就直接回老家，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可那时，他一方面因感恩推拒不了老板的意思，另一方面觉得，三月份，她可能在家里过完年去了外地。毕竟村里的年经人大多都在外面打工，你一个人呆着也没意思！

可，老天总是一次次让他在希望与失望中徘徊。

这个见面，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看见她了，很安心！

但多年的守候与等待突然成空，好像突然找不到自己活着的目的，也不知道人生的价值在哪里了。

他低垂着头，带着淡淡的笑不说话。

茶馆里很清静，茶的清香四溢。明明前几天两人都有许多话的，如今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对不起！”龚渺先开口说。

吴明辉抬头有些不解的看向她。

“对不起，我不该写那封信打搅你！”她望着他真诚的说。

吴明辉低头笑笑说，

“没有，至少看到你那封信，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个疯子！”

“啊？”龚渺显然有些惊讶，这些话，一向是她的台词。

吴明辉定了定，鼓起勇气问，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一直想不通！我们既然能在十几年后相遇，你写那样的信给我，说明你也是单身，十年多的时光我们都等了，怎么突然就结婚生子了？”

龚渺望了望窗外，目光有些涣散的笑说，

“别问我为什么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以前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人的命是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自己做的，只有自己才能注定自己，怎么能由别人来注定呢？可是，再回来想想从前，真的觉得好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

吴明辉望着她说，

“如果人对现实越来越无奈，也再也无力改变现状，就会用命中注定安慰自己，你是吗？”很矛盾。他想听到她说她过的好，又不想听到她说她过的好。

他低头，略有些鄙视这样的自己。君子之所以被人称赞，那是因为很少有人能真正做到君子吧！

龚渺恍惚了一会儿说，

“那时候写了信给你，就有种奔流去海不复回的感觉！反正我想，我想做的事都做了，此生再没遗憾！后来一直没你的消息，想想你的性格，估计你真的照信的结尾做了，不好意思对我说难听的话，只好永远不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跟我联络了。有时候又会很气你，再怎么样，我们也是从小长大的啊，就算你有了老婆，再多我这样一个朋友怎么了？我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可是又想，也许你真的是为我好，天天看到你，却不能与你在一起，我可能永远都忘不掉你，但是你绝了消息，可能我失落一阵就会好了！那时候的每一天都像行尸走肉！以前也是这样，不过后来因为工作上小有成就，又找到了点价值感，信心回来每一天又过的有活力一些！结果遇到了你，全被打回原形了。我想，我应该就是这样的，这世上所有的美好都不属于我！每天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但心里好像从来都是阴天，无力而颓丧，眼前一片片的黑暗，看不清前面的路！糊里糊涂的就做了糊涂事，然后很狗血的，奉子成婚！”龚渺状似无意的耸耸肩。

“现在呢？现在过的好吗？”吴明辉注视着她问。眼底闪着光芒，好像在说，只要你说不好，我就带你走。这个社会离婚不过是很平常的事。

龚渺很肯定的点头说，

“好！”

两人都移开目光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龚渺说，

“我这个人很容易满足，所以我能很清楚的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结婚之后，好像脑子都清明了过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知道什么事是对自己最重要的！每天看看电视，陪陪老人家，哄哄孩子，没事时，与他逗逗嘴，心里很静，但也很甜！”

两人之间一段长长的沉默，明明说着很开心的话，但气氛却越来越沉重。龚渺看着一直垂着头的他，有些不忍的劝说，

“我觉得，人真的不能太孤独！”她想之前她的那些什么死啊活的，完全就是一个人呆久了，脑子里想多了。

结婚后，她都没时间想死了。先是气许晓彤把她扔家里不管，后来就努力跟许晓彤斗气了，再后来，两人就好上了！

以前都不敢想的事，现在都变成了现实。

可能破坏了她之前的理想与原则，可是，偶尔打破一下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她觉得现在这样很好。

她二十八了，小时候为父母的事憎恨过，长大后一个人在异乡漂泊过。长期的孤独，人情的冷暖，其实都已看透。这世上，不管穷人富人，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想要天天开心，更是扯淡。有个同事以前就说的对，如果你每天都没有不开心的事，那你就是天天开心！好像把开心说的很勉强，可却是事实。谁能每天都开心？除非是傻子！

所以，她很明白，活着，要对生活评价一句“很好”有多难得，也因此，她很珍惜。

吴明辉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龚渺笑问，

“这么多年在外面，你就没遇到一个心动的女孩儿？”

吴明辉摆摆头。

“找不到感觉，就是那种结婚也行，但只能将就的！除了你，好像没有自己特别想娶的！”

龚渺倒觉得有意思了，趴在桌子上大胆的问，

“你不会从小就暗恋我吧？”

吴明辉脸一红扭过头不说话。

那个时候很单纯，却也很傻。他们上初中时一起上下学，天天骑着自行车一起，然后有人说他喜欢龚渺，他脸红脖子粗的把人揍了一顿。那是他第一次打人。后来龚渺叫他，他也不跟她一块儿走了。

他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很丢人。他想跟她在一起，却不想她误会他，远离他。他只能默默的在她背后。

到了大学后，他才知道那种感觉原来是喜欢，可是回头，再也找不到当年那个明媚的女孩儿。

他常常问自己，这种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也许是日积月累吧！他是父母捡来的孩子，小时候长的胖看起来很呆，大人看到他就喜欢开玩笑的说“你爸妈不要你了！”小孩子看到他，就喜欢欺负他！

那时候中午趴在课桌上睡觉被人烧着了头发，或者别人趁他睡着时把脚伸进他嘴里，又或者嫌他太胖太难看踢他两脚。

他因为自卑都不敢还手。放学时，看到那群人，他都害怕的绕道走。可是绕着绕着，还是被那些同学揍了。那时候上学是他最害怕的事。

他长大后其实很不明白那些同学小时候怎么那么坏。

这就是小时候的他，像是被人扔进了一个黑乎乎的洞里，没有人管，只能一个人在里面害怕恐惧的挣扎。

龚渺是他童年灰暗岁月中的唯一一道光，温暖的照亮了他。

他才知道，噢，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开心，还有欢笑，还有朋友，还可以手拉手、、、、、、

他很喜欢很喜欢她，喜欢到觉得，她就是他的意义。

小时候总是一看到她就望着她着迷，然后她就用手戳戳他的脑袋骂他是呆子，或者猪！

那时候很小，什么都不懂，可能很尽情的跟她玩，很大方的说喜欢，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只要她在，他就觉得很好。

十四岁的时候，看到同桌后面的两个人偷偷在课堂下牵手。才慢慢明白，这世上还有另一种不同样的喜欢。

可是这种喜欢是让人羞耻的。老师经常面色严厉的批评说，好孩子不能如何如何，仿佛那样就是罪人。同学们也背过身就骂那一对同学不要脸狗男女之类的，还说他们两个不穿衣服在哪里抱到一起，还说他们两个生了小孩儿之类的话。

那个时候信息没现在这么发达，他也不太懂，就像别人说的，男生碰一下女